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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无言可对，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些群情激奋的手下，他唯一知道的是最近几天宋将刘延庆、王禀、王焕、辛兴忠等人已经全速渡江，只会自己的军队向这里赶来，他们可都是童贯的心腹大将，这不是明摆着摘桃子又是什么呢？

甚至于就在昨天，刘延庆之子刘光世还派人过来名义上是慰问宋江等人，实际上却在暗示宋江尽快将这个驻扎之地让出来，好让他们的大军有地方可住，这可真是欺人太甚了。

之前童贯的亲信也一直都在，但是他们的人马负责打仗，只是负责接收光复的城市搞搞后勤什么的，现在一看方腊的羽翼全都被剪除了只剩最后一仗了，马上就露出了原形。

“这是不想让我们梁山得最后的大功劳呀。”宋江说着恶狠狠地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茶水和瓷片飞溅的到处都是。不过这两天他摔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外面的亲兵也都习惯了，所以并没有人立即进来收拾，谁知道等会还会有什么呢？

坐在一旁的吴用一看这个情景马上站起来，一边让人收拾残片一边劝慰宋江“哥哥这是怎么了？这件事咱们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么？可为什么事到临头，您又生这么大的气呢？”

宋江叹了一声“先生不是不知道呀，自打过江以来咱们虽然一路高歌猛进从来也没有失败过，但这一路上损失的兄弟数不胜数，现在看来十亭已去了一半，如果不能亲手抓住这个方腊，我又怎么面对这些死去的弟兄呢？等着我百年之后，就更没有面目去下面见他们了，所以我才这么生气。”

吴用和宋江在一起多年了，当然能读懂他话里暗藏的意思，其实宋江是在说眼瞅着就要立下天大的功劳了，可童贯却在这个时候来摘桃子，实在难以忍受这口恶气呀。

他也不像宋江那么冲动，只是微微一笑“哥哥，依小可来看童贯就算是想要摘桃子也不那么简单，恐怕这颗桃子不但会酸涩无比说不定还会崩掉他的门牙。”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江果然来了精神。

吴用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虽说咱们一路之上消灭了他们不少的军队，但别忘记了他们当中有不少高人都已经回到了方腊的身边，比如邓元觉、王寅、方垕、庞万春等等，这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据说方腊身边还有一员大将叫方杰的，也不可小视，这么多人聚集在他的身边，还有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期，我想方腊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拿出一个惊喜给他们的。”

宋江也好想明白了什么似地“先生之前放石宝突围逃出乌龙岭难道也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吴用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错，小可早就放着他们这一手了。既然他们愿意去送死，那咱们也乐得看个热闹，他们想要什么给他们就是了，咱们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等童贯的军队失败了，还不是会让咱们上去？到时候这个功劳难道还能跑出去么？”

“如果他们不行呢？毕竟都是一群败军之将，还敢说勇字吗？”

“就算这些人都不行，咱们不是还有柯引么？”

“对！对！对！咱们还有一步冷子放在那里，现在正是他发挥走用的时候了。不过柴大官人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么？”

“我已经派人和他取得联系了，并且告知了他下一步要怎么做，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宋江这才喜笑颜开，转身回到座位随手翻看桌子上的搪报，没想到刚看了几眼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再次燃烧了起来，猛地将搪报往桌上一甩“这个晁老三在歙州干什么呢？我看他现在是闲的难受，只会给咱们惹祸了。”吴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手拿起搪报，还没看就听宋江说道：“驻扎在歙州一个月而已，他的先锋旗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逃兵现象，三千先锋旗竟然跑了一千口子，他还将好几百老兵全都遣送回乡了，现在就剩下一千多人了，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呢？”

这个时候吴用也看完了搪报，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声“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都怪晁节，十几天之前他的搪报上就说他的军队军纪非常之差，在当地引起了很大的民怨，他连续说了四十多人，这才稍微止住了那些混蛋，恐怕就是之前杀人杀的太多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大规模的逃跑事件。”

