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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资格。

　　　　苏笺抿唇，无声地从办公桌旁退开了一些，垂眸遮掩眼中复杂的情绪。

　　　　祁副院长这段录像所透露出的真相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而其中最让人在意的是他最后的话。

　　　　祁副院长的愿望，和他们的任务冲突了。

　　　　苏笺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他猜不出祁零曜的选择。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希望祁零曜选什么。

　　　　好半晌，祁零曜深吸了口气，抹了把脸，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子，抬起手臂看向自己的腕表光屏，“我收到了一份我父亲提前准备好的压缩文件包，这里面有地下通道的地图和时光机使用说明。”

　　　　他站了起来，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就那么一边操作着光屏一边走向办公室门口，眼看着他就要打开门走出去，陸之叫住了他。

　　　　“祁博士，请等一等。”

　　　　祁零曜的手搭在门把上，没有回头，“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陸之直视着祁零曜的背影，“你的计划是什么？”

　　　　祁零曜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会把父亲对末世的推测和分析送回到一切最开始的时候。”

　　　　陸之却摇了摇头，“我问的不是这个。”

　　　　祁零曜困惑地回过身看向陸之，“那你在问什么？”

　　　　陸之看着对方，“你。这一切结束后，你呢？”

　　　　祁零曜避开了陸之的目光，语气有些生硬，“我是为救世而生，使命完成后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存在的必要？”陸之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谁说了算？”

　　　　祁零曜咬了咬下唇，“你想劝我放弃计划？”

　　　　“我可没这么说。”陸之抬手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光脑，“那是你养父的意思。”

　　　　祁零曜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狠狠一皱眉，神情扭曲了一下，重新恢复了平静，“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也是我想做的事。我父亲给了我自由让我自己做出选择，这就是我的答案。”

　　　　陸之沉默地盯着祁零曜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神色淡然，“好，我了解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苏笺若有所思地看了陸之一眼，垂下头没有吭声。

　　　　他刚才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猜到了陸之这么问是想做什么，但现在他又有些不肯定了。

　　　　“那么，我们走吧。”祁零曜深吸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其他人跟在他后面也走出了房间，只有陸之一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迈出脚步。

　　　　苏笺往门口走了几步，瞥见陸之没动，回过头，恰好撞上了陸之看向他的目光。

　　　　“怎么了？”苏笺忍不住开口问道。

　　　　陸之朝苏笺走近了几步，停在他面前，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向门口。

　　　　“你觉得他会愿意跟我们走吗？”陸之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苏笺耳边响起。

　　　　苏笺愣了愣，原来陸之真的有这个想法，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办公桌上的光脑，发现自己有些答不上来陸之的问题。

　　　　“我虽然不算是个好人，但这不代表我喜欢这种用牺牲来达到目的的做法。”陸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次的任务可真让人恼火啊。”

　　　　苏笺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睑。

　　　　“他的存在和柳清相似，同样是拥有了接近人类意识的人工智能，但他和柳清的情况又完全不同，柳清本身就与他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让他继续留在那里对谁都没有好处。祁零曜却有一个爱他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一旦改变了过去，他很有可能会直接消失，我想他会非常乐意自己坐进时光机里，回到过去再见他父亲一面。”陸之轻轻叹了口气，扭头直视苏笺，“而且，我也不敢肯定能不能成功带他离开这个世界。你知道薛定谔定律吗？平行世界一直都只存在于理论中，我们看到的结果永远只有一个，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平行时空，所有世界都是唯一的。世间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凭空而生，没有「因」是不可能有「果」的。如果祁零曜的「因」彻底消失了，那就算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依然有可能会消失。”

　　　　“我担心不管我们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改变祁零曜最后的命运。”

第187章　第二十幕　封锁（）　
真的没法改变吗？

　　　　苏笺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走在最前面带路的祁零曜，脑子里还在思考着刚才在办公室里陸之说的话。

