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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名捕(王珂)-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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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顺面上露出诧异神色,不由得开口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黎斯从怀里摸出一个紫色小瓶晃了晃说:“白露姑娘还记得这瓶虫粉吗?”

白露目光闪烁,点点头说:“记得,是我给你的。”

“虫粉难闻,有股子让人窒息的气味。所以白露姑娘在瓷瓶外身涂抹了淡淡的花香来驱散那股呛人的气味,而这种花香我方才在王顺身上也嗅到了,想来,他的身上应该也有你的虫粉。还有,昨晚在关押王顺的石室里,我在王顺睡卧的石床旁悄悄洒下了一堆石粉,当晚有人将王顺救走时,他的脚印就不经意印在了石粉上,事后我发现脚印是个女子的。于是,我肯定你跟王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再看你们两人年龄容貌,推测你们乃是姐弟。”黎斯将他心中推断说了出来。

“果然厉害,不愧是大世四大神捕。”王顺说,“白露的确是我的亲姐姐,本名王露。姐姐为了能确保报仇成功,三年前就隐姓埋名,以酒药师的身份藏在了蓬石山身旁。”

“既然就在蓬石山身旁,要杀他用毒不就可以?”黎斯说。

“说的容易。那蓬石山平时异常谨慎,过嘴的食物和酒水都会经过两重验查后才会食用,所以姐姐根本没有机会下手。而且,下毒杀人,不能一解我心中的愤仇,最好将蓬石山千刀万剐才最解恨。”王顺说。

刑彪看着白露,回忆说:“昨晚我听到有人进入石室救走王顺,想要起身却发觉手足无法动弹,而且接连产生了幻觉。难道就是着了你的道,白露?”

“不错。”白露接口说,“我用了一种无伤的迷粉,先迷昏了石室外的守卫,让他们自行走到蚁骨一楼大厅。迷粉也让你产生了幻觉,我才可以顺利就救走我弟弟。但是,我们所做的并非想伤害无辜,言重、包亮之死同我们都无关系。我们只想为亡父报仇,杀掉蓬石山。”

“说的好听,你既然能杀一个,就保不准会杀第二个。蓬石山既然已死,那言重和包亮非你们下杀手,还会是谁?”松寿道人闭着双眼说。

“我姐姐没撒谎。”王顺说,“就像昨晚我说过的,我是一剑刺死了蓬石山。但我并没有将他分尸,更没有对其他人下杀手!”

“不是你所做,难道真会是金岛上的幽灵所为?”刑彪不由得脱口而出。

“桀桀,桀桀!”一阵怪笑声倏然从门外悠长的走廊里传来,众人错愕间,一道长长的黑影缓缓靠近。

第十章 金岛幽灵

“这个世界上的幽灵只存在于人内心最阴暗的角落,当它占据了人心后,幽灵就出现在人世间。”黎斯看向门口,目光渐渐飘落在一个人身上,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他始终缄默其口。

“黎捕头是在暗指老朽是那个神秘的杀人幽灵?”王老头接触到黎斯的目光,收紧满脸皱纹道,“我只是个老头子,而我的孙女又是个哑巴,我又怎么可能去杀人?”

“有时候杀人并非要自己亲自动手,只需要有个得力的帮手,比如说形人师。”黎斯一字字说,所有人目光都转向王老头。王老头病容的神情里渐渐分离出一抹异样神情,他许久又道:“黎捕头,看来你已经找到了你的朋友。”

“你岂非早就知晓了?我既然捧出了你隐藏好的蓬石山头颅,那我的朋友当然已经逃离了地穴。”黎斯一顿,接着说,“对了,还有这个,想来也是你放在白珍珠身旁的。”

黎斯从怀里取出了一卷古竹书,松寿道人倏然睁开了双眼,激动地说道:“形人师之术。”

“事情总是这样,往往精心布局好的戏总不能有个圆满的结局。”王老头突然说,原本弯曲的腰板慢慢挺直了,他挣脱开小哑巴的双手说,“黎斯,听闻过你的睿智。既然你已看破了我的诡计,不如继续猜猜我究竟是谁,如何?”

