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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素颜微微一呆，看了金生水一眼，拿起一把小刀，又对郑果儿道：“果儿，你去准备纱布和消毒用的酒精。”

　　郑果儿哪见过血腥，脸色苍白，当下点了点头。

　　金素颜低头在那人身上寻找弹片。

　　直到最后一片碎片丢在手术盘上。

　　金素颜才抬起头来，松了口气。

　　郑果儿连忙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

　　金素颜拿出另一把小刀，对金生水道：“你把他伤口上的沾有火药的腐肉全部切除。”

　　金生水拿起手术刀，在手中掂了掂，道：“像切肉那样吗？”

　　金素颜点点头，道：“记住黑色的是腐肉，红色的才是健康肉。”

　　没等她说完，金生水的小刀便飞舞起来，一块块黑色的腐肉被剔除。

　　金素颜看呆了，手术刀在金生水手上就像活了一样，就连一丁点的腐肉都被剔得干干净净，而且下刀极准，几乎没有伤到健康的部分。

　　金生水得意一笑，道：“玩刀，我最在行。”

　　金素颜忽然笑了笑，道：“原本我还只有五分把握，眼下却有七分了。”

　　在金生水神乎其神的刀术的帮助下，手术大大缩短了进程。

　　刘大彪在外面等待的急了，他数次跑到警卫排的跟前，磨破了嘴皮子，那些人就是不放他进去。他也不敢硬闯啊。

　　笑话，警卫排是干什么的，一天二十四小时枪不离身，随时都要战斗的。

　　团部的警卫排可是有督导责任。

　　刘大彪虽然是个连长，在警卫排前也不敢放肆。

　　因为打死也是白搭！

　　良久，里面的门开了，金素颜面无表情道：“手术结束了，你们的长官要输血。”

　　刘大彪那帮人立即伸出了手臂，纷纷叫嚷着：“抽我的，抽我的。”

　　伴随着朝阳的第一线曙光，金正忠睁开了双眼。

　　“醒了！醒了！”

　　周边士兵惊喜的呼喊，刘大彪摘下帽子，在金素颜面前一跪，激动道：“金医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营帐。”

　　一米八九的高大汉子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这一跪，其他的士兵齐刷刷的全跪下了。

　　金素颜操劳了半夜，脸色还有些苍白，一时手脚无措道：“你们起来，快起来。”

　　金生水微微一笑，伸手了拉起了刘大彪。这人虽然莽撞，却也是条血性汉子。

　　刘大彪握着他的手，道：“兄弟，先前得罪了，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你要是气不顺，打我两拳。老刘绝不还手。”

　　金生水道：“这叫不打不成交。”

　　刘大彪哈哈一笑，道：“对不打不成交。”

　　金素颜皱眉道：“病人刚刚脱离危险期，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

　　刘大彪哈腰笑了笑，立即带着人离开了。

　　这女医生救了他们的营帐，她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比军令还好使。

　　一群士兵轻手轻脚的走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金生水暗叹了一声，望着金素颜。

　　杀一人为恶，救一人为仁。

　　只是救了一人，就能得到这群士兵的感恩戴德。

　　果然是仁者无敌。

　　金素颜身子微微晃了晃，连夜的高强度的劳作，使得她极度困乏。

　　金生水连忙扶住了她，关心道：“你没事吧！”

　　金素颜摇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金生水对一旁的郑果儿招了招手，道：“你快扶着她上去休息一会，这人由我照顾。”

　　郑果儿点了点头，一夜的手术，她也疲劳不堪，很快扶着金素颜上去休息了。

　　金生水摸了摸下巴，来到金正忠面前。

　　只见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金生水嘿嘿一笑，暗道：“老子玩刀这么多年，救人还是第一次，你很走运，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两日来，金正忠的身体恢复的很稳定，第三天便被团部的医疗队接走了。

