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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之香消时-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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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多。

  我熬了碗糯米稀粥,轻放于爹爹面前,缓缓扶起早已全身无力的爹爹,舀了一小匙米汤递于爹爹嘴边。

  “爹爹且宽心,我来嫁那蛇妖,你饿坏了,先喝点米汤。”我欲把米汤推进爹爹嘴里。

  “你愿意嫁蛇妖,你当真愿意嫁蛇妖?”他把汤匙推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若这真是儿命,儿愿来承受,我来嫁他。”我再次把汤匙推进了爹爹嘴里,喂了一口米汤。

  “儿啊,真是委曲你了,”爹爹已是老泪纵横,双手紧握我的手,那泪儿和鼻水混一起,实让我不忍睹。

  “那 天我去了乌龙山采茶花,我还没走到那千年老茶树之前,就见满树的七彩茶花闪着七彩的光芒,极是好看。蝶儿蜂儿乱舞,嘤嘤作响;那精致的鸟儿也唧唧喳喳地 叫。花儿的香味,让我即刻神情气爽。我爬上树,摘下了许多放于背后的框里,正欲下树,忽见树干已缠着一条几米长之棕色巨蟒,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全 身掉下树去。正当我不知所措时,那巨蟒居然开腔了。询我为何至此深山采花,我答说为俩女儿每日之梳妆采鲜花戴。他又问女儿年芳几何?我答二八年华。又问可 曾许人家?我答还未曾许人。我不敢有所隐瞒。‘那甚好’,那蛇道,‘我正需要一位夫人,可愿把女儿许一个给我?’见我沉默,他说如若不然,必降灾于全 村。”爹爹一口气讲完了整个事情经过。

  “那爹爹,那后来呢?您是怎么说的,那蛇如何能放你回来?”这时甜湘也围过来了,急忙发问,看得出她甚怕被嫁与那蛇。

  “不容我分说,那蛇说他本月的十五月圆之夜,他便派人来迎亲,让我们做好准备。”爹爹顿了顿,“为了全村的安危,只有委曲你们中的一个了” 爹爹用讫求的眼神看着我们姐妹俩。

  “爹您是知道我从小惧蛇,一想起来我就全身发麻,我是断然不会去嫁蛇妖的,村里的安危与我何干?”甜湘一幅置身事外的,事不关己的样子。“爹爹,要不我们搬出去吧,我们离开这里。”

  “我们只是普通人,哪是那蛇妖的对手,且我们不能弃乡亲们于不顾。”爹爹是个重信用,重情义之人。

  “爹爹,我来嫁那蛇妖,若是我一人的出嫁能解决所有问题,我去吧。且那蛇妖是需要夫人,他定不会害我命,爹爹你尽可放心让我去。”若是我的出嫁能给村里带来平安,让乡亲们安居乐业,那又有何不可。

第三章   洞房花烛 旧时相识
十五的月儿银盘般悬于上空,透过小湖边的一棵榕树的枝叉,调皮地把银光撒落斑斑驳驳。周边星星如同珍珠撒落一匹黑绸,闪 闪烁烁。月光下湖水荡着微波,更显深蓝可爱,门前的那棵柳树随风轻舞尽显轻柔妩媚。小木屋里填满了橘色的烛光,那一支支红色的蜡烛,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喜 庆,讽刺世人的无知。怎耐得天上月圆时,却是世间离别日。

  家里此时早已处处高悬红绸,在木屋的正堂墙上挂着一极显眼的“喜”字。爹爹无力地摊坐于木椅上,头上的白发已乱为一团遮 住大半脸庞,今日起床至今,他滴水未进,一直流泪呆坐于原地,旁人几劝无用,他的样子使人想起了生离死别。甜湘则是于一旁劝说大家进食,我泪水早已哭干, 双眼肿如桃核,虽然头脑一片空白,心里却已经平静下许多。

  我穿好乡亲们筹来的嫁衣。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嫁衣。这大红的绸子,轻柔的薄纱,还有那丝制的披风,把我整个娇小的躯体包裹得玲珑有致,更显少女的轻盈柔美,胸前的凤带时刻提醒着这个特殊的婚礼,这个无归期的婚礼。

  家里的气氛沉寂得如同守灵一般,更或是期待死亡一般,等待着那蛇精的迎娶。

  “儿啊,全村都靠你了。是爹爹有负于你、愧于你,只求你能知你父苦衷。”爹爹擅微微地走到我面前,双膝屈脆于我面前。

  “爹爹,儿明白。儿知爹爹是重情重义之人,儿知爹爹深明大义,儿知爹爹去儿有如割肉之痛,儿知爹爹的情非得已。”我那已断绝的泪儿此时又一次洗过了我原本描好的红唇,汇入于那地上的一片湿。

  “儿啊,你嫁过去之后,凡事可需处处小心,切勿惹恼了那妖,以保身为重。”老泪纵横的老父,紧握着我的娇弱的双手,一次次地上下凝视着我,生怕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

  “爹爹,您放心,我自会有主张。反倒是爹爹,年逝已高,可要注意自己身体才是。”我转向甜湘“姐姐,我的好姐姐,爹爹就由你来照顾了,我此去……”说到此,自个儿的泪儿又漫过那重上过妆的双颊,本想说,我此去便不知归日了,但此时却极怕提及。