　　　　平行时空存在吗？

　　　　苏笺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答案的。

　　　　过去和未来是因与果的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

　　　　苏笺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苏信。

　　　　苏信是被枫婆婆一手带大的，枫婆婆因为自己的预言异能，对于因果有着她自己的见解，苏信受了她的影响，只要不在自己原来的时间里，都会非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免一不下心就乱了因果。

　　　　但苏笺知道，某个时间段的苏信做过一件从一开始就改变了一切因果的事情。

　　　　苏信其实是在研究院里出生的。

　　　　把刚出生的苏信从研究院里救出来的，就是苏信自己。

　　　　这件事就连枫婆婆也说不清到底是该发生还是不该发生的，苏信的异能太特别，他自己改变了自己的过去，没有人说得清这到底是必然还是他强行改变了因果。

　　　　苏笺觉得，苏信的异能或许变相地证明了平行世界是存在的。

　　　　一个自由的苏信，回到过去，救出了一个可能会终生被关在研究院里的苏信。后者这个「因」本不该导致前者这个「果」，可它们就是奇迹般地出现在了同一个时空。

　　　　然后自成了一套新的因果。

　　　　就像是两个平行时空的重叠。

　　　　苏笺眯了眯眼，他有答案了。

　　　　“这里就是中心总院的范围了。”前面的祁零曜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在自己的腕表光屏上轻点了几下，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臂，将腕表举到门边的身份感应器上。

　　　　“滴——警告！区域已全面封锁，无法开启！”

　　　　水晶显示屏亮了起来，紧接着一道电子音突兀地响起，祁零曜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在听清电子音说的话后，目光落在显示屏上，神情顿时一变，猛地扑回显示屏前，手指飞快地在上面操作起来。

　　　　“全面封锁？”秦渊挑眉，“怎么回事？里面出了什么状况吗？”

　　　　“应该是有入侵者进入了这片区域，我之前给你们介绍过中心总院的监控系统，看来这里的地下也沿用了地面的这套系统。这里已经封锁两个多星期了，这意味着入侵者一直没有离开。威胁依然在，强行解除封锁恐怕——”

　　　　“滴——警告！不明入侵者危险等级为S，无法执行解封锁命令！”电子音再一次响起。

　　　　“果然不行。”祁零曜咬了咬下唇，“封锁命令的优先等级因为这个入侵者的危险等级提高了，我。。。。。。权限不够了。”

　　　　“我们直接进去也会被攻击吗？”苏笺问他。

　　　　祁零曜眉头紧锁，脸色难看，“会。”

　　　　“找得到入侵者的位置吗？它既然能在里面滞留两个多星期，那它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能避开监控的吧。”陸之开口道。

　　　　祁零曜一边操作着显示屏一边道，“有些实验室可能会进行一些较为危险的实验，这些实验室里一般不会安装太多热武器类的防御设备，这是为了避免小型实验意外因为这些设备的存在演变成大型爆炸，入侵者可能就躲在一间这样的实验室里。这里的监控记录显示，在末世爆发的时候有一间实验室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实验爆炸，有块地方被炸塌了，至少有十个监控摄像头受到波及无法继续运作。我先看一下爆炸当时的情况。。。。。。嘶——”

　　　　祁零曜突然倒吸了口气，苏笺有些好奇他看到了什么，稍微凑得近了一点，隐隐约约从他肩头看到显示屏上有好几个监控画面同时在进行着。

　　　　“发现入侵者了？”一旁的林消问道。

　　　　“不。。。。。。”祁零曜愣愣地看着显示屏，好半天，才组织起语言，“不是入侵者。”

　　　　“什么意思？”苏笺看不太清楚监控画面，只得直接问祁零曜。

　　　　“这个仓库被爆炸波及了。”祁零曜声音有些不稳，“仓库里的。。。。。。机器人，自己从里面走出来了。”

