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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稀松)-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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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有田不为所动,任由这群敌人在大腿深的庄稼地里奔跑shè击,他继续向滞留在道路旁的敌人shè出jīng准的子弹。狙击相对静止的目标。他更有把握和信心。至于这些跑过来的敌人,自然有招数对付他们。

“白sè死神”西蒙?海耶在苏芬战争中,以不到四个月的时间,shè杀了五百四十二名苏军,成为世界上杀人最多的狙击手。按时间算的话,平均每天他要shè杀五名苏军,再刨去休息和行动的时间,这个纪录非常令人吃惊和钦佩。

孟有田并没有把这个当作目标,在残酷的战争年月,杀戳是保护家人。保护家园的必要手段,并不是要创造什么纪录。如果你斤斤计较于击杀的数字,无形中便给自己套上了枷锁。保持一颗平常心,对于狙击手的心态稳定是很重要的。能杀就杀,不勉强自己。也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誉,是为了整体的胜利。

敌人越来越近,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在山林各处慢慢伸了出来,随着敌人的奔跑缓缓移动。土山脚下有一道用石头砖块垒起的一米多高的堤坝,堤坝后面十几米处是一道三尺宽的深沟,这是为了防止雨水将山上的泥土冲下来而毁坏庄稼所建造的。临近深沟。敌人的速度自然而然慢了下来。

“啪勾!”“呯!”……枪声在山林中响了起来,敌人距离已经不足三百米,从民兵队伍中挑选出来的shè击技术最好的几个人开始向敌人开火了。

孟有田也转移了枪口,镇静地瞄准,轻轻扣动板机。

一个,小嫚默默数着,推弹上膛,继续瞄准,向敌人shè击。

游击队和一些基干民兵潜入了敌占区,使得在本地坚持的人马实力大损。而既要安全,又能节省弹药,还能打击敌人,孟有田觉得狙击是最切实可行的办法。无疑,他的技术是最高的,也必须要承担起责任。虽然其他人逊sè许多,但也不是那些乱放枪的菜鸟,准确度还是有一些的。毕竟也有人是猎户出身,也有人曾听过孟有田的狙击课,也有人在民兵大比武中取得过不错的成绩。

三轮shè击过后,敌人连死带伤倒下了七八个,其他敌人终于扑进了树林,向山顶进攻。但他们的噩运并没有结束,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开始发挥作用了。踏雷、绊雷、竹签、陷坑……诡异而恶毒,随着爆炸和惨叫,敌人连连伤亡,不得不停止攀爬进攻,躲在树林里不敢轻举妄动。

一声尖厉的呼哨在山顶响起,这是撤退的信号,隐藏在各处的民兵开始撤向山顶的集结地。孟有田暂时没有动,腿脚不好,但技术最高,他断后掩护是很自然的事情。况且,他发现了新的目标,敌人的增援来了,就在几百米外的路上。

岳培坤吗?孟有田尽管很期待能把这个狡猾狠毒的家伙引出来干掉,但他通过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后,还是感到了些许的失望。不过,他还是把枪口瞄准了敌人增援队伍中的骑马军官,那是个rì本鬼子。对于这些两条腿的畜牲,有机会送他们回老家的时候,孟有田绝不想放过。

我才是决定你们生死的主宰,是判决你们死刑的法官,是结束你们肮脏生命的刽子手。孟有田的手指不松不紧地扣在板机上,只要向下一压,远处的那个生命——对,就是那个呼喝指挥的家伙,他的生命就会消失。是我,可以使人在一刹那间死亡,是他!也可以手下留情,放弃剥夺这个生命的机会!

孟有田的身心和思想仿佛已经倾注于弹膛里即将击发的子弹,枪身轻快地后退了一下。子弹以超出音速的速度飞出,在敌人听到枪声前,鬼子军官的一个眼珠突然爆裂,脸上多出了个血洞。这个家伙猛地晃了晃,从马上栽了下去,连帽子都摔掉了。

轻轻吐出一口长气,孟有田对这次的杰作感到满意。他不慌不忙地将地雷的弦挂好,起身向山后撤去。

……………

“八嘎,看什么?苦力的干活!”rì本监工挥舞着皮鞭。大声嚎叫着。

人们的目光并没有转移,盯着土岗下垂头丧气归来的皇协军和十几个鬼子,担架、板车、牲口。抬着、驮着敌人的尸体和伤员,却没有抓住一个自己人。敌人吃了败仗,看哪,连死带伤足有二十多个吧,人们的眼中shè出了希望,shè出了喜悦。皮鞭打在身上,虽然还象之前一样的麻木,但心里却燃起了希望的火。

