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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好痛……”

　　　　苏笺僵硬地扭过头，一个人影正缓缓从车前盖上支起自己的上身。

　　　　苏笺咽了口唾沫，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车前盖上爬下来，捂着左胸的血窟窿，抬起头，看向苏笺。

　　　　“苏笺……你骗我……我都死了……为什么，还在梦里？”

第53章　第四幕　失序的噩梦（）　
苏笺张了张嘴，却迟迟没有出声。

　　　　这就是系统警告的「失序」吗？

　　　　苏笺这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比如赵天这样的死而复生到底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反复重演、比如像打丧尸一样重创他的头部能不能让他彻底死亡、又比如，如果那样还不能让他停下，分尸有没有用。

　　　　可是，自己下得去手吗？

　　　　苏笺看着赵天僵硬地一步步走向自己，咬着下唇往后退了几步，“赵天，赵天你听我说……”

　　　　袁依雪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冷冷地插嘴道，“你说我们在梦里？蠢货，既然你死了没用，那很显然这不是你的梦。只要把梦境的主人杀了，我们就都可以离开了。”

　　　　赵天愣愣地停下脚步，看起来像在消化袁依雪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僵硬地勾起嘴角，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梦境的主人……不是我……”

　　　　苏笺看着赵天直勾勾地看向自己，再次迈开脚步。

　　　　“赵天！不是我，这不是我的梦，你听我说，我们也在找梦境的主人，我们也在想办法！”苏笺明白袁依雪的话成功煽动了赵天，让他想杀了自己，于是尝试着和他沟通。然而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没有让赵天再次停下脚步，就像之前在二楼走廊上一样，恍若未闻。

　　　　眼看着赵天一步步逼近，苏笺啧了一声，侧跨出一步，“林消！”

　　　　林消没有应声，但苏笺话音还未落，他已经一个下蹲，长腿扫向赵天的下盘，随着嘭地一声，赵天狼狈地扑倒在地。

　　　　苏笺和林消默契地同时转身，迈开腿就开始向不远处的建筑物跑去，眨眼睛便已跑出好一段距离，身后却迟迟没有传来脚步声。苏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赵天趴在地上没有动静，袁依雪则抱臂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冷眼旁观。

　　　　虽然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追上来，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暂时与那二人拉开了距离，定了定神，苏笺转回头面朝正前方，边跑边问身边的林消，“我们去哪？”

　　　　林消没有马上回答，他们前进的方向建筑物较密集，林消在一一打量过几栋建筑物后，指了个方向，“那里。”

　　　　苏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栋设计比较特别的建筑物，白得发亮的墙壁让苏笺联想起圣洁的教堂，建筑物整体像一个金字塔一样，最顶端有一个尖顶小阁楼，最底层几乎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宽。

　　　　“那是什么地方？”确认了目的地，苏笺加快了脚步，“你有什么计划吗？”

　　　　林消摇摇头没接话。

　　　　两人很快来到那栋白色建筑物脚下，苏笺在跑过来的时候就瞥见建筑物一侧的门边好像写了什么，凑过去一看，上面用中英两种语言写着“蓝莘高校图书馆”。

　　　　原来是图书馆，苏笺平复了下呼吸，从自动玻璃门看进去，图书馆内灯火通明，但一个人影也没有。

　　　　林消跟在苏笺身后，推了推眼镜，神态平静得完全看不出他和苏笺一样刚跑完大半个操场，“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们不见了。”

　　　　苏笺扭头往身后一看，果然，实验楼下面空无一人，放眼望去，视线所能及之处，半个人影也没有。

　　　　苏笺干笑了笑，“至少不用和他们拼体力，也算是个好消息了……”

　　　　林消无奈地摇摇头，语气极为严肃，“你觉得他们现在消失了就没事了吗？系统既然警告我们「一切将会彻底失序」，我觉得我们应该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会更加超乎常理。”

　　　　苏笺脸色难看愣愣地盯着广阔的操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消叹了口气，“我是有一些想法，我们先一起分析一下吧。”

