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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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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温峤当然要夸大事实,吹嘘一番了,就说:“大司空所部尚余万众,自抵蓟后,四方晋人来合,又得其倍。至于三部鲜卑,精骑当不下五万——足破石勒矣!”
  邵续心说你当初在并州号称有二十万人,都没能打过石勒,如今仅仅六七万众,就敢妄言必胜吗?想了一想,又问道:“兖、徐可肯发兵否?”
  温峤答道:“裴、祖二公向来忠勤国事,且目羯奴为大患,若有机会,岂有不命将出征之理啊?我先来拜谒将军,然后前往东莞,再去兖、司,直至长安,必可说服二公遣军策应。”
  邵续还在沉吟,前王浚所署冀州刺史刘胤趁机劝说道:“想那田单、申包胥,不过是齐、楚两国的小吏,犹能存已灭之邦,全丧败之国,而将军您统率精锐之众,居于屡胜之城,却为何要委身投胡,如附豺虎呢?
  “当初项羽、袁绍并非不强,而汉高祖为义帝缟素,人皆景从,魏武帝尊奉天子,诸侯绥穆,是何缘故?此乃逆顺之理、自然之数,人心之所向啊!何况夷戎丑类,即便一时猖獗,终究难逃杀戮,将军若以之为托,岂非自蹈死路吗?”
  邵续这才下定决心,就此愤然道:“我本晋人,岂可降胡?此前力不能侔,无奈而屈与委蛇,只为留此有用之身,寻机报效国家耳。既然大司空说得三部鲜卑南下,我自当挥戈景从。但望石勒勿急返冀,而兖州兵可以渡河挠其归途——至于徐州兵,为我等羁绊曹嶷,足矣。”
  就此下令,易帜反正。部下有劝谏的,说你儿子邵乂还在石勒手里哪,如今若是叛石勒而从刘琨、段匹磾,就怕儿子的性命难保啊。邵续留着眼泪说:“我出身为国,岂能顾子而为叛臣?我意已决,卿等勿再多言!”
  他盼望着段部赶紧动兵,自己正好与之南北呼应,趁着石勒还没赶回冀州来的时候,先把程遐这二把刀给收拾喽。可是没想到温峤离开厌次还不到十天,便有消息传来——石勒已然折返了襄国!
  ……
  石勒和段部的恩恩怨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想当初王浚使段匹磾攻打在河北立足未稳的石勒,结果被石勒设计生擒了其从弟、勇将段末柸,导致军败于渚阳。随即石勒以释放段末柸为条件,遣使求和,兄弟段文鸯苦苦劝说,段匹磾不听,还是跟石勒私盟后退兵了。石勒乃使侄儿石虎与段末柸约为兄弟。
  不久后,王浚再度联合段部南下,段末柸坚决不肯从命,导致王浚密召拓跋、慕容、宇文等部夹攻段部——结果是拓跋部铩羽而归,慕容部倒是趁机从段部掳得了不少的土地,慕容廆因此而渐趋强盛。
  然而石勒和段匹磾终究并不算同一战线,段匹磾本无叛晋之意,只因为有共同的敌人王浚,才跟石勒若即若离、勾勾搭搭。故此等到王浚一死,段匹磾自然便欲将兵锋转向石勒,先取蓟城,再联合刘琨,谋夺冀州。
  然而段末柸虽然勇锐无前,深受段匹磾的信重,却也因为才能为人所嫉,在同族中经常受到排挤。两相比较,他反倒觉得石勒是好朋友,况且石虎还跟我约为兄弟了呀,誓言犹在耳畔,岂可轻背?于是在得悉了段匹磾的图谋后,便即秘密遣使逾越太行,前去通知石勒。
  石勒正是因为听到段部不稳的消息,这才带着张宾,匆匆赶回襄国来的,途中就接到了裴该新印的两部书,以及邵续易帜的消息。石勒当即处死了邵乂,并且联络曹嶷,打算先期攻克厌次,以绝后患。
  邵续急忙向段匹磾求助,段匹磾这时候却正在左右为难。在刘琨的居中牵线下,慕容、宇文倒是都同意捐弃前嫌,联兵对敌了,但要求段部先动,我等可为第二梯队,从后策应。段匹磾搞定了外援,却搞不定内部——段末柸坚持说咱家是跟石勒有盟约的,破盟不祥,不肯从征。
  可是段匹磾又不放心把段末柸留在蓟城——他已经察觉到那小子跟石勒暗通款曲了,则若我前进遇敌,他在后面掀起乱子来,可怎么好啊?为此而犹豫不决。
  邵续的使者恰好在这个时候抵达了蓟城,苦苦哀告,于是在刘琨和段文鸯的一再劝说下,段匹磾使段文鸯率本部三千精骑先期南下,沿着海岸线一路冲杀到厌次去——你先帮忙邵嗣祖守城,我尽快搞定了后方,便即南下攻冀。
