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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明-叫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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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出不去了,先进何府去看看情况再说。
三匹马的目标太大,这是在州城之内,又人生地不熟的,想要藏起来太难。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财,而是怎么救人。因此,胡广直接把马丢在小巷子的深处,要是救出人之后还在,那就最好了。
但很大可能性会被别人发现,既然如此,胡广决定再利用一把。
他牵着性格最温顺的一匹,趁着夜色的掩护,沿着何家那一丈多高的围墙走着。
估摸差不多了,再侧耳倾听了里面的动静后,胡广便站到了马背上,一纵身趴上了围墙,翻了过去。
这里是何家后院,一般人也不被允许过来,因此他翻过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
胡广检查了下绣春刀和牛耳尖刀,打量着周围的格局。
或者是秋天的原因,院子里只有一棵光秃秃的树,小孩就能合抱住,其他什么都没有。
右侧是一排房子,其中有两处地方亮着萤火虫般的灯火。一条走廊联接中间没有灯火的房子和前院的拱形门。
胡广心中略微有点无奈,自己是后世的人,对于这古代建筑的分布,并不是很有研究。而古代的胡广,则压根就没进过这种大宅子,记忆中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唯有一点可以肯定,关押买来的人口绝不会在后院。
于是,胡广猫着腰,快速动了起来。这里没有可以掩护身子的地方,需要尽快离开。
可当他马上要到达那拱形门的时候,却听到了门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胡广略微一想,便快速倒退而回,进了中间那黑灯瞎火的房子里。
这房子竟然是一处待客厅,分主宾摆着桌椅,侧面有一道珠帘,看来是通向后面的。
他正想往后面躲去的时候,却听到后面好像也有脚步声传来。无奈之下,他只得再找藏身之处。
从前院过来的人明显是走来这待客厅的,有两名丫鬟打着灯笼,为长须的富态男子等人引着路。
进了待客厅,富态男子直接往主位上一坐,不发一言,手敲着桌面在想着事情。而跟在他后面的两名家丁则关了门,垂手站在门口位置,保持着安静。
从后面过来的人也很快出现,是两个丫鬟簇拥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胖婆娘。
一到待客厅,那胖婆娘便直接走向富态男右侧的位置,关切地问道:“老爷,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知州大人呢?”
“没进门,走了。”富态男被称呼为老爷,看来是这宅子的主人何举人了。
那婆娘已走到座位边,正想坐下去的时候,忽然一下站住了,冷声喝道:“这椅子上怎么没擦干净?”
这女人的眼力还真是厉害,她边上丫鬟的灯笼并不是很明亮,却还是被她发现了椅子面上的灰尘。
伺候在边上的一名丫鬟听了后楞了下,马上脸色惨白,急忙跪地惶恐地请罪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明明擦过的,奴婢……”
胖婆娘一声重哼,打断了她的辩解,大喝道:“拖下去打二十鞭,并且不准吃饭,在院子里罚跪到天亮!”
躲在暗处的胡广一听,怒火“腾”地一下上来了。自己没注意稍微有点灰尘留下,竟然给了如此重的惩罚。
这胖婆娘冷冷地说出来,就像很平常一般。难道丫鬟的命就不是命了?后世上中学的年纪,打二十鞭后在外面跪到天亮,这么冷的天气,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
丫鬟眼中都是泪水,还想再辩解一番,门口站着的两名家丁,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把丫鬟给拖了下去。
何举人皱着眉头,司空见惯一般,根本没有阻拦。只是在丫鬟被拖出去后,才说道:“你就是个败家娘们,折腾死了干嘛?往迎春楼一卖,还能换几个钱多好!”
“现在的人命贱如狗,不,比狗都不如。何福走了一趟河那边,才花几个钱就换了好多不错的货过来。死一个算啥,大把多得是。”
胖婆娘一脸地不在乎,给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句后,接了以前的话,好奇地问道:“老爷,知州大人如此匆忙,不知所为何事?”
胡广听得脑中马上闪过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捏着绣春刀的手一下紧握起来。
何举人刚才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并不再计较,他皱着眉头回答道:“知州大人竟然来问锦衣卫的事情,你说奇怪不奇怪?”
