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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一名)-第8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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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九章 家破(一)
  
  干校的生活除了枯燥之外,还是枯燥,每天过得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生活,从早到晚就是头一天的翻版。
  每天早上六点钟的时候,王金娜和其他的一些人一起被军号的叫起来,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操场上拿着红皮书,向着操场正前方耸立起来的毛泽东的一座铜像,然后由军宣队的队长带头向毛主席作请示的仪式。
  对于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而过来的王金娜来说,这个请示的仪式就好像是一个宗教仪式一样,所有的人都要面对毛泽东的像站立,然后右手拿着红塑料皮包的《毛主席语录》放在左胸前的心口处,然后队长开始领读或者领唱。这个领读和领唱的人不仅要求声音洪亮,普通话十分标准,而且还要政治上特别可靠。领读的时候,队长大声地说道:“首先,让我们敬祝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此时,所有的人必须要同声高呼:“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在喊的同时,大家都会将右手向右上方连挥三次,以表示祝愿。每一次当喊到“万寿无疆”的时候,王金娜的头脑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封建王朝的皇帝,那些皇帝在臣子们上早朝的时候,不也是这般地要三呼“万岁”吗?她甚至一直在怀疑,中国革命了这么多年,封建王朝也倒也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又回到了从前,就仿佛这只是一个王朝的更迭罢了!
  对毛泽东的请示完毕之后,还要对林副主席作请示。这个时候,队长又会大声地说道:“敬祝他老人家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然后如同一辙,此时所有的人都要同志高呼:“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大家的右手也同时向上连挥三次,以表示祝愿。祝愿完了之后,就是唱颂歌,或者会唱《东方红》,或者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又或者是《毛主席是我们心中的红太阳》。唱完了颂歌之后,仪式并没有结束,接下来的就是读毛主席语录,由队长大声地说道:“让我们翻到《毛主席语录》的第某页、第某段。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然后大家又都齐声地开始朗读。至于读几段,倒是并没有作出严格的规定来,而按照惯例,往往是一到三段,所读的内容尽可能结合当天工作或者当前的形势。想一想他们所读的内容,也的确紧扣着实际,如果要开“批斗会”了,那么队长就会读:“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文质彬彬,那样从容不迫,那样温良恭俭……”。如果是要完成某项紧急的任务的时候,就会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如果是要整顿纪律,那么肯定少不了要读:“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
  《毛主席语录》朗读完了之后,还有一项更重要的活动,那就是跳“忠字舞”,不管你年老的,还是年少的,也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要认认真真地来摆出各种标准的舞姿,就算是动作再慢,也要把整套做下来。
  早上请示完毕之后,才可以去洗漱吃饭,吃完饭之后,又在队长的分工之下,和农村里生产队组织生产的情况一样,安排着大家一起下田劳动,当然这些劳动几乎都是体力活,包括种田、挑粪、做饭、挑水、打井、盖房……等等,等等,上面要求他们这些接受教育的人要自食其力,所以他们的生活每天都是围绕着这些杂事展开的;因为是军事化的管理,在农闲的时候,甚至还要他们去作野营拉练,有很多的人因为不堪重负,被劳累折磨诱发的疾病致死。
  在中午下工和吃饭之前,大家还要再作一次向领袖请示的仪式;然后在下午上工和下工,还要请示,这已然成为了习惯。
  但是搞笑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一次在吃饭之前,王金娜和那些被打倒的当权派、牛鬼蛇神们唱起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的语录歌,正巧被到这里来视察工作的一位大领导听到了,他立即把军宣队的队长叫了去臭骂了一顿,怒问着他:“吃饭了,你怎么能让这些牛鬼蛇神们唱去争取胜利呢?你是让他们要争取吃多少?”
