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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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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部的骑兵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突然遭此逆袭,难免有些慌张,在晋人不要命的猛扑之下,队列竟被冲散。大将宇文素延策马而出,来阻晋师,刘演四弟刘启与战,不三合即被刺于马下。
刘演兄弟见状,又急又怒,急从四面包抄过来,直取宇文素延。宇文素延促起不防,身边将士顷刻间即被刘演部曲所驱散,他一人独当刘演、刘挹、刘述三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砍下马来,割取了首级。
宇文素延既死,宇文部众无不胆寒,纷纷退避。段末柸见势不妙,只得亲率主力驰出,远远地拉弓瞄准,一箭正中刘演肩头。刘演大叫一声,坠落马下,段末柸当即驰来取其性命,刘述挥矛拦阻,仅仅一个照面,便为段末柸所杀。
段末柸乃是段氏甚至于东北各部鲜卑中排名第一的勇将,长矛起处,全无晋将、晋兵,可以当其一合,转瞬间即来至刘演身旁。刘演才刚挣扎起来,由部曲护卫着,寻隙而退,段末柸接连刺倒他三名亲信,矛尖只在刘演身前打晃,口里道:“刘始仁,若肯降时,尚可活命,若不即降,今日便是汝的死期到了!”
刘演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里了,终究段末柸勇名素著,威势迫人,倘若是战败被擒至面前,说不定刘始仁听闻此语,当场就屈膝了。但如今在两军阵前,晋狄双方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呢,倘若此际说一个“降”字,那还有面目存活于天地之间吗?因此他不敢言降,却也不敢当面呵斥段末柸,随手挥刀一撩眼前的矛尖,随即转身便逃。
段末柸大怒,当即狠狠一矛便向刘演后心插下,可谁想矛尖才刚沾到刘演的身甲,突然间斜刺里一矛挥来,硬生生将之格歪。段末柸急忙定睛看时,一将怒目圆睁,虬须翻卷,喝骂道:“逆贼,但有某在,必不容汝肆意妄为!”
第二十一章 脱身
于阵前救下刘演的,乃是段氏鲜卑的猛将段文鸯。
段文鸯原本与段匹磾一起列于阵后,初见晋人为宇文部骑兵所败,便欲驰出救援。段匹磾喝止他道:“所败者晋人也,何必急救?且由得晋人消耗了宇文的勇力,我兄弟到那时再出战,也不为迟啊。”
段文鸯毫不客气地朝乃兄瞪眼,呵斥道:“阿兄说哪里话来?我不知什么鲜卑、晋人之别,战阵之上,唯知敌我!今前锋遇挫,若不往救,必然牵连后军。且即便宇文部强弩之末,其后尚有末柸主力,我今若不往救晋人,将来直面末柸,晋人焉肯出力相助啊?!”
不听将令,即率部曲前出援护。正赶上晋师绝地反击,挫败了宇文部骑兵,但随即被段末柸亲身杀入阵中,几乎取了刘演的性命。段文鸯急往救援刘演,堪堪敌住段末柸,并且喝骂道:“逆贼,但有某在,必不容汝肆意妄为!”
段末柸冷哼一声:“正要与汝较量。”
段末柸和段文鸯,若论起武力来,只在伯仲之间。不过以往段匹磾四兄弟为两代大单于之子或兄弟,显贵无比,遇战并不必太过出力,不如段末柸支族庶流,势单力孤,想要往上爬全靠阵前奋战,勇名反比段文鸯为盛。当下二将在各自部曲护卫下,马打盘旋,鏖战不休,一连十数合都难分出强弱来。
段匹磾唯恐三弟有失,急忙率领大军前出应援;刘演逃得残生后,也重新聚拢晋人,与鲜卑兵并肩作战。尤其段秀得温峤授计,遣人于阵中大呼道:“朝廷钦封辽西公、大单于在此,末柸弑主篡僭之辈,有敢附逆者,满门妇孺皆斩!”敌阵因此而略略松动起来。
终究段末柸得位不正,段匹磾如今倒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不象原本历史上,建康小朝廷对于段氏之争,只会作壁上观,也不承认段末柸,也不封赐段匹磾,就这样还期望段氏能够帮忙着牵制石勒呢——段氏本族,以及依附各部,多数都心怀犹疑,不肯为段末柸出死力。倘非如此,其实仅论本族兵马,而不加上晋人的话,段末柸兵力比段匹磾要略强一些,又何必要去向宇文、慕容割地求援呢?
