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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八宝)-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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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剧了伤势,伤口处撕裂了几处,血流不止。
后勤都的军中大夫还没有赶到,所以几个虞候参谋只是帮他扎紧了伤口,涂抹上伤药,以减缓鲜血渗出的速度。暂时也没有动手拔箭,只是将外面的箭杆折断一半,以免影响他的行动举止。
张兴重任凭虞候们处理伤口,自己却在皱眉苦思。各部已经流水阶报上来了最新的战备情况,各营都已经完成作战准备,进入指定位置。打是肯定要打的,但问题是怎么打?乌隗部的游骑已经发现了营州军的踪迹,并且已经飞马回去禀报了,预计不需要多久,敌人就能反应过来,所以张兴重没有多少时间来权衡这个问题。
如果现在就命令发起进攻,趁敌人没有做好准备之际冲入营地,几乎有十成的把握冲乱敌营。但是黑夜之中难辨敌我,张兴重担心在作战开始后,会出现混战的局面,本军各部之间若是因为分不清敌我而导致伤亡,将会承受极为冤枉的损失。
张兴重想起了当时魏州城下大军溃退时的情形,当时宣武军和魏博军同样是在黑夜中作战,但他们面对的是疯狂逃跑的卢龙军溃兵,于是所向披靡。
片刻之间,张兴重便做出决定。他马上下达命令,投入骑兵营三个都的三百骑兵力,立刻发动对契丹乌隗部的攻击。攻击以践踏和冲击为主,不得恋战。要求保持骑兵队形的严整,在敌营中连续凿穿,让敌军彻底溃散。
三个步卒营则继续向前,进抵敌营半里之处后停止,保持阵型不动,严防敌军向本阵冲击,同时尽可能的抓获奔逃至阵前的俘虏。等天明之后,视情形而定。具体作战指挥下放各营指挥使,若敌军没有彻底溃败,则各营展开攻击,若敌军已经溃散。则各营上马追击。
命令下达,全军立刻行动。三个骑兵都在骑兵营教化使魏克明的带领下,摘下封住战马口鼻的皮罩,解开绑缚在马蹄上的绵草,结成紧密的骑兵队形。从高坡上奔行而下,先是缓步慢跑,越过三个步卒营之间的空隙后,开始发力。草原上立刻马蹄声骤响,震动四野。各步卒营士兵也牵着自己的战马。在军官的口令下向乌隗部逼近。
。。。。。。
乞活买睡得并不踏实,作为一个身经百战。带领着部族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打下一片又一片地盘的部落俟斤,这样的状态令他本人都觉得有些惭愧。多少次大敌当前,多少次决定部族命运的决战之时,他都从未如此心慌过,为何在这样一次长途奔袭的夜晚会睡不着呢?更何况这只是一次预料中即将取得大胜的偷袭而已,自己又在紧张些什么呢?
他努力的安慰自己,想要平复下内心中那份隐约的不安,想要尽快睡着,只是效果并不理想,心跳依然会不定时的偶尔加速,眼皮子也总在跳个不停,身子翻来覆去,怎么也进不了梦乡。
从毡毯上爬起,乞活买干脆在驻营地四处转了一圈,然后终于找到了令自己不安的原因。为了更快速到达这里,为了取得更好的突袭效果,他将五百辅兵留在了身后,所以驻地十分简陋,简陋得连一根拦马桩都没有种下,连一根套马索都没有设置,甚至连一个木蒺藜或者一个鹿角都没有,所有士兵就这么暴露在旷野之中。望着这样一个毫不设防的驻地,他的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
找到了原因的同时,乞活买也同样找到了安抚自己内心的理由:就目前而言,营地防御暂时并不需要,我们是去奔袭敌人的,我们的行踪是很隐秘的,不会有人知道。看看在战马身旁和衣而睡的勇士们,听着周围时起时伏的鼾声,他的内心又稍微安定了一些,再看看启明星的位置,估摸着两个时辰之后天光就要放亮,他决定提前出发,一待东方鱼肚发白,就立刻唤醒勇士们进兵。