  而在晚上睡觉之前,晚汇报也是必不可少的功课,所谓的“晚汇报”,实际上最早称为“晚请罪”,因为一天下来,工作也好,学习也好,肯定会有错误发生,这就是耽误了革命工作,对不起伟大的领袖,所以要“请罪”,但是后来,上面又说“晚请罪”这个词不太好听,而且也不太合适,带着明显的宗教色彩,于是便改成了“晚汇报”。但是在王金娜看来,这种所谓的名字再好听,其实际上并没有多大的改变。这令人不由自主地便会想到那些信奉基督的基督徒们,每天晚上在吃饭之前也要作一些祷告一样。
  虽然王金娜非常反感这套形式主义的作风,但是却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她知道如今全国的人都已经被领袖的指示入了魔,就算是她有怀疑也不能有半分的流露。大家都听到这么一件事,一位农村的老太太就是随口说了一句:“早请示、晚报告,这根拜佛差不多嘛?就是没有上香!”便是这么一句大实话,立即引来了杀身之祸,这位太婆立却被专政了起来,可是调查组把她的祖宗都查了五代,也没有查出个出身来,因为这个老太婆世代就是个要饭的,最终调查组只好将她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放出来。
  开始的时候,早请示和晚汇报都作得郑重其事,但是时间一久,便渐渐地流于形式了,祝愿声、语录声和唱歌声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快,右手上挥也变成了轻轻一抬。尤其是在吃饭前,为了能够尽早尽快的吃饭,便是连领读的队长也开始变得简捷起来,也不知道从哪本书或者哪篇文章里找出来的,当时毛泽东又是在什么场合里说过的话,那个语录只有“大师傅、惹不起”这句话,短短地六个字,比其他长长的语录不知道要简洁了多少,然后再三呼万岁,快速得完成了这个程式,如此“务实”又没有触犯“天条”,当真得令人忍俊不禁,却又没有人敢于笑出声来。
  ※※※
  虽然说在五七干校的生活是艰辛而劳累得,但是每当王金娜想到自己还有一个温暖可回的家时,心里头便又充满了力量,她强自忍着身心的痛苦,努力地煎熬着。
  就好像是在数着日子生活,终于过去了半年,开始的时候一切的不适应也渐渐地适应了起来,只是这半年里,她一直魂牵梦绕的还是那个温暖的家。开始的时候,王金娜和张义夫妇还有通信往来,但是后来她发现自己的信是被人拆封的,显然有人已经偷看过了,只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出离了愤怒,无可奈何;于是她后来干脆就写信给张义夫妇和儿子小虎,叫他们以后不要再给自己寄信了,她实在是害怕,谁会知道哪一封信里一不留神说了什么话,会成为一个罪证呢?如果真得是那样,到时倒霉的将不会只是自己,还有与她通信的人。
  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家的消息了,王金娜十分想念着家里的人,而这个时候与她同一班排的李院长却得了急性阑尾炎,不得已要被送往武汉去开刀,作为同一个医院的同事,王金娜厚着脸皮请求李院长能够帮她打听一下她家里的情况,她也知道李院长大病在身,自己还行动不便,又怎么可能满足她的要求呢?但是,她太想家了,太想念那些亲人了。
  李院长被送走没有多久,徐小曼突然来到了沙洋,她带着小红和田卫彪两个孩子是专门来看望王金娜的,还给她带来了些过冬用的棉衣。
  王金娜和徐小曼是在干校专门的会客室里相见的,这对于她们来说,根本就是探监。军宣队的王队长只给了她们半个小时单独见百的机会,可这对于王金娜来说,已然是期盼良久了。
  一看到王金娜,徐小曼的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小红和卫彪两个孩子都扑到了王金娜的怀里,兴奋得就仿佛是见到了天使一样。
  王金娜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与徐小曼面对面坐着,这才问起家里的情况,哪知道徐小曼还没有开口,小红便委屈一样地哭着告诉着她:“大妈,咱们的家没了,被他们收走了!”
  王金娜不由得一怔,连忙抬着头看向徐小曼,急急地问道:“小曼,这是怎么回事呀?”
