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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名捕(王珂)-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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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睁开了醉眼朦胧的眼睛:“又醉了!我竟然看你这个陌生人也觉得眼熟。”
“你觉得我眼熟,是因为咱们曾经见过。”黎斯要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黎斯将面推倒酒鬼眼前,酒鬼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吃光后,他长吁一口气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县衙的堂里见过你。你是官?”
“官怎么了,我现在只想听你讲故事。”
“呃,什么故事?”
“关于十几年前,怨灵地的故事。”黎斯缓缓说,酒鬼眼睛眯起来:“讲故事最容易口渴了。”
“老板,来两坛上好的沉香。”
酒鬼笑了,眯眼给黎斯讲起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天蓝城常家原来才是这里的首富,拥有城南大片的土地和宅子,常家老爷常云生也是远近百里出了名的菩萨心肠的大善人,后来不知怎地,常家生意出现了问题,迅速的没落。这个时候曹冠洲来到了天蓝城,买下了常家大部分铺子,常家最后只留下了城南的老宅子。
但贪心的曹冠洲却听信相士的话,认定城南才是天蓝城所谓的聚宝盆,于是想尽了办法要买常家的老宅,而常云生死活是要守住常家的祖宅,一来二去,曹冠洲没有了耐心,将买地买宅子的事交给了手下恶霸杨杰。杨杰还有他那狠毒的婆娘先是到常家辱骂常云生,但常云生打定了主意不为所动。
就这样,十六年前一场诡邪的大火突然就烧了起来,烧光了常家祖宅,也烧死了宅子里没有逃出来的常家四十余人。常家的人都烧死了,宅子和土地自然就成了曹冠洲的了。
“嘿嘿!”酒鬼冷笑两声,瞅了瞅小巷的出口说:“当年我王虎还不是现在这般丑样,那时候我还有家有业,就住在离常家不远的地方。那晚看到常家大火后,我跟几个朋友赶来救火,却晚了,大火烧的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救下来。不过虽然没救下人,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黎斯被眼前酒鬼的故事勾住了。酒鬼摇了摇快被他喝光的一坛子沉香道:“怪了,还没喝几口,一坛子酒就没了。不痛快啊。”
“哈哈。”黎斯明白了自己对于酒鬼多说无用,于是对酒坊老板道:“老板,今天这位爷所有的酒钱都算我的,管够!”
“好咧。”酒坊老板高兴答应着。
酒鬼眯着眼睛晃着脑袋,再次低声道:“我去救火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到了常家,而且有不少人,为首的就是杨杰。但那些人一看就没有动手救火的意思,更可怕的是,我在常家的一侧院墙边,发现了大堆被丢在角落的大石头,我再回去看,发现原来在常家的大门上有许多划痕,像是被坚硬的石头划出来的。官爷,明白了?”
“你是说,有人用成堆的石头堵住了常家大门,不让里面的人逃出来。”黎斯道。酒鬼摇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哈哈,喝酒,喝酒了!”
黎斯笑了笑:“今天我才发现,跟别人打交道远不如跟酒鬼打交道痛快,来,陪你喝一杯!”
黎斯回到县衙,将发现告诉了天蓝城父母官的辽宽。辽宽先是有几分吃惊,而后还是尊重黎斯的意见,派刘光去曹府询问了苏木这几日的行踪,刘光去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报说:“大人,苏木十九日下午跟着曹冠洲去百里外的佛楼镇谈了一笔生意,到二十日晚酉时才回到天蓝城。这期间曹府的伙计可以替苏木作证,苏木没有回过天蓝城。”
辽宽听完刘光探听的结果,点头道:“黑脸死于二十日辰时,而苏木这个时辰还在百里之外的佛楼镇,应该没有杀害他的可能。黎大人认为呢?”
“是。”黎斯摇摇头道,嘴上这样说,心头微微还是有些失落。
黑脸看来果然是杀人劫财后,溺水身亡。
未时,天蓝城县衙停尸的黑屋子。
县城的仵作瞅了一眼黑屋子外阴沉沉的天幕,方才放晴的天空又被密不透风的乌云占据,乌云压头,让人不免心中有些堵塞。仵作关好了黑屋子的门,黑屋子尽头,黑脸的停尸石床侧,靠着一个老人,老死头。
老死头闭着眼睛,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若非他是站着的,恐怕大多数人都会认定他也是一具冷透了的尸体。老死头道:“你陪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其实你可以走了。”
“没事,我是个仵作,平时除了陪死人外,也没有多少事可以做。”仵作年纪也不小了,四十上下的样子。
“你的家人呢?”老死头少有的询问起外人的家事。
“有过,但当年老家发了洪水……就只留下了我一个。”仵作神情黯淡下来,老死头不再问了。
一盏茶的功夫,沉默的黑屋子里,仵作重新打破了寂静。
“前辈,你这么久盯着黑脸的尸体看,是不是觉得我对他的判断有误?”仵作鼓足了勇气问。
“不是,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说出你说过的话。”老死头抬起头,道:“你不错。”
“谢谢。”仵作道:“那为何前辈总盯着他看?”