两只黑背白腹的大獒蹲立在乞活买的战马旁,泛着绿光的眼珠子一直盯着自己主人的动静,等主人回到身边,才重又将前肢趴下,犬头搭在爪子上,半闭着眼睛睡去。乞活买也闭上了眼睛,思考着将来如何对待荣哥所率领的品部残存族人的问题,用这种方法强迫自己睡着。思考这种令人头痛问题的催眠效果很好,乞活买逐渐进入了半梦半醒的朦胧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乞活买忽然被惊醒过来,惊醒他的正是身旁自小养大的两只獒犬。这两只獒犬从趴伏的睡眠状态中猛然站立起来,尖尖的耳朵竖立着,似乎正在倾听什么动静,眼睛望向西方幽深的黑暗处,一动不动。
乞活买连忙坐立起来,向着两只獒犬张望处努力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他侧着耳朵仔细倾听,除了部族武士们的鼾声,四下里静到了极点。他又趴在地下,用耳朵去听大地的震动,却仍旧一无所获。他重新站立起来,看向西方,那里有附近地势最高的一片缓坡,在最高点上,他布置了一个小帐的精锐挞马,他相信这几个挞马的能力,如果有什么意外的,那几名挞马勇士应该会第一时间向自己示警。
身边的两个亲卫被乞活买惊动,立刻爬了起来,手按马刀,和他一起并足眺望。眺望片刻,却没有任何发现,其中一个从火堆边拾起马奶酒袋,递给了乞活买。乞活买接过酒袋往嘴里灌了一口,**辣的火焰在腹中腾起。他睡意全消。
乞活买略带疑惑的抚摸着两只獒犬的脑袋,两只獒犬却都倔强的将他的手顶开,继续向着西方的黑暗处张望,然后同时自喉嗓中发出连续不断的低嚎。“呜——呜——”两只獒犬是乞活买自小养大的,每次作战时都跟随在他的左右,对于獒犬的习性,乞活买最清楚不过了,这表示獒犬已经觉察到了危险!
乞活买心头一惊,毫不犹豫的对身边两名亲卫道:“快去将勇士们唤醒,千万注意,要小声一些。不要闹出大动静来。”身处战场之上,在士兵熟睡之时唤醒他们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引起炸营。两名亲卫都是打老了仗的。当然知晓其中的利害之处,当下分开向两侧而去,以出发为名将军队逐一唤醒——如果毫不忌讳的大声嚷嚷什么“敌袭”之类的蠢话,不用敌人攻打,自己就将崩溃了。两人一边走一边拍打着正在地上酣睡的士兵。同时轻声道:“起来,都起来,准备出发了。”
黑暗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两匹战马驰近,正是派往西方高坡处警戒的挞马。两人在驻地旁略略逡巡之后。找到乞活买,立刻滚鞍下马。来到近亲前,低声道:“乞活买大人,有情况。”
乞活买问道:“什么情况?快说!”
其中一人道:“我们在西边高坡上警戒,发现有大群骑兵接近,黑暗中分辨不清楚,但从马蹄声和动静判断,应当不下百骑。乌吞他们两个留在那里继续查探,我们两个先回来禀告大人!”…;
不下百骑敌军,从西边过来,两条消息综合在一起,乞活买已经几乎可以断定,这是来自和龙山北麓训练的营州军!乞活买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至于这些营州军怎么过来的,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等等问题,已经没有工夫去想了。他连忙让人赶紧去催促勇士们起身,并要求各个带兵的挞马和郎君理顺本部,准备应敌。
过不多时,乞活买亲领的近百骑挞马侍从已经聚集到他周围,他吩咐一声上马,便打算先行出阵,在驻地西边建立起一条防线,掩护全军理顺指挥、做好战备。
就在这时,乞活买脚下的两头獒犬不顾一切狂吠起来,如狼嚎一般凄惨的嘶叫传遍了整个鹿鸣洼子。整片驻地也在这阵狂吠中喧闹起来,许多契丹士兵已经隐约猜测出当前的处境,慌乱的呼喊声开始沸腾。沸腾的喧闹声持续片刻之后,忽然间同时静了下去,在这一瞬间,几乎是同时,西边黑暗中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如惊雷一般从远处横扫而至。
契丹士兵中有数人同时大叫:“敌骑!敌骑!”整片营地立刻炸开了锅,无数契丹士兵惊慌失措在奔走着,刚刚从梦中惊醒的则在寻找自己的战马,早已结束整齐的则骑着马匹寻找统带自己的挞马郎君,更有许多骇破了胆子的,则在营地中漫无目的的前后乱撞,将营地搅得乱成了一锅粥。
转眼之间,大队铁骑从黑夜中踏了出来,马刀和马枪四下挥舞,将一路上的所有契丹士兵踏在铁蹄之下,毫不犹豫的轰然穿过整座营地,身后留下哀鸿遍地。铁骑从黑暗中而来,又踏入黑暗中去,便如来自阎罗地府的幽冥鬼军,将乞活买眼前的一切全部碾为粉碎。片刻之后,轰隆隆的马蹄声再度响起,骑军这次却从黑暗中的另一处涌了出来,继续蹂躏着契丹营地,所过之处片甲不存。
