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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平妖二十年-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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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水一直在我的身上揣着,但前些天因为我身体还未复原的缘故,所以并没有用上。
  破关,渡劫、觉醒,无论是哪个词眼,都可以看出一件事情来。
  那就是这事儿万分艰险。
  稍微一不注意,就可能进入那万劫不复之地,正因为如此,就需要养精蓄锐,用尽全部的精力来对待这件事情,而如果拖着伤躯,很有可能就是一口气上不来,就死在了冲关成功的前夕,变成“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所以这件事情得慎之又慎,不能够有半分闪失。
  好在我现在的伤口处已经结痂,脱落之后,基本无恙,而且对于此事,马一岙还是有一些把握的,他站起身来,对不远处纳凉的老刘头喊道:“刘爷,你不是有一个固本培元的方子‘六味养谷贴’么?麻烦写出来,我让小钟哥去找中药店买药材。”
  那老刘头听到,转过头来,裂开嘴笑,露出了没几颗牙齿的牙床来,说好嘞,没问题。
  他起身去找纸笔,而马一岙又对老李头说道:“李爷,您老人家的推经入脉手是玄真一绝,侯子明天渡劫过难,麻烦您帮他松一松筋骨,好让气血流通顺畅一些。”
  他说得客气,昏昏欲睡的老李头听到,也站了起来,松一松筋骨之后,拍着胸脯,说难得小马哥你还记得咱这手艺,您就瞧好吧。
  马一岙又吩咐小钟黄去跟老刘头拿方子,照单抓药。
  小钟黄双手一摊,说我可没钱。
  我赶忙翻了一下钱包,将先前取出来的一千多递给了小钟黄,然后问道:“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取。”
  小钟黄笑眯眯地接了过去,说道:“差不多吧,我先拿着,到时候不够了再跟你说。”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来花销挺大,又没有进项,我的积蓄已经快撑不住了。
  大家各自忙碌,我问马一岙我要干嘛,他摇头,说你不用,你今天也别打坐修行了,安安稳稳睡一觉,等明天醒来,我们所有人全力助你渡劫过关。
  我感激地点头,说好,谢谢。
  马一岙笑,说客气啥。
  当夜我冲过凉之后,早早睡去,等到清晨醒来,还有点儿迷糊,老李头已经来到了我的床前。
  他端着一小碗的豆油,让我将全身衣服扒下,我有些不好意思,老头儿就恼了,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花大把钱去桑拿按摩大保健,在小姐面前大摇大摆、从不扭捏,咋在我老头子跟前反而害羞起来了?你放心,老头子我手法好得很,一身死肉,我全部都给你按活起来。
  我给他一顿臭骂,十分尴尬地脱去了全身衣服,然后跟他解释道:“我没去找过……”
  老李头历经沧桑,说话从来不遮掩,咧嘴一笑,说哎呦,敢情我看错了对吧,童子鸡么?
  我不敢再跟这满嘴乱开车的老头子多言,趴在一块塑料布上,埋头不说话。
  老头儿将双手浸入豆油之中,揉搓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放在了我的后背上。
  他的双手粗糙,满是老茧子,触感十分难受,好在有了那豆油的润滑,才没刮伤皮肤。
  一开始的时候,我有点儿不太习惯一老头儿在我身上揉来揉去,然而没两秒钟,那力量从对方的双手之上传递而来,我就有些扛不住了——他总是能够在我最不受力的地方加劲儿,三两下,搞得我又麻又酸,疼痛难忍,顿时就忍不住大叫起来,还想要反抗,却给他威胁道:“别乱动啊,你要是不忍着,跟我顶住劲儿,效果少一半,那可别怪我。”
  他这般说着,我不敢反抗,用牙齿紧紧咬住枕头,把自己当做一团死物。
  老李头一开始还比较柔和,到了后来,开始在我全身上下涂油,然后把我当做了一面团儿,随意揉捏,我从一开始的僵持,到后来的酸麻难忍,再到最后,如同一坨死肉一般,任他揉捏,全身无力,完全都动弹不得。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方才明白那所谓的“推筋入脉手”为什么会是一绝了。
  我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分离,疼痛从全身各处传来,整个儿都散了架,松松垮垮。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大半个小时,突然间,我感觉到有暖流开始从四肢百骸回涌而来,人也开始渐渐地有了精神。
  就连老李头奋力地揉搓,也只是挠痒痒一般,如浸泡温泉,全身舒坦。
  等到了结束的时候,我心中恍然若失,还想再加上一个钟。
  不过瞧见老李头大汗淋漓,近乎虚脱的样子,我于心不忍,不敢再多言,只能竖起大拇指,叹服道:“您老这一手,当真绝学。”
  老李头看着我,咧嘴笑道:“想学么?”