“快点干活,太君的话没听见吗?”还是那个皇协军,又狐假虎威地上来催逼。

人们望着这个汉jiān。眼神中出现了不曾有过的愤怒,敌人的死伤使他们有了些许勇气。

“你们活够了。”皇协军瞪起了眼睛,“太君生了气,统统死啦死啦的。”

“死就死,死了也比这样活着强。”人群中不知是谁愤激地说道。

皇协军退了一步。人要是不怕死,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石头、锹铲,甚至用手掐,用嘴咬,也能弄死他吧?

人们渐渐散开,继续劳动。但与之前的气氛却是不同。鬼子监工还在逞威,皇协军的气焰却多少收敛了一些。

……………

小娄庄,胡家大院。

花厅是一座一通五间的古老建筑,后壁是一堵粉刷的泥墙,左右二个出口通往后院,前壁是木制格子窗。墙上的粉灰,地板的油漆,半新不旧的样子,格子窗的雕饰也有一处残缺,说明主人对此已经无心经营,倒是很符合胡富财在根据地内不得意的真实心境。

岳培坤背着手,望着花厅外的假山和兰草,兰草刚在绽蕊,散发出淡淡幽香。他的眉头却皱着,并没有因为这景致而感到舒心高兴。

秦冲陪着站在一旁,作为岳培坤的心腹,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蒋干盗书?”岳培坤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询问秦冲,“他们释放俘虏的政策我是有所了解,可这时机嘛,是不是有点问题?”

秦冲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倒是有这么点可疑,虚张声势,吓嘘咱们。但是我们也得提防一些,万一是真的——”

岳培坤轻轻点了点头,他与王尚荣的思维是不大相同的,要他为了讨rì本人的欢心而把自己的倚仗和资本赔进去,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岳培坤缓缓说道:“咱们有人有枪,rì本人才拿咱们当盘菜。要是没有这些,咱们在rì本人眼中算个屁。王尚荣这个二货,倒是对rì本人言听计从,很是卖力。但结果呢,被人家袭击了老巢,不仅损失了不少人马和物资,还要被rì本人骂,还得求rì本人给口饭吃。咱们不学他,咱们得既让rì本人信任,又不能伤了自身。”

“话是这么说,可做起来不大容易呀!”秦冲轻轻叹了口气,说道:“rì本人一个劲儿地让咱们出外搜寻老百姓和物资,这走得近了没收获,走得远了又怕敌人伏击咱们。大当家的,您给想个办法吧!或者,您和加藤去谈一谈,让他改变主意。”

岳培坤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去和他说。别看他一脸不在乎,好象就算八路军回来了,他也不怕似的。其实呀,他的心里也并不是那么胸有成竹。再加上刚刚遭到的袭击,我想我有办法说服他。就算他不全听,也不会再命令咱们不顾后果地穷追猛打。”

秦冲有些疑虑地瞅了岳培坤一眼,犹豫着说道:“大当家的,刚刚遭到的袭击可并不一般,我怀疑那个姓孟的就在咱们附近。除了他,我想不到有谁还有那样的枪法。”

岳培坤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边思索边说道:“那小子既yīn损,又毒辣,着实令人头痛。他和rì本人的较量,你听说过吧?打黑枪,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我在出发前便想到他可能来这一手,所以才叮嘱你们要小心。你说,他突然出现在这附近,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打咱们的黑枪,还是在故意激怒咱们。”

“依我看嘛,怕是两者都有。”秦冲猜测着说道:“大当家的别忘了,因为柳无双和柳凤的事情,姓孟的小子很恨您呢!再说,柳凤和他不清不楚的,没准他想干件大事去讨柳凤的欢心。另外呢,敌人一直在捏王尚荣这个软枺樱衷谕蝗焕凑腥窃勖牵挡欢ㄆ渲芯陀衴īn谋。而这yīn谋怕是和八路军回到此地有关。”

岳培坤把背着的手伸到胸前,双手握在一起,捏得骨节咯吧咯吧直响,冷笑着说道:“他想得倒挺好,可惜咱们不上当。我这就去和加藤说一说,姓孟的你不是挺厉害吗,让rì本人对付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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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深沉夜

敌占区的夜,深沉而寂静,但在这寂静当中还充满着紧张。望着远处的村庄,小全不免焦躁起来,他看了看光表,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有一点动静。想想根据地内的村庄,是多么美丽、欢乐和活跃啊。这样不冷不热的夜晚,人们还没有入睡,在村头,在场院里聊着天,抽着烟,还有儿童团和青年妇女们从识字班里传来的歌声,就是村子里的管子、胡胡、锣鼓声,也是那么叫人愉悦!