  石勒有些托大了,他自以为厌次城小,邵续还得留兵驻守黄河渡口,以防曹嶷,剩下几千人根本无能为力,因此亲率八千精兵离开襄国,南下攻打,将厌次城团团包围起来。攻具完成后,一连三日,猛攻城壁,邵续沉着应战,屡挫敌势。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段部鲜卑精骑南下来救厌次的消息,石勒闻报,不禁大吃一惊。
  鲜卑骁骑,天下无对,这是当时普遍的认知,尤以跟鲜卑人直接接触,并曾多次交锋的胡汉军感受最深。故此当日段匹磾受王浚的唆使,率兵南下冀州,石勒就一度困守襄国,不敢与战。后来还是用了张宾之谋,奇袭城外营垒,才侥幸擒获了段末柸,并在渚阳击退段部主力。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乘胜追击,而是赶紧遣使向段匹磾致意,提出和谈的请求。
  要说石勒有多怕鲜卑人,倒也不见得,但问题他麾下将兵,多数闻鲜卑来如闻猛虎至,尤其这次据说统兵来救厌次的,还是段部猛将段文鸯。众人都认为前有坚城难克,后有鲜卑掩至,我军腹背受敌,形势危殆……理当趁着鲜卑精骑还没开到的时候,赶紧撤退为好。
  石勒难逆众意,而且他这回也没把张宾带在身边儿,实在想不出什么破敌的妙计来,于是被迫放弃才刚建好的攻具,解了厌次之围,匆匆率部东走。
  段文鸯闻讯,挥师急追,而邵续亦开城而出,与文鸯相合。联军一直追杀到安陵,俘虏石勒所署安陵县令,并迁住民三千余户于乐陵国。邵续随即就回去了,段文鸯尚且不肯罢休,施展他游牧民族长途奔袭的长项,竟然又北去抄掠了常山国境,复掳二千户,回驻厌次。
  由此可见,确如温峤所说,石勒主力都在并州,冀州目前是相对空虚的,而且对于地方政权的建设才刚起步,控制力相当薄弱。
  但等打赢之后,段文鸯进入厌次,就跟邵续商议,说可惜这次没能擒获石勒,甚至都没能追及他本部兵马,则羯奴虽退,估计隔不多久还会再来。倘若等他充实了周边各城的防御,然后抽调屯驻并州的人马,大举来攻,咱们就胜算渺茫啦——必须别筹良策。
  段文鸯说了:“若在河南,倚河为险,可不惧羯奴;然今我等在大河之北,乐陵国内几无险可守,即便曹嶷假作渡河之势,都将牵绊我等的兵力,不能全力以抗羯奴。我意趁羯奴才退,当先渡河以攻曹嶷,若得青州为后方,则进退有凭矣。”
  邵续先是点头,说将军你所言确实有理,继而却又摇头,说:“曹嶷不难破也,青州却不易得。彼在广固建险塞,当年羯奴亲将十万大军自西方来,亦不能摧,何况我等?倘若顿兵坚城之下,战事绵延日久,羯奴复来邀斗,又如何处啊?”
  段文鸯沉吟道:“当请徐、兖发兵,与我等夹击曹嶷,割此毒瘤。”
  邵续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此前温峤来劝说我反正,就提到过他将继往东莞,再去泰山、济北等地,游说两州发兵策应。不过我的意思,兖州军不要去打曹嶷,不如渡河威胁冀州腹地,对咱们的帮助更大。攻打或者起码牵绊曹嶷,还得靠徐州军。
  也不知道温峤游说东莞郡守郗道徽,结果如何……邵续说我应该主动派人前去联络啊。
  刘胤主动请命,前往徐州请援。邵续当即写下三封书信,分别送给东莞郡守郗鉴、辅威将军苏峻,以及徐州刺史卞壸,命刘胤随身携带,渡河南下。
  ……
  邵续、刘胤等人,对于东莞郡内的情况都不甚了解——东莞目前处于一种非常特殊的政治环境之下。
  首先在郗鉴的镇抚下,各县各乡都已然稳定,百姓重归田亩,商贾重抄旧业,境内坞堡也都表示顺服。然而郗鉴却唯独指挥不动公来山上的“公来营”,而且逐渐的,与苏峻之间嫌隙日深,矛盾日重。
  苏峻原本对郗鉴还是很恭敬的,一则对方家世显赫,自己不过地方土豪出身,二来郗鉴是两千石的郡守,自己不过一营之督而已。不过因为曾经击破青州军,救过郗鉴的性命,苏子高多少有些恃恩自傲之意。其后长安下诏,以苏峻破敌之功,加号辅威将军,列第五品,与郗鉴持平,卞壸也行文允许苏峻在东莞、琅琊等郡国自筹兵马,以为徐州北方屏障,苏子高就此抖了起来,日益不把郗道徽放在眼中。
