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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追凶-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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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音道:“要说你们内部有可能被渗透的刑警,嫌疑最大的不应该是那个叫赵茜的?毕竟她和……”
  关宏峰打断她:“据我之前和周巡共同调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安廷和赵茜来到北京后,并没有在一起生活,而赵茜就读警校虽然受安廷的资助,但她对安廷的所作所为知道得很有限。安廷袭击周巡反遭击毙后,赵茜隐瞒她和安廷的亲属关系,可能更多地是担心影响自己从警的仕途……这么说吧,看上去多年轻纯良的凶手我都见过,但赵茜不是这种人。这孩子最多耍个心眼儿,掺和掺和办公室政治。下手杀人,她做不来。”
  刘音也奇了:“那假设周巡是被冤枉的话,咱们现在又能做什么?”
  关宏峰想了想:“既然市局已经查出毒源是那杯花生奶茶,而监控又显示在刘长永饮用那杯奶茶前后,除了周巡之外没有人出入,那剩下的可能性当中,最值得跟进的,就是这杯奶茶是什么时候被投的毒……”
  刘音提醒道:“可市局不还查到了杯子上有周舒桐的指纹?”
  关宏峰点点头:“你说到点儿上了。在支队这么多年,我从不记得刘长永是那种会自己去买杯花生奶茶喝的人。我们最好找机会问一问小周,这杯奶茶是不是她买给刘长永的。“
  关宏宇扭头对崔虎说:“如果我们能核实这杯奶茶是从哪儿买的,你有把握调取沿途的所有监控录像么?”
  崔虎托着下巴,表情木然地点点头:“那要看是交,交通监控还是安,安……安防……算了,虱子多了不,不怕咬,要,要黑一,一块儿黑吧。”
  关宏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崔虎说:“你先想办法搞定机票。”
  所有人都是一愣,关宏峰扭头对林嘉茵说:“你马上飞长春,务必要确保朴森的安全。他是我们手上最有价值的证人。”
  商讨结束后,众人各自忙碌。林嘉茵正往外走,关宏峰紧赶两步,叮嘱道:“从眼下的情况推断,叶方舟一伙儿已经丧心病狂了。你要准备好随时有可能陷入最凶险的境地。”
  林嘉茵笑了笑:“那倒无所谓,如果陷入你所说的境地,交战规则是什么?”
  关宏峰稍微愣了一下,有些踌躇地答道:“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林嘉茵摇了摇头:“我当然会自己看着办,但我想知道,你能承受的底线是什么。”
  关宏峰咬着牙想了想:“你知道我的底线。”
  林嘉茵道:“也许吧。但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关宏峰脸色沉下来:“为了保护目标,你应当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
  林嘉茵冷笑:“主动攻击也好,为了保护目标进行防卫也罢,遇到危机情况,都得下得去手,我看不出来这二者有什么分别。”
  关宏峰垂下目光:“到了正面交锋的阶段,容不得咱们手软。”
  林嘉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低声道:“就算是为了对抗他们,你最好也不要变得和他们一样丧心病狂。”
  关宏峰琢磨着她的话,阴沉着脸,低头不语。
  在他身后不远处,关宏宇显然也听到了这番对话,他看着关宏峰的背影,若有所思。
  关宏宇顺着楼道正往太平间的方向走,赵馨诚和两名海港支队的刑警迎面拐了过来,双方走了个照面。
  关宏宇低声问:“她……怎么样了?”
  赵馨诚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挺坚强的,脑子也清楚,一遍就说明白了——她是在支队南侧的85°C面包店买了两个面包和两杯饮料。两杯饮料一杯是咖啡,一杯是花生奶茶,然后她直接开车回了支队,上楼把面包和花生奶茶给刘长永,自己回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在食堂喝了半碗粥,就去配楼的宿舍休息了。”
  关宏宇听完问:“确定老刘喝的那杯花生奶茶里确实被投毒了?”
  赵馨诚点点头:“技术队那边初步验出来好像是种砷汞混合物,和刘队中毒是不是对症还得等验尸结果……”她看了下楼道口拐角的方向,补充道,“我们法医队的正在征询她和刘队家属的意见。”
  关宏宇听完,嘬着牙花子:“就是说……那杯花生奶茶自从小周买来之后,直到送给刘长永,中间就没易过手,是么?”