一股冰凉的感觉从乞活买的心底一直透到后背,他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片刻,忽然疯狂大叫:“挡住他们!挡住他们!”死命磕打着战马的马腹,当先不顾一切的追着这支骑兵就冲了过去,他身后的挞马侍从也连忙催马跟上。
乞活买率领挞马侍从死死的辍在这支骑兵的身后,他的努力取得了一定成效,这支骑兵后面的几人被挞马们从马上射了下来,随即被踏为肉泥。还有十几名掉队的则被乞活买带人从身后追上,刀枪并举,纷纷砍死。乞活买大声呼喊邀斗,指望前面的敌军骑队能够停下来和自己厮杀,但敌军骑队却毫不停留,根本不与他缠斗,只是不停的兜来兜去,在契丹士兵的驻地里来回从不同方向进行穿凿,将整个营地搅得乱七八糟。
几次穿凿之后,契丹营地便彻底溃散了,契丹士兵们如没头苍蝇一般四下狂奔,他们已经乱了心神,奔逃之际不辨方向,到处乱撞。乞活买四下望去,到处都是溃逃的人影,已经找不到成建制的队伍。许多乱兵冲撞到乞活买的面前,将他追击的速度慢慢减缓下来。乞活大怒,挥刀狂砍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乱兵,口中大呼:“我是乞活买,速速跟在我身后,再有乱闯者,格杀勿论!”可是他的喊声淹没在乱阵之中,没有几个人搭理。
望着远处再一次跃入黑暗中的敌军骑队,乞活买忽然不再催马紧追,任凭马速逐渐减缓,终于停了下来。他眼望向四处慌乱奔逃的本部士兵,只觉心中发苦,不禁悲从中来,当场大哭。…;
魏克明率骑兵营将乌隗部驻地彻底冲乱之后,没有再兜回去。他在黑暗中仔细看了看,借着乌隗部营地中散乱的篝火,判断出契丹士兵已经完全溃散,吩咐身旁道:“马上联络步卒各营,敌军已败,让他们迅速展开追击。”
几个骑兵得了命令,飞骑赶去联络各营,魏克明则再次率队冲过早已凌乱的乌隗部营地,来到对方的侧后方,准备追击抓俘。不用魏克明提醒,早就等候在旁的各营指挥也看清了现在的战况,一边指挥士兵捕捉向自己奔逃过来的契丹溃兵,一边催动军阵向前。士兵们也纷纷骑上了战马,准备即将开始的追击。
当营州军各营指挥使将军队拆散,按各队编制开始发动追击的时候,乌隗部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也就在此刻,第一缕阳光随着日出洒落在了鹿鸣洼子。
因为之前的作战一直处于黑暗之中,当太阳从地平线上跳出来的时候,乞活买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营州军各部的身后,而他身旁的挞马侍从也仅仅剩下不到五十骑。乞活买连忙四处查看,想要找出一条逃亡的路线,却猛然间看到侧后方不远处的高坡上插着一杆大纛,大纛之下站立着十多名军官,那些军官正冲着整片草原不停的指指点点。
正中被军官们簇拥的一员军将顶盔贯甲,凝目观望,他左肩似乎受了伤,被绷带紧紧包缠了几圈。
乞活买和这名军官的视线很快便撞击在一起,相互间都是一阵愕然。乞活买呆了呆,一抹冷笑忽然在他的唇角浮现,紧接着,他一挟马腹,带领身后的挞马侍从如风一般向高坡上卷了过去。
。,
第六十七章燕郡问题(十二)
营州军总部虞候司行人处是与总部各机构同时成立的,但短短三个月之间,在李诚中给予极大关注下,这个部门的发展却远超其余。不仅其特殊的性质让他成为不同其他部门的另类,就单单在人数上,明编和暗编相加,也已经超过了整个总部三司除后勤处外其他部门人员的总和。这也使得行人处逐渐摆脱了虞候司的控制,成为事实上直接向李诚中本人负责的特殊部门。
但是直到今日,行人处仍然没有从事,因为这个部门太过关键,职责也太过重大,李诚中本人一直没有想好应当由谁来担任这个职位。放眼整个营州军体系,那些最早跟随李诚中起家的旧将们没有一个人适合负责秘密事务,要么已经身居高位,对于行走在灰暗地带不感兴趣,要么就是对这一职位的敏感性有所顾忌,不愿涉入其中。所以李诚中只好在低阶军官和士兵中挖掘人选,一步一步从头培养。
最开始的一个月,行人处这个衙门真应了那句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部门的人员始终处于不停的筛选和更换之中,有的人是李诚中不满意淘汰的,而有的人则是主动提请调出的。之后行人处的人员才逐渐开始稳定下来,内部的职责和机构才开始有所发展。