“啊?锦衣卫?”那婆娘很是诧异,他想不通自个家和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何举人点点头道:“是啊,据说有锦衣卫进城,气焰很嚣张,向守门卒打听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记起了什么,连忙向外喊道:“叫何福过来。”
“老爷,怎么了?”胖婆娘不知为何说着说着突然话题就变了,连忙奇怪地问道。
何举人还没回答,外面候着的一名家丁就回话道:“回老爷,何管事押着人见官去了,还未回来。”
“啊,老爷,他押什么人见官了?”胖婆娘一头的雾水,最后急了:“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事出来了?”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少爷”,然后门被“哐当”一声推开,走进了一名大约二十岁左右的胖子。
“啊,玉儿,快过来,来娘这边。”胖婆娘一见,一脸的笑意,连忙招手道。
但边上的何举人却好像不怎么高兴,冷着脸道:“刚才知州大人到了,到处找你都没找到,死哪去了?”
“呸呸呸,有你这么说儿子的么?这可是九代单传,要真死了,看你怎么和祖宗交代!”胖婆娘一脸怒意地对何举人一通说,然后又转为笑脸去招呼儿子。
这胖子却谁的帐都不卖,自己往边上的椅子上大大咧咧地一坐,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奶奶的,这次买来的人里面有一个美人胚子,就是有点辣。孩儿还没尝到,就被爹叫过来了,真扫兴!”
何举人一听,脸色一紧问道:“可是名叫丫丫的那个?”
10有办法了
他看过,这次的一群女孩子里面,数那个丫丫最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得的美女。
小胖子一听,看向何举人猥琐地问道:“怎么,爹也看上了?”
“那女孩不能动,完璧地卖出去,至少能卖一百两银子。”何举人脸色一沉道。
胖婆娘不乐意了,猛地一拍桌子,冲着何举人吼道:“一百两银子算什么,家里有的是。只要玉儿高兴,随他就是了!”
胡广听得怒火中烧,这一家人竟然没有人在意丫丫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念头竟然如此龌蹉,仅有的争执也只是拿丫丫换多少钱而已!
“就是,家里又不缺这点钱!爹,是不是有娘在,你不好下手就想卖了?哈哈哈……”
小胖子一脸的**,在父母面前如此说话,引得何举人一声怒喝:“你……”
但显然,小胖子并不畏惧这个举人老爹,依旧在那淫笑着。
何举人见此无奈一叹,看着一边对他虎视眈眈的胖婆娘,正想解释之时,门口忽然有报:“老爷,何福回来了!”
不一会,一名中年人进了待客厅,把厚毡帽摘了下来,向厅里躬身一礼道:“少爷,老爷,夫人。”
打完招呼后,他面向何举人禀告道:“天色已晚,那人先关进牢里了,等明天……”
“咦,老爷,到底是什么人,刚才问你还没答呢!”胖婆娘轻轻拍拍桌子,有点恼怒地追问道。
那小胖子却没啥兴趣,吊儿郎当地坐着,不是擦着嘴边的口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举人有点不耐烦,语速略快地解释道:“就是那丫丫的爹,前来赎人,还另外加了将近五两银子。我让何福把他弄牢里去,寻个由头弄死他!”
“对,到嘴的鸭子,哪能让它飞了!”小胖子一听,马上站了起来嚷道,“那丫丫美人还没尝过,哪能让她走,弄死他爹去!”
那何福想说话,却没机会,胖婆娘也嘲笑着说道:“来何府要人,脑子被驴踢了!那丫头可是值钱货,怎么可能区区五两银子就想要回去!”
胡广一听,明白过来原来问题出在这!