“说不清楚,我觉得他好像有话对我讲。”老死头自嘲的抽动了下嘴巴。
仵作瞅见老死头身侧的油灯快要灭了,说:“我帮前辈添点灯油。”老死头没说话,仵作绕开老死头贴着石床走向里面,不经意,仵作的手臂勾到了黑脸的脖子。黑脸的脑袋扭到了一边,仵作赶紧将头颅摆回原位。
这时,沉默的老死头突然发话了。
“慢!”老死头走到仵作身旁,用双手按住黑脸的脖子,转回到方才一侧。老死头盯着黑脸的耳朵,对仵作说:“取银针来。”
仵作取来了银针,老死头用银针轻轻刺入黑脸的耳洞,一点点刺了进去,不多会银针停住了,碰到了东西。老死头目光闪过一丝异亮。
银针从黑脸耳洞里提了出来,仵作睁大了眼睛瞧着,银针一头竟然插着一只黑色的指甲盖大小的虫子,虫生有对角,四对足,十分丑陋还带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竟然是……它!”
第六章 尸体开口说话
白珍珠在驿馆里闷了两天,终于趁着雨势变小的功夫拉着黎斯出来了,黎斯瞥了瞥白珍珠说:“丫头,虽然雨小了些,但大街上也没人、没摊子。出来逛什么?”
“大街上是没摊子,但两侧有店铺啊。我听驿馆的衙役说这附近有两家特别好的胭脂阁和绸缎庄,金州的香花胭脂可是出了名的,我怎么也得瞧瞧。”
于是,小丫头逛完了胭脂阁和绸缎庄,最后肚子饿了,黎斯陪着白珍珠去了包子铺喝茶吃包子。白珍珠大口吃包子,黎斯瞅着包子却觉得脑袋有点大。
“黎大人。”包子铺外进来一个蓝衣捕快:“大人你果然在这里。”
“你知道我在这里?谁找我?”
“是辽大人,不,应该是跟你同来的那位老先生找您。他说如果你不在驿馆,就一定会去长街后的陈记包子铺,我已经在包子铺旁等了你半个时辰了。”
黎斯跟白珍珠准备回县衙,一扭头,黎斯忽的看到包子铺对面的一家店铺,是一家刚开张的店铺。黎斯瞅着店铺名字,眼神亮了一亮,对白珍珠道:“丫头,你不是还没逛够吗。这样,你接着逛,然后帮我一个忙。”
“嗯,什么忙?”
天蓝城县衙,停尸黑屋子。
辽宽觉得有些气闷,虽然黑屋子里常年燃着熏木驱赶黑屋子里的冷气还有尸气,但对于不经常进来黑屋子里的人多少总会不适应。
“老死头,我来了。”黎斯急切的声音从黑屋子外传来,眨眼,黎斯就来到了黑屋子里。
“老先生,黎大人已经到了,可以说说你找我们来的目的了吗?”辽宽问。
“嗯。”老死头用他特有的低沉缓慢的语调道:“找辽大人来这里,是想告诉你,黑脸并非自己溺水而亡,而是被人杀害。”
“啊?”辽宽诧异问:“怎么可能?”
“黑脸如果是被人害死的,那苏木就还有嫌疑。”黎斯接着老死头的话说道,刘光道:“黎大人,就算黑脸是被人杀害的,也不会是苏木,他没有杀人的时间。”
黎斯将目光转向老死头,老死头等几个人的话音安静下来,才再次用沙哑的声音道:“苏木杀人的可能,存在!”
“怎么会?”辽宽和刘光都不解,老死头继续说:“苏木不可能成为凶手的铁证只有一个,就是杀人的时间。黑脸死于二十日辰时,而苏木在十九日下午离开了天蓝城,到了二十日晚酉时才回到天蓝城。所以他不可能有杀人的时间,对吗?”
