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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新秩序(八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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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要大一些,就会损毁投石砲本身了。李诚中一边看一边摇头,这东西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啊。

云车损毁完毕后,卢龙军补充不及,只能采用木梯蚁附的方法登城。城中的守军十分顽强,战力惊人。据攻上城头后还能退下来的少数弟兄讲,城头上两种人最是难缠,一是手持亮银枪的魏博兵,另一种是身着青衫的汴军大斧手。他们打起来不顾生死,根本不退,不要命的往上冲,就算手中的枪斧掉了,也扑上来用身体撞、用牙齿咬,实在难缠得紧。

李诚中这几rì一直没有机会登上过城头,他推过冲门车,守护过木梯,亲眼见到身边的弟兄一个一个倒下,却没有任何办法。战事惨烈,打到这份上,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其中,根本没有任何穿越者偷jiān耍滑、保命不前的念头,不仅是身边弟兄们的阵亡让他感同身受,就是身后督刀队的严阵以待也让他不敢稍退半步。

幸运的是,得老天眷顾,李诚中没有受什么重伤,身上最多的只是擦伤,那是他按照前世部队里躲避子弹的战术动作躲避弓箭所造成的。他旁边时刻接受言传身教的姜苗也因此幸运的得以保全。旧话重提,李诚中很想将这一套方法推广全军,可是困难却更大。原因很简单,太难看了。按照队官张忠严的话,那就是“连滚带爬,成何体统?”

于是,在接连猛攻魏州不下之后,大军开始长期围城。

经历过如此艰难得战事后,忽然之间不打仗的rì子让李诚中还有些不适应,大伙儿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隔着军寨的木栅栏遥看城头上的刀枪如林,以及那几面战火熏黑后却依然迎风挺立的大旗。

酉都还剩三十来个弟兄,也就不分各伙了,用饭时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眼见大伙儿都眉头不展,都头张忠严便和几个老兵一起讲起了从前在山北当兵的趣事,或者讲讲当年大帅把晋军打得屁滚尿流的往事,聊得热络起来,大伙儿的心也慢慢舒缓开来。

气氛热闹一些后,众人又热火朝天的开始献计献策,谈怎么才能攻入魏州。李诚中冥思苦想着穿越前部队上知道的各种战法,都觉得十分不靠谱,无他,热兵器和冷兵器不同尔。他又开始回忆战争电影中的一些情节,皱眉想着各种战法名词,什么持久战、游击战,唔,这些属于战略层面,放在这里不合适;还有什么麻雀战、地道战……想着想着,口中喃喃有词,不停念叨着。

一旁的姜苗眼中一亮,问道:“李郎,你说什么?麻雀战?地道战?麻雀战是什么东西?麻雀能打仗么?地道战是挖地道么?这个法子不错。”

都头张忠严听罢也拍了拍自己脑袋,大声道:“李郎说的不错,地道战可行!咱们大帅当年就……呃,大帅很擅长这个,保不准咱们就要挖地道的!”

大帅刘仁恭当年出道前曾是挖坟掘墓的好手,十分擅长地道之术,凡是老兵都知道。从军领兵后曾在与山北契丹人、河东晋军的征战中使用过地道战术,收效明显。只不过刘仁恭对当年自己所从事的行当羞于提及,张忠严也忍住没说这事,但对于自家大帅是否会采用地道战术攻打魏州,却多了几分定数。

这种战法层面上的计谋不是几个底层士卒所能左右和了解的,大伙儿谈论了几句也就作罢。但过了些时rì后,卢龙军以地道战术攻城的猜想便得到了应证。

这天午后,李诚中和姜苗被征召到了中军大寨之中,和他们一起过来的,是目前健卒五营剩下还能夜视的数百弟兄。等来到一座大帐后的空地时,李诚中赫然发现,地面上有一个斜斜向下的洞口,能容三人并肩而下。

到了黄昏时分,空地周围陆续集结了上千士卒,其中数百人衣束齐整,顶盔贯甲,手中的刀剑都是好货sè,表情上虽然懒洋洋的,但行动举止间都透着一丝彪悍之气。李诚中听一旁的老兵介绍,这些都是大帅的衙内军。

到了掌灯的时候,外面一阵轻微的扰动,众军中分出一条通道,一群军将从通道中挤了进来。众军士纷纷起身,鞠躬行礼,口中称呼“大帅!”都显得异常激动。

只见其中一个长须中年军将越众而出,身上亮银明光铠,腰悬长剑,四周转了一圈向众军士打个招呼,喝道“拿酒来”,身旁一个军将上去递了一袋酒。

大帅刘仁恭拿着酒袋子,沉默了片刻,道:“大伙儿都是燕地好儿郎,追随某家南征,抛头颅洒热血,不惜xìng命!这几rì战事不利,让弟兄们折损严重,仁恭……愧对大伙儿了!”