　　　　机器人？

　　　　祁零曜将其中一段监控录像转移到自己的腕表上，打开光屏，从头播放了一遍这段监控录像。

　　　　录像开头，画面就剧烈地震了好一会儿，一些抽屉一样的长条形物体从墙上被震得掉了出来，画面似乎受到了爆炸影响，兹拉兹拉地像是随时要罢工，好半晌，画面才静止下来。

　　　　苏笺屏息等了片刻，发现地上那一摞从墙上掉出来的“抽屉”突然动了动，一只手挣扎着从中伸了出来。

　　　　然后，一个人形生物一点一点从“抽屉山”中爬了出来。

　　　　“应该是。。。。。。我之前的旧型号。”祁零曜艰难地道，“在被。。。。。。淘汰后，就一直被存放在这间仓库里。那场实验爆炸，炸坏了这里的装置，导致其中一个机器人意外从休眠中醒了过来。”

　　　　“他去了哪里？”画面中的人影以诡异的姿势慢慢地爬出了监控画面，陸之微微皱了皱眉，“这个时候他应该受了不轻的伤，监控系统却判定他的危险等级高达S级。。。。。。这个仓库通向什么地方？”

　　　　祁零曜打开立体地图，手指轻点了几下，将其中一片区域放大，“他离开的方向通向仓库旁边的资料室，这一片不巧是爆炸波及得比较严重的地方，这里的摄像头是被炸毁的其中一处。这间资料室其中一扇门通向走廊，另一扇通向另一间仓库。很遗憾这两个地方的摄像头也毁了。在他离开后，这间仓库的摄像头没多久也坏了。入侵者再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是在四天后。”

　　　　祁零曜又调出一段录像，在自己的腕表光屏上播放。

　　　　这一回出现在画面中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苏笺专注地盯着画面，没等太久，走廊尽头的转角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祁零曜暂停播放，将画面放大。

　　　　苏笺这才发现这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和前一段录像不同，这一次这个人是直立行走的，乍看下好像是已经治好了之前受的伤，但这一放大，苏笺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不是治好了，这人的两条腿，根本就。。。。。。长短不一。

第188章　第二十一幕　极致的精准（）　
不仅他的腿，苏笺蹙起眉，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人全身都不协调。

　　　　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恶作剧地故意将几个娃娃的肢体硬是组装到一起一样。

　　　　苏笺心里一咯噔，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祁零曜抿了抿唇，没有开口说什么，将画面恢复原来的大小，继续播放录像。

　　　　这人一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监控系统的警告就响了起来，那人抬头看向摄像头，脸上神情空洞，像是在梦游一般。

　　　　系统又一次发出警告，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恍若未闻。

　　　　他这是怎么了？

　　　　苏笺很是疑惑，这人也是一个AI机器人，按理说应该是有思考和分析能力的，他为什么没有对系统警告做出反应？

　　　　不对，不是没有反应，他在系统警告后，停下了脚步，还抬头了。

　　　　那他是在等什么吗？

　　　　系统三次警告，那人依然没有做出反应，警告没有达到目的，系统立即展开了武力驱逐。

　　　　走廊两侧的墙壁陷进去了两处，两支激光枪从墙内伸出，枪头转向转角处，锁定目标，眼看着就要将那人射成筛子，那人终于动了。

　　　　就在激光射出的瞬间，那人身形微微往旁一挪，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两道本该射中他的激光。

　　　　然后他迈开脚步，开始往前走。

　　　　激光枪依然在不停攻击，他的脚步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每一次躲避的动作都看起来非常随意，好似只是碰巧躲过去的，气定神闲得仿佛只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散步。

　　　　很快，他就来到了两支激光枪前，他抬头看了两支激光枪一眼，脚步顿了顿，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突然往一侧的墙上猛地一蹬，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后空翻，两支激光枪在他浮空的瞬间对他发起攻击，他在半空中出其不意地一扭身，轻易闪避了两边的攻击，下一秒，两支激光枪“砰”的一声炸成了粉末。

　　　　苏笺愣了愣，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人身上，完全错过了激光枪爆炸的瞬间。

　　　　“他算好了激光枪每一次攻击的冷却时间，很精准地在冷却好的那一瞬间出现在能够让两支枪完成一次对射的位置，非常厉害。”祁零曜沉声道。

　　　　是他算计好的？

　　　　苏笺回想了一遍那人在那一瞬间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行云流水。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精准到极致。