“是。”辽宽道。
老死头微微沉一口气道:“如果黑脸并非死于二十日辰时,那么所有的推论就都将会被推翻。”
“请老先生说明白。”辽宽知道老死头并未危言耸听之人,于是聚精会神听老死头接下来的话,老死头于是道:“我跟县衙仵作在黑屋子观望黑脸尸体时,发现了一个从未被发现的线索。一个活的线索!”
老死头望了身后的仵作一眼,仵作会意的从一个黑箱子里取出了一个铁盘子,上面有一只蠕动的黑色怪虫,两角四对足,黑虫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老先生,这是你的证据?一只虫子!”辽宽闻到了臭味,用手捏住了鼻子问。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这是尸虫。再准确的来讲,它是一种存生于水中的尸虫,名叫水盘虫。”老死头夹起来黑虫,黎斯等这才看清楚黑虫四足下有许多细小的毛足,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毛足像吸盘一样吸附在死尸表面,让虫体蚕食尸体,所以才有了水盘虫这个名字。老死头将虫子放回盘子里道:“这是一只幼虫,大水盘虫会将虫卵产在死尸体内不易被破坏的角落,比如脑内,比如耳骨中。这只幼虫就是从黑脸的耳骨里发现的,当我看见这只幼虫时就想到了黑脸的死存在了很大的问题。”
“为什么?”刘光不解道:“不就是一只虫子吗?”
“哼!”老死头冷哼一声道:“莫小看这虫子,人留下的证据都可以伪造,但这只虫子留下的证据就绝对不会欺骗你。”
“水盘虫的虫卵孵化成幼虫的时间是固定的,是二十四个时辰,也就是两天。”老死头将最后的时间说的重些:“这只水盘虫幼虫是二十一日辰时孵化出来的,已经蚕食过一次尸体,那么大水盘虫产卵的时间就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十九日辰时左右。那也就意味着,黑脸的死亡时间并非是二十日辰时,而是推前了一天,是十九日辰时左右。”
“这个时间,苏木应还在天蓝城内吧?”老死头说完了水盘虫,望着众人。
辽宽和刘光被老死头的一番关于尸虫的推论惊得目瞪口呆,刘光忙说:“是,苏木十九日早晨还在城内。”
“那也不对啊。”辽宽又发现了问题,望着老死头道:“县衙的仵作曾经说,尸斑判断黑脸的死亡时间只有一天左右,这些尸斑又怎么解释?”
“温度和湿度是影响尸斑产生、演变比较重要的两个因素,具体说,就是温度越冷尸斑出现的时间就越慢。现在是三月末,背靠大山的天蓝城十分寒冷,加上连续几天的大雨侵袭,温度是一降再降,这已经让尸斑的产生时间和演变速度变慢了许多,但这些还不至于产生太大的误差,让尸斑晚了整整十二个时辰。于是,黑脸在我迷惑不解的时候,告诉了我真相。”
“黑脸?”刘光听老死头说的煞有其事,不自觉打了个冷战:“但他已经死了,他怎么会告诉你真相?”
老死头嘴角挑了挑说:“黑脸不用说话,他就已经告诉了我真相。”
“你们看。”老死头用尸检的银镊子夹住了黑脸的手指甲,轻轻一抽,手指甲就轻而易举的脱离了手指。老死头拨弄着手指甲,边缘角质已经变得疏软。辽宽不解的问:“老先生,手指甲怎么了?”
“一般人死亡后五天到一周内,手指甲、脚趾甲开始边缘卷缩、硬度退化,而后才会慢慢脱离手指。而黑脸不过才死了两天,他的手指甲不可能软化脱落的这么快。”
“怎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自然脱落、软化,就是有了外力促使它更加快速的软化。这种外力可以是很多种因素,我只说最有可能的一种,就是——水。”
“水?”
“不错,如果要达到死者指甲软化脱落的程度,死者至少需要在冷水中浸泡超过两天,或者更久。”老死头浑浊的目光渐渐露出了一抹光亮:“这也就是说,死者至少在水里泡了两天。天寒大雨再加上尸体在冰冷河水中浸泡了两天才导致了尸斑出现比正常时候晚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原来如此,那他是怎么死的,在黑脸身上并没有发现别的致命伤啊。”刘光不解问,老死头道:“黑脸双脚处的瘀伤并不是磕碰留下的,瘀伤伤处齐平往下,应该是被脚下悬挂的重物坠压后留下的伤痕。”
“黑脸是被人制服后,双脚拴上重物,扔进河底淹死的。是这样吗?”黎斯顺着老死头的推论说了下去,老死头缓缓点头:“大致如此。”
辽宽听完老死头的话,恍然道:“但黑脸如果是十九日辰时死的,然后被弃尸幽河里,不可能直到两天后才发现他的尸体吧。”
“凶手可能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杀死黑脸后将尸体连同盛金银的箱子还有木船一起藏在幽河上流的某个隐秘的地方,等到二十一日再把尸体和小船从上流放了下来,让我们发现黑脸的尸体。”黎斯道:“凶手很聪明,这么做是想混淆黑脸的死亡时间。”
“有可能。”辽宽点头,身后刘光突然怪叫一声:“不对!黑脸杀胡氏是在二十日凌晨,如果黑脸十九日就死了,那么是谁杀了胡氏,难道真是噬鬼?”
