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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给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么？再强的东北虎也只能在东北三省活动，到不了西南，强龙不压地头蛇，虎比不了龙，没必要杞人忧天。”唐锋说道，他喜欢和老爷子讲话，有的时候，老爷子的话让人听不懂，但是回去慢慢思忖之后会受益良多。几天的话总是不太着边际，唐锋要在心里暗暗记下，老爷子给自己说过，东北虎凶猛，重义，不好惹。

老爷子让唐锋将文房四宝准备好，自己提起一杆狼毫，手腕高悬，笔锋婉转之间就在白净的宣纸上面写下了一个字“虎”。

老爷子说道：“国内的老虎，少，东北虎，华南虎，华北虎，咱西南地区前些年还能听说有老虎出没，现在没了消息。我没有见过外国的老虎是啥样的，见过的老虎也只有东北虎，那年饥荒，大冬天没了粮食，一个村庄的人进山打猎，经验老道的猎手不在少数。几十个人在长白山深处遇到了一条东北虎，是一条母老虎，刚下了幼崽。东北虎这东西不比狗的灵性差，可惜一群人都被老虎杀死的两条小野猪给急疯了，对幼崽也痛下杀手，你猜最后怎么样？”

唐锋沉吟片刻，低声道：“死了不少人？”

“简直血流成河！”老爷子放下毛笔，拿起宣纸对着窗外阳光照了照，笑道，“几十个人对付一只母老虎都打不赢是不是很没出息，当时身边还有几条凶猛不可一世的守山犬。你在电视上面没有看到过一群一群的老虎一起攻击其他动物吧？那是狮子，不是老虎，可是我见着了……那个冬天饿死的人太多了，村口堆着尸体，哀鸿遍野，饿殍满地。”

“再强的老虎也需要外力，再风云的人物也要助手，功成之后可以卸磨杀驴，可是在钱进的路上永远在抱成一团。古代帝王都喜欢玩儿这么一套，可他们总以为一统天下之时便是功成名就，成就千秋伟业之时，殊不知以后的道路才刚刚开始，急于动手，实在是在毁掉自己的霸途。”老爷子喝了一口茶，茶叶很普通，不是什么雨前毛尖，也不是什么西湖龙井，普普通通，十来块一斤的东西。

唐锋道：“老爷子今天怎么感触多了，你孙子成不成得了那种一呼万应的雄伟之人还难说，再说现代社会，也没了带领千军万马死战沙场的说法，要步步高升，身后有几位知心的人就足够了。道理是如此道理，用起来很难，你孙子只有十六岁，前几年在网吧游戏室流连忘返，作业也抄袭别人的，老爷子如此振奋人心的话听得我都心动了，但现在终究不是冲动的时候。心里想想以后的美好是可以的，要不等我大学毕业了请您出山当狗头军师如何？”

老爷子笑骂一句“该打”，可手上却没有打下来，说道：“十六岁的时候正是我见识东北虎威力的时候，二十一世纪虽然科技发达，大多数东西充斥着脑海，我这个老头子都有点儿抱残守缺了，不过你们年轻一代却更加不知世界，十六七岁还说自己小，生活没了压力，要想立功立业时机怕真的还早呢。”

唐锋照着老爷子的手法，在宣纸上面写起“虎”字来。小时候手力小，写起毛笔字来总是觉得不得力，现在手力大了，可是技艺却也全部还回去了。看着写出歪歪扭扭的“虎”字，唐锋都觉得自己过意不去，脸上更是发烫。

“写字实际上是修身养性，前几年你小，内敛过了就没有了童真，现在得赶紧补一补，即便写不成文字大家，这份心境得练好了，平和的心境对身体有好处，不上火，不伤肝。”老爷子在一边指导，“你现在写个字完全没了章法，几年的功力都荒废了，好在悟性还在，再练习几年就不至于让我丢脸了。这一笔一划之中得有章法，中间可以轻缓，但提笔而起的时候你得注意了，古时候佛家，道家写法不同，那是因为他们的文化底蕴不同。老头子我的这个写法说出来可能你都会笑了，东北当知青那会儿，我认识了一个刻墓碑的老师傅，交谈之后便偷偷跟着他学写字。”

“他就教了一个‘虎’字，说要是将这个虎写到了入心三分的程度那就可以出师了，我几十年来都没有忘记写这个虎字，可是现在也只能入心一分。今天第一次教你写，也是第一次给你说这事儿，你以后要好好记住，写字不求华丽好看，但求入心。”