宋江唉了一声，其实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最清楚，别光说晁节，就算是自己的队伍驻扎在杭州等地的时候也经常发生那些事件，到底都是当贼的出身，军纪太差也没有办法谁也别说谁了。可好歹来说自己的军队没有发生这么大面积的逃跑事件，这么一来让自己的脸上怎么好看呢？

“难道就这么算了？”

“晁节的意思是自己辞去先锋旗副旗主的官职。我看这样也好，至少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也只好这样了。不过先生您觉得这会不会是晁节的计策呢？他别是还打着别的什么鬼主意吧？”

吴用想了一下“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得不防。免除他先锋旗副旗主的职务，然后让刘唐和曹正多注意他一下，我记得林教头就在距离歙州不远的地方，如果他真有别的想法，那么我们的部队也应该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到达该地。”

宋江又想了想“还不不保险，我看再派花容领一支队伍游动到黄山脚下，也算是对他的监督怎么样？”

“这个办法甚好！不过小声刚才忽然想起一个可以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的的办法来。”

“哦？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我有两个办法可以选择，一是将晁节调到我们身边，远离他的那支队伍，如果他的队伍出现问题的话，直接派军队镇压了他们。二就是将他的队伍调出来，等轮到咱们上去打仗的时候，还是将这支队伍摆在最前面消耗掉他们，反正就是一点让晁节和他而先锋旗分开，这样不就一劳永逸了么？”

宋江更加高兴了，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看第一种办法不行。把他调过来杀也不是，关也不是，我们还不能限制他的自由，到时候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和童贯取得联系呢？我看还是第二个办法好，不过这件事先不要和他提起，到时候咱们来个突然袭击，让他措手不及才好。”

吴用哈哈大笑“那就依哥哥了。”宋江和吴用很快又将话题转移回到了童贯和方腊的身上，现在来说这件事比什么都要大得多，至于晁节实在没有精力管他的所作所为了。

第八十章大家都是好演员

这个命令还没有离开宋江的主营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大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全都埋怨起来。

自从过江之后战斗一直都没有停止过，这些人每天都要面临生死的考验，就算是铁人也难免会有崩溃的时候，梁山好汉还算不错，但士兵就没那么强悍的斗志了，谁手下没有逃跑的士兵？

更何况晁节也算是做了好事，他将大量的不能打仗的士兵全都放回了乡下，这可是很多人的梦想，可现在这也算是做错了。最让人感觉奇怪的是晁节只不过是个副手，他现在一撸到底而名义上的主将曹正却一点也没有处罚，这算什么呢？一时间军营里传言不断，士气也越来越低了。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歙州之前，晁节就病倒了，据说病的还很严重，连续好几天他连刘唐和曹正都不愿意见。刘唐和曹正也都觉得他是受了委屈的，心里猜想他一定是气愤不过，所以相约着一起来看晁节。

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也就几天不见而已晁节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一张脸蜡黄蜡黄的连一点血色也看不出来，一看他们两个进来勉强着爬了起来，多亏了有人过来搀扶这才靠着床帮坐稳了。

“两位哥哥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互相一看心里全都暗自叹气，看来晁老三也有伤心的时候，他们自然好言劝慰说了一大堆的好话，然后又让晁节好好养病，说到最后刘唐才忽然想起“对了三郎，晁义哪去了？你病得这么严重，他怎么也不留在你的身边照顾呢？”

晁节叹了一口气“之前陈丽卿找来了，不过露了一面便又急匆匆的离开，我还没和她说清楚，所以就派晁义去找她了，但没想到就在这两天之间竟然病得这么严重了。”

“原来是这样，这个女子也是个怪人了，把她找到也算是件好事，不管怎么说你们之间的事情也应该有个了断了。既然是这样，你就好好养病吧，等彻底好了，咱们在一起喝酒。”出了门两个人全都没有说话，心里全都有点很不舒服的感觉，但谁也没有说出来便分手了。