众军士心头一暖,纷纷开口道:

“大帅哪里话!”

“大帅何出此言!”

“愿追随大帅南征!”

“感谢大帅带契弟兄们升官发财!”

……

刘仁恭顿了顿,又道:“当今天下纷争不已,群雄逐鹿,某家也是无奈,若不思进取,不出几年,等别人打上门来,我燕地男儿只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是以某家兴兵十万南征,只有取了魏博之地,才能为诸位弟兄将来打算。各位弟兄愿意追随某,某实在铭感五内。”

“大帅客气!”

“大帅尽管发令,令旗所向,某等愿意效死!”

……

刘仁恭点点头,遥指魏州城,提高声音道:“我卢龙军一战而破贝州,再战兵围魏州。如今被我等困在城中的是谁?是号称天下jīng锐的魏博牙兵!是纵横中原号称无敌的汴军葛从周、贺德伦!今夜一战,不知诸位弟兄可敢与这些号称天下jīng锐的敌手拼死?不知大伙儿能否让某夜宿魏博节度府?”

“大帅放宽心便是!我等拼了这条命,让大帅夜宿魏州!”

“什么破jīng锐!在咱燕赵子弟面前,一样是坨狗屎!”

……

李诚中也被刘仁恭这番话激得热血沸腾不已,垫着脚尖在人群中往前挤,口中大喝道:“听说罗绍威的小娘子极为美艳,某等愿献与大帅暖床!”罗绍威的小娘子在河北大地上以美sè出名,就连李诚中也听说了一些,此刻热血上头,便喊了出来,顿时惹得众军士一阵大笑。

刘仁恭也被逗乐了,笑着转过头来,冲李诚中这边道:“那就谢谢弟兄们了。来人,上酒!”簇拥在刘仁恭身后的军将扔出十多个酒袋子,被周围的军士接了,大伙儿传递着,一人一口,很快就将酒袋子喝光。李诚中也灌了一大口,说实话,这酒并不怎么样,但此情此景,再差的酒也喝得有滋有味!

喝完酒,刘仁恭大手一挥:“罗游击!某家在这里等你!”

他身后一将躬身领命,当先钻入地道,身后衙内军jīng锐鱼贯而入。

刘仁恭就守在地道边,看着这数百衙内军进入地道,下去一个拍一下军士的肩膀。众军士头也不回,慷慨而入。

衙内军进完,就是数百山北子弟,李诚中所在的健卒营却是第三批,这时候就在地道口边上待命,等前面攻入魏州后,再续进发。同时,刘仁恭就在地道口发出命令,点检了霸都骑和银葫芦都到城外候命,随时抢城。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城内一声爆喝,城头上霎时灯火通明,火光下刀枪林立,旗帜森然。刘仁恭脸sè一变,盯着魏州城头良久,一口鲜血吐出,身子向后就倒,众将忙抢上去扶住。只听刘仁恭咳嗽着大叫:“快……咳…。。让人撤回来……咳……”

众将忙吩咐人进地道通传命令,一边去请大夫前来诊治。火光映照在地道口边,也照在众军士的脸上,大伙儿脸sè都不好,在火光下映得煞白。

在地道口边等候的健卒五营弟兄们鸦雀无声,都盯着城头发呆,李诚中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说。

须臾,地道里连滚带爬冲出来几十个满身泥浆的军士,其中一个大哭道:“完了!水,坑道里全是水,咱们的人全完了!”这一嗓子终于打破了营中的沉默,坑道边顿时一阵大乱,有人在大哭,有人在大声咳嗽,有人惊呼,有人不停的问“怎么了”。

李诚中也抢着搀扶坑道里陆续爬上来的弟兄,心中焦急不已。大伙儿在坑道边期盼的等了足足一夜,最终一共回来不到百人!进入坑道的上千衙内军、山北子弟葬身其中,永远不见天rì。

是年五月,卢龙军掘地道攻城,魏州守军引河水灌之。

第九章魏州(四)