　　　　苏笺抿了抿嘴，点点头。

　　　　“第一个想法，我个人觉得比较异想天开，我不清楚这一系列梦境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的，困在梦不同层面的人是完全没有办法接触的，还是会在这个校园里某个角落相遇？如果是后者，我想试试通讯器能不能联系上其他人。”林消皱了皱眉，“当然，前提是其他人已经破出了第一层梦境，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且和我产生了相同的想法。这个可能性太低，不过试一下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苏笺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个想法是关于破出梦境的，我又仔细想了想，赵天跳楼前说自己被找到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或许你当时让他独自一人在走廊上，让那个「他」有机可乘，对赵天下手，这才是破出梦境的条件？是……让梦境的主人成功拿下猎物？”林消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啧，好像也不对，这不符合系统一贯的作风，除非……”

　　　　“除非……是复仇？”苏笺迟疑着接话，“罪有应得？”

　　　　林消沉默了片刻，“这么分析的话，你觉得这几个高中生做了什么？袁依雪我就不说什么了，按你形容的，赵天那样的性格，他敢做什么？”

　　　　苏笺无言以对。

　　　　林消推了推眼镜，“所以这个推测目前还站不住脚，那么我接着说我第三个想法。”

　　　　“关于失序，还有赵天那样死而复生的情况。我有些顾虑，赵天那个伤口我刚才观察过了，没有痊愈的迹象，血液已经停止流动，胸口没有起伏，他的身体的的确确是死的，但他可以说话，可以思考，可以动。这是不是意味着，无论他受多重的伤，他依然可以像现在这样继续走动？他这样算不算是「不死之身」？”

　　　　“假使「失序」会导致所有在梦境里死亡的那些人死而复生，并且他们都和赵天一样认定你是梦境的主人，那我们的处境……实在是很不妙。”

　　　　苏笺脸色白了白，抹了把脸，“我们刚才应该动手试试的。”

　　　　林消呼出口气，闭着眼道，“其实……我刚才试过了。”

　　　　苏笺一怔。

　　　　林消睁开眼，“赵天倒下的时候，我将那把军刀也扔了出去，军刀刺进了他后脑勺。本来看他倒下后没有动静，我以为他这回彻底死了，可是现在……我不敢下定论了。”

　　　　苏笺愣怔地看向实验楼，“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袁依雪不会带着赵天的尸体一起走，所以赵天只能是自己站起来离开的。”

　　　　林消推了推眼镜，“嗯。袁依雪在「失序」后看到赵天站起来毫不意外，还引导他攻击我们，显然她也受到了「失序」的影响，彻底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但她对赵天表现得很冷漠，明显不把对方当回事。”

　　　　苏笺点头，缓缓呼出一口气，“那么我们就当赵天还在，再加上个精神失常的袁依雪，两个危险人物此刻有可能潜伏在学校的任何角落，而且他们还死也死不掉，不管杀了多少回还会再站起来……嘶，想想就特么的头疼。”

　　　　林消也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地道，“我先试一下联系其他人吧。”

　　　　林消从储物空间里拿出通讯器，神色严肃地戴在耳朵上，苏笺静了下来，屏息观察着林消的表情反应。

　　　　林消单手盖在耳朵上，等了一会儿，眼神忽地一闪，眉头微皱，像是在凝神听什么动静。

　　　　苏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林消静听了一阵子，忽然不确定地开口，“听得到吗……？”

　　　　苏笺瞪大了双眼。

　　　　林消却没有再说什么，眉头皱成一团，将通讯器摘下，递给苏笺，“有很严重的杂音干扰，我听不清楚，你试试？”

　　　　苏笺接过通讯器匆忙戴在耳朵上，果然耳朵里瞬间充斥着杂音，听得苏笺连连皱眉，在稍微习惯了杂音后，苏笺集中了精神，仔细辨认着杂音以外的声音。

　　　　好像有呼吸声。

　　　　苏笺仔细聆听了一阵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人吗？”

　　　　然后屏息等待。

　　　　“嗞——嗞——谁——”

　　　　苏笺愣了下，和杂音混合在一起的人声显得很失真，但苏笺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喂！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苏笺！听得到吗！”

　　　　“嗞——苏——嗞嗞——苏笺？嗞——”

　　　　苏笺眼睛一亮，对方听到他说的话了，“是我！你是谁？你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嗞——嗞——是——嗞——陸——嗞——你——嗞嗞——怎么——嗞……”