  赵馨诚点点头:“我把整个监控筛了一遍,从周舒桐送完奶茶离开,到刘队中毒昏迷,只有老周曾两次出入他的办公室。这可对他不怎么有利。”
  关宏宇思索了片刻后:“小周那杯咖啡呢?”
  赵馨诚挑了挑眉毛:“她说她喝了,外卖杯扔在食堂门口的垃圾桶……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把那个杯子翻出来验一验……”
  关宏宇摇头:“那杯咖啡肯定是安全的,凶手只在花生奶茶里下了毒。否则像砷汞混合物这样的剧毒,小周根本不可能还能接受你的询问。”
  赵馨诚皱眉:“难道凶手就认定刘队一定会喝花生奶茶?”
  关宏宇扶着赵馨诚肩膀的那只手用力拍了两下,说:“或者说,凶手很确定,小周不会喝那杯花生奶茶。”
  说完,他撂下一句“保持联系”,便往楼道拐角处走去。
  音素酒吧里,崔虎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忙碌着,身旁站着关宏峰和刘音。
  刘音在一旁不停地催促:“离了你那个狗窝,效率怎么变得这么差啊?!”
  崔虎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申辩:“怎么不,不说你这儿的破,破,破网速……”他随口抱怨了几句,很快就调出了85℃面包店门口的监控录像。往回倒了一段之后,终于看到了周舒桐进面包店里买完面包和饮料后离开的画面。
  她的车停在了监控视角外面没有拍到,但她自己买奶茶的过程很清晰,看上去没有任何可疑。
  关宏峰思忖着:“花生奶茶这类热饮,我记得面包店都是现调现卖……”
  崔虎接道:“对,对啊……难不成你怀疑是面,面包店的店员投,投毒?”
  关宏峰没再说话,继续盯着屏幕上的监控视频,微微皱眉。
  崔虎也回过头,只见监控画面上,周舒桐手里没有拿着饮料和面包,只身急匆匆地跑进了面包店。过了几分钟,她又从面包店里出来了,手上拿着移动电话,摁了两下,收进兜里,走开了。
  崔虎有些诧异地看着屏幕:“她怎么又回去一趟?手机落了?”
  关宏峰咬着牙:“不管是因为什么,她回面包店的时候手里可没拿着饮料……能找到别的角度的监控吗?咱们得想办法看到她的车。”
  崔虎指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一幅规划图:“我仔细查,查过了,这这,这周围无论是交通监控还是安防监控,没有哪个能拍到她的车。”
  崔虎在电脑上打开了多张监控画面的截图:“我,我查过这周围的交,交通监控和安防,防监控,包括老关在她车上的时候,你看,就,就是面包店门口路旁有盲区,能,能,能怎么办?”
  关宏峰凑近电脑屏幕,看着上面九宫格一样分布的监控截图,指着其中几张截图问道:“这辆本田车,好像在机场高速的时候,就跟在我们后面。”
  崔虎听罢,又打开了几个监控画面,都调出了叶方舟那辆本田车的截图。
  关宏峰轻轻敲了下桌子:“查车牌!”
  崔虎得令,也来了精神头儿,很快开始了动作。
  海港支队法医队的两名法医站在太平间门口。
  周舒桐坐在一侧楼道的凳子上低头出神,关宏宇走上前,一名身高体阔、五官端正、戴着眼镜的法医见到关宏宇,忙低声打招呼:“关队,好久不见……”
  关宏宇一愣,惊觉这一定是某个关宏峰很熟络、但自己却并不认识的法医人员,索性也做出一副很熟识的样子低声说:“你怎么还在这儿?”