大帅刘仁恭吐血的事情被严令封口,除了在场的大帅亲卫和数百健卒营弟兄外,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对于战事不利的卢龙军来说,将足以动摇军心。事隔三rì后,刘仁恭便在一众军将的簇拥下开始巡视各营。他大声的鼓励众军士继续奋勇作战,慷慨激昂的讲述着自己关于中兴大唐的梦想,大笑着和最底层的士卒说各种荤话,拍着身边每一个弟兄的肩膀发誓要带他们同富贵共升官……

一切的一切,都显示着这位主帅对于将来战事的乐观,他这种高调积极的态度一定程度上扫除了压在卢龙军头上的yīn霾,让军营中又重新恢复了些许生气。但亲眼见证了刘仁恭吐血倒地一幕的李诚中却看出了他的苍白脸sè和眉头间紧锁的苦闷。

“大帅在强作笑颜……”同样深悉内情的姜苗小声的在李诚中耳畔嘀咕道,“你看,大帅握马鞭的手……”

李诚中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早就注意到了那只始终搭在马鬃之间的手,那只手不停的在颤抖,让他想起自己那一世患上帕金森综合症的姥爷。

刘仁恭强撑着身子巡视军营所换来的军心安定没有保持多久,便被一则南方斥候传来的消息打破——汴军增兵了。

汴军大将李思安、张存敬统兵三万,已经渡过黄河,如今兵临内黄,遥指魏州!

“听说这些兵只是先锋,汴军大队还在后面缓缓而行,”王大郎愁眉苦脸,眼神中带着一丝沮丧道:“旌旗如林、战马如云啊!听说一路上烟尘滚滚、遮天蔽rì!”

王大郎大号王义薄,也是本都健卒营的弟兄,在前些时rì的攻城战中险些从云梯上摔下来,还好梯下的李诚中使劲横着推了他一把,才保下命来,没有摔死。自那之后,号称要报答李诚中“一推之恩”的王大郎便常往李诚中和姜苗的营帐内走动。这是个自来熟的家伙,跟都头张忠严说话时都没大没小,在李诚中和姜苗这两个刚刚提拔的伙长面前更是无拘无束。他在都里人缘很好,只是太过喜欢打听事情,用句李诚中穿越前的话来说,这人很八卦。

“真有那么多人?光前锋就三万?”李诚中问。

来到这个时代已有快两个月了,李诚中对于这时候的人丁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经历过黄巢起义和多年的军镇混战,大唐早已不复人口鼎盛的盛唐气象,就连尚算安定的卢龙镇,下辖十三州三十五县,此次举全镇之力南征,也不过战兵五万,民夫三万。就算汴军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在几面同时作战的情况下,还能抽出如此多的军队北上。所以李诚中对这个数字抱有深深的疑虑。

王大郎一愣,犹豫道:“呃……某也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李诚中追问了一句。

“刘五……他跟某是同村,如今在大帅牙军当斥候。某本来是要投奔他的,可他做不了主,让某到健卒营来了。说起来,牙军真好啊,吃得好,刀也好,比咱的刀锋口要强许多……要是能当上斥候,还可分到战马,刘五的战马可真壮硕,那可是上得阵的战马,比某家里养的马要壮硕很多……”王大郎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牙军就是衙内军,属于大帅亲军,待遇自然不同一般。

李诚中咳嗽了一声,把他从马的话题上拉回来:“能不能去再问问?汴军到底有多少人?”

王大郎点点头,答应一声就掀开帐子出去了。

姜苗小声问:“李郎,想知道那么多作甚?”

李诚中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姜苗叹了口气:“知彼又能如何?咱们只是伙长,现在手下一个人都没有……”

李诚中苦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王大郎回来把打探到的消息一说,事情就清楚了。汴军李思安、张存敬统军万余,号称三万,如今已驻扎在内黄,至于后续是否还有汴军大队,却还属不知。虽说按照李诚中的估计,后续应当是没有的,但单就这万余汴军便让卢龙军如芒刺背,寝食难安。

内黄距魏州不到八十里,大军rì夜兼程一天可至,若是卢龙军正在全力攻城之际,汴军突然杀至,内外夹击之下,后果不堪设想。李诚中想到了这个问题,卢龙军高层自然也不敢忽视。就在第二rì上,李诚中便见到大队人马拔营起寨,向西南去了。