　　　　监控录像又放了几秒钟，黑屏前最后一个画面就是那人逐渐靠近的身影，和一只放大了的手。

　　　　“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是在两天前，位置是在这一片区域。他最近几次出现都在这一片，这几个房间的监控摄像头有部分被人为破坏了。他之所以一直逗留在这附近没离开，应该是因为这里，”祁零曜点了点立体地图的一块地方，“是员工餐厅，这里有食物。”

　　　　食物？苏笺还有些没有从刚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觉得祁零曜这句话很奇怪，机器人也需要进食吗？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祁零曜一眼，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眼前这位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这可是一个能够完美地融入人类社会，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的机器人。

　　　　祁零曜静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到了苏笺的反应，对他之前的分析做出了进一步的解释，“父亲给我留下的关于机器人的资料我刚才已经读取了，从第五代开始，研究院设计出来的机器人从外形上已经完全和人类一样，找不出任何破绽。第六代则已经可以和人类一样从食物中摄取运行所需的能量。我猜测他应该是第六代，他表现出的能力非常卓越。”

　　　　“那个。。。。。。”秋雨沐犹豫地开口，“既然我们也没有进入的权限，我们进去后也必须避开监控，那样的话我们要用什么方式让监控系统知道入侵者已经被驱逐了？监控系统靠什么来判定威胁已经解除？”

　　　　祁零曜神情微微一僵，叹了口气，“。。。。。。最理想的情况是对方能配合我们从出口处离开，这个监控系统只在中心总院这座建筑的范围内生效。如果对方拒绝配合。。。。。。只要系统确认入侵者已经失去生命体征，无法再造成威胁，封锁命令就会解除了。”

　　　　“了解。”陸之点点头，抬手指了指立体地图上餐厅所在的位置，“餐厅的监控摄像头还在运作吗？我们过去需要避开监控吗？”

　　　　祁零曜点开监控系统查看了一下，对照着立体地图指出了几个地方，“这几处的监控摄像头还在运作，这个角落是这些摄像头的死角。”

　　　　苏笺抿着嘴认真地听着，待祁零曜说完，开口道，“可以把我们现在的位置到餐厅的部分给我看一下吗？还有。。。。。。能帮我计算一下我们离你所说的这个死角横向距离是多少吗？”

　　　　祁零曜立即点头应了下来，苏笺凑近了仔细研究地形，还没看几眼，就听祁零曜报出了一个数字，然后补充了一句，“这是直线距离。”

　　　　苏笺愣了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接着继续研究地图。

　　　　几分钟后，苏笺闭了闭眼，在脑海中勾勒出地形图，确认没有问题后，睁开眼，“可以了。”

　　　　陸之轻轻“嗯”了一声，“那就走吧。”

　　　　****

　　　　“。。。。。。蠢货，又失败了——”

　　　　“闭嘴。”

　　　　“这里应该这样。。。。。。”

　　　　“不许碰——”

　　　　“不对，这样更不对了。”

　　　　“都安静！！”

　　　　实验室里传出一阵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好半晌，才彻底静下来。

　　　　实验室外，原本已经将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准备开门的陸之动作一顿，回过头挑眉道，“里面这是怎么回事？”

　　　　苏笺皱着眉回忆了一下刚才听到的人声，情况似乎和他们之前了解到的不一样，他很肯定自己听到了至少四个不同的声音。

　　　　难道不止一个机器人醒过来了？

　　　　“里面只有一个人。”秋雨沐压低了嗓音道，“所有的声音，都是他。”

　　　　苏笺愕然，这机器人是一人饰多角？精分？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他一人，陸之脸上的神情也有些古怪，他正迟疑着，就见祁零曜一脸坚定地朝他走来。

　　　　“让我单独进去见他吧。”

第189章　第二十二幕　淘汰者（）　
“谁？”门被推开的瞬间，一道声音从里面传出，苏笺隐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