  尤其苏峻这人胃口大,不怕一口吃个胖子,招兵旗一树,旬月间即得六七千众。他想完全按照裴该的练兵之法,将这些新兵与徐州老兵混编,尽快训练出一支可以纵横青、徐的强军出来,因此粮秣、物资,消耗量极大。但问题苏峻是不管民事的,即便在公来山上开辟了一些田地民屯(主要是士兵家属),终究杯水车薪,还得整天伸着手管别人索要。
  那么问谁索要呢?武器装备找熊远要,粮秣自然找郗鉴要。可问题是即便去岁徐州大丰,郗道徽也没那么多粮食供应近万几乎职业化的“公来营”啊!郗鉴屡次规劝,说你控制一下兵数,或者裁减一些供应吧,苏峻完全不理。两人说得僵了,当郗鉴想要剿除郡内匪患的时候,行文苏峻,苏峻却借口训练未成,不肯发兵。
  郗鉴没办法,只好以旧峄山众为底子,自己征募了三千多兵马。这一来苏峻就更怒了:你有钱有粮自己养兵,偏偏不肯给我?!干脆命士卒改扮盗匪,自家下山去抢……


第十九章 驱虎吞狼
  刘胤字承胤,跟苏峻同乡,都是东莱掖县人,据称乃汉高祖庶长子齐悼惠王刘肥之后。此人相貌俊美,性情豁达,不但精通文事,还善交豪杰,名声颇为响亮。因此当“八王之乱”时,他逃往辽东避难,行经幽州,就受到王浚的挽留,表其为勃海太守,后升任冀州刺史。
  刘承胤忠诚于国,故此前日才会劝说邵续反正,然而一个人的理念与行为,未必全然符合若契,甚至往往会背道而驰。比方说他这回请命南下往说徐州,其实心底真正的打算,就是觉得厌次难以久守,危城不可久居——我不如趁机逃去一个相对太平些的地方吧。
  于是先到盖县,面见郗鉴,郗道徽满口答应,说我们正在积聚物资,寻机发兵;继而刘胤又上公来山,拜会苏峻,苏峻也盛情款待,说只要郡中把我索要的钱粮送达,我就提兵去打青州。看起来,使命可以顺利达成,按道理来说,刘胤可以把邵续写给卞壸的书信请郗鉴或者苏峻转交,自己回厌次去复命了,然而不,他宁可再跑数百里路,去开阳拜见卞望之。
  ——卞壸已在不久前将州治从淮阴北移到了琅琊国治开阳。
  卞壸对刘胤自然也是很客气的,并且承诺,一旦钱粮物资调拨到位,便会遣苏峻率部北上,去攻青州。
  其实就卞望之的本意,能够为裴公和国家守好徐州,安抚百姓,发展生产,那就足够啦,并没有妄动刀兵之意——因为他知道自己欠缺军事方面的才能。然而这数月间,无论郗鉴还是苏峻,都多次写信过来请求攻打曹嶷,卞壸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苏峻想北伐,主要是为了报私仇,以及把家乡从曹嶷手里夺回来。但他自然不能用这些理由去游说卞壸,公文往来中只是说:
  青徐之间,一马平川,绝少天险,如今曹嶷既已降胡,倘若受石勒的唆使南下来侵,必然导致东莞、琅琊之间人心恐慌,不利于积聚。倘若能够一举击垮曹嶷,将边境前推到黄河南岸,据河而守,则战略态势就对我方绝然有利了。
  即便不能一举吞并曹嶷势力,也应该东进去拿下城阳郡。
  两汉时期,青徐两州的分界,乃是东起黔陬县南,西到公来山北,也就是说,如今北半个东莞国,原本该是青州的,南半个城阳郡,原本该是徐州的。而今州境在西线北移,东线则南推,导致了青州城阳郡同时邻接徐州东莞、琅琊、东海三个郡国,如同一柄利刃一般,直插我等腹心。
  曹嶷的势力仅仅控制了城阳郡北部数县而已,南部的东武、诸县和莒县暂由地方自治。相信我军东进,受到的抵抗将会极其轻微,趁势席卷整个城阳,也并非难事。曹嶷若失城阳,则潍水以东都将被迫放弃,本人也不敢再踏出广固城半步——如此用不了三年,曹嶷必亡,全青可得。
  苏峻条分缕析,分剖得很有道理,而郗鉴给卞壸的信中亦有同样内容。只不过郗道徽请求发兵攻打青州别有重要理由——原因正在苏峻。
  他将苏峻近来的恶行向卞壸合盘托出,并且说:“本欲请得守户之犬,谁料长安遣来,竟是一豺狼,恐其未能驱逐狐狸,便先将自家圈中牛羊食尽了……”
  故此郗鉴建议,不如把苏峻撒出去,让他去祸害青州为好。
  若论徐州内部的政治较量,苏子高全然落在了下风,不仅仅郗鉴反感他,就连熊远也日益不给他好脸色瞧——那家伙需索无厌啊!郗、熊和卞壸一样,都是旧族士大夫——虽说品流有高下,高平郗氏为汉末旧族,济阴卞氏原本在世族中吊车尾,而南昌熊氏就连新《姓氏志》里都只排在第八十八位——而且共事日久,则那两位守相若都攻讦苏峻,卞壸能对苏子高有好印象吗?