  我说您愿教?
  老李头说嗨,手艺嘛,总不能带进棺材里去吧?你要真的有心学,回头我教你就是了。
  这话儿说得我感动满满,心想着这老头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上心了,结果人家话还没有说完,接着说道:“我看小马哥挺器重你的,他心善,白白养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啥报答的,教会了你,你以后没事儿给他多按按就成。”
  呃……
  我还以为人家是对我另眼相看呢,没想到是想要教会了我,给马一岙多享受一番。
  这事儿,还真的是……
  推过油、松过骨,马一岙进来,问我能走么,我点头,说可以,他接过了我递过来那装有弱水的白瓷瓶,然后说道:“走,去后院,给你熬了一上午的药浴,你进去泡一会儿,很烫,但你得忍着,凉了就没有药力了,知道不?”
  我用洗澡巾围住腰间,跟着马一岙来到后院,那儿有一个大木桶,里面传来阵阵古怪的中药味,旁边的小钟黄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来吧。
  我走到木桶前,瞧见里面黑乎乎的,翻滚不休,仿佛刚刚烧开了一般,而木桶下面,居然还有一个简易的加热装置。
  我有些担忧,说这玩意儿,不会把我给煮熟了吧?
  瞧见我“瞻前顾后”的模样,小钟黄不屑地说道:“放心,夜行者也是人,我们对你的肉,没有兴趣的。”
  我不想给小孩子看不起,不再多言,取下洗澡巾,翻身进去。
  身子一挨水,我顿时就给烫得大叫起来,瞧见自己的皮肤一下子就红了——这不是红润有光泽,而是给活活烫出来的。
  这灼热的温度让我胸口发闷,恨不得立刻跳出来,马一岙却说道:“你放心,凭着你的体质,再加上刚才李爷给你全身涂的豆油,伤不着你的,你盘腿打坐,让自己的心神静下来,半个小时之后,等药力吸收了,我给你加弱水,这时候才不会腐蚀你的经脉,而是借助着药力,给你一举打通。”
  我听到这话,只有强忍着,不过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远比刚才李爷的推拿要难熬十倍,我盘腿打坐,运行《九玄露》,却总是静不下心神来。
  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没一会儿,就要给煮熟了一般。
  如此如坐针毡地等待着,度日如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耳边传来了马一岙的声音:“可以了,我加弱水了,你赶紧催动九玄露,内视经脉,顺着弱水的劲儿,打通关节,知道么?”
  这话儿对于我而言,如同天籁,当下也是狂点头,紧接着马一岙将手伸来,拧开瓶塞,那弱水有若无物一般落下。
  这水十分轻灵,而且冰寒,与滚烫一般的药水接触,竟然止住了那翻滚之势,甚至在药水的表面形成了一片寒霜,我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凛冽冰寒之意,从全身的所有毛孔涌入,一起往里,随后双足涌泉穴,双手的少冲、少泽,再加上额头印堂、后脑勺的百会,如此六处穴窍一起有成股的气息涌入,轻灵无比,如同老鼠一般灵活。
  我立刻运用九玄露的心法,努力将其约束,然后控制着这气息,朝着我修行的经脉行去。
  气息轻灵,却又有一股所向披靡之势,所过之处,无一处滞碍能够抵御,全部扩展,如同小溪变成了河流,宽阔数倍了去。
  而这样的过程,无疑是万分痛苦的,我全身紧绷,甚至有鲜血从皮肤之中浮现出来。
  我就好像是被吹涨的气球,快要炸开。
  好在有那药力中和,让我不至于爆体而亡,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气息在心口汇聚,丹田郁积,不断旋转,某一时刻,却如同爆炸一般,轰然一下,我也终于忍不住疼痛,大叫了一声,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通畅无比,精力旺盛,仿佛爬起来就能够打老虎一般。
  马一岙在我旁边守着,瞧见我醒来,便笑道:“恭喜,第一重关过了,保守估计,你又有两年的时间好活了。”
  这话儿说得古怪,但对我来说,却是天大的好消息。
  随后他对我说道:“你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等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去鹏城的中英街。”
  我一愣,说去中英街干嘛?