“阁下智慧超绝,轻而易举地将一群自命不凡的武林高手、世家子弟、修为道者、机关高手玩弄于鼓掌之间,且可以不动声色地先破解开蚁骨楼三层连环机关之谜,而后将言重同蓬石山的头颅藏于密室中,可见对于机关造诣何等是高。还有最关键一条,对于蓬石山的仇恨。蓬石山已死于王顺剑下,却被你分尸丢弃,可见你对它的仇恨已非吞骨食肉可解。如此,我也只能想到一个人。”黎斯平静地看着王老头,缓缓将接下来的每一个字说得清晰:“师门大长老。”

“不……这不可能。”松寿道人盯着王老头,摇头道,“大长老根本不是他,而且大长老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于蓬石山之手,是我们几人共同将他埋葬,他一定是死了!”

“那是普通人,对于千年机关世家,没有不可能之事。容貌可以借助外力变换,我只能说,黎斯你的睿智让我钦佩,你值得我向你坦白我的身份。如你所推测的,我就是二十年前逃过死神之手的师门大长老——师赏。”师赏长长叹息一声,“二十年了……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我一直将仇恨当做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便是这点理由成了我的救命稻草,让我从坟墓里重新爬回到人世。但可惜,这帮叛门孽障都选择隐姓埋名或改头换面来隐藏自己的身份,加之我身受重伤,一晃二十年过去后,我才终于找到了这帮家伙的消息。于是,我费尽余生精力设计下了一个惊天杀局,利用他们对于形人师之术的贪婪,引他们一个个上钩,待入陷阱,我再一个一个地将他们折磨至死。”师赏说到激动处,轻摇头说,“但计划如何天衣无缝,也赶不上变化来得快。我算来算去,却并未想到你。”

“你杀言重是因为他也是当年谋害你的师门叛徒之一,但你杀包亮为了什么?”黎斯问道。

“这个简单,你可以去问问这位真人。”师赏说,“他害怕言重说出自己以及蓬石山都是出身师门,于是让包亮先下手杀掉言重。”师赏摇摇头说,“但可惜包亮来晚了一步,言重已经死在我手里,却刚巧被包亮看见,自然他就只能死了。”

“郑显之呢?”黎斯继续问,“你杀郑显之可是因为他无意撞见了你开启蚁骨一楼的秘密机关?”

“不错,我其实无意杀他,只怪他运气太差。”师赏承认说。

“那金岛第一晚,引我去金岛岸边,然后火烧海船的也是你?”黎斯问,师赏点头,“你并非我计划中的人,我当时想给你点警告。本以为你受到警告会自觉地离开金岛,但没想到你却留了下来。”

“你将一颗假蓬石山头颅藏于连环机关打开后的密室里,为的又是什么?”黎斯问。

“你应该猜到了。如果一场好戏过早地结束,对于排演这场戏幕的人来说是一种损失,于是我故意放上一颗假头颅,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互相猜忌,最关键的一条就是他们会怀疑蓬石山是否真的已经死了。哈哈,果然,人心总是经受不住诱惑。”师赏微微笑着说。

“不错,人往往听命于自己的心,而心却总是被一些其他事物所蒙蔽。比如贪婪、胆怯还有仇恨。”黎斯说这话时,目光从在场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终回到师赏的面容上。

“他们每一个人都败了,你是最终的赢家。”黎斯说,“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你说。”

“蚁骨楼的三重机关像是蓬石山故意建造,为的应该是保护密室中那具藏身于石像体内的木人。我想知道,这个木人是不是就是千年前跟随师从的形人师?”黎斯问出这个问题,师赏的面容变化了几次,最终点点头说:“不错,那个木人就是千年前的第一代形人师,只是时隔千年他已经成了一座木雕。二十年前,当蓬石山从我怀中抢走半卷形人师之术时,他还逼问我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黎斯问道。

“你既然看到了木人,也许你已经想到了。千年前,师从从万古深山中找寻到了一种可以令机关人拥有智慧,甚至具备人类情感的材质。这种材质旷世稀缺,而且极其珍贵神秘,即便是千年来的师家家主口口相传里,也只有一些关于它的零星线索。但我自幼对于这种神秘材质极感兴趣,更是只身离开师家三十年,寄身于深山远海,为的就是再次找寻出这种材质。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了线索。蓬石山就是想从我口中逼问出这种材质的下落。”师赏看着滚落一旁地上的蓬石山的头颅,说:“于是,我就告诉了他。”

“你告诉他的地方就是金岛。”黎斯说,“后来蓬石山按照你的口述找到了金岛,找到了地下的密室,也发现了第一代形人师还有那些晦涩难懂的壁纸画。但他一时根本不能通过这些线索找寻出那种材质,所以他将罗海教迁移,在金岛上建立蚁骨楼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其实你故意将金岛之秘泄露给蓬石山,就是为了将来报仇时怕找不到他。蓬石山一旦被金岛牵绊住,便等同于再也跑不出的你算计。”黎斯看向师赏,师赏点头:“你很聪明,我很喜欢。但往往聪明的人不能活太长久,因为有许多秘密是聪明人不可以知道的。”

