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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督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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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壶,给吕汉强倒上茶水。
吕汉强欣然落座,将胳膊底下夹的稿子放在满是纸张的桌案上,也没接黄唯一的话,抬头笑着问道:“刚刚我在外面听你与那人争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黄唯一赶紧在废纸堆里寻了几张稿子笑着道:“这是我雇请的几个行走,啊,也就是您说的记者之一,做事还算勤勉,但按照我们的规矩,这些人没有固定工钱,车马开销一切都包含在这润笔里。只是这许多天,这京城实在没有我们可以拿出可刊印的新闻,即便是有,也要避讳一些不敢刊登,于是,这位仁兄没了润笔,一家子五口就过的窘迫了,于是,这不,也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探听来的某位侍郎的一段风流运事,于是,就林林总总的写了这些,想要蒙骗写润笔。”
吕汉强很是新奇,于是接过来边听边看。
“我们的报纸是个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做诟病他人,窥人隐私的勾当?因此上我坚决的反对刊印了。”
他在那里一边整理书案,一边喋喋不休的述说着过程,吕汉强却一目十行的看着手中的稿子。看着看着,不由得咦了一声。吕汉强手中的稿子,写的是一个侍郎的花边新闻,也算上一官员的丑闻,文笔生动,故事新奇,这个事情如果刊登出去,一定给这个封建时代贫乏的令人发指的娱乐生活带来巨大的冲击,而这一冲击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自己的这个小报。
而间接的受益者,那便是已经起了黑暗心理的吕汉强。
“东主,可有什么不妥吗?”黄唯一闻听,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开口询问。
吕汉强拿着手中的稿子,心中已经是一阵狂笑了,抖着手中的稿子笑着对黄唯一道:“生财有道啦,这下,我报纸的销量会更加上层楼啦。”然后,猛的站起,用力的将那稿子拍在了桌子上,大笑三声道:“这才是小报记者的本份,这才是狗仔队的专业,我们就要往这方面发展。”
“哈哈哈,大明的官员,这下子我吕汉强再也不怕你了,只要我有狗仔队,只要我有源源不断的这样的黑暗隐私,那么,我便掌控了话语权。”
“是的,我们的报纸是以利益为目的,但我们更应该有自己的责任,教化民众,整肃堕落。因此,我们一定刊登这些东西,我们一定要起到民众监督的作用,让那些龌龊的家伙在阳光下暴露吧。我们一定肩负起拯救这越来越堕落的士子的责任。”吕汉强满身正义感的大声决定道。
“这才是真正的小报吗,这才是抓辫子。”吕汉强在义正辞严中,这么欣慰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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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多灾多难()
临近年关,京畿附近又下了一场大雪,而对这难得的大雪,让许多有经验的老人不但没有半点瑞雪兆丰年的喜色,反倒更加重了忧愁。按照老话说,天下的雨水是有着一定数额的,冬天里多了,那相对应的,春天和夏天就要少很多,也就预示着来年,最少在开春的时候将又是一场大旱。
