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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常书)-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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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各月出入的账目,他们是以医用碱、维C片、感冒灵等方式运输的,主要运输方式两种,一种是列车专运、一种是汽运,主要销往地……羊城,港口……国际市场上,仅氯胺酮一项,出厂和销售的差价达到十倍。”

“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从制作的工艺来看,应该就是我们追踪一年多的毒源所在。”

李磊胸前起伏着,摆手示意着警员停下了汇报,真相给他的震憾远远高过预期,也许没有传统意义上的“毒贩”,而是一帮无良奸商,买通的无良官员,共同炮制了这一起延时两年的贩毒大案。

案情渐趋明了,可为什么却不像以往有一种成就感,他看看同行,看看刚从省厅归来的许平秋、史清淮、万瑞升等人,却是一种无语的感觉。

“对不起,抽了一晚上烟,让你们受苦了。”

许平秋意外地和霭了,道了个歉,就他一个烟囱。

“不用道歉,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们,接下来,省委有进一步指示吗?”李磊问,这时候,他也当不了家了。

“纸里包不住火了,那就要有很多人要被烧成灰了,这个我不担心,李副处长,我想求你个事。”许平秋客气地道。

“不用说了,我知道。”李磊瞬间变得有点悲恸,双手合十,作着揖,生怕提起马鹏的事,对于他的处理意见肯定要征求九处的意见,可到这份上,还能有什么意见,他道着:“在他的问题上,我的工作方式有失误,我会对此认真检讨……至于那笔钱,就让它永沉下去吧。”

“谢谢,那笔钱我会给您一个交待。”许平秋谢了句,双方在此事上,意见高度一致。

“余罪同志怎么样了?”李磊问,他意外地对这个名字记得很清,怎么也不敢相信,许平秋居然能驾驭了这种人。

“手术刚结束,还在昏迷中。”许平秋叹了口气。

倚窗的肖梦琪莫名地鼻子一酸,她侧过脸,悄悄的消灭了眼角的的湿迹,在电脑屏幕的俞峰、曹亚杰、李玫,手速慢慢地放缓了,似乎陷入到了曾经亲密无间的回忆中,又见到操场上那个作怪的,天天给大家起绰号的小刑警。

气氛又重归于沉闷,如果不是涉嫌泄密的事,也许这件事会成了所有参与者职业生涯中一个辉煌的巅峰。很可惜,涉及到官商,恐怕不会了。

反泄密专员杨正转移着话题问着:“许副厅长,早听过您神探的传闻,昨晚真见到后,才发现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我到现在都没明白有些细节。”

许平秋讪笑了笑道:“之所以神了点,是因为我和那些牛鬼蛇神打交道的时间太多了。你想知道什么细节?”

“比如,怎么怀疑到郭鹏广的?”杨正问,很好奇,这个专业他想像不出,谁有本事未卜先知。

“不是我。”许平秋道。

“是余罪?”李磊惊声问。

“对,还记得那次他把郭鹏广打得住院吗?就是那件事,让他怀疑郭鹏广有问题。”许平秋道。

“什么?那件事?”杨正不解了。

“对,当时他是奉九处的命令化妆潜入桃园公馆,以商人的身份……被打秋风的余罪等人无意中抓到了,这种大水冲了龙王庙的后果只有一个,不管暴露不暴露,按规矩这个任务就得结束了。”许平秋道。

“是这样的,可哪儿露了破绽?”杨正问。

“这就是破绽,其实余罪告诉我,他已经发现了这个人的身份,就是故意往死里揍,等着他亮明身份。”许平秋道。

“那不亮身份,就代表着有问题?”杨正不解了。

“拼着挨一顿揍也不亮身份。图什么?况且宁死不屈的人不容易见到了,那即便有,也应该有什么理由吧,他的理由如果是保护九处的秘密,实在站不住脚……因为任务已经结束,那就没有秘密可言了。恰恰余罪也最不相信就是品格和气节,所以他告诉我,这个人有问题……他的理由是,表现的太忠诚的人,一般他们的忠诚就是个表现而已。”许平秋道,淡淡的笑意。

当然,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理由许平秋没有讲,余罪和林宇婧是情侣关系,在那件事上余罪能直接地判断郭鹏广说了谎话。既然开口就是谎话,那还有什么可信度?