　　西医在小城市还算是个新鲜事，原本大伙还在观望，这女子抛头露面到底行不行。

　　可自打救了三十九军的军官后，生水医馆名声鹊起。

　　慕名而来的病人络绎不绝，医馆顿时忙碌起来。

　　金生水反倒悠闲下来，这都是些寻常的头疼脑热，根本用不着开刀手术，所以他出神入化的刀法根本派不上用场，呆在医馆反而有些碍手碍脚了。

　　话说来宛平也有几天了，这生水医馆的也稳定下来了。

　　有德叔和几名机灵的手下照看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金生水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郑果儿，也不知这丫头打的什么主意，铁了心的要呆在这里。

　　金生水也没办法，只有暗中派了几名心腹照看着，自己回了北平。

　　北平城，郭化子与石头强的冲突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每天都要明争暗斗十几场，每天都有不少死伤。

　　令金生水诧异的是，郭化子在石头强和李晓臣的联手之下居然越打越精神，反而是石、李二人吃了不少亏。


第三十一章　抉择


　　回到北平后，金生水第一个拜会的就是花王王怜丹。一来是感谢花王的捧场，而来就是想问问郑果儿的事，究竟这花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芜恒苑对金生水来说就像自家大院，进出的根本不用通报。

　　当他赶到房间的时候，王怜丹正悠闲的喝茶嗑瓜子。

　　金生水扬了扬手中的点心盒，笑道：“刚出炉的豌豆黄，丹姨你老人家来一块。”

　　王怜丹丢掉手中的瓜子壳，对着他招了招手，笑道：“还是你小子孝顺，还记得老身好这一口。”

　　金生水笑嘻嘻的将果盒递过去，道：“程记老字号，您老人家尝尝。”

　　王怜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闭上了眼睛，赞道：“吃了一辈子豌豆黄，还是程记最正宗。据说前清的慈禧老佛爷也好这一口，可她活了七八十岁吧，老身可没那副分，也不知还能吃上几年？”

　　金生水听她语气有些低落，忙问：“丹姨你老人家怎么说这话，怎么着，出了什么事了？”

　　王怜丹叹了口气，道：“我看三十九军在北平也呆不长了，日本人恐怕就要打进来了。近一段时间，西城开了好几家日本武馆，明目张胆的帮着郭化子抢地盘。这五魁首的好日子恐怕是到头了。”

　　金生水微微一愕，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宛平忙碌，对北平的事情不太清楚。

　　听王怜丹这么一说，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日本人也开始插手北平的黑道了。

　　他皱眉道：“日本人也掺和进来了，这郭化子忒不要脸了吧。”

　　郭化子跟石头强争斗，双方各凭本事。虽说有日本人暗中支持，也只能算是黑道争雄。可是如今日本人直接参与进来，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借助其他的力量，这可一直是道上的大忌。

　　王怜丹嘿嘿一笑，道：“自古成王败寇，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郭化子成了气候，以后哪还有咱们娘俩的好日子。”

　　金生水小心道：“丹姨的意思？”

　　王怜丹哼了一声，道：“五魁首就有五魁首的规矩，这郭化子借助日本人的力量屠灭异己，就是不守规矩。对于不守规矩的人，咱们也不能客气了。”

　　金生水打了个哈哈，道：“丹姨你说吧，该怎么办。”

　　王怜丹见这厮不接话茬，暗中骂了一句滑头。

　　不过这也不怨不得金生水谨慎。

　　王怜丹岔开话题，道：“我知道你跟那女学生头子交好，这样吧，你找个时间帮我约一下她。老身想跟她谈谈，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听她的口气是想搭上红党这条线，但她一直跟北平市长秦穆青的关系不错，如今为何舍近求远呢？

　　金生水点点头，道：“好吧，这事我来安排。不过丹姨，你老人家不是跟秦穆青的关系不错吗？”

　　王怜丹呸了一声，道：“放你师娘的屁，老娘跟他有什么关系？再说这会三十九军恐怕也靠不住了。”

　　她接着压低了声音，道：“你好不知道吧，三十句军军长宋思飞接口养病，已经去了青岛了。”