尤其这冬天无比的寒冷,就连一项耐寒的麻雀,都缩在人家的屋檐下,叽叽喳喳的不想出来,这更让有心人忧心忡忡,北京都这么冷,那么越往北便越冷,北面的陕西山西的百姓就更加艰难,再往北的鞑子生活就更困难,而鞑子解决生活困难的方法简单而粗暴——如中原抢掠。去年,打谷草的蒙古鞑子都打到了延绥城下,若不是朝廷延绥副总兵李红亮拼死抵抗,说不得人家就打到西安了。
而事态正如大家所料,京城街道上,时不时的就可以看到背上插着红旗的急脚军递,神情狼狈的骑着一匹匹瘦弱的驿马,驮着衣衫单薄破碎的驿卒,沙哑的嗓子吆喝着,往衙门聚集的皇城方向奔去,而每一匹驿马跑过,都为那些还在悠闲逛街的各地滞留在京的官员,眉头上增添一股忧虑。
“这是陕西来的驿马,说明陕西又有哪里出现了流民了。”在通向皇城街道边,一个酒楼靠街的雅间,几样精美的小菜,一壶芬芳的美酒,同时,桌子上,还有一摞高高的锦盒,一看就知道,那里面绝对是一些精美贵重的礼物。而在地中间,上好的木炭散发着无限的热量,不过还是让雅间里的两个官员感觉到崇从心里发出的寒冷,通过发散炭气的小轩窗,看着窗外的一个穿的和狗熊一样的官员,和另一个也身穿精美裘皮的官员小声的嘀咕。
对面的官员伸手拉了拉身上的皮裘,一阵刺骨的寒风从小轩窗冲进来,却怎么也挡不住,不由得缩起了脖子,看了一眼几乎就是摆设的炭火盘,哆嗦着应和:“是啊,听说这陕西都大旱两年了,各地流民遍起,杆子横行,而这冬天,在北京都是这么冷,可想更北面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了。”说道这里,再次裹紧身上的裘衣,心中已经充满了不快:“若不是拿了对面这位同年的巨大好处,自己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温暖的小妾的房间,上这里受罪。走魏公公的门路,是那么好走的吗?你没看见,在远远的魏公公的私宅外面,即便是这样大冷的天,也有长长的一溜官员排队等着召见?”不过埋怨归埋怨,事情还是要帮着办的,就凭着那丰厚的见面礼,也不能放弃了这个肥羊,京官苦啊。
那个陕西来求转迁的官员再次看了看远远的,魏公公的府门前那长长的队伍,还有自己那个在寒风里排队的忠仆,眉头紧锁,收回目光,探头往前靠了靠:“年兄所言极是,不瞒年兄,我在陕西是实在呆不下去了,这才托您这位同年走动门路,想要离开那个人间地狱,正如你所说,现在的陕西,用赤地千里已经是形容的极限了,其实情况比这更惨,我牧守的县城还算好的,大家还有口草根,最少还有观音土吃,而在米脂延安,人吃人都已经成为常态了,走在路上,沿途看到的都是死人幌子般的百姓,一个个面无表情,但眼睛却各个是一片血红,那都是吃人肉吃多造成的。”
那个京官浑身一机灵,想想那样的场景,当时就是一阵反胃,差点把刚刚吃进去的酒菜都倒出来。好一阵咽下肚子里的恶心,才小声的询问道:“老兄,真的有这么惨吗?这样下去可不是一个好办法啊。”
“唉。”那陕西来京寻求他迁的县令皱眉回应,没说话,先长叹一声:“仁兄说的可不是?人要是没饭吃,到了吃人的地步,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现在,各地流民组成流寇,滚滚四出,为祸地方,我来前,也就是天启七年二月十五那天,澄城流寇造反,从西门冲入,直入县衙,杀了正在大堂催逼今年赋税的县令张斗耀,这下子,那些流民欢欣鼓舞,有样学样,呼啸四邻,再也难以弹压了,要不是我走的快,说不得现在早就被那些杆子给坑害了。”
听到这里,那位京官仁兄当时脸色惨白,“这杀官可是造反啊,难道各地卫所就眼睁睁的看着不成?”
“还官军卫所呢,且不说各地卫所已经糜烂到了形同虚设的程度,就连边军都几年没有发饷银钱粮,更糟糕的是,上次边军出关征战,结果大败亏输,结果三路溃败,败兵却又不敢归建,于是有个叫神奎一的带头,也上山当了杆子,就这样,你还指望谁去?”