“那杜立才……咝,我实在不敢想像,他上了通缉令,居然还敢再找回来。”李磊道。

“肯定是性命悠关,才铤而走险。这个有待于咱们的进一步发掘了。”

许平秋欠了欠身子道:“他在禁毒上工作了十几年,论胆气不比马鹏差,他这个家人被绑,迫不得已的故事编的相当好,而且他了解我的行事风格,肯定会不拘一格,起用非禁毒上的人员,当余罪四处寻找他的时候,他适时地出现了……他也了解余罪,余罪是个心里不装原则,可很重感情的人,而且他也不怕余罪,不管是拳脚还是枪械,十个余罪也不是他的对手……他选择出现只是想通过余罪,向专案组传递虚假的信息,以他禁毒局工作十多年的经验,编‘毒源’的故事非常容易,而且也在前期成功地骗过了我们……在那样一个藏身点,他可以随时逃走。”

“那余罪是如何发现他身上的疑点的?”李磊问。他知道嗅源作手脚的事,就是等着他演完戏逃走。

“他根本就没相信过……”许平秋道,把排泄物检测的故事讲了一遍,听得众人瞠目结舌,居然在这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破绽,之后当然是虚于委蛇了,现在李磊不得不佩服西山的这位老神探了,敢情根本不是疏于追捕,就是把通缉人员摆放在那儿,用他牵扯出更大的战果。

这胆气,可把九处的听得心生寒意了,要是杜立才猝然对余罪下手,要是在相处间发现问题,那后果岂不是无法收拾。

“真不愧神探之名呐。”李磊叹道,由衷地赞了句。

“更多的时候,神是一种象征,一个摆设,那就是我。真正探到的,不是我。”许平秋概然道,长舒了一口气,眼睛看到窗外时,他舒展着双臂道着:“天大亮了。”

“对,天大亮了。”李磊附合了句。

“还有很多事要做。”许平秋看着李磊道。

“对呀,这不等着您下命令吗?”李磊道,一桌皆笑,善意的。

“那好,我开始发布命令。万代局长,召开禁毒人员全体大会,宣布本案结果,措辞你斟酌一下。”

“清淮,你组织禁毒局综合办、党办、后勤,筹备一下马鹏同志的追悼会。”

“肖梦琪,加紧后台支撑信息梳理,追捕人员已经分赴各地了,消息恐怕已经传出去了,对必须追捕的要在最短时间里找到线索。”

连续发布数条命令,众属下称是时,许平秋慢慢地起身,告辞走着道:

“我也有件事要办,去接一下还被禁闭着的同志,去医院看看还有昏迷的,还用,再也醒不过来的。”

慢慢地踱步出去了,李磊从这位并不高大的老人身上似乎悟到了什么,或许他不是神,可他身上有一种精神,那种精神会让人折服,让人无条件的信任………

………………

………………

“说几件事,不许哭鼻子了啊。”

任红城站在总队的禁闭楼上,面前站着林宇婧和李方远。

“第一件事,即时解除审查,恢复李方远、林宇婧同志的正常工作。”任红城宣布。

“啊?是吗。”李方远一下子如释负重。

“我就知道,他能做到。”林宇婧兴奋了,她急切地问着:“余罪现在在那儿?他知道我没事了吗?”

咦?老任奇怪地道:“我以为你们会好奇内奸是谁?”

“对呀,内奸是谁?”李方远问。

“回头你们就知道了,有问题我不予回答,第二件事,请不要对组织有任何情绪。”任红城道。

好像这点不那么容易,李方远和林宇婧都是一副苦瓜脸,莫名挨了顿审查,总不能还得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吧,好在李方远还知趣,笑着摇头道:“没有,没有任何情绪,我们禁得起考验。”

呵呵,老任笑了,他识人不少,这种情况,他宁愿更相信还有点逆反情绪的林宇婧,他劝着道:“其实就有也没什么,警察这职业从来就是这样,你得防着同事坑你,得防着媒体黑你、得防着犯罪分子害你……反正吧就一句话,没事就好,我干这行被组织审查了不下十回,没办法,性命攸关,马虎不得啊……走吧。”

带着两人下楼,李方远显得情绪很好,林宇婧却是有点狐疑地问:“毒源找到了吗?”