  海港队的何法医低声说:“刘队的爱人现在还在里面。”
  说着,他指了一下太平间:“能否做尸检我们得征得家属同意。周警官这边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授权书上还需要刘队的配偶签字。”
  关宏宇会意,拍了下何法医的肩膀,随后走到周舒桐身旁坐下。
  周舒桐意识到身边有人,扭过头。关宏宇看到她虽然双眼红肿,但眉宇间却透着坚强,便微微朝她点了下头,两人并肩坐着,好一阵沉默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周舒桐才轻轻开了口:“记得和关老师一起办过的一个案子里,被害人叫齐卫东,我当时在法医队办公室见到了他女儿……跟关老师学习这一年来,我已经知道了人在面临巨大噩耗时,会经历否定、抵触、悲痛和接受这几个不同的阶段。那个女孩没比我小几岁,但现在想起来,她似乎不处于任何一个阶段,或是更像每个阶段的状态都有一点儿。她很多年来一直盼着能和父亲团聚,最后盼到的,却是阴阳两世永隔的一个结果。而我呢,父亲每天就在身边,我却从不把他当爸爸看。”
  关宏宇安慰她:“你不是给他买了吃的和饮料么?我想你俩关系肯定已经比原来要好很多了……”
  周舒桐苦笑:“对啊,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还给了人下毒的机会。”
  关宏宇微微一惊,周舒桐看着他:“我在支队也呆了快一年了。负责抢救的医生说,是中毒导致的器官衰竭。刚才海港支队的来问我去面包店买东西前后的情况,再加上现在何法医他们还在等着尸检的许可文件……我还是能想明白的。”
  关宏宇想了想:“现在还不能确定……何况如果真有人故意投毒,总会找到机会的。这类情况,有很大的偶然性。”
  周舒桐叹了口气,一翻手腕,抚摸着自己手腕上自杀留下的伤疤:“当初他俩离婚,他又重新组建家庭,妈妈病重,没多久就走了,接着方舟被他开除出支队,继而和我分手……我一直认定都是他的错,所有的一切。当时我以为自己最后能做的,就是……拿自己的命换他后悔一辈子。”
  关宏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笨拙地道:“他其实一直很牵挂你。”
  周舒桐叹了口气:“对啊,长大一点儿,就能想明白,其实不过都是简单的因果。在我小时候,他俩就总在不停地争吵,他不愿意继续不幸福的婚姻,重新做了一次选择,开除方舟也是因为他违反纪律甚至触犯法律……我原来根本就不去探究事情的原因是什么,只在乎自己对结果的感受,这很幼稚、很自私,或者说,很蠢。”
  关宏宇点点头:“那,看来我不用太担心你了,对吧?”
  周舒桐长出了口气:“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是个好警察,不过我想,做警察和做人一样,都是有长有短。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个好父亲,但我现在能理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是我爸爸……”
  她说着站起身:“当初齐卫东的女儿恳求我,让我找到杀死她父亲的凶手。我跟她不一样,我是刑警,我要自己把凶手找出来。”
  关宏宇能看出她绝不是说说就算了,微微皱眉:“按照规定……”
  周舒桐打断他:“我知道作为家属需要回避,不单是我,既然一直是海港支队在做调查,肯定是咱们整个支队都要回避。这个我想找周队商量……”
  关宏宇皱起眉头:“周巡现在帮不了你。”
  周舒桐不解地眨眨眼:“什么意思?”
  关宏宇叹了口气:“不光是周巡,我的顾问身份也被解除了。不管是谁搞的鬼,但现在整个支队确实已经瘫痪。”
  此刻的周巡,正坐在海港刑侦支队审讯室里,预审员上前拿钥匙去解他的手铐。
  周巡伸手一拦:“按规定这会儿不能解除戒具,心领了。该问就问吧。”
  正说着,审讯室的门开了,赵馨诚直愣愣闯了进来,旁若无人地冲周巡打了个招呼说:“哎老周。”
  他走到办公桌旁,一把拿过笔录看了看,预审员有些无措地站起来说:“赵队,我们这儿正……”
  赵馨诚一边翻看笔录,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我问他,你自己看着整理笔录就是了。”
  他大刺刺坐到桌子上,回头一看周巡,发现周巡还戴着手铐,扭头问预审员:“铐子都不给摘,有点没面儿吧?”
  预审员正要开口分辩,周巡冲他一摆手:“你这么搞,我可能就更摘不干净了。”
  赵馨诚想了想,语气略显正式地问道:“你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
  周巡想了想,道:“昨晚老刘出差回来,直接到队里替我带夜里的值班探组,我头六点前去找他商量了点事儿,六点前后出了支队,在门口碰上了老关,我俩边走边聊了几句。大概说了一下希望他回支队继续担任顾问的事儿,再然后,你们就开车过来直接把我抓了。我当时甚至都不知道老刘出事儿了。就这些。”
  赵馨诚点点头,扭头瞟了眼书记员,继续问:“你和刘长永见面的时候,说什么了?”