“欠饷?不能吧,魏公公这些年四处捞钱,绝大部分可就是为边军发饷啊,我是户部的,我可是知道,每年不管多难,饷银是绝记要发下一些的。”
那陕西县令不由得鼻子哼了下,夹一口已经凉了的菜入口,满面讥讽的道:“上面发没法饷银我不知道,我可是知道,边军士卒是三年没有一分银子,一粒粮食养家了,能在军营里混个一日一顿稀粥已经就不错了。”看看这位同年不信,就笑着道:“我说了你可以不信,但陕西巡抚宴胡大人就曾经上书说,临巩边饷缺至五,六年,数至二十余万;靖卤边堡缺二年、三年不等;固镇京运自万历四十七年至天启六年,共欠银十五万九千余两。各军始犹典衣卖箭,今则鬻子出妻;始犹沿街乞食,今则离伍潜逃;始犹沙中偶语,今则公然噪喊矣。卢象升卢大人也曾经说,今逋饷愈多,饥寒逼体。向之那钱借债勉制弓矢枪刀,依然典卖矣。多兵摆列武场,金风如箭,馁而病、僵而仆者且纷纷见告矣。每点一兵,有单衣者,有无袴者,有少鞋袜者,臣见之不觉潸然泪下。难道这是胡说八道吗?”说道这里,还有些良心的这位县令不由悲愤的道:“您让这都快饿死,和已经饿死的军兵怎么去镇压那些流寇?哈。”转而语带嘲讽的道:“这些军兵不当杆子劫掠地方就算是不错了。”
这位京城的官吏一时无言,两个人就默默地看着又一个红旗急递飞奔而去,好半天这位陕西求转迁的官员不无忧心的小声问道:“老兄,我们陕西已经乱成一锅粥,山西河南也遭了波及,但是,为什么不见朝廷赈济百姓,整顿军旅?”沉思了一下,小心的喃喃:“哪怕是减免一些赋税钱粮,让陕西的百姓喘口气,给那些已经都快冻饿而死的卫所军兵一点哪怕一点点果腹的粮食也好啊。”
听到这个老兄嘟囔,京城的这位官员就像看妖孽一样看这这个陕西官员:“减免陕西山西的钱粮?你算了吧,现在国朝税赋重地就是这北方,如果减免了,那拿什么给你我开销支付?拿什么给真正对抗关外鞑子的边军钱粮?现在,不增收就不错了。”
“南方大熟,且商业发达,应该是财赋重地才是,怎么反倒是产出贫瘠的河北(这里是指黄河以北)?这不是南辕北辙吗?这不是逼着北方已经汹汹的百姓造反吗?”说到这,不由得忧心忡忡的道:“而一旦边军卫所的军户兵丁没有活路,也去劫掠地方,那时候可就是天下大乱啊。”
“我的老兄啊,咱们这大明哪里的官员士绅最多?”这位京官不去回答年兄的话,却是轻蔑的问道。
“当然是南方啊,天下文萃在南方,这是故老形成的形势。”那位陕西的官员自然的答道。
“哼哼。”这位京官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以知心的姿态小声对身边的同年道:“问题就出在了这了,现在,南方的官员太多了,多的已经可以左右朝堂政令了。而在那群巨大的集团身后,就是无数千丝万缕纠结在一起的氏族。”看看已经在北方陕西那个地方呆傻了的同年,“而士大夫是不缴纳钱粮的,因此,要想给南方加赋,第一个就是那些南方士子官绅抱团抵制,想要做也做不了,即便九千岁那么样的雷霆人物,也做不到,因此,只能继续向氏族与官绅势力弱小的北方加收赋税,要不,还能向哪个加?”
陕西的这位官员就呆呆的不做声,喝了一口冰冷的闷酒,长叹一声:“饮鸩止渴啊。”
见这位仁兄表现出了与一个官员不相称的状况,云淡风轻的摇摇手:“得啦得啦,操心朝堂事情,那是大人物的事情,你我同年还是安排好自己的事情才是真的。”看看高高摞在桌子上的礼物,笑着道:“这次就凭借你的这些孝敬九千岁的礼物,调到南方去应该没问题。”
那个陕西的县令落寂的拱拱手:“那还是要摆脱仁兄在中间奔走,一旦事情成功,小弟绝不忘仁兄大恩。”
这位京官大度的摇摇手:“不敢当仁兄此言,不过我这里还是要叮嘱一句。”
“仁兄有何吩咐?小弟洗耳恭听。”陕西县令赶紧打叠起精神仔细聆听。
“仁兄一旦顺利调往南方,一定要打探一下当地望族人脉,抄录一份护官符仔细收藏,且不可得罪那些士绅。”
“谢谢仁兄提醒,小弟一定仔细照办便是。”这位陕西县令再次仔细拱手感谢,想想即将离开苦海步入天堂,一阵欢喜,一阵难过,不由得再次试探的问道:“难道陕西山西状况,皇上就没有什么举措吗?”