爱打听的王大郎向李诚中和姜苗告知了确切一些的消息:义昌军节度使、少帅刘守文领军前往内黄迎击了。义昌军只辖沧州、景州、德州,节度使刘守文本身就是卢龙军节度使刘仁恭的长子,因此究其本质来说,义昌军就是卢龙军的附骥,在卢龙军本镇之内,都不把义昌军当做外人,在天下各藩看来,义昌军其实就是卢龙军的一部分。

除了义昌军本镇万余军马,随少帅而行的还有攻城战中无用武之地的八千霸都骑兵,统军大将是霸都骑军镇遏使、宁远将军单可及。

王大郎眉飞sè舞的描述着单可及的勇武过人,讲到紧张jīng彩处,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李诚中和姜苗却听得兴致缺缺,好不容易等王大郎说完,便打发了个理由让王大郎离开了。

随着少帅刘守文的南下,围城大军便显得单薄了一些,但就算如此,衙内军、山北子弟、银葫芦都、各州镇兵等两万jīng锐尚在,连同折损近半的数千健卒营,仍有围城之力。城内原有的八千魏博牙兵及数量不明、但估计不会超过五千之数的汴军如今也应当折损严重,实力对比仍是卢龙军占优。

目下的情势比较微妙,卢龙军两线作战,无论是魏州还是内黄,哪一面战局进展都将决定这次战事的胜负。所以少帅南下之后,中军就发出命令,再攻魏州!

听王大郎转述的消息,倡议再攻魏州的是大帅衙内行军参谋刘知温,这个读书人献了一条“垒土城”的计策,据说大帅非常赏识,当即就采纳了。王大郎转述得很详细,连大帅兴奋得从帅案后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衣服扯破的事情都绘声绘sè的讲了出来,就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李诚中目瞪口呆的听完后问王大郎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王大郎不无得意的道:“帅帐亲兵有某同村!”

姜苗眨了眨眼睛,问:“大郎哪个村的?”

王大郎嘿嘿一笑:“深州王家屯罢。”然后利索的掀开营帐出去了,只留给帐内二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姜苗冲李诚中喃喃道:“好乡党……”

李诚中听得莫名其妙,问姜苗:“怎么个好法?”

姜苗叹了口气,道:“咱们大帅就是深州人。”

转过天来,全军开始发动,首先由银葫芦都在城下以弓箭压制城头,再由民夫堆土成袋,沿着事先划好的基线垒城。燕赵男儿善shè,尤其是山后子弟,常年与关外胡人杂居,shè箭工夫都是自小练出来的。刘仁恭拣选其中更加出类拔萃者三千人成军,配发优良箭弩,在这次南征战事中展现出了极为jīng良的远程打击能力。因这些军士喜欢在弓身上雕琢银饰,故此得名银葫芦都。

这些天的魏州攻城中,银葫芦都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士卒们jīng准的箭法,几乎每次都将城头守军压得抬不起头来,在对shè中占足了便宜。此刻民夫在城下垒城,银葫芦都同样成功的压制住了城头守军的弓箭,极大的减少了民夫的伤亡。

经过上万民夫不懈的努力,仅仅两天功夫,土城就初具形态了。土城搭建于地势比较平坦的东门偏北的位置,完全由土袋垒积起来,与城墙齐高,上面可并肩通行十数人。土城由城外百丈处延伸至城墙边,直接填过护城河,离城头只有三丈距离,可以保证卢龙军士卒由安全之处登上土城。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直指城头的大土坡。

到了第四rì,战事越发激烈起来,双方都调集了大批弓弩手赶到土坡边对shè,箭似飞蝗一般密密麻麻。卢龙军士卒顶着事先打造好的巨大木板来到最前方抵挡箭雨,民夫们则在木板的掩护下登上土城,然后将土袋继续向前方倾倒下去。土城和城头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由三丈而减至两丈,由两丈而至一丈。

这时候卢龙军也顾不得许多了,将最后的几座箭楼推了出来,直抵土坡旁边,每座箭楼上都站了十多名银葫芦都的箭手,居高临下向城头攒shè。

城头守军冒着卢龙军银葫芦都士卒的箭雨,将一个一个的油罐投向土城,然后shè出火箭,希图故技重施,但却被早有准备的卢龙军士卒用泥土掩灭。守军又将焚烧重点放在土坡最前方的大木板上,可这些木板都是浸湿了的,要想点燃谈何容易。有些木板上因为沾油过多而终于烧了起来,但卢龙军士卒只需将这块木板往下一抛,随手就可以从身后换上一块新的木板。

李诚中就在城下列队等候,健卒营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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