　　金生水微微一震，这可是件大事。

　　这宋思飞可是三十九军的军长，如今他都离开北平了，难道三十九军真的守不住北平吗？

　　连花王王怜丹也要考虑退路了。

　　王怜丹嘿嘿一笑，道：“靠山山倒，靠树树歪。关键时候只有咱们自保。生水啊，老身已经决定了，趁着日本人的手还没伸进来，先将郭化子这个败类铲除了。这样即便是日本人打进来，这北平也离不开咱们。”

　　金生水摸了摸下巴，眼见花王眼中露出罕见的厉芒。

　　四王联手，看来这郭化子是凶多吉少了。

　　他举双手赞成，道：“对付郭化子，我没有意见。丹姨宝刀不老，一定会打的郭化子屁滚尿流。”

　　王怜丹笑骂道：“屁，老娘都这个岁数了，打不动喽。再说老身手下多是些女流，也不适合出面。倒是你小子年轻气壮，老身还指望你小子出力呢？”

　　说了半天，这王怜丹的意思是要盗门出这个头。她这倡议着反而躲在后面看热闹。

　　可金生水是谁，他是纵横北方的盗王，早就不是那种头脑一热，就喊打喊杀的小年轻了。

　　盗贼需要时刻保持一个冷静的心。

　　金生水嘿嘿一笑，道：“丹姨何必谦让呢，说不知道你老人家蝴蝶镖天下一绝，小子拍马也赶不上。”

　　王怜丹就知道这个小滑头没那么好糊弄，当下使出杀手锏，恶狠狠道：“小子，郑果儿可是我芜恒苑的最小的金花，眼下可被你小子拐到宛平去了，老娘正打算找你要人呢。”

　　金生水暗叫姜还是老的辣，原来这郑果儿是花王早埋了下的棋子。

　　虽知道她这是倚老卖老不讲道理，但是金生水还是无可奈何。

　　谁让这郑果儿赖上他了呢。

　　金生水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您说，我听着。”

　　听他应承下来，王怜丹这才露出了笑容，道：“小子，果儿老娘的聚宝盆、摇钱树，你小子拍拍屁股就想拿走，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不过这事要是你做的好了，老娘不仅把果儿许配给你，还贴上一笔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

　　金生水苦笑一声，道：“得，您老人家也别抓着这个事不放，你还是说说该怎样做吧。”

　　王怜丹道：“这件事要咱们四魁首齐出动，这样才能一击必杀，永绝后患。”

　　虽然王怜丹除掉郭化子未必全是出于公义，但也这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毕竟郭化子借助日本人的手镇压同胞，犯了道上的忌讳。

　　王怜丹嘿嘿一笑，道：“就这样说好了，老身出钱，你出力，联合石、李二人，咱们灭了郭化子的穷家帮。”

　　金生水微微一笑，道：“丹姨，打了以后有该怎样办呢？”

　　王怜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这人都是属狗的，只有打了才知道疼，他们才会知道咱们的厉害。就会重新看待北平城。”

　　西城一夜之间，几家日本武馆的招牌全被摘掉。

　　武馆内的贵重物品不翼而飞，桌子上都留了三个字“金生水！”

　　北盗王，终于出手了。


第三十二章　玩笑


　　对于金生水的突然到来，安小慧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表示出极大的热情。

　　一旁的石头强却满脸不情愿。

　　金生水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想和他们联合起来对付郭化子。

　　安小慧又惊又喜，这金生水是南城一号人物，一直都是她争取的力量。

　　二人接触过几次，这人小农阶级思想太深了，简直是根深蒂固。

　　在安小慧眼中，金生水是一个游离于岔路口的迷茫者。

　　今日，这个迷惘者能主动加入坑日救国这个大家庭来，这就是一种进步，是一种觉悟。

　　她高兴的伸出手来，热情道：“金生水同志，欢迎你加入抗日救国的阵营，我代表文心社的成员欢迎你。”

　　金生水笑了笑，伸手跟她一握。

　　石头强哼了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小慧，先别高兴得太早了。谁知道这厮安的什么心。”