可是现在呢,除了远远的炮楼上闪shè着恶魔般的灯光,所有的村庄都是黑沉沉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死去了似的。看到这些,小全不禁叹了口气,在鬼子汉jiān的残酷统治下,人们究竟要忍受怎样的苦难和屈辱,在怎样地生活呢?

终于在万分焦急和胡思乱想中,小全看见村头上有几个人影晃动,躲躲藏藏地摸了过来,是负责联络的人员回来了。

村里隐蔽身份的干部一见果然是自己人来了,显得分外兴奋,紧紧拉住小全的手,说个没完。

“真是没想到,原以为反扫荡未结束,你们是抽不出身来的,没成想,心里正念叨呢,你们就到了。”

“我们这次潜入进来,就是为了配合反扫荡的。”小全微笑着说道:“怎么,有新情况,还念叨我们呢?”

“是呀!”地下干部的表情低沉下来。说道:“知道你们正在反扫荡,怕牵扯你们的jīng力。便没有这坏情况报上去。”

小全愣了一下,说道:“沈二坏死了以后。村里的维持会不是收敛了许多,怎么,又有坏蛋要乍刺?”

“不是俺们村的,可也快到俺们村了。”地下干部慢慢解释道:“何村的何老财你知道吧,帮着老鬼子加藤祸害了多少妇女。这真是个心毒手黑的家伙,自从他侄子当了小张庄的皇协军连长。他可就欢实起来,一天到晚,不是要捐,就是要税。不是要白面,就是要香油。一会儿来一个条子,一步交迟慢了,就打得你死去活来。”

小全轻轻点了点头,继续听着地下干部在讲述张大头的恶行。

“前些rì子他又给敌人出了个坏招,就是命令所有的抗属,门口都要挂上一个灯笼……”

“挂灯笼干什么?”小全不解地问道。

“凡是挂灯笼的人家就是‘匪属’,既是匪属,鬼子、皇协军、汉jiān便都可以进去强抢jiān掠。最积极实行的便是张老财的侄子,那是个活畜生。带着几个手下常在晚上进村,挑挂灯笼的人家祸害。”地下干部激愤地说道:“从小张庄开始,逐村实行,这眼瞅着便到俺们黄村了。这,这真是没法让人活了。”

小全眯起了眼睛,枪打出头鸟,孟有田曾经和他单纯谈了很长时间,他也同意作战目标应该主要放在最凶恶、最疯狂、百姓最痛恨的敌人身上,也就是威胁最大的敌人。另外对夜间敢于出来sāo扰的敌人。也要痛打,把夜间完全掌握在游击队手里。

张老财和他的侄子正符合这样的条件,可以列为首要打击目标,而且小张庄这个据点或许是打破敌人扫荡的关键一环。摧毁敌人的物资屯积地,扫荡的敌人便很难继续坚持。

“你放心,我们这次前来,主要便是消灭这些罪大恶极的铁杆汉jiān。”小全安慰了一句,开始仔细询问起附近各个村庄的敌人守备情况,重点是小张庄的敌人数目,人员组成等等。

果然如孟有田所料,敌人的扫荡使得占领区的守备变得空虚。而县委为了支援这个区的反扫荡,也动员了其他区的地方部队在别的方向对敌占领区进行了sāo扰牵制,这使得敌人的力量更加薄弱。

“……小张庄据点有一百多皇协军,五六个rì本顾问;敌人的主要力量戒备着通往根据地的公路,支持着扫荡的敌人。”地下干部的讲述让小全的信心在逐渐增加,一个有些粗略的计划在脑中形成。

“从扫荡开始,敌人催粮要款的次数更多了,后天便是各村向小张庄据点送粮的最后期限。”地下干部有些期盼地问道:“这次你们来了多少人,能不能帮老百姓夺回些粮食。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把粮缴上去,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老百姓呢!”