这场仗从午前一直厮杀到黄昏时分,段末柸终不能敌,被迫勒兵而走,退进了无终城内。段匹磾逼城下寨,随即吩咐刘琨给刘演下令:“鲜卑兵不擅攻坚,明日破城之事,还当有劳始仁了。”
刘演接到指令,真是欲哭无泪啊。今日之战,晋军折损甚众,要不是为救刘琨,哀兵奋斗,估计早就已经全面崩溃了,而且刘演四个兄弟里面,连折二人——刘启、刘述。刘演心说我哪儿还有力量往攻无终城啊……
急请温峤、崔悦到来,问他们:“卿等欲将我晋好男儿,尽数埋骨此城之下么?我军若全灭,段匹磾尚能容大司空存活不成么?”
温峤回答道:“无妨,我当亲往谒见辽西公,如此这般,对其言说。”
转身便前往主寨,求见段匹磾,见面之后先说:“无终虽小,末柸残军尚多,则欲克此城,即便始仁将军惯能攻坚,也非十日半月便能奏效。倘若我军在此迁延日久,恐怕羯奴趁机来扰蓟城,段公若退兵保蓟,今日之功,俱化流水……还望三思啊。”
段匹磾皱眉问道:“泰真此言何意啊?难道要我鲜卑与汝等并力攻城不成么?”
温峤笑着摇摇头:“但闻此语,段公果不擅攻坚也。”伸手朝无终方向一指:“欲克此城,先须伐木以造兵器,或以云梯助登,或以撞车破门,起码六七日,非徒恃人众,便可缩短攻城日期的。故此,愚意城不必攻,可诱使段末柸出城来战,则如今日之势,破之不难。”
段匹磾忙问:“泰真有何妙计啊?敢请教我。”
温峤便道:“城中叛军虽众,多不肯真心依附末柸,且彼等家眷,都在徐无。段公可留晋人在此,自率鲜卑兵绕城而过,假意去攻徐无,则末柸必开城往追。到时候于途中设下埋伏,一战可擒末柸!”
段匹磾大喜,便即依计而行——他在无终城下休兵一日,然后拔寨东向。果然段末柸在城上见了,大惊失色,明明知道这是诱其出城之计,却又不得不被段匹磾牵着鼻子走——一旦段匹磾兵临徐无城下,很大可能性会有人与之暗通款曲,开城迎降啊;而徐无若失,诸将眷属皆陷,我麾下就算有千军万马,也会顷刻间奔散……
到时候就剩下本部六七百骑,哪怕我再如何骁勇善战,还有能力回天吗?
急忙使宇文军守城,自己率领鲜卑兵潜开北门,力求避过晋人的耳目,从后面急追段匹磾。
他倒确实躲过了晋军的哨探,可是宇文部鲜卑同样不擅守城,连样子都装不象,刘演百战宿将,又哪有瞧不破的道理呢?便即作势,欲攻城池。宇文残兵不过数千,气已为夺,不敢抵御,竟然主动打开北门,狼狈而逃了。刘演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拿下了无终,正好休整士卒。
……
再说段末柸东行不过五十里,迎面就撞见了段匹磾严阵相待,被迫挥师与战。段文鸯身先士卒,直入敌阵,杀得叛军人仰马翻,眼看崩溃在即。段匹磾见此情状,也便亲率主力压上,并且宣告军中:“有能生擒或斩杀末柸者,赐马牛各五千匹,并上奏朝廷,使为一郡之守!”
是不是真能逮着段末柸尚且难说,但末柸之败,已经只是时间问题啦,是个人就能瞧得出来。因此隐藏在军中的四名段叔军的亲信,就开始行动,欲图刺杀刘琨。
原本计划着在刘琨临阵之时,神不知,鬼不觉,从侧面数支冷箭射去,便能取了他的性命。可谁成想段匹磾担心晋人在恶战时来劫刘琨,始终把他拘留在大帐内,不放出外。于是那四名鲜卑刺客便即潜行归寨,利用脸熟的优势,将守帐的几名段匹磾部曲全都悄无声息地刺杀了,随即入帐,来取刘琨性命。
进帐一瞧,刘琨不是一个人,他正在和人对坐相谈——与谈之人非他,乃是段匹磾的幼弟段秀。
段匹磾兄弟五人,刨去已故的长兄疾陆眷和他自己以外,段文鸯勇冠三军,段叔军能谋善断,只有这个幺弟段秀,什么都能拿起来一点儿,还什么都不精通。加上段秀为段务勿尘老来得子,年纪比几位兄长都要小一大截,素来为父、兄所保爱,段匹磾生怕他在战场上有所损伤,故此才留于帐内,使其监押刘琨。
是以刺客进得帐内,见此情状不由得一愕。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段秀瞧出不对来了,当即按刀而起,喝问道:“汝等不是我四兄家人么?并无召唤,因何闯帐啊?!”