当然,在这几个月里,也有一些人才逐渐显露出来,他们在行人处的表现得到了李诚中的肯定,按照李诚中的话来说。这些人展现了“在秘密战线上的天分”,成为李诚中将来进一步完善这个机构的构想中重要的人选。
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高明博,一个是刘巴。
高明博出身渤海国豪门权贵高氏。接受过大户子弟的高等教育,本人又有过行商的经历,还在营州军新兵训练营中进行过完整的新兵训练,其素质和条件都非常优渥,很早就进入了李诚中的视野。他加入行人处后的一系列表现也证明了他本人的才能,令李诚中青眼有加。更为关键的是,高明博本人甫一接触行人处的事务,便疯狂的迷上了这种躲在暗处窥伺和操控的感觉。以极大的热情将全副身心投入进去,在行人处的建立和发展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和高明博相比,刘巴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的教育,他在与张九生争夺地盘的时候吃了大亏。继而在一个偶然机会下投靠李诚中。十多年在幽州的地痞生涯早就为他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其毒辣的眼光和丰厚的经验本身就极为适合这项工作,他本来就行走在灰色地带,如今投入到黑暗中后更是如鱼得水、驾轻就熟。与高明博不同的是,刘巴更市井一些。也更擅长于具体行动,他没有那么多思考和想法,却对盯梢、刺探、斗殴乃至暗杀等等更加熟悉。
两人现在都是行人处押衙,官阶为陪戎副尉。但在实际使用的时候,却已经成为了行人处中高于其他人员的负责人。高明博偏向于负责行人处的规划、设置和发展。而刘巴则主管具体的实施和行动。两人在配合上也不成问题,关系相处也还算融洽。
行人处当前最重要的事务当属荣哥长老及燕郡问题。这项事务在行人处最开始的卷宗中是作为三项事务来处理的。相互之间并没有关系,这三项事务分别是对品部长老、赵氏子弟及荣哥长老及其亲信的秘密监控事务。…;
在其后的进程中,行人处发现,品部长老和赵氏子弟正在产生着越来越紧密的联系,似乎有合流的趋势,尤其是骨里浑、于赖、丹朱木和赵横、崔成秘密聚会的消息得到证实之后,行人处决定将负责监控品部长老和赵氏子弟的两组人员合并,统一调查。在调查的过程中,高明博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气味,深思熟虑之后,他建议将负责监控荣哥长老及亲信的小组也合并到其中,于是三项事务并为一项,成为行人处目前当之无愧的第一事务。
但是行人处成立的时间毕竟很短,扩张太速,大量的人手并不具备丰富的经验,因此,在昨晚的盯梢中,就出现了盯梢人员被对方发觉并暴露的严重事件。高明博和刘巴连夜商议之后认为,这次暴露事件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所以一大早,两人就来到中南海求见李诚中。
“将军,昨天深夜,我们行人处负责盯梢的人员暴露了行踪。”刘巴低着头向李诚中承认错误,脸上闪过一阵火辣辣的惭愧。
李诚中对行人处的事务一直就非常关心,听了之后连忙询问:“怎么回事?”
“暴露的是负责盯梢品部长老于赖一组的经历张小花,他当时跟着于赖进入西角的时候被对方猝然袭击,砸伤头部。小花说,于赖将他砸倒在地后,翻看他的衣服,在他腰间发现了行人处的腰牌,然后于赖就跑了。小花是某从幽州招来的,是某以前的兄弟,出了这么个篓子,主要责任在某,某教导无方。还请将军息怒,饶他一次,所有过错某来承担。”刘巴满脸惭色,说完后深深俯下身子,向李诚中请罪。
李诚中一皱眉:“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你承担的你跑不了,不该你承担的你也担不起。”
高明博在一旁道:“这里也有某的责任,行人处发展太速,扩张过快,某一直忽视了行动人员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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