【47】河边摸鱼

一个“虎”字让唐锋写得腰酸背痛，汗水浸湿了衣衫，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一旁的纸上汗迹斑斑，茶水喝了不知多少。照着老爷子的话，这只是打底子，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入门，以唐锋的资历，要入门还得半年。

唐锋没有怨言，不管那个被老爷子吹得神乎其神的刻墓碑的老神仙是不是真的能够“入心”，自己付出努力，练练字，让老人家开心开心也是好的。

一下午的时间便在练习写“虎”字的枯燥无味之中度过了，当唐锋心神一松，才发觉浑身酸痛的感觉几乎令自己站立不住了。旁边传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哈哈，看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来不起了，一股汗味儿，可真臭。”

唐锋一扭头便看见一身肥肉挂在身上的唐鑫站在自己身后正在取笑自己。唐锋颓然坐到椅子上，哼道：“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要是你不服气，哥就让你来试试，说不定这法子还能让你渐渐肥呢。你爸妈肯定得高兴死了。”

“爷，让唐鑫试试吧。”唐锋出阴险招数道。

老爷子摇摇头，道：“他不是这个材料，做不来这个事儿。”

唐鑫听到老爷子的话有点儿不服气，脸上的肥肉一阵颤抖，他吼道：“不就是写毛笔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给你们讲，我写毛笔字还得过奖的呢？哥，你让开，让我来写。”

唐锋侧身让过了唐鑫，将手中的毛笔给了唐鑫。唐鑫拿着毛笔有模有样的在宣纸上行云流水起来。看这小子这副架势还真的有点儿那种味道，身体虽然肥胖但是手上的力度还是不小的，脸上对待此事的认真劲儿也比起他对待学习要高的多。

“写完了，爷爷，你来看看，我写得怎么样？”唐鑫颇为得意，拿起那张被他写上“虎”字的宣纸，递给了老爷子。

唐鑫的字确实要比唐锋好看些，有点儿小花体的味道，老爷子一边看一边给予肯定的表扬，然后话锋一转道：“你这字只能算勉强好看，在同龄人里面算好的，可是一点神韵都没有。花体的婉转灵动一点额都没有学到，这一笔一画倒还像是蚯蚓在乱爬一般。练字最开始是要形似，然后神似，最后超越，成自己的风格。你现在形似都还差十万八千里，怎敢口出狂言？”

被老爷子一顿批评，唐鑫脸上挂不住了，委屈得要死。唐锋抱住唐鑫的肩头，笑道：“咱们唐鑫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爷爷不是也说了么？在同龄人之中算好的。唐鑫你可不得了，赶快给你爸妈打电话，就凭这句话，你爸妈肯定得给你奖励了。”

唐鑫一听，觉得果然在理，立即就跑出去找电话给唐明信和李雁报喜去了。

老爷子哑然一笑，道：“你这个因果之间转换还真快呢，以前没少如此糊弄你爸妈吧？”

“我哪里敢呢？再说，父母对我期望不同，一两句是不会得到很大好处的。爷爷，我觉得唐鑫跟你学学写字下棋也是有必要的，就算不能有什么大建树，练练心境是好的，他这个性子以后恐怕是会吃亏的。”唐锋看着唐鑫在客厅里找到电话嘻嘻哈哈地给唐明信打电话，转头对老爷子说道。

唐老爷子一侧头，看着唐锋笑道：“关心自家兄弟，不错。你们这代人差不多都是独生子女，兄弟情义在你们眼中就格外重要，也是很难得到的。唐鑫现在还意识不到，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屁孩，你得照顾他。唐鑫和你比起来确实差很多，就照你说的，让练练心境也是好的，现在还小，多连个几年效果也就出来了。”

“爷，你夸奖我？”唐锋问道。

老爷子拍了拍唐锋脑袋，道：“算是吧。”

以前要是在云山镇，夏天的夜晚总是有许多丰富多彩的事情要做的。前些年，唐锋玩性正盛，唐鑫胆子小，老爷子身体健朗，老爷子带着唐锋在嘉陵江里面摸鱼，捉虾，在河边逮蟾蜍。

尽管奶奶为这事儿没少骂老爷子带坏了小孩子，可即便是身体不太健壮的唐锋也渐渐对这事儿上瘾了，要是夏天喝不到白花花的蟾蜍汤，心里老是觉得不舒服。

唐鑫现在已经是一个要是初二的学生了，十三四岁的年纪走走夜路也不会害怕了，因此今天晚上老爷子退出了狩猎行业，留在了家里，估计要和唐明梅好好叙叙。而唐鑫这小子提着一袋子工具跟在唐锋屁股后面。