　　　　苏笺眨了眨眼，断断续续的话让他听得特别费劲，但是他很肯定他听到了一个「陸」字。

　　　　陸之！

　　　　如果是陸之的话，的确有可能轻易破出第一层梦境，还能和林消一样想到用通讯器联系其他人。

　　　　可是对方说的话大部分被杂音掩盖，苏笺没能听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想了想后回头看了身后的图书馆一眼，清清嗓子开始和复读机一样反复重复同一句话：“我和林消在图书馆等你！”

　　　　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苏笺口干舌燥地停下，再次静听对面的动静，好半天，才从杂音中辨别出两个关键词，“嗞嗞——等——嗞——我——嗞——”

　　　　苏笺忍不住勾起嘴角，对上林消看向自己的目光时，心情格外地好，“他说，等他。”

　　　　成功联系上队友让两人精神一振，苏笺将耳边的通讯器挂断，揉了揉因为听了大半天杂音而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刚想问问林消接下来怎么办，一扭头，就见林消正神态凝重地盯着图书馆里面看。

第54章　第五幕　梦游者（）　
苏笺顺着林消的目光看进去，里面依然空无一人，扫了一遍视线所能及的范围没有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他只得开口问，“怎么了？”

　　　　林消眯了下眼睛，指向图书馆内正对着玻璃门的前台，“你注意看那面墙。”

　　　　苏笺认真地端详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辨别出前台背靠的那面墙上有一块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的地方，看起来应该是电脑屏幕的光照在上面导致的，他不太肯定地道，“呃……你是指电脑照上去的光吗？”

　　　　林消淡淡嗯了一声，食指贴着鼻梁推了下眼镜，“一般的电脑长时间不用后，会进入休眠状态。这台电脑的屏幕亮着，很有可能前不久才被人使用过。”

　　　　苏笺很快明白了林消的意思，“你想进去找找看？如果真的有人，从我们俩之前的经历来看，无论用了电脑的是谁，我们队伍的人多半也在这里。”

　　　　林消点头，沉吟片刻后道，“不过我们现在不知道陸之找过来要多久，也不知道图书馆里面的情况如何，如果「失序」对所有梦里的那些人都产生了影响，我们的人可能有危险。”

　　　　苏笺皱着眉想了想，整理着思路缓缓道，“不如这样吧，我隐身一个人进去找人，你在这里等陸之，如果找到人了我就直接瞬移把人带出来……要是陸之来了我还没出来，就通讯器联系，我先出来和你们汇合再商议。”说着，他从储物空间取出了自己的通讯器，将林消的还给了对方。

　　　　林消接过通讯器，迟疑了一下才道，“嗯……可以，我们先试一下我们之间通讯器的干扰情况怎么样，万一赵天他们找来了，我得给你个提醒。”

　　　　苏笺听后恍然地啊了一声，挠了挠脸颊不好意思道，“是我想当然了，赵天他们是有可能再出现，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确实不安全……”

　　　　林消摆摆手让苏笺停下，戴上通讯器调了一下，手动连上了苏笺那个通讯器，“就这样安排吧，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眼下还是赶紧进去找人要紧。”

　　　　苏笺从通讯器里外都清晰地听到了林消的话，心里意外了一下，“听得很清楚……”

　　　　苏笺突然收声，一个不太好的想法浮上心头，让他脸色顿时白了白，强迫着自己别去细想，他抬头对林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那我进去了，你在外面自己小心些。”

　　　　林消微垂着头应了一声，“你也是。”

　　　　苏笺走到自动门前，玻璃门唰地向两边打开，他站在门口将位面之门的效果关上，然后踏进了图书馆内。

　　　　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周身的空气骤然降温。

　　　　苏笺深吸了口气四下打量了一番，决定先去看看前台的电脑。

　　　　图书馆里的空调温度似乎调得很低，苏笺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头顶天花板上的空调出风口喷了一身凉到刺骨的冷气，冷得他一个哆嗦，赶忙加快脚步离开那里。

　　　　苏笺抱着胳膊搓了搓，很快走到了前台，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眼，柜台后面空无一人，刚才他们从外面看到亮着的那台电脑此时终于陷入了休眠。