  马一岙嘴角一挑,冷笑一声道:“找老歪,那家伙欠我的东西,我得找他还回来。”


正文 灵明石猴第四十九章 相交皆是豪杰辈
  位于鹏城盐田区沙头角街道的中英街,由梧桐山流向大鹏湾的小河河床淤积成,原名“鹭鹚径”。
  它长不足0。5公里,宽不够7米,街心以“界碑石”为界,街边商店林立,品种齐全,因为里面有港岛区域,进入其中,需要去局子里办一张叫做“前往边防禁区特许通行证”的东西,方才能够进入其中,显得十分麻烦。
  不过因为其历史原因造就的特殊地理位置,形成了一个十分有特色的商业区域,别看后来它更类似于一个旅游景点,但是在千禧年前后的那一段时间,还是十分热闹的,商业的氛围也十分浓厚。
  我们要找寻的那位老歪,就在这条中英街上。
  我听马一岙说,干掮客这一行的,有很多人都喜欢弄一个绰号,而“老歪”这个名字似乎非常热门,据他所知的就有三个——一个在南方一带,一个在云贵一带,还有一个在内蒙。天知道这帮人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如此情有独钟,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讲,南方的这个老歪在行内的名声还算是不错,马一岙与他也有过好几次合作,甚至关于公益上的消息,就比如说打拐,那家伙更是免费提供消息,算得上是个还不错的人。
  正是如此,马一岙方才会对老歪如此的信任,两人的关系也并非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
  说起来,他也算是马一岙的一个朋友。
  只可惜,这一次霸下秘境的消息泄露,证明了两件事情——第一,马丁是有问题的;第二,这个老歪也是逃脱不了关系。
  我经过第一关渡劫之后,短暂休整,次日一大早就赶到了中英街。
  从昨日到今天,我已经感受到了渡劫之后的好处。
  首先是身子轻灵许多,一个箭步,就能够蹿出几米远去,如果是手脚并用,我感觉自己甚至能够翻过三四米的墙头,灵活得一批,跟一猴子差不多;其次就是对于自己身体和力量的控制,因为经脉打通的缘故,我对这些都了然于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艰涩感,也不存在身体的本能反应跟不上脑子那种情况。
  而外观的变化也有,那就是尾骨后面露出来那一小截尾巴,变长了。
  长了一寸。
  马一岙在给我检查身体的时候,忍不住感慨,说许多人对于夜行者之所以有偏见,觉得那是邪魔外道,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太速成了。
  进步太快,让人嫉妒。
  他说如果不是跟我很熟,他都忍不住心生嫉妒之心来。
  听到这话儿,我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接茬。
  “只见到人吃肉,不看到人挨打”,这话儿当然不是对马一岙说的,但对于传统的修行者来说,他们还真的是只看到了夜行者的天赋异禀,却看不到夜行者的生命早衰,以及命运多舛,这艰难的一生,就如同过独木桥、鬼门关,稍不注意就会跌落深渊了去,无法自救。
  我还算是好的,很多拥有夜行者血脉的人,甚至都还没有觉醒,享受到片刻的力量,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病症而悲惨死去。
  所以说,成为夜行者,既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这个要看你怎么想。
  两人一番辗转,抵达了中英街咱们这边儿的一个小铺面里,径直往里走,转过一道回廊,在一个小木门前,马一岙三长两短地敲着门,如此三次之后,里面吱呀一声,露出半个头来,看了我们一眼,面目表情地说道:“找谁?”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小眼睛大脑袋,戴着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嘴唇上面满是细碎的绒毛,眯眼打量人的时候,充满了戒备和冰冷。
  马一岙伸手,一把按住了门,然后往里推去,口中说道:“找老歪。”