　　安小慧皱眉道：“石头哥，金生水他也是中国人，抗日救国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这才是我们组织活动的目的。”

　　金生水淡淡一笑，站起身来，道：“安小姐，有件事我要先说明一下。我此次前来并不是要加入你们的组织。说实在的对于你们的组织，我没有什么兴趣。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就是帮助你们对付郭化子。这件事了了之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安小慧神色微变，道：“金生水，你……”

　　力王石头强冷笑一声，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厮哪有这么好心来帮我们。小子，不要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心中的小算盘。你是怕郭化子坐大，威胁你的地盘。所以想借助我们的力量消灭郭化子。根本没安什么好心。在你心中巴不得我们同郭化子拼个死活。”

　　金生水嘿嘿一笑，道：“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这样吧，咱们干脆把话说明白了。郭化子眼下得了日本人的支持，他现在是兵强马壮。相反你们这边已经是节节败退了。我金生水有人有钱，可以帮着你们打垮郭化子。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石头强脖子一拧，道：“呸，你这厮算个鸟，老子才不稀罕。郭化子我自能对付，不需要你插手。哪凉快哪呆着去！”

　　金生水脸色一沉，道：“石头强，上次的帐还没找你算。你别找不自在。惹火了老子，我就帮着郭化子灭了你。”

　　石头强哼了一声，道：“老子是吓大的。”

　　他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心中也有些不定。

　　金生水这厮亦正亦邪，助纣为虐的是也不是干不上来。

　　安小慧急道：“好了，好了。你们又不是前世的冤家，怎么一见面就吵。”

　　她捋了捋耳边头发，道：“金生水，我们接受你的帮助，你有什么条件？”

　　金生水翘了一下手指，道：“安小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胸襟气度可比你石头强强得太多了。”

　　安小慧才是组织的负责人，她这一开口答应，石头强也不好反对，悻悻道：“金生水，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你们当贼的都是无利不早起，有什么条件快说，老子没工夫听你磨嘴皮子。”

　　金生水微微有些恼怒，石头强这厮也太可恶了。

　　帮助安小慧原本是没什么条件的，让石头强这么一激，反而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你这厮不是最在意安小慧吗，老子就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金生水拍了拍手，两名手下抬进来一个小箱子。其中一人打开来，里面都是袁大头。

　　他嘿嘿一笑，道：“这是一万块现大洋，是我支持你们的第一笔钱款。”

　　安小慧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这些日子重建文心社，组织学生运动，再加上对付郭化子，经费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日子她一直为经费的事发愁。

　　如今得到这一万大洋，总算是可解燃眉之急了。

　　她点了点头，道：“多谢金先生了，这钱算我们借的，以后会还的。”

　　金生水微微一笑，看着石头强，道：“这只是第一笔，其他的还会陆续送来。至于这次合作的事，我想单独跟安小姐谈谈。话说上次跟安小姐彻夜长谈，感觉受益匪浅。我想请安小姐再去南城小院住几天。”

　　安小慧微微一愕，这算什么，单独谈就单独谈，哪有到你家单独谈的，这厮也太无礼了吧？

　　石头强怒吼一声，脸色狰狞道：“不行，你这厮安的什么心？”

　　金生水道：“当然是好心了，话说这安小姐也不是没在南城住过。再说，我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问安小姐呢？”

　　石头强脸色铁青，双拳捏的格格响，他虎吼一声，挥拳便打过去，道：“老子打死你这个混蛋小人。”

　　金生水哈哈一笑，闪身避过，道：“你以为我金生水的小院是谁都能住进去吗？阁下这号人物，老子还看不上呢？”

　　这个主意太过突兀，哪有男子邀请一个单身女子回家去住的道理。他不过是想恶心一下石头强而已。

　　眼见二人又要动起手来。

　　安小慧忽然开口道：“我去。”

　　石头强急道：“小慧，你别上了这厮的当，他没安好心的。

　　安小慧微微一笑，道：“我相信金先生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

　　石头强骂道：“狗屁君子，他就是卑鄙小人。”

　　安小慧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石头哥，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