天上繁星，江水流淌，云山镇前面就是嘉陵江，土地被江水冲积成了一大块草地，这几天刚刚退水，走起来有点泥泞不堪。唐锋和唐鑫穿着短裤，往树林外面的河边走去。

唐锋手里就拿着一个小网子和一个小电筒，而唐鑫身上挂满了东西，有装鱼用的篓子，有插鱼用的铁钎子，还有用来电鱼的电瓶和工具。

唐鑫走得气喘吁吁，嚷嚷着走不动了。唐锋就说道：“快点走，这个季节蛇是最喜欢出来的，特别是这种河边，有好几种蛇都喜欢在这里出没，你掉在后面要是被蛇咬了，我可救不了你哦。”

唐鑫脸上一变，赶紧加紧了脚步，小胖脸一片煞白，凑近了唐锋问道：“哥，要是我真的被咬了，你可得背我回家，还得赶紧让小姑送我去镇里的医院，打电话给我爸妈，记得给我请假，我就可以不上课了。”

“原来你这小子是希望不上课呀，我还以为你真的怕呢。”唐锋哼了一哼，跑了几下将唐鑫甩开了。

唐鑫立即叫了起来，呼哧呼哧地跑过来，却一不小心摔倒在泥巴坑里面，全身沾满了泥浆，成了一个泥人。

唐锋后来将唐鑫从泥坑里面扯了出来，说道：“还没有开始呢，你就先出状况，难道是没有看黄历？看来我不该带你来啊。”

唐锋把唐鑫拉到一个大水坑旁边清洗了下脸蛋，唐鑫白白胖胖的脸蛋上留着几点泥巴，还真的有些可爱，唐锋忍不住就笑了。

“老师让我们写在暑假里做的事儿，暑假都快完了，我好像也没做什么事儿，到时候又交不了作业，老师请家长我就死了。今天第一次和你到这里来摸鱼，必须得多发生一点儿事情，我才有写的，不然一篇文章就没了内容，我的脑袋又奔，想不出来的。”唐鑫小眼睛四处瞅了瞅，周围的虫鸣鸟叫可能就会成为他的作业之中一个重要的事物。

【48】得鱼

唐鑫的小眼睛一阵乱转，然后有点儿谄媚地朝着唐锋挤眉弄眼，说道：“哥，你成绩这么好，这次还是合阳的中考状元，我知道你写作文一定很牛叉的，要不然我的几个假期作文你帮我写了吧？”

唐锋手上动作一滞，愣住了，道：“你还打起我的主意来了？不错不错，要是我帮你有啥好处没？”

“我所有的正版游戏你都可以拿去玩儿，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来就是。”唐鑫说这话的时候鼻子朝着夜空，颇有点儿暴发户的霸气。

“好啊，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考虑给不给你做作文。”唐锋神秘一笑，眸子里面闪动的东西明显就是阴险和奸诈，十六岁的初中毕业生心里也有些恶趣味，也想探听下别人的隐私。

唐鑫希望唐锋给自己做作文，只得点点头，然后期待唐锋的问题别太难了，自己这个脑袋可是有点转不过来，要是什么脑筋急转弯可就要出丑了，如果是其他问题也许自己还可能勉强应付过来。

唐锋想了想，说道：“你有不有在学校里喜欢哪个女生？”

这问题有点儿八卦，但唐锋想只得自己这个堂弟的把柄，以后好做要挟的理由。唐鑫这胖小子摸了摸脑袋，故作沉吟，半天才说：“我干嘛要喜欢女生？她们一天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唐锋盯着唐鑫的肥嘟嘟脸蛋，没有发现这小子有什么不适的表情，证明他说出的这话真实性比较高，要是唐鑫是骗自己的，就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么就是这个小胖子的演技堪比奥斯开影帝。

唐鑫的回答让唐锋郁闷了一小会儿，然后双眼里面又燃起了希望，说道：“那有不有哪个女生对你特别好，有不有人喜欢你？”

唐锋的话让唐鑫一阵面红耳赤，唐锋心里暗道，难道这次是有了？看来小胖子在学校还挺有人缘的，还有女生喜欢他。谁知道唐鑫憋了半天，脸都红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气，斜着眼睛看着唐锋，皱眉道：“哥，你是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呢？这种成绩又不好，长的又不帅气的小伙子怎么会有人喜欢？不要再问这个了。”

“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唐锋嘀咕了一声，说道，“那你们班里有没有耍朋友的人呢？”【耍朋友＝谈恋爱】