何举人听了则微微点头,咳了一声道:“锦衣卫在城门口问守卒,有关我们家两辆马车的事。因此知州大人才过来问下情况,当时吓了老夫一跳,还以为这穷光蛋就是锦衣卫……”
“怎么可能,锦衣卫会穷得卖自己女儿?”胖婆娘一听,很不屑地插嘴道。
何福很想说话,可就是没他说话的机会,只见何举人点点头,马上说道:“正是,另外老夫也防了一手,让何福看清了是不是只有那穷光蛋一人过来赎人。如果是,则无后顾之忧,直接把他送官。”
何福听到这里,有点急了,逮住机会,连忙禀告道:“老爷,小人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城中戒严了,军卒和衙役在盘查陌生人……”
“老夫知道,知州大人怀疑这个锦衣卫校尉是假冒的,因此下令全城搜人。当时下令的时候,老夫就在边上。”何举人捋着自己的那山羊须,略微有点得意地打断了何福的话说道。
胡广一听,脑中马上闪过那四名军卒离去,原来是传这个命令去了。那看来自己要出城,这锦衣卫身份怕是不能用了。
“老爷,为什么知州大人那么肯定这锦衣卫校尉是假冒的呢?”胖婆娘一脸地不解。
何举人拿眼睛斜了他一眼,优越感十足地说道:“这你们妇道人家就不懂了吧?朝廷上的各位大人岂会轻易让当今圣上再启用厂卫!如果厂卫重新放出来,这可是本朝的大事,知州大人会不知道?”
胖婆娘这回没说话,倒给了何福继续说话的机会,只见他有点紧张地说道:“老爷,小人回到府门口的时候,看到官军在前面不远的巷子里找到了三匹马,据说就是那假冒锦衣卫所骑的,但现在人找不到了?”
这话一说完,吓了胖婆娘一跳,脸色有点惨白地问道:“老爷,不会是贼人冲我们家来得吧?”
待客厅里一下沉默了,气氛有点不安,甚至连那老神在在的小胖子也眨着眼睛看着他爹。
保德州城的治安还可以,但其他地方,特别是黄河那边,早已盗贼遍地。据说还有一伙悍贼,来无影去无踪,经常抢富人家不留一个活口,凶名远播。
“慌什么?”何举人毕竟是有见识的,一声喝道,“这里是州城,贼想进来做事,那是不想活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看着何福问道:“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何福自然知道老爷问得是什么,连忙躬身回答道:“灾情比往年严重多了,但秋赋追缴甚急,粮食有价无市,许多交不起税的人被关入大牢了。也因此,小人才用一点点钱就换来了那么多人崽子。”
“啪”地一声响,何举人一拍桌子下令道:“好,传我的意思,让各米铺减少每天的粮食供应,价格也再提三成。”
“是,老爷。”何福马上领命。
这贼婆娘却有点慌了,忙提醒道:“老爷,一下提了三成,知州大人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妇道人家别管这事,你以为我们这些米商会独吞这些利润?头发长,见识短!”何举人训了一句,很有优越感。
“不管了,不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把我叫过来又没我事。”小胖子忽然站起来嚷开了,大声说道,“爹,娘,孩儿去找小贱人了,再敢不从,老子杀了她。”
胖婆娘一听,马上站起来,有点焦急地指示道:“阿福,快派人跟着少爷,当心小蹄子发疯伤了少爷。我的乖儿要是伤了一根毫毛,你知道后果的!”
何举人没说话,应该是默认,不准备拿人去换钱了。看来,这小胖子还真是他们家的命根子。
胡广听得早已忍耐不住,从他们的一番话中,他看到官商勾结,哄抬物价,不顾百姓的死活,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现在更是把主意打到了丫丫的头上,连一个八岁小女孩都要糟蹋。
他盯着兴高采烈准备出门的小胖子,忽然脑中有了一整套方案,不但能救人,还能逃出升天。
11柳暗花明
胡宽开始还存了一丝侥幸,准备拼了命地喊冤,希望遇到一个好心的青天大老爷,能为自己做主。
可是,当他目睹这个何府的人和衙役是那么的熟悉,笑呵呵地说着话,就把自己投进了大牢,就仿佛这大牢是何家所开一般。
他就不由得万灰俱灭,知道自己进了大牢,就等于一脚踩到了鬼门关,能活着出去的可能,比自己见到皇帝的概率还要小。
大牢里人满为患,但都是有气无力,个个都缩在一角等待着既定的命运。不时还有牢卒发着牢骚,拖几具尸体出去。
在把胡宽丢进一处比较空旷的牢房后,之前和何家人言谈甚欢的牢头,伸手召了一名面有伤疤的犯人过去,嘀咕了一阵后就锁了门离开了。
伤疤汉子把手一招,几名囚犯便与他一起围住了胡宽,狞笑着说道:“不要怪我们兄弟,是你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兄弟们拿你换顿饱饭吃。”
同牢房的其他人早已知道会发生什么,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胡宽,人却躲到了一边不敢出声。
胡宽坐在角落里,脸上尽是愤怒,没想自己刚进来就要对付自己。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怒极反笑,伸手一指伤疤汉子,冷声喝道:“就凭你们?”