“我在形人师古卷内页看到了一个金黄色布局的扭曲图案,它同蚁骨楼三重机关开启的印记吻合,它可就是形人师的符号?”黎斯又道。师赏说:“不错,六点一线半轮回的金色形人师图案,曾经的师从老祖宗就是按照这个图案制造出了第一代形人师。”

“果不其然。”黎斯恍然大悟。师赏道:“黎斯,你的问题应该问完了吧?”

黎斯笑笑,道:“问题问完,可就是我应该命丧黄泉之时?”

“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师赏微笑。

“但如果我告诉你,白露的毒粉并没有毒到我,你是否还想送我入地狱呢?”黎斯盯着师赏,目光不经意地转到了始终如同影子一般存在的小哑巴脸上。

“黎斯,我说过,我是个老人,小哑巴只是个哑巴,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并非就不可以杀你。”师赏轻轻拍手,门口倏然出现了那个始终徘徊在门外的巨大黑影。那是一个身高一丈有余的巨大石人,一双石眼中不停闪烁着黑色光芒。

“机关人!”松寿道人脸色变得惨白。松寿道人自是知晓,机关人虽无形人师的智慧,但其本身强悍的攻击力却不可忽视。

“它可杀你?”师赏缓缓地说。黎斯看着高大威猛的机关人,点头:“绝对可以。”

松寿道人看着逼近的机关人,蓬石山、言重、王当都已死,现在当年谋害师赏之人只剩下自己,松寿道人自知师赏决计不会放过自己,只能拿命搏一下。他咬破自己舌尖,宁愿折寿三十年,耗损半生功力将侵入体内的毒粉逼入血脉深处,换取功力恢复。松寿道人瞅准师赏跟黎斯心理较量的罅隙,出其不意地冲出,一把扣住了师赏身旁小哑巴的脉搏,随即,另一手扼住了小哑巴的脖颈。

“师赏,放我走!否则我杀了小哑巴!”松寿道人大喝。

师赏看着松寿道人,像是看着一只即将送入死囚笼中的飞鸟,目光不带半点怜悯道:“我说过,人总是输在人心上。我既是师家大长老,这个小丫头又怎么可能是我的孙女?你杀她,又同我何干?”

松寿道人面容铁青,看着脸上无丝毫波澜的小哑巴,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大胆而诡异的念头,脱口就道:“小哑巴,小哑巴难不成就是……”

“你猜对了。”师赏看向小哑巴,小哑巴完全不顾自己被扣住的脖颈,手臂猛地回撤,一掌拍在松寿道人的腹部。松寿道人吃痛后退,口中喷出鲜血,终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喃喃道:“她真是,真的是……”

“形人师!”黎斯接口。他望着小哑巴,从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始终无声而安静的小女孩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而现在秘密终于揭晓。“没想到,一千年后,形人师重现人世!”松寿道人望着小哑巴,只是摇头,“这么说你真的找到了那种材质,传说里的五色修罗。”师赏微笑:“你说的没错,你们所有人可以安心去死了。”黑色巨大的机关人扑向房中,那边的王顺和白露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两人扑向机关时,黎斯也站起,同王氏兄妹和机关人战在一起。只是松寿道人始终望着小哑巴,再没动手。刑彪则发愣地站在一侧,不知该做如何反应。

机关人英勇无敌,一番恶斗后,黎斯三人筋疲力尽,机关人却没半分疲态。机关人挥出一拳,将王顺连着白露击飞出去,再抡起一拳,狠狠砸向黎斯头顶。

死亡,看似已触手可及。

第十一章 五色修罗心

机关人的重拳停在黎斯头顶一寸,倏然,机关人像被抽走了吊绳的木偶人一样僵立在了原地。一个纤细的人影从机关人身后转了出来,带着兴奋和喜悦对黎斯喊:“黎大哥,我做到了。我刺中了机关人的术门,它动弹不得了。”

从机关人身后走出来的人当然是白珍珠小姐,黎斯对白珍珠竖起了大拇指。他先前大致从到手的形人师之术中找到了各类致命机关的破绽之处,就是担心会出现机关陷阱。黎斯更是让白珍珠记牢了每种机关破绽,伺机而动,黎斯自己则充当诱饵。术门则是机关人进行行动的一个枢纽,只要破坏了术门,机关人便成了一尊普通石人。