唐鑫来了兴致，凑过来低声说道：“有啊，哥，我告诉你，上次我们几个人被罚做清洁，回去晚了，结果在学校的围墙跟上看见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和另外一个女生躲在墙脚亲嘴呢，被我们一吓，立即慌张分开，那男的嘴巴上还流着口水，唉真好笑。”

唐锋摆摆手，吼道：“好了好了，不说了，听着就不舒服。”自己都还没试过，却听着小自己几岁的小屁孩说着亲嘴，还流口水，唐锋不禁懊恼，现在的孩子真是……

“哥，那我的作文呢？”

“回去再说。现在要摸鱼，我可告诉你，把你眼睛放大点儿，要是鱼跑了就不要去追了，一来是你追不上，二来自己不要掉到深处去了，虽然你老哥我乃是游泳健将，但加上你这么重的身体我是很难把你救上来的。出来的时候，我是向奶奶担保过你的安全的。你小子可不能给我掉链子，否则把你丢在这里，露宿一晚上，让蚊子咬死你。”唐锋的话在平时可能对唐鑫不太起作用，但现在绝对有威力，唐鑫盼着唐锋给他做作文，不敢得罪唐锋，而且在这黑漆漆的荒郊野外小胖子还是比较害怕的。

唐鑫是不懂这些东西该怎么用的，唐锋跟着老爷子好几年，这些工作对于他来说是驾轻就熟，将各种器具的功能告诉了唐鑫，让小胖子跟在自己身后，唐锋就开始是浅水区域摸鱼了。

说是摸鱼，其实利用工具的成分比较大。听老爷子说，唐锋的曾祖父那一辈人在水上的时间比在地上还多，水性比现在的专业潜水员还牛叉。身上挂着一个篓子，然后穿着裤衩就能够跳进河里，徒手捞鱼，几个小时下来，竹篓子能够装满！

唐锋很羡慕，不过那种牛人现在很难找到了，随着科技的发展很多很多技艺都失传，这种先天很强，后天培养的牛叉技能更是早就绝迹了。唐锋问过老爷子，他能不能徒手下河摸鱼。

老爷子咋咋嘴巴告诉唐锋，小时候偷偷到河里洗澡差点被淹死，老爷子的老子拿着手臂粗的柴棒子狠狠地将他揍了一顿，以后也就不敢下河了，看着别人在水中嬉戏，只能望洋兴叹，眼中渴望而已。

唐锋没有捧腹大笑，而是劝着老爷子，曾祖父也是为了他好，因此，今天带着唐鑫小胖子站在河边湿地，唐锋会时不时地回头，嘱咐着唐鑫，不要踩滑了，溜到合理自己可没本事把他给捞出来。

摸鱼这个行当，唐锋有所了解，前些年经常做这事儿，现在做起来自然轻松，再配合着工具，不一会儿就有几条小鱼进账。而唐鑫第一次做这事儿，看着脚下的鱼儿一阵手忙脚乱，搅动着浅浅的河水，把鱼儿都吓跑光了。

唐鑫很久无果，顿时慌了，又气又恼，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润的，贴在身上不舒服，干脆一下子就坐到了水利，还像是在泡澡，顿时清爽了许多。

唐锋见唐鑫泄了气，不禁停下手上的动作，靠近说道：“不会吧，现在怎么一条也没有抓住？”

“你别说了，这些死鱼怎么比人都还要狡猾，我靠近了就飞快的逃走，我左右开弓都抓不住，气死我了。”唐鑫坐在水里，衣服贴在身上，身上的肥肉若隐若现。

唐锋蹲下身来，笑道：“你这么抓是抓不住的。脚踩在水里，你一动鱼儿就知道了，所以呢，你在距离鱼儿有一段长度的时候就停下来，身子前倾，用网子去套住。”

说完，唐锋就做做示范，一下就网住一条鱼儿，唐鑫见唐锋的方法奏效，顿时大喜，劲儿也来了，站起来开始模仿。前几次还是无功而返，还有几次差点因为身体太重而掉进水里，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之后，唐鑫终于网住了一条指母大的鱼儿，顿时欢天喜地地在河边欢呼起来，脸上的肥肉在夏夜里颤抖，笑靥如花。

【49】菜花蛇

竹篓子装鱼，鱼死活不长久的，唐鑫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捉住的鱼儿就这么死了。幸好唐锋还带着一个小水桶，给了唐鑫，装上水，再把鱼儿放进去，就不会这么快死了。

“这里有多少鱼呢？够不够几个人吃呀？”唐鑫瞅了瞅水桶里面鱼儿，心里想着自己多吃点，自己辛苦赚来的小鱼自己可要多吃些。

唐锋笑道：“最多一斤多，现在的江河多少受了污染，现在是捕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