“还真找到了,否则我也出不来啊,其实我和你们一起被审查的,刚刚解除。”任红城笑道。

找到了,这事可真让林宇婧两眼发亮了,她快步追着任红城问:“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我知道是余罪。”

“为什么呢?”任红城道。

“感觉,他总能从貌似无解的地方找到答案。别人找不到的地方,他一定能找到,上次来见我就告诉我,很快就有结果了。”林宇婧道,满脸洋溢着幸福的颜色。

“方远啊,你先下去,楼口有同志接你。”任红城停下来了,李方远应声下去了,回头时,林宇婧却吓了一跳,紧张地问:“任……任主任,余罪难道……不会是……”

“他的事很复杂,我尽量简要地和你说一遍。”任红城道,看着关了这么久的林宇婧,又想想还在昏迷中的余罪,他咬咬牙强调着:“我知道你们之间的那层关系,坦白地讲我不想当这个恶人,而且我也没有兴趣当月老,我负责告诉你真相,你自己评判。”

林宇婧愕然地点点头,然后任红城大致说了一遍,调试着手机,亮到了林宇婧的面前。

良久,瞠目结舌的林宇婧缓缓地问:“那这个……也是真的吗?”

“真的,他无意的喝下了含毒的饮料,你知道那是什么结果……他被人设计拉下水,最后又被人设计,用这事把他抹黑了,他的事情复杂就在这儿,恐怕考虑到舆论效应,那位领导也会很慎重地处理此事。”任红城道,看着林宇婧戚然的脸色,他拿回了手机道了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余罪呢?”林宇婧有点生气了。

“是他让我告诉你的,他这个人啊,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无耻,他说呀,就即便不喝含兴奋剂的饮料,他估计也会那样做的。”任红城道。

一瞬间林宇婧的脸色煞白,抬步就走,走了两步却又觉得不对了,回头问着:“他为什么让你告诉我?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在哪儿?”

“在昨晚的扫毒行动中,他身中一枪,现在还在昏迷中……你们的战友,原特勤处归籍的特勤马鹏,殉职。”老任抚抚前额,伸指拭了拭眼角,生离死别对他已是常事,可每每还是忍不住心痛如绞。

林宇婧一刹那愣住了,紧张地、嘴唇翕动着问:“伤得很重吗?”

“腹部中弹,手术取出时麻烦了点,失血过多……抢救了几个小时才脱离危险。他是在昨晚走的时候,托我告诉你的,他知道你出来后迟早会知道的,听得出他还是挺在乎你的。”任红城道。

那种愤怒的、那种担心的、那种恨不得掐死他,又担心他死的心境,是多么的纠结啊。

“在乎!?呵……因为在乎,所以选择告诉我?”林宇婧冷笑着,苦笑着。

“你应该了解他不是一个忠诚的人,对组织、对你,都不是。”任红城坦然道着,转身而走,头也不回地提醒着:“不过他像个男人,有胆色,有担当,够义气,也特么够无耻……他在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七楼。”

淡淡提醒一句,出得门时,许平秋正抚着李方远的肩膀在说着什么,同来的几位同事估计都说了马鹏的事,李方远一脸戚色。

不一会儿,林宇婧出来了,边哭着,边抹着泪,招呼也没打,快步跑着往总队门外去了。

“怎么了这是去那儿?”许平秋问。

“不知道。”任红城摇摇头。

许平秋瞪了他一眼,差不多猜到了,摆着头:“不管去哪儿,你也送送去啊?”“哦,对。”任红城省悟道,开了一辆车,追出去了……

第39章 雄心易老

“情况崔彦达同志汇报的很详细了,表决吧!”

省委,一号办公室,国旗后高大的书橱下,慈眉、星目、微微发福的首长道,这张经常在省新闻联播里出现的亲和面容,此时显得怒容满面,嘘声不已。

秘书的手有点发抖,他详细记录着今天的决议内容,因为本市第二制药厂涉嫌制毒的事宜,多年来首次破天荒地大半夜把这个代表全省权力最高机构的几位常委通知到场开会。讨论的事宜每一项恐怕都要在五原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省、市药监局、省市卫生部门,市委,包括市公安部门,都有涉案人员上榜,涉及非政府官员的商人,有数人有政协代表的身份,最耀眼的还获得过省五一劳动奖章,最棘手的还有在任省市领导子女,他们在这一起非法制售处方药物的事件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恐怕可想而知了。