  那年轻人赶忙堵住门,口中说道:“这儿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马一岙停住脚步,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凝视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是老歪的内侄郑勇,还知道你刚从鄂北老家过来投靠他不久,他既然愿意带你在掮客这一行里面走下去,应该是跟你说过了一些规矩,也应该告诉了你,哪些人的门是不能拦的。我给你三秒钟的机会,让开门来,不然我不会再帮他教你——三、二……”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马一岙表现出了的威严和气势,在他那铿锵有力的话语之中,我也感觉得到这个还显得有些稚嫩的年轻人在紧张和颤抖。
  这个时候的马一岙,就像一把出鞘的刀。
  锋芒毕露。
  没有等马一岙数到一,年轻人就放开了手,然后侧着身子,让开了一条路来。
  马一岙看了他一眼,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脑袋,然后说道:“年轻人,多学点东西,没有错的。”
  年轻人身子绷得很紧,低下了头去,没有说一句话。
  我却能够感觉到他低眉顺眼下去的一瞬间,眼角处露出来的微微寒芒。
  我都能够感觉得到,马一岙这种老江湖更是如此,但他并不介意,而是带着我往前走,又走过了一条狭窄的楼梯,我们来到了一个看着像是库房的门,推开门往里走,我瞧见里面有好几个格子间,里面有男有女,大部分人正在忙忙碌碌地打着电话,边说话边记录,看上去十分热闹。
  一个体型如同熊猫般的中年胖子瞧见我们,迎了上来,问道:“你们找谁?”
  马一岙平静地说道:“找老歪。”
  那中年胖子眉头一抬,瞥了一眼我们的身后,没有瞧见把门的郑勇,便眯起了眼睛来,低声说道:“我就是老歪。”
  马一岙盯着他脸上的油光,几秒钟之后,缓缓说道:“胖子,我见过你们老板,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中年胖子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脸色恭敬,拱手问道:“敢问您是……”
  马一岙一直在打量他,瞧见他的眼神往左边一处地方瞟去的时候,没有再跟他啰嗦,而是一把将人推开,大步往左边的里面走去,而被一把推开的中年胖子则大声叫道:“有人捣乱!”
  话音一落,立刻从两边,一左一右冲出来两个彪形大汉。
  这两人的身高都超过了一米九,这样的高度在当时的南方着实是不常见的,而且他们还穿着打篮球的红色背心,露出一身油亮的腱子肉来,气势汹汹。
  马一岙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左边的那道门走去。
  他对这些人置之不理,是为了有气势,而拦住这两人的责任,则落到了我的手上来。
  若是以前,这样两个比我高一头的大汉恶狠狠地朝我从来,我肯定是赶忙跑开,能逃多远逃多远,但此时此刻,我的身份不同了,心境自然也产生了变化,瞧见这两人的身体素质虽然不错,甚至还懂得一些修行之法,但都是些打熬筋骨的外功,算不得登堂入室。
  对付他们,我并不怕,当下也是深吸一口气,以头足为乾坤,肩膝肘胯为四方,手臂前后两相对,以意领气,以气摧力,先是一个戳腿飞去,将一人的长拳挡住,然后腾身而起,双拳相并,砸在了另外一人胸口。
  那人哪里料得住我的身手这般灵活,气力如此刚猛,给这并拳下去,不但停住了冲势,而且整个人都往后腾空而起。
  砰!
  他重重地砸在了一面墙上,那并不是一面石墙,而是木板,结果挨上了去,就直接砸出了一大窟窿来。
  随后我双脚落地,八方发力,通身是眼,浑身是手,三两下,就将另外一人打得跪倒在地了去。
  一切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当这两人被我解决之后,中年胖子方才惊醒过来,大声喊道:“阿水,阿水快来,有硬茬子。”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匀称,脸上有道刀疤的年轻人出现在角落。
  他的眼神锐利凶狠,宛如苍鹰翔于半空之中,看谁都像猎物。
  一把涂了黑色颜料的匕首,在他手中。
  如同一头猎豹,这个年轻人仿佛随时都要扑上来,咬我们一口。
  这是一个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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