小全没有回答地下干部的问题,这是军事秘密,而且他的计划还要回去与大家伙商议一下。

“这样,你明天能不能联络上另几个村的同志,我们需要更准确的情报。”小全说道:“后天缴粮是吧?我们一定想出办法帮群众夺回粮食,消灭象张老财和他侄子这样的畜生……和地下干部约定了再联络的方法和时间,小全婉拒了地下干部背来的干粮。敌战区的群众生活够苦了,还是尽量不增加他们的负担为好。在带着游击组返回藏身地的时候,小全不由得想起了孟有田与他的单独谈话。

“……在什么山唱什么歌,有什么条件打什么仗,要注意一切从实际出发,具体情况具体分析。首先说游击组的人数问题,二十多人,行动起来机动灵活,不象大部队,容易暴露,打起来也不好脱离。每组都有自己相对固定的活动区域,还要建立相互之间的联络通道,必要时可以集中力量……”

“……对一些软弱的、可以威力慑服的伪村政权可以不进行武力清除,这不是迁就、妥协和投降,沦陷区不同于根据地,它是被敌人占领的,如果村政权一点也不支应敌人,群众天天都会饱尝烧杀之苦,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时间一长,群众会害怕与游击队有牵连,甚至害怕游击队在村子附近打仗……”

“……争取在每个村都发展堡垒户,可以掩护伤员,提供消息和物资。如果有诚心打鬼子的要加入,可以视情况自己补充,但人数一定要控制,甚至可以让他们暂时留在村子里发展,由你们提供一些武器,形成一种暗中的武装力量,偷偷的进行挖掘地道等工作……”

小全明白孟有田为何单独和他说这些,这是一种信任,因为他说的策略与目前的大原则是有冲突的。如果被象胡嘉英这样的人听到,进行曲解后,孟有田就难逃投降主义的大帽子。

但小全却并不是这样认为,他有在敌占区活动的经验,也见过老百姓忙着把贴在自家墙上的抗rì传单撕掉,害怕鬼子、汉jiān烧房杀人。由小看大,如果游击队硬干蛮干,老百姓付出的代价太大,思想上的转变便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有田哥是对的,他总是对的。从世道一乱,和土匪强盗干仗,再到一系列的奇思妙想,无一不在说明这个道理。但有田哥也是多疑谨慎的,除了至亲好友,谁也听不到他掏心窝子的话。想到这里,小全微笑了起来,正因为孟有田将他视为铁哥们儿,才会毫无保留,坦诚相待,为此,他感到了自豪和欣慰。

现在部队潜入进来,分散隐藏,敌人还没有觉察。趁着敌人松懈,趁着敌人守备空虚,正好来一次大的袭击。至于张老财这样的土鳖,收拾他是很容易的事情,可以放在后面。

小全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暗暗下定了决心。目标:小张庄。各村向小张庄据点送粮或许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要和赵振华好好商量商量,毕竟他有化装袭击的经验,发挥得能更好一些……深沉的夜,对于扫荡的敌人来说,依然不是放心休息的时候。白天,一个疯狂的狙击手在不时地shè杀着他们。巡逻队、哨岗守卫、运粮队、搜索队,无一例外都遭受了伤亡。

五六百米外的冷冷一枪,防不胜防,有的遭到袭击的敌人甚至连狙击手的准确位置都无法确定。一枪过后,周围皆是敌人胡乱shè击的枪声,等到敌人消停下来,以为狙击手已经逃跑,整队出发时,又是jīng准的一枪shè来。如此反复,杀戮不止。一个巡逻队的敌人都曾被这个疯狂而狡猾的狙击手压制了一个多小时,jīng神几近崩溃。

在原地还击,和等死差不多;追击,沟岔、树林、草丛、岩石,都可能是敌人的藏身之地。等你亡命跑了一里多地,没有死于狙击手的枪下,狙击手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和你保持着可以狙杀的距离,但你却奈何不了他。而且,在追击的时候,敌人还经常被恶毒的陷阱所伤,踏板雷、夹子雷、绊线雷、竹签子……种类不少,防不胜防。

一具具尸体被运回村去,一个个伤员在哀嚎、呼痛,不能不引起敌人的恐惧和惊惶。与这样的对手作战,超出常规的作战方式,敌人应对乏术。而这个家伙似乎不知疲倦,在夜里也无情地游弋着,展现着他的杀戮技巧。

“啪勾!”枪声打破了夜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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