刺客们也不答言,挺刀便朝刘琨刺来。刘琨急忙躲闪,本能地就绕到段秀身后去了。段秀拔出刀来,当即劈翻一名刺客,但随即被另一名刺客错手,一刀扎在肋骨上,不禁痛呼一声,翻身便倒。
这一来那几个刺客也都慌了。他们固然是段叔军所豢养的死士,为了达成使命,可以不惧生死,更不怕伤害无辜,但问题那是段秀啊,乃是辽西公和主人最保爱的幼弟,如今不慎伤了他,即便完成使命,还有面目回见主人吗?就算死了,在地下都得蒙着脸等主人来呢吧!
就这么一恍惚、慌忙的功夫,刘琨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趁势就把竖在大帐主案后的仪仗用戟给抄起来了——至于他的佩刀,遭囚许久,早就被搜走啦。
段氏在鲜卑各部中,中国化倾向最重,是故段匹磾主帐的布设,纯学晋人,案后乃有仪戟竖立。
戟本是车战时代的主兵器,合矛、戈为一体,可刺可啄,威力无穷;但当战车逐渐退出战场之后,戟的钩啄功能彻底无用,汉戟乃演化成倒“卜”字,两个尖刃全都用来捅刺。但至两晋之时,即便卜字戟也日益消亡了,长矛统治了主战场,马槊也开始流行……只有仪仗所用,还有戟兵残留。
所以刘琨临时抄起来这支仪仗用的卜字戟,其实没多少实战功能,但在大帐内对付几个只有短兵的刺客,倒是勉强够用啦。刘越石允文允武,战技说不上有多出色——尤其近年来岁数大了,体力全面衰退——但当危急之时,得有兵器在手,精神便是一振,当即便将才伤了段秀的刺客一戟捅翻。
剩下两名刺客一左一右,来战刘琨。段秀躺在地上,挣扎着探出手来,一把就抓住了左侧刺客的脚踝,奋力一扳,那刺客“哎呦”一声,便即伏倒。刘琨趁机将右侧刺客穿了个透心凉,随即掉过戟来,又将摔倒的刺客狠狠插在了地上。
以长对短,威力加倍,因而兔起鹘落之间,四名刺客便已杀尽,刘琨不自禁地出了一身冷汗,就觉得手足皆软。他急忙探看段秀的伤势,正待呼喝帐外来人救护,却被段秀挣扎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段秀道:“刘公切勿声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刘琨尚且犹疑,问道:“我若逃去,卿又如何处?”
段秀道:“实不相瞒,温泰真与我相盟,欲救刘公久矣,彼亦甄选死士,日夕逡巡于营垒之外,寻机相劫刘公——今当在寨南,刘公可趁两军尚战之际,潜出寨去,与之相合。”伸手一指地上几名刺客,又说:“我中创不及要害,无伤性命,刘公不必挂虑。本欲纵放刘公,又恐阿兄责怪,但以今日之事,刘公若仍留我段氏军中,必为我四兄遣人所害!既如此,我放刘公,阿兄再无可言。刘公可即换穿刺客装束,出寨去与晋人相会。”
刘琨拉着段秀的手,不禁眼眶湿润,哽咽道:“卿之大德,如活死人、肉白骨,我将何以为报啊?”
段秀忍着痛,笑容难免有些扭曲,他说:“但求刘公不念前怨,两家戮力同心,共灭羯贼。我终是鲜卑,不能久处晋地,将来能否兼并慕容、宇文,光大在草原的产业,永为晋之屏藩,全在刘公一念之间。”
刘琨指天发誓道:“但我得生,尊兄弟皆有封侯拜公之望,山河带砺,永世不替。有违此盟,我必不得善终!”
说完话,他就赶紧脱去袍服,换上了刺客的衣服——也就是鲜卑小兵的服饰——然后潜出帐外,低垂着头,专寻人少处匆匆行去。
忽听得前方一阵喧嚷,貌似在叫:“末柸败矣!”刘琨赶紧加快了脚步,趁着守兵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在寨外的机会,瞅个空隙,真被他逃出了段氏营垒……
等到段匹磾大胜而归,不见刘琨,不禁勃然大怒。但是段秀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指给他看那几名刺客的尸体:“此皆四兄所遣,则我若不纵放大司空,大司空迟早为四兄所害,其过反由阿兄承担——阿兄肯担此恶名么?”
段匹磾不由得顿足:“老四行事,竟不与我商议,真正可恼……但恐大司空归于晋营,起兵来报前怨,如何处啊?”
段文鸯在旁边儿直撇嘴:“我意大司空不似阿兄,不肯为此亲痛仇快之事。若真起兵报怨,便将老四与他罢了!”