等他们离开之后，晁节这才翻身下床冷哼了一声对张三说道：“看来以前的人说的还真对，人生就是个大舞台，每个人都是好演员。”张三笑而不语。

晁节当然没有病了，他只不过是利用自己知道的化妆本领给自己装修了一下而已，脸色就是用姜黄水抹上去的，要是在后世一定会被人一眼看出来，但在这个地方却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来人，去把刘世杰给我找来！”

其是晁节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来他装病是以为宋江一定会把自己招到大本营，好一点就软禁差一点说不定直接暗中就将自己干掉了，所以他想着拖延一下时间，只要能等到前方开战，一切也就没有问题了，可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不过后来一想也就想通了，心里不觉得好笑，也只有这两个傻蛋才能想出这种白痴的计策。

不一会工夫刘世杰也就到了，晁节将他带到了一处僻静地方，然后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永烈呀，你知道为什么我把其他人都派走了，却故意留下了你呢？”

刘世杰微微一笑“末将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明白的。因为末将是您最好的学生，将这支队伍交到我的手里，您会放心的。”

晁节哈哈大笑“说的有点道理，但也不是全部的道理。我把队伍交给你是很放心，但最主要的是要是你们全都离开了，那一定会让太多的人怀疑了。我身边的这些人里面每个都有自己的问题，但偏偏你这个人最稳健，所以只有你办事情我才最放心。”

刘世杰也呵呵的笑着“旗主说得这么通透，那交给末将的任务看来一定很艰巨啊。”

“是挺难的，但我相信你有能力完成。这一次我本来以为宋江一定会对付我，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我想他的目标既然不是我那一定是咱们的队伍了。现在先锋旗还有一千来人，大部分都是跟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弟兄。宋江一定会将我们的人放在第一线，借方腊的刀来斩杀我们的弟兄，所以绝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机会，你明白么？”

刘世杰哦了一声“您是不是说让我故意慢点行军尽量拖延时间，最好等到战斗结束才上战场？”

晁节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宋江虽说是个蠢材，但他到底还是领兵多年，有相当丰富的带兵经验，你要是在这上面做小把戏还是瞒不住的，他就算不敢杀我，但杀咱们先锋旗的人还是一点也不会手软。”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出工不出力！这件事我已经很仔细的想过了，方腊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就算能聚集起力量，也就只能在清溪县附近作战，所以战场只能是那个地方，而那个地方附近全都是大山，很适合咱们的军队在那里展开作战，这下你明白了吧？”

“我倒是明白了，但问题是您想让我怎么做呢？”

“嗨，你怎么和蒋伯芳一样呢？还需要我把事情讲得非常清楚才行么。这一战我们的军队一定会被放在第一线，那么到时候我就要你带着队伍打一场史无前例的败仗。”

“败仗？”自从过江之后刘世杰跟着晁节一直都在打胜仗，还没打过一场败仗呢，现在一听这两个字好像忽然忘记了应该怎么打似地。

“不错！你到时候先来个冲锋然后再来一个兵败如山倒，之后就直奔大山当中，进了山就像是进了咱们自己的家，到时候恐怕那些本地人也对咱们没有一点办法了。不过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要有伤亡，咱们的命都值钱，可不能拿他们来开玩笑。”

“有两个问题我还是想问清楚。第一是我们逃进了大山之后应该怎么办？宋江会就此放过我们么？”

“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宋江一看到你们败了就算心里再生气找不到你们也没有办法，而且之后他会派出更多的军队进攻，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宋江会赢，只要他赢了他也就没有心思再想那些事情了。”

“可一旦他输了呢？”

“输？”晁节摇摇头“决不会的，不管宋江会不会输，他身后还有几十万宋军大队人马，他们也不会看着方腊再赢一次的，所以这一战一定会是最后一战了，方腊的末日近在眼前了。到时候也就没有人会关心你们，你们也就可以直接回到这里，他们恐怕连问也不会问一句的。”

“那么第二个问题，一旦我们进了山里还有人追击那我们怎么办呢？”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当然是干掉所有不怕死的人了，那些王八蛋既然想要找死那我们也就不需要再客气了。”