那京官慢慢的吸了口酒,却不好说话。
正在尴尬时候,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紧接着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接着一个十分恭敬的声音响起,是这位京官的家仆:“老爷,陕西老爷的号牌下来了,今晚由九千岁副总管接待,请老爷和陕西老爷早些准备下应对。”
一听这样的好消息当时那位陕西的县令豁然站起,浑身禁不住轻轻发抖,而那位京官也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对着自己的同年拱手道:“恭喜年兄,贺喜年兄。”
这位陕西县令忙连连回礼道:“都是年兄功劳,更牢记年兄谆谆教诲,高情厚义兄弟我是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看兄弟我以后表现吧。”
这位京官就笑而不语,心中却道:“看来这位还是会做官的,不过心还没黑到一定程度,就刚刚一句陕西惨状为何不能上达天听,就是一个短视幼稚的主,下情闻达天听?且不说那位木匠师傅愿不愿意听,就是想听也听不到,尤其现在重病缠身,听到了也是屁用不管,就凭这个,这位年兄的这官运吗,怕也是到此为止啦。”
第54章 深深宫苑()
连续的几场大雪,带给整个大明北方一点希望,一点欢喜,但没有给巨大辉煌的皇城里的人们带来什么,整个大明帝国的心脏——皇宫,气氛是压抑的,还有明显的哀伤。后宫妃嫔一个个都失去往日的颜色笑容,躲在人前背后偷偷流泪,所有的太监宫娥大气不敢出,走路都要放轻脚步。
一大早,一行行端着御医开出的林林总总药方熬制的药汤,小跑着流水一样送进皇上的寝宫,但不久就都被皇帝挥退了出去。
现在,大明的主心骨,那个名义上的皇帝,那个工程师级别的木匠病体越发沉重,已经到了药石不起的地步。
“皇上啊,您可不能这样啊,如果老是这样,万一龙体有个好歹,可让老奴怎么办啊——”一阵嚎啕,在跪在病龙床前肥胖的老太监嘴里发出,那不是装装样子,那是发自肺腑的哀嚎痛哭。
“大伴起来吧,别太过伤心,还是保重下自己的身子骨吧。”躺在病榻上的天启皇帝,有气无力的对跪在地上的魏忠贤道。
“老奴不看您喝过药,我是绝对不起来的。”魏忠贤哭泣着坚持,病床上的那个形容枯槁的天启皇帝,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的一切,一旦天启驾崩,那自己将是万人唾弃的下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天启有个好歹。
“皇上,喝点药吧,这里里外外所有的人,都指望着您呢”斜倚在床头,端着一小碗汤药的张皇后,暗暗垂泪劝解着道。
“爱妃不必难过,朕的身子什么样,朕自己知道,再喝这劳什子东西也是没用的。”天启看向自己的皇后,轻轻的摇摇头,给她一个艰难的微笑,眼睛里满是温柔。
“陛下——”闻听天启这么说,张皇后泪珠不由断线珍珠般滚落下来,医生不医治求死的人,从天启的眼睛里,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那还怎么医治?
想想天启走后自己的处境,更加伤心,不由得伏在床头抽噎哭泣。
天启在锦被里伸出干枯的手,爱怜的抚摸着自己恩爱的发妻,安慰道:“不打紧的,不打紧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时候,站在天启床尾的一个宫装妇人面色冷厉的道:“就知道哭,难道哭就能治好了皇帝的病?还是服侍皇上吃药要紧。”
这个敢于当着皇上面呵斥皇后的,便是皇上朱由校的乳母选侍客氏。
客氏与魏忠贤内外勾连,控制天启,把持朝政,便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若不是天启及其宠爱张皇后,并且张皇后刚毅有贤名,让魏忠贤和客氏多有顾忌,说不得早就死在了他二人手中了。
“圣人,不要难为皇后了。”天启皱皱眉有点不耐烦的小声回护道。
“我说说她也说不得吗?”客氏闻听天启回护皇后,内心妒意大起,当时厉声抗说道:“身为一个皇后,既不能好好统领后宫,处处还要我一个婆子操心,还又,作为皇后,就连皇上的起居都不能照顾,才有今日龙体大病,这都是皇后无德所致,哼,这样的皇后,我看废了也罢。”
客氏与魏忠贤早就有废皇后之意,也几次陷害诟病,只是每次都有天启呵护才使得皇后平安,这时候,在天启病重床前再次提及,可见二人嚣张到了什么地步。
张皇后豁然起身,就要与客氏争辩,但看看瘦弱烦闷的天启,张张嘴咽下了想说的话,只是冷哼一声就不再做声。
天启看看又要争吵的三人,心中不觉烦闷,手心手背都是肉,说谁也不是,于是长叹一声,有气无力的道:“朕乏了,想歇歇,你们下去吧。”
皇上发话,即便是跋扈如魏忠贤客氏等也不敢违拗,魏忠贤从地上爬起来,抽抽搭搭的往外走,客氏冷着脸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大步走出。张皇后站起来,轻轻的给天启掖了被角,恋恋不舍的就要告退,天启在被子里伸出手,一把拉住张皇后的手,爱怜的看了再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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