“浩然人世当然没什么鬼神,如果黑脸不可能死而复活杀了胡氏,那就只有一个答案。”黎斯望着石床上黑脸的尸体:“杀害胡氏的并不是黑脸,而是另有其人。”
“但更夫三喜明明看到了,就是黑脸。”
“不,更夫看到的只是一张长满了黑色毛斑的脸,他并没有看清楚那张脸属不属于黑脸。”黎斯目光凝聚,辽宽双眼发亮说:“黎大人是说,有人冒充黑脸杀了胡氏。”
“是,有此怀疑。”
“黎大人还怀疑苏木?”辽宽道,黎斯点头:“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苏木同黑脸的关系最为微妙,也最有嫌疑。”
“接下来该怎么办?”刘光道:“要不要去曹府抓苏木来审问?”
“不要,切勿轻举妄动,以现在我们所掌握的线索仅是对黑脸死亡的质疑,还不足以对案件盖棺定论。”黎斯道:“先以苏木作为主要的嫌疑人寻找线索,同时调查苏木同黑脸、杨杰夫妇的关系,确定他的杀人动机。”
第七章 安蓝童
天蓝城,曹府。
“怎么会这样?”简沉急切的问,小倩快要哭了,红着眼睛道:“本来我都陪着少爷,只是我肚子不舒服出去了一小会,回来以后少爷就不见了。”
简沉道:“去找老爷。”
曹冠洲刚在安蓝童的闺房里宽了外衣,看到简沉来了,脸色尴尬的说:“夫人,你怎么来了?”
“老爷,磐儿不见了。”简沉着急的说,曹冠洲平淡的应了一声:“是不是又溜到哪里躲起来等你找他去。”
“这次不是,我跟倩儿找遍了曹府每一个地方,都没找到磐儿。”简沉泪水在眼眶里打晃。
“呃,那你去找苏木好了。他一定能找到曹磐,曹磐那样也跑不远,过会儿害怕了自己就会回来。”曹冠洲摆摆手:“你去找吧,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老爷……”倩儿还待再说,却被简沉拉住,简沉恭顺的说:“是,我知道了。”
安蓝童侧身躺在床上,听完了曹冠洲同简沉的对话,不自觉笑了。曹冠洲把她拉到自己怀中问:“宝贝,你笑什么?”
“我在好奇,为何有人的儿子丢了,他却一点都不着急。”安蓝童轻笑。
“哎。”曹冠洲叹息道:“那样的傻儿子还不如没有,我堂堂曹冠洲难道一辈子打拼下来的基业就交给他?那迟早是会败光我家产的主,还不如只狗有用,我不甘心啊,蓝童。”
“你想怎样?”安蓝童媚眼朦胧。
“我想怎样!嘿,有了你,我还愁不能多生几个儿子?”曹冠洲吧嗒亲了安蓝童一口,安蓝童目光幽幽说:“若你是这样的打算,我以后怎地面对简沉姐姐,她定会把我当成了狐狸精,来迷惑你,夺你家业。”
“你以为你不是狐狸精吗?你以为你还没迷惑我?我告诉你,我早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夫人,我们干吗不让老爷派人帮我们找?天这么黑,还下着雨,很容易着凉的,夫人。”小倩一路跟着简沉出了曹府,冒雨寻找失踪不见的曹磐。简沉脸色苍白,但她坚定的摇摇头说:“我的儿子,不用任何人帮我,我也可以找到。”
简沉目光直直望着前路,黑暗冰冷的雨夜无法阻挡这位执着母亲的步伐,小倩跟在简沉身后,两人先将曹府外的树林找了一遍,以前曹磐喜欢藏在树林里玩捉迷藏。
“他不在林子里。”简沉道。
“少爷会去哪里?他不会一个人跑去很远的地方,他会害怕。”小倩又想哭了。
“佛牌楼上好像有人!”简沉的目光穿过密集的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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