刘世杰离开之后晁节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凉亭当中，一边乘凉一边看眼前的风景，小凉亭前面有一片小小的池子，里面种满了莲花，此时正好是莲花盛放的时节，一眼望过去满是红的白的粉的莲花争相斗艳，漂亮的一塌糊涂，可是晁节却还是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心里却满是沉重。

这一次应该是自己最后在这场大战当中亮相了，又或者说自己连亮相的机会也没有了，但却比他自己上战场还要紧张，他将战术又反复推演了好多遍却还是不能轻松一点。

“最后一战了，你们又会给我演一出什么样的好戏呢？”

第八十一章一场好戏（上）

清溪县外十里有一片广阔的空地，这在四外都被群山环绕的清溪县还是很难得的，以前这里是一片粮田，但此时却已经变成了杀人的战场。之前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粮食早就不知去向了，今年农夫们的努力又付之流水，不管最后的结果谁胜谁败，胜利者都要担负起这附近百姓今年的生活了。

可现在没有人在乎这些事情，大家能想到的只有杀死面前的敌人，而自己却要活下去，所以已经列出阵型的两支队伍没有人会因为自己踩在脚下的尚未成熟的粮食而感觉到丝毫不安和愧疚。

两支队伍一方是代表大宋的红色，一眼望不尽头的队伍不但是并将领们都穿着红色，还有无数的红色旌旗迎风飘摆仿佛是一片正在燃烧的火海。

而另外一边则是蓝色的军服，那是方腊的军队，虽说他们的人数没有宋军多，但他们占据了很好的地形优势，利用山口牢牢地扎住阵脚，仿佛是一个蓄满水的水库，随时都会将里面蓄满的水倾泻而出。

一方是海水另一方是火焰，谁也不知道谁会获得最后的胜利，但大家都知道等一下这里将变成尸山血海，无数人的生命都会永远的留在这里，再也没有机会离开这个看似很大实则很小的宽敞之地。

刘延庆是今天宋军的主帅，童贯本来也想过来的，但临行之前忽然得了急病，所以也就把今天的指挥权力交给了他。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表面文章，童贯从来也不亲临战场第一线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而且也是所有人早就习惯了的。

毕竟童贯只是个太监，虽说他领兵二十年，但真实的军事才能却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所以他这样的人最好不到第一线，来了反而会让这些将领缩手缩脚不得施展，童贯之所以在军队有如此的威望，也是因为他的这些聪明举动，大家都很喜欢这样一个关键时刻能放权，出了问题敢抗雷的上司，自然也都愿意为他效命了。

刘延庆指挥各路大军已经列好了阵势，他只等着所有的铁炮到达位置之后就可以开始进攻。这一次宋军在这里集中了三十万大军，而对面的方腊军也不过才有五万人左右，虽说他们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但刘延庆依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在他看来方腊的军队也不过就是一群残兵败将，而自己手下的军队则是士气高涨，恐怕只要一个进攻就可以将对手直接冲垮。

“报大帅！我军的铁炮已经到达位置了。”

“好！”刘延庆哈哈大笑“传我命令全军进攻！”

战鼓声陡然响起，随着战鼓的声音火焰般的宋军轰的向前移动起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前面的盾牌兵都将盾牌高高举起，防止对方随时都有可能射来的弓箭，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宋军的王牌部队重甲步兵。

这些步兵身穿的甲胄至少在四十斤之上，可以有效的防御普通的弓箭，就连戴在头上的也不是普通的范阳帽，而是带着铁叶花边的铁质范阳帽，他们手里提着的全都是长枪或者朴刀之类的长兵器。

他们每一个都像是活动的金属城堡，虽然速度缓慢，但步履稳健，每一步都好像能掀起巨大的风暴，这些重甲步兵就是宋军一直以来对异族的最佳武器，而他们也是缺马的大宋能想出来对抗骑兵的最好办法了。

很多人都认为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