  徐小曼擦去了自己眼睛里还在淌出来的泪水,只得点了点头,告诉着她:“我们的房子被革委会没收了,他们说我们是反动派的家属,你是反动权威,不配住那么好的房子,所以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王金娜呆了呆,这所房子还是当年胡从俊买下来送给张贤的,房契地契都还在她的手里,而且解放后也经过了政府部门的确认,重新盖了章换了证,革委会说没收就没收了,连一个通知,一点补偿都没有,这和明抢有什么两样呢?但是想一想,自从共产党建立政权以来,他们所经历的政治运动那么多,眼睛里也看到了许多和他们的家庭情况差不多的旧军官、旧官僚们抢毙的被抢毙,家破人亡的家破人亡,而她们一家还能够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就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她还有什么可乞求的呢?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金娜反而是释然了,她安慰着徐小曼道:“小曼,别哭了,不就是一幢房子吗?没了就没了吧!只要是我们一家人都还安好,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听着王金娜朴实的话语,徐小曼咬着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六九章 家破(二)
  
  虽然王金娜在安慰着徐小曼,但是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心酸难受呢?那个家曾是她唯一值得留恋的所在,也是张贤留给她和小虎唯一的财产!
  “大嫂,你又瘦了好多!”徐小曼看着王金娜越发得清瘦的身形,忍不住心痛地道。
  王金娜笑了一下,却对着她打趣地道:“呵呵,人老了,瘦点儿好呀!有钱也难买老来瘦嘛!”
  徐小曼愣了愣,连连摇着头,道:“大嫂,你说得哪里的话呀?你还不老呢!”
  明知道徐小曼是在说自己爱听的话,王金娜也喜欢听,但是她还是摇着头,苦笑了一声,道:“我这才不老呀?人过半百了,来日不多了!呵呵,小虎都快三十了!”他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对着徐小曼道:“你再看看我的这头发,两边都白了!”
  望着王金娜的确已然花白的两鬓,徐小曼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泣,想一想大嫂这半生真得是如此得坎坷,人到了这个年纪,还要受到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压迫,但是她竟然还没有倒下去,这么柔弱的身躯还这般坚强地活着,她的意志真得是坚不可摧的,这才是真正的强人!
  “对了,张义怎么样?”王金娜问道。
  听到王金娜如此一问,徐小曼的浑身不由得一颤,刚刚还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再一次激动了起来,她想要使自己努力地平静,但是泪水和委屈还是齐齐袭来,如果这里不是在会客室,而是在家里,她一定会扑到王金娜怀里嚎淘大哭起来。
  看到徐小曼如此悲泣的表情,王金娜马上感到了不妙来,想来张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不由得也心急起来,连连催问着:“张义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但是,徐小曼想要开口,却不能开口,过度的悲伤已然令她的头脑有些混乱了,直到这个时候,王金娜这才现徐小曼的眼睛是红肿的,她的嘴唇上也起了泡,嗓子也有些沙哑,因为刚才徐小曼一直在掩示着她的脸,所以王金娜没有在开始的时候就发现。
  “小红,你告诉大妈,你爸出什么事了?”王金娜耐心地问着坐在她身边的孩子。
  小红看到徐小曼在哭,她也跟着哭了起来,倒是边上的田卫彪,在关键的时候,男孩子要比女孩子显得要懂事得多,他告诉着王金娜:“大姑,二姑父被公安的抓走了!”
  “什么?”王金娜心不由得一跳,连忙问道:“公安的抓走了?张义犯了什么罪吗?”
  田卫彪摇着头。
  直到这个时候,徐小曼才使自己强自地镇定了下来,一边抽搐着用手帕擦着自己的泪水,一边哽咽地告诉着王金娜:“他们说是……是历史问题!”
  “历史问题?”王金娜简直要被气疯了,她不由得问道:“张义有什么历史问题?他从小就在新四军里长大,一直忠心耽耽地跟着共产党干革命,要说有问题的话,也就是曾有一段时间,他受党的委派,去当了两年国民党兵,可是这都已经说得明白了,还有什么问题呢?”
  徐小曼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告诉着她:“我也曾问过很多人,也曾托人去打听过,但是人家说得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徐小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来:“大嫂,你知道吗?老熊跳楼了!”