崔彦达厅长几乎是愤怒了汇报完了案情,说到因为此案有嫌疑人被杀、有禁毒人员变节,甚至波及境外的工作,就在刚刚过去的昨晚,又有一名禁毒人员殉职,说到惨痛之处,忍不住唏嘘不已,有点失态了。

祸起萧墙之内,自古而今,被证明了无数回了。

一位常委的手举起来了,他看看众同仁,面不改色地道着:“我同意,崔厅说得对,除恶务尽。”

“我同意。”又一位举起手来了。

崔彦达看着与他一府为官的众人,他意外地想起了那个魔咒,那就是但凡延时长、侦破困难、涉及面广的大案要案,最终总是能和地方官场扯上或多或少的联系,甚至它的源头就是官场,行内总结道:领导不作案,警察没事干;领导要做案,警察帮着办………在今天又一次验证的魔咒里,涉及到的前市委领导顾言明以及其婿戚润天,早在晋祠山庄一案就有过类似的讨论,不过那一次被省委以顾全大局的名义作了冷处理,时隔半年,其女顾晓彤直接涉案,似乎就为了法律的容忍性一样。

又一位举手同意了,这一位和顾言明走得很近,他举手的时候,其他两位在暗笑。

官场的人情也像案情一样千丝万缕,扑朔迷离,谁站在那个山头,谁支持那个派别,从来都是云里雾里,不过这一次,不管那个山头的,都不会拿出原则、拿出和谐或者拿出大局说事了。

因为已经冲破底线,再无下限。

最后一位,一号首长举手,他扔了手中的笔,有点忿意地道着:

“全票通过,交政法委立即组织实施,凡涉案的人员,不管职务大小,不管那个部门,一律依法侦办,该追究刑事责任的,追究到底,决不姑息!”

话毕,他挥手送人,很愤怒,也很无奈。

更无奈的是,很快证明,调任省热力总公司党委书记的顾言明,以及涉嫌此案的其女顾晓彤,已于三日前离境。警察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可再快也快不过消息灵通的幕后,仅仅在京城堵住了试图逃向境外的姚曼兰、戚润天,连药厂合作商、制毒主要嫌疑人潘孟都下落不明了。大厦将倾、猢狲四散,恐怕全部归案要遥遥无期了。GJ禁毒局、GA部派遣的专案组在次日上午已经抵达五原,开始了深入的挖掘………

…………………

…………………

案子一上升到一定的层面,和底层那些小警察的关系就不大了,即便他们能揭得开错综复杂的案情,可也捋不清那些藤缠麻绕的人情。即便能抓到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可对于一个个戴着政治光环、穿着金融保护衣的官与商们,也无能为力。

他们有他们事情,安静的走廊里,征衣未卸、战甲未解的“毒刺”队员,在静静地或坐或站着,从昨晚到清晨、从清晨到午后,一直等在这儿,消息还的封锁着,知道详细案情的人并不多,只有任红城和林宇婧来过,林宇婧哭了一鼻子泪,又哭着走了。

手术后的余罪一直没有醒过来,几次询问护士,都摇摇头,不知道是没醒还是醒不过来了,熊剑飞脾气暴躁,揪着医生恫吓:为什么还没醒过来,是不是你们手术有问题。

医生被拎得面红耳赤,憋了半天直喊救命,以为又遇到杀医行凶的,主治医生跑过来两回给大伙解释,因为失血过多,伤员又受了刺激,暂时昏迷很正常。

这个昏迷时间会有多长?医生说了,有可能下一刻,不过也有可能下一周。

没说完就跑了,他害怕这群人像要杀人的眼光。

于是就这么枯等着,谁也没说走,谁也没走,意外的谁也没有流泪,那怕看到余罪虚弱躺着样子,那怕眼睛酸楚,似乎心硬得也流不出泪来了。

“要不去吃点饭吧。”鼠标提议道。

“就尼马知道吃,怎么没把你吃死啊。”熊剑飞顺口骂了句。

“如果选择一种死法,我宁愿吃饱撑死。马哥死得真冤呐……余贱这货心真狠,就看着马哥对着自己来一枪。”鼠标凛然道,想想这事都心寒。

“他向来就狠,对自己都下得了手,何况别人。”熊剑飞道,虽然马鹏已经身残,可不至于非让他去死啊。

“邵帅,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还喊归队,他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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