  本来以苏峻的所作所为,若在太平时节,卞壸必然行文严责,哪怕当即褫夺他的兵马,苏子高也无话可说。但乱世既久,大家伙儿的心理底线也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几十年间,有哪个武夫不是肆意跋扈的?象苏峻这样光抢点儿粮食,还要让士卒假扮匪徒,琵琶遮面,就已经算是很收敛啦。
  此事裴该若知,必不能忍,但卞壸希望徐州安定,就不便重责苏峻了,因而接受了郗鉴的建议,打算把这条豺狼撒到青州去。
  刘胤抵达之前,卞壸就已经在调派粮秣物资——你要命苏峻出征,自然不能不暂时从其所欲,不过计划等苏峻率部进入青州境内,大致站稳了脚跟以后,那咱们就不供应了,许汝就地征粮便是。
  徐州去岁大丰,而且自从裴该入关之后,便不再由徐州供应粮草——实在太过遥远啦——原本空虚的府库,就此逐渐充盈。如今除少量物资要输于兖州东部的泰山、东平等郡国外——既无大的战事需要,则若再往远了运,成本上太不划算——基本上都可以自行消化。
  卞壸将供输兖东之事委任给了熊远,熊孝文也鬼,派人去跟桓宣、徐龛等人商量,说朝廷本无徐粮供兖之事,所以这粮草物资么,我不能白给,你们得拿东西来换。那么用什么来换粮食、食盐,以及彭城出产的铜钱、兵器、农具之类呢?
  实话说兖东之地,也就是后世的山东省西南部,矿产资源并不丰富,也就泰山有金,且两汉时期便已开采殆尽了。桓宣、徐龛等人尽搜领内,毫无所得,无奈之下,只好用人来凑数——但凡剿灭的匪帮,以及各县死囚,全都不杀了,一律送去徐州开矿,做苦役。
  故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天下之富,无过徐方——主要是局面长期稳定,生产力逐渐恢复之故——卞壸手里有钱有粮了,原本计划用来开发新定的北部各郡国,如今则干脆资助苏峻,北伐青州。
  卞壸答应得好好的,但刘胤就是不肯返回厌次去复命。在他的估算,即便以如今徐州的实力,想要攻灭曹嶷,半得青州,都非得两三年不可;而若石勒大军南侵,厌次弹丸之地能够守得住两三年吗?我还回去干嘛?
  然而刘承胤表面上却一副正义凛然之貌,说我既得邵将军重托,那么徐州军一日不入青州,我就一日不能返回河北——我得亲眼见着你们把曹嶷灭了,或者起码打得他不敢冒头才成!
  卞望之无奈之下,只得允其暂留开阳,随即各地的粮草物资便即源源不断运到了公来山上。苏峻接到物资大喜,当即召聚部众,商议北伐之事。
  他说我计划先往东打,占据城阳郡治莒县,以之为根基,向北横扫整个城阳郡,甚至可以一口气打到我老家掖县去。众人都质疑说:我等若率军东出,曹嶷却挥师直南,来袭我后,又该如何是好啊?
  曹嶷的大本营是在广固城,其实这座新造险塞并不在青州境内,而正是在东莞最北部的广县——想当初曹嶷反正之时,卞壸便即行文,请他退出广县,曹嶷自然理都不理。那么如今咱们跑去城阳了,曹嶷若自广固出兵,三五日便可抵达公来山——不就抄了咱的后路了么?
  对此苏峻只是笑一笑:“守土之责,在东莞郡守,干我何事啊?”
  当日郗鉴在得了苏峻的增援,击退青州兵以后,为防曹嶷再来,便将郡治由东莞北移到了盖县,正好挡住了公来山。苏峻的想法,曹嶷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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