　　　　苏笺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旁边那台屏幕同样也暗着的另一台电脑，微微弯腰伸手碰了下鼠标。

　　　　屏幕顿时一亮，苏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后在看清屏幕上内容时整个人愣住。

　　　　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是数个画面黑白的小格子，苏笺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整栋图书馆楼的闭路电视实时监控画面。

　　　　有人在不久前来看过这些监控画面，苏笺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眯着眼开始一格一格画面仔细查看，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的？为了确认图书馆里有没有人？还是为了找什么？是误打误撞发现的，还是对图书馆的情况很了解，所以有目的性地直奔这里？

　　　　苏笺皱了皱眉，目前为止看到的监控画面无一例外都是静止的，和他们从外面看进来所见差不多，整栋楼半个人影也没有。

　　　　不会是已经离开了吧？

　　　　苏笺皱起眉，仔细重看了一遍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这一次，总算发现了一个有些可疑的地方。

　　　　某层楼的紧急出口楼梯间大门敞开，顶着门的是一个堆满了书的小推车。

　　　　监控画面里没有楼梯间的画面，苏笺捣鼓了一下电脑确认了这一点。他紧盯着那一格画面等了一会儿，总算看到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画面里。

　　　　人是从楼梯间走出来的，画面不是很清晰，但也足够让苏笺一眼辨出对方穿的是之前在袁依雪身上看到过的校服裙子。

　　　　苏笺咬了咬下唇，看着那个女生来到小推车前，抱了一叠书，然后再次消失在画面里。

　　　　这是在干什么？

　　　　苏笺试图猜想了一下，无奈毫无头绪，只得先辨认了一下那一格监控画面属于哪一层楼的，抬头四下环顾找到了紧急出口的标识，迈步便往那个方向走。

　　　　楼道里没有闭路电视，苏笺必须自己前往确认有没有队友在那里面。虽然现在的情况让苏笺非常不乐意碰见这些梦里的高中生，但说到底，他们要从这个梦里出去还得从这些人身上找线索，一味躲避也不是办法。

　　　　只能祈祷这位同学，别和前面两位一样那么让人头疼了。

　　　　楼梯间的门一拉便拉开了，苏笺特意放慢了动作以免动静太大，门缝刚够一个人勉强侧身挤过去，苏笺就探了半边身子进去，屏息抬头往楼上看。

　　　　就这么从下往上看是不太可能看到上面的情况，但是苏笺清楚听到了很缓慢的脚步声，很轻，但是被楼道的回音放大，即使隔了几层楼，依然可以听到。

　　　　除了脚步声以外，时不时还有重物被不轻不重放下的声音，因为刚看到那个女生搬了一叠书进来，苏笺很轻易联想到了那些书。

　　　　苏笺脸色不由古怪了起来，把书都放到楼道里堆着，是想做什么？

　　　　苏笺又静听了一会儿，才一点点慢慢从门缝里挤进去，然后一手贴着门让其缓慢合上。

　　　　为了避免发出声音暴露自己，苏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落得极轻，上楼的速度也因此慢了很多，还好楼上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苏笺无需担心自己抵达时那人已经不在了。

　　　　越往上走，苏笺越发清楚地听到上面的动静，下意识拿对方的脚步声和自己的步伐一对比，苏笺眉头一蹙，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慢了。

　　　　慢得一点不像个朝气蓬勃的高中学生，甚至比起垂暮之年的老人或许还要慢上几分。

　　　　苏笺心中疑惑，脚下却没有停顿，一路向上，终于在通往顶楼的楼梯拐角处看到了楼上一个晃动的人影。

　　　　苏笺条件反射地连忙往后退了半步，然后才想起自己现在是隐身状态，稳了稳心神，重新从拐角处走出来。

　　　　一个穿着校服裙子的少女出现在苏笺视野里，走一步晃三晃，像没有睡醒一般，慢吞吞地搬着一叠书往楼梯间里走。

　　　　苏笺疑惑地看了半天，直到对方晃悠着走出自己视线范围，他才收回视线，迈步上这最后一段阶梯。

　　　　啪。

　　　　伴随着一本书被放下的声音，苏笺走完了那不算长的阶梯，循声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