  周巡道:“就是商量他去长春调查到的线索该怎么汇报。”
  赵馨诚道:“你们队当时在楼里的其他人都听到你和刘长永有争吵,是因为对工作汇报的意见不合么?”
  周巡一撇嘴:“我也忘了是因为什么了,反正我俩一向合不来。”
  赵馨诚听得直愣,忙扭头对书记员说:“这句不用记!”
  周巡反倒笑了笑:“该怎么记怎么记,全队上下都知道我跟老刘不和,但他好歹是我们队的人。我周巡向来枪口朝外,不会冲自己人来。”
  赵馨诚道:“那你和刘长永见面的时候,注意到他屋子里有杯奶茶么?”
  周巡道:“当时没注意,我是后来第二次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桌上有杯喝的。我折腾了一天,困得要死,还以为是咖啡,打开一闻发现是奶兮兮的东西,就扣上盖儿放那了。”
  预审员在一旁道:“就是说你承认在和刘长永发生口角后,又在刘长永不在的情况下,单独进过他的办公室,对么?”
  周巡摊了摊手:“监控里你们也能看得到,我去的时候又不知道他不在办公室。”
  赵馨诚道:“你俩刚吵完,你又回去找他,为什么?”
  周巡道:“还能为啥,事儿没说完呗。”
  预审员:“然后你就离开支队了?”
  周巡道:“是。”
  赵馨诚挑了挑眉毛,扭头对预审员和书记员说:“你们俩出去一下,我跟老周单聊几句。”
  预审员有些不满:“赵队,这可……”
  赵馨诚转身双手一撑桌子,身子向前探,一字一顿地说:“出去!”
  预审员、书记员两人对视一眼,明显都不大敢撩虎须,乖乖出了审讯室。
  赵馨诚拎起一把椅子,走到周巡面前,和他促膝而坐,表情严肃地问道:“这么多年兄弟,我就不绕弯子了。刘长永的死跟你有关么?”
  周巡琢磨了一下,沉声答道:“有。”
  听到周巡的回答,赵馨诚愣住了。
  只听周巡又低声道:“确切地说,从一开始,从2月13号那天开始……所有与那件事有关的人,都和刘长永的死有关。”
  2013年2月12日23点45分。
  周巡“哗啦”一声把车队的门拉下。由于已经临近大年夜的午夜,冰天雪地里到处都是嘈杂的鞭炮和烟火声。
  他那会儿还不是队长,和队员共享一个办公室,值班就光忙着接各种各样的报案电话……纵火的、把猪腿当人腿报凶杀的,花样不断。
  好不容易又处理掉一通,他转身正要出门,在门口和小汪碰上了。
  小汪手里拿着几页纸说:“哎,周哥,市局刚发过来通告……哦对,还有刚才110中心转过来一个报案……”
  正说着,屋里一张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周巡伸手一摁小汪的肩膀,说:“先帮我接个电话,剩下的待会儿再说,我得下楼去收个案子。”
  周巡正要往外走,一侧头,看见小汪的腰上别着步话机,顺手摘下来,说:“台子我用一下。”
  不等小汪有反应,他就跑出了办公室,顺着楼梯一边跑一边对着话台说:“二探组,二探组回话!远洋山水小区对面的洗浴中心刚接到纵火报案。派出所已经过去了,你们去现场勘查一下,看看到底又是哪个缺心眼的把二踢脚崩到人房顶上了。到现场之后跟我说一声,辛苦了哥儿几个。”
  说完,他把话台别在腰后,跑出楼。这时,一辆警车刚好驶入院内,车子停在院内之后,车门开了,几名干警押着幺鸡和另外两人从车里出来,周巡迎上前,看了眼幺鸡,幺鸡明显喝多了,下车的时候跟身旁的干警不断地挣扎、谩骂,一见着周巡,却又立刻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小声说:“哟,周,周哥……”
  周巡从干警手里接过交接单,一边签着字,一边看了眼手表,对幺鸡一乐:“这十二点还没过,你小子好样的。今年三进宫,破了去年纪录啦。”
  幺鸡忙道:“周哥,您听我说,这是误会。他放那儿的手表,我以为是没主的,就顺手捡走……”旁边的干警一掐他脖子:“那事后殴打事主又算怎么回事儿?!”
  周巡则压根没理幺鸡在说什么,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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