不知何时开始,胡宽身上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让伤疤汉子等人感到无形的压力。
在边关战场上经历过厮杀,手头有数条人命的军汉,比起在囚牢中作福作威的罪囚,有这等气势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地方。
伤疤汉子知道这次遇到了硬点子,但要被这么一吓就缩回去,那就不用做人了。他一咬牙,把手一挥,大声喝道:“上!”
在大牢门口处,牢头带着手下正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享受着何福孝敬来的美食。
不知几时,吃光喝光,牢头拍拍肚子带着手下过去看看自己交代的事情。毕竟拿了何举人家的银子,不把事情办妥就不好交代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吓了一大跳。那胡宽好好地没事做那,而伤疤汉子等人则或坐或躺地躲在角落里,畏惧地防着胡宽。
“行啊,看来还有两下子!”牢头一声冷笑,把手一挥。两名牢卒当即拿出镣铐,狞笑着走了过去。
胡宽见此,心中一声长叹。对付囚犯可以,但对于官差,他不敢反抗。虽然自己可以豁出命去,可造反之罪是要连累家人的。
他任由牢卒摆布着,仰天看着牢房顶,内心无声地嘱托道:“二弟,祖宗保佑,在哥哥刚好落难之时,你一下变得厉害起来了。眼下哥看来是要去和爹娘相聚了,你自己保重,嫂子就让她回草原吧,丫丫能救就救,不能救就自己保重。反正哥这一辈子,是欠他们母女了!”
胡宽反绑在了柱子上,牢头又训了一阵伤疤汉子之后,才打着酒嗝回去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伤疤汉子等人重新打起了精神,围住了胡宽,狞笑着上前,准备连本带利一起收。
可就在这时,就听到牢头的喊声:“住手,休得乱来!”喊话的同时,还急急地跑了进来。
看到还没有动手,他松了口气。浑然不顾目瞪口呆地伤疤汉子等人,亲自上前去开镣铐,一边陪着笑脸说道:“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有人在外面接你,你可以走了!”
先前只是一顿吃食,眼下到手五两银子,就是把胡宽当亲爹都成。可惜这种眨眨眼就能赚五两银子的机会太少,真是太可惜了!
胡宽也是莫名其妙,不过不管如何,能够出去就是意外之喜。他决定出去后,要好好感谢救自己的人,好好报答人家。
可是,当他出去之后,却又愣住了,准备说出口的道谢之语又憋了回去。因为接他的人,就是送他进去的人。
何福陪着笑脸,带着一脸疑惑地胡宽往回走。也幸亏是何家,才能在宵禁的时候,还能出来带人回去。
路上不时遇见巡查假冒锦衣卫的官兵,但他们看到何府的灯笼,并没有上前骚扰。
何家前院柴房,一群女孩子被关在这里,年龄都不大。所有的女孩子都挤在一起,排斥着一名个子较高的女孩,使得她孤零零地站一边。
她们知道,只要她吸引了那禽兽的注意,她们就很有可能躲过一劫。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至少眼下能平安无事。
丫丫眼中含着泪,不过并没有哭出来。在家的时候,她会哭。可此时,她不想哭,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软弱。因为娘曾告诉过自己,越是软弱就越是容易被人欺负。
丫丫的肚子很饿,所有剩余的力气,早之前反抗那禽兽的时候,已经用完。眼下的她,全凭意志在支撑着。
丫丫打定了主意,要是那禽兽还敢来侮辱自己的清白。自己人虽小,也没力气再反抗了,但咬舌自尽的力气还是有的。
想着自己很可能将要死去,丫丫不由得就想起了爹娘,还有昏迷的二叔。心中很是舍不得,眼泪感觉要溢出眼眶了。
这时,丫丫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往柴房而来。她知道怕是自己要咬舌自尽的时候了,心中不由得暗自喊道。
“娘,丫丫再也不能帮您干活了!”
“爹,丫丫不怪您卖掉丫丫!”
“二叔,丫丫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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