“厉害,你得到机关师之术不足一个时辰,就可以从隐晦难懂的古文中找出了关于机关人术门的记述。黎斯,我还是小看了你。”师赏叹息一声道。这时刑彪开口说:“你的依仗已经成了一摊软泥,师赏你还不束手就擒?”刑彪如此说,但还是没有动手,他的目光同松寿道人一般,停留在始终平静如水一般存在的小哑巴脸上。

“五色修罗,就是令机关人蜕变成拥有智慧的形人师的那种神秘材质?”黎斯问。师赏点点头:“我花费了半生才找到了少量的五色修罗,将它绘制成心藏于小哑巴的体内,令小哑巴成了千年来第二个形人师。”

“哼!形人师,再厉害也不过一人而已。”松寿道人冷冷地说,对其他人也道,“师赏不擒,我们都会死。王顺、白露,虽然你们不愿意多开杀戒,但你们是王当的子女,他同样不会放过你们。还有刑堂主,你是蓬石山的属下,师赏会放过你?与其任他宰割,不若跟他拼了!”

“说得不错。”刑彪也道。

王顺和白露对望一眼,他们心中清楚,师赏处心积虑摆下惊天一局,除掉他所有的仇人必然是他最终的目的,此时已不得不听从于刑彪安排,因为他们姐弟二人已无第二条退路。

“杀!”刑彪冲出,黑刀一招开天辟地砍向小哑巴。小哑巴静如幽潭的眸子里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形人师虽然具有人类的智慧,但永生无法开口言说也让她注定了孤单寂寞一世。

小哑巴没有退缩,伸手挡住了黑刀,黑刀劈在小哑巴手臂上,竟然被硬生生弹开。小哑巴纹丝未动,刑彪却是踉跄后退了几步,黑刀刀锋也裂开几道碎口。

刑彪吃惊地看着小哑巴,松寿道人趁小哑巴对付刑彪之余,手中浮尘也刺向了小哑巴双腿,但听得“叮当”几声,浮尘白丝同样碎裂成齑粉。而正面出剑的王顺,一剑刺在小哑巴收回的手臂上,长剑同样被震断。

刑彪同松寿道人都知道了形人师的厉害,两人暗暗靠近嘀咕了两句。刑彪突然转身将站在身后的王顺一掌推出,王顺还停留在对形人师之厉害的无比震惊里,没想到突然被刑彪推出,他直直扑向了小哑巴。

王顺无法,半空里甩出断剑,小哑巴见王顺来,只轻飘飘推出一掌。

王顺身在半空已无退路,只得接下这一掌,小哑巴看似软弱的一掌却蕴含了无尽后力,小哑巴一掌已震碎断剑,接着拍在了王顺胸口,王顺只觉胸口一震。王顺顿时心脉皆碎,毙命。白露眼见亲弟弟从半空里跌下,双眼翻白,赶了上来。而松寿道人趁小哑巴一掌击毙王顺的间隙,将剩余的浮尘全部卷住小哑巴双足,让她暂时动弹不得。小哑巴转身,又是轻飘飘一掌,看似轻柔,却极快地拍向了松寿道人的背脊。

松寿道人猛地撤身,将白露一把拉了过来,挡住小哑巴的一掌。小哑巴也看到了白露,目光微犹豫,但一掌还是拍下,拍在白露死穴上。白露口吐一口黑血,挣扎着爬到弟弟身旁,再无声息。

黎斯本想将白露救下,但怎奈电光火石根本不容他出手,白露和王顺就已然毙命。黎斯冷冷地望着一脸魔鬼面容的松寿道人。

白珍珠难过地叫了出来:“白姐姐!”

小哑巴挣断浮尘,刚想对松寿道人下手,却听到身后传来阴险的笑声,小哑巴回头,却发现刑彪已悄悄从后面擒住了师赏。所谓擒贼先擒王,先推王顺出来,后由松寿道人缠住小哑巴双足,其实就是为了给刑彪争取可以一举拿住师赏的时间和时机。刑彪将黑刀抵在师赏脖颈侧。

“杀了他,杀了他啊,小哑巴!”师赏大喊,“我等了二十年就是为了除掉这些叛徒,小哑巴,杀了他!”

小哑巴闻言,靠近刑彪。

刑彪看到小哑巴面无表情,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恐惧。刑彪握紧了黑刀,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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