  “老熊?”王金娜蓦然一怔,冲口而出:“你说得是熊卓然?他……他跳楼了?”
  徐小曼咬着唇点了点头。
  突然之间,王金娜就好像是被人猛地泼了一桶凉水,从头上一直冷到了脚底板上,她的大脑也是一片得混沌,半天才缓过劲来,眼前只觉得一片得恍惚,她闭上眼睛仔细地想了想,想到在她到五七干校之前,熊卓然就因为有问题被看押了起来,而且这个时间已经不短了。她努力地使自己得到冷静,然后才缓声地问着:“他现在人怎么样?”
  徐小曼抿着嘴,也许也和王金娜一样,沉浸在了那种悲痛之中,见到大嫂问起来,她沙哑着声音,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告诉着王金娜:“那天我正在医院值班,军区刑侦处的人把老熊送来了,他是从五楼跳下来的,身子是横着摔在水泥地上,整个脊柱都已经摔断了,全身的骨头没有几块好的。送过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但是没过多久就完了。他死的时候,眼睛一直瞪得大大的看着我,我知道他是有话要跟我说,可我把耳朵贴到他的嘴上,也没有听明白他要说些什么!”徐小曼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片自责之色。
  立时,整个会客室里一片得静谧,在这一刻,除了低低的缀泣之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王金娜也再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任由着它在脸上奔腾起来。
  良久,王金娜自言自语一般地问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去寻死呢?”
  徐小曼的手帕已然湿透,她还是用这方手帕擦了擦自己脸,喘了一口气,对着王金娜道:“后来,是熊雄替熊副司令收的尸,在老熊受审的时候,他的老婆已经和他离了婚;他的女儿也因为他的原因,跟他的女婿离了婚,被下放到了山区里没有回来!”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后来,熊雄去找军区里的老首长,想要知道个究竟。开始的时候,谁也不说,但是最终还是有人透了风。他们一直要老熊承认他是叛徒,是掩藏在革命队伍里的大特务,几乎用尽了各种酷刑,可是老熊死活也不承认。当时有个老朋友跟老熊说,让他承认几个轻一点的罪算了,免得受罪,大不了就是坐几年牢;可是老熊就是不答应,他把自己的荣誉看得比他的生命更重要。那一次提审的时候,那个提审的人还是要他承认自己有罪,老熊一口拒绝,于是提审的人说,你要是觉得自己真得是清白的,那就从这个楼上跳下去,还问他敢不敢跳。于是,老熊二话没说,就纵身从楼上跳了下来!”
  听完了徐小曼的叙述,王金娜浑身起了一片得鸡皮疙瘩,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挖出来的陷阱,他们就是想要把老熊整死;难道熊卓然就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来吗?他还如此心甘情愿地掉进对方的陷阱里?但是又想一想熊卓然的为人,王金娜只能是如哽在喉,熊卓然是一个对荣誉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的人,他的死其实从一开始被人诬陷,就已经注定了!
  “张义就是因为熊卓然的缘故,被抓的吗?”直到这个时候,王金娜才回过味来,他忍不住地问着。
  徐小曼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金娜再一次长长地叹息一声,心头的伤越发得痛了。“老三这一次可能真得是凶多吉少了!”她不无担心地道:“老熊死都死了,这些人还不放过他,是非要让人证明他就是有罪的呀!”
  徐小曼怔怔地看着王金娜,不明白她的话意。
  王金娜也看着徐小曼,向她作着解释:“老熊虽然被打倒了,但是他的身份还在那里,怎么也是国家的一个中将,生前还是武汉军区的副司令员,要是什么罪名都没有就这么被迫害致死,这是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中央那边也通不过!所以,这个时候,那个害人的人就害怕了,他们大肆抓捕老熊原来的手下和亲信,就是想要让这些人给老熊栽赃。张义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我都是十分清楚的,我想,就算是他自己宁愿死,也不会去做诬陷别人的事的!”
  听着王金娜的分析,徐小曼也跟着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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