……
刘琨在鲜卑营寨外与温峤派来接应的晋人会合,随即就被护送去了无终。刘演、温峤等接到刘琨,无不伏地大哭。随即刘演就气哼哼地说:“叔父可急归蓟城,杀段叔军而镇定燕国,我在此据城而守,以阻段匹磾复归!”
刘琨摇头道:“不可,我既为段秀所救,已然与之盟誓,必不背段氏,岂可弃信啊?”
刘演道:“彼背信在先,我又何必再执恕道?”随即垂泪说:“可怜我兄弟二人,俱因段匹磾逼迫,于阵上为末柸、宇文所杀,倘若不能报此仇怨,我又何颜生于人世呢?”
提起战死的刘启、刘述,刘琨也不禁黯然,便道:“我亦风烛残年,若死,任由汝答报段氏。但我一日得生,与段氏之盟,终不可背也。”
正说着话呢,突然得到急报,说驻守范阳的羯将孔苌挥师北上,已经打到蓟县城郊了!
第二十二章 分道扬镳
幽州最南面的范阳国,仍为羯军所占据,石勒遣其重将孔苌镇守,屯兵郡治涿县。
孔苌在石勒起家的“十八骑”之中,最是狡诡,他多次遣人秘密北上,去探查段氏的内情,当听说段匹磾拘禁了刘琨之后,不禁大喜道:“鲜卑与晋人不和,我正可趁此机会收取幽州,为赵公寿也!”
于是派人到蓟县附近去大肆散播谣言,对晋人说段匹磾不日便将谋害刘琨,对鲜卑人则说晋人为劫刘琨,不日或将俱反——蓟县的危局,也正是孔苌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等到段匹磾挟裹着刘琨北上,攻打段末柸,孔苌坐不住了,心说此战若胜,段氏的势力重新牢固,就算事后段匹磾杀了刘琨,恐怕我也难觅好时机发兵进取啦。不如现在就动,掩袭蓟县,逼迫段匹磾回军!
于是亲率万余兵马,急向蓟县而来。段叔军闻讯,出城迎战,卢谌也率晋师应援。但是鲜卑人和晋人心结未除,战场上根本不可能紧密配合,被孔苌寻见薄弱之处,一战而破,段叔军狼狈逃回蓟县,卢谌则退保征北小城。
随即孔苌挥师猛攻征北小城,连破城外七垒。卢谌遣人向蓟县求援,段叔军率军来救,却又被孔苌击败。最终小城为羯军所破,卢谌率残兵逃向蓟县,段叔军却命紧闭城门,不肯纳其入城。
孔苌率军逼至城下,晋军彻底崩溃,卢谌在团团包围之中,只得下马,束手就擒。
消息传至无终,刘琨当即率刘演等前往蓟县救援,同时写信给段匹磾,一方面通报此信,一方面也重申前盟,请其勿疑。
再说段匹磾击破了段末柸所部,可惜未能生擒渠魁,被段末柸率百余骑突出重围,向西北方向急遁而去。段匹磾乃遣段文鸯率部追击,自己返身杀至徐无城下,果然不出末柸所料,城中旧部开门迎降,段匹磾乃得大摇大摆地,复收了父兄的基业。
可是他在徐无城内屁股还没坐稳呢,便接到了刘琨遣来的信使,不禁大吃一惊——虽然早料到孔苌会趁机北扰,但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于是便留下段秀在徐无,一方面养伤,一方面镇定旧部,自率主力,急匆匆折返蓟县来。途中与段文鸯会合——段末柸逃去无踪,段文鸯未能追及。
另方面刘琨紧赶慢赶,却还是迟了一步,才到蓟县近郊,便听说城池已为羯人所破。
要知道蓟县城内外的主体居民,仍是晋人,段叔军既然多次游说乃兄谋害刘琨,又加不纳晋军残部入城,遂导致内外晋人离心,在遭到羯军攻打后,每日缀城逃亡者不下百数。城中士气因此而低靡,孔苌乃使声东击西之计,竟然不足三日便即突入城中,段叔军逃亡失败,跟卢谌一个下场,也做了羯人的阶下囚。
刘琨率领晋军仓促归来,士卒疲惫、散漫,遂被孔苌亲将兵马来逆,竟然一战而败——要知道刘琨所部多为并、冀两州出身的晋兵,虽然与羯人仇深似海,但同时也有深深的“畏羯”情绪刻入骨髓,除非数量绝对大过羯军,否则是很难提振士气的——被迫退入东方的潞县。随即段匹磾领兵也赶到了,要求进城,刘琨却不敢纳。
终究晋军新败,势蹙力弱,根本无法与鲜卑兵相抗衡,则一旦段匹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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