  “我此去,若是有机缘,我会早日归来看望爹爹,爹爹亦可去探视女儿。”我望着爹爹,泪涟涟的双眼,看着眼前那老父,年近五十却是老态龙钟,无我于旁服侍,实难割舍。

  “妹妹好生照顾自己,那蛇妖也不知是何等人,妹妹可需自已小心,”甜湘顿了顿,“如果有机缘,还是妹妹回来看望我们,至于,我们去访那蛇精,人怎可与妖打交道。我看就不用了。”

  “不孝女,你怎可说出这等昧良心话,”爹爹重重地扇了甜湘一巴掌,他从未打过我姐妹,想来真是气极了。

  “你可知你妹本是代你出嫁,不论如何顺序,也该是你份,如今你妹替你承担了去,你怎可像是与己无干,讲出此等下流话?”爹爹转向我“儿啊,你说爹爹如何能够寻着你,爹爹一定去寻你。”

  “爹爹,儿已想好,待那蛇妖来迎娶,爹爹可为儿准备一斤绿豆,一斤芝麻,儿自会一边走一边洒下那豆儿和麻儿。待那豆儿麻儿绿时,便是爹爹寻儿之期。”那满绿的豆儿、麻儿定能带我父女重逢。

  子时的更声刚敲响,门口进来一队人马,约摸七八个人,吹着唢呐,鸣着锣,打着鼓,领头的是一个媒婆扮相的三十多岁的妇人。一顶四人抬的红花轿已不知何时停于门口。只见得那妇人走进屋来,笑嘴盈盈。

  “给姑娘道喜了,给老丈道喜了。”她进得门来,双手及腰先向爹爹和我作了个伊。

  这妇人倒是看得顺眼,五官端正,梳着燕尾头,发丝全都整齐地别在脑后,倒像是良家之妇。我顿生几分好感。

  “今天良辰吉日,我家公子特来迎亲,不知姑娘可准备好了没有?”她上下打量着我,满脸的笑意。

  我透过红盖头,依稀可见那其余几人,都是喜气打扮,一身正气,却失毫没有半点妖的样子。

  “这位大姐,容我再向老父作别,即可随你们而去。”我起身向爹爹双膝退下。

  “爹爹女儿此一去,也不知几时能回来探视,爹爹可要自已保重,女儿不孝,不能于膝下服侍您了。 ”我给爹爹连磕三个响头,起身随那妇人到门口。

  那妇人掀起轿帘,我低头欲入轿,却不禁回首频频望老父,望着甜湘,望着这上曾经是一家三口快乐生活的小屋。

  “老丈请放心,我家公子不会亏待了姑娘。姑娘是女中豪杰,最是我家公子欣赏之人。说不定,来年的这个时候,您就可以抱小外孙了,哈哈。”那妇人向父亲说了几句宽心的话。

  我缓缓地放下轿帘,轿子轻轻地被抬起来了,一路上轿子很稳,想必那轿夫也是细心之人,那明显的上山下坡和那阵阵的虫鸣,和那呱呱的山蛙叫声,可感觉得出轿子是往一个我完全陌生的深山走去。我心里好生惧怕,手里边偷偷往窗口间歇洒下豆子和麻子,左边豆子,右边麻子。

  “姑娘可好?”走了好几个时辰后,那妇人关切地问道。

  “还好,谢谢大姐,大姐可否告诉我,我将要嫁予何人?”这个问题已缠绕心头多时,心里几分担心外,更是惧怕。见这妇人倒是善意,也就提了出来。

  “姑娘,你的新郎官是我家冷公子。冷公子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在是乌龙山有口皆碑的。姑娘可放心。”那媒婆说得眉开眼笑。

  “即是知书达礼,却又为何强娶民女?”我愠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都是缘份,上天注定的缘份,姑娘与我家公子有宿缘。冷公子也并非一般人士,姑娘到时自知,老身也就不 多嘴了。”那媒人顿了顿“不过,姑娘无需害怕,我家公子是好人,他定不会伤你,你可好生待他。”这里头似乎有着什么特殊的原因,而我之所以会嫁给那蛇精, 似乎都在某人的安排下。除去恐惧,我倒生几分好奇。

  轿子行走了大概五、六个时辰,此时早已闻得鸡叫好几遍了,天已大亮,轿子停下了。那喜乐齐鸣,好生热闹、喜庆。

  “姑娘稍待片刻,仆人已去告知冷公子。”那媒人道。

  我的轿帘被那妇人掀起,她走近把我慢慢地扶下轿来。透过红盖头,我凝视着这座庄园。庄园的两沿上坐有两只绿色石麒麟,红色的椽木上雕龙刻凤,正门牌匾上写着“可园”两字,好不豪华气派。

  “姑娘可好,冷某有礼了。”过了片刻,眼前有个人在向我作伊。只见得面前堂堂男子,一袭白衫,虽无法看清面容,却明显感到其英气逼人。

  那自称“冷某”伸手出来,示意我搭上去。见我不动,便是毫不客气地强牵起我的手,这使我想起踏青时的那位公子,这冷公子 的霸道倒是和他极为相似。我料想那手应是冷如冰霜,当他手触及我双手时,我只感觉一股暖流走遍全身,我挣扎了几次,却硬是无法挣脱。第一次被异性触及,只 感觉全身微微颤抖,我的抵抗意识似乎在逐渐消退。

  盈盈碎步,我被那蛇妖领过一条条交错的走廊、过道,穿过一个很大的花园,经过宾客声暄哗的客厅来到一间极大的卧房,坐定床头。

  “你在此稍候,今日来贺喜的宾客众多,待我会完客人便回。”那蛇妖说完便出去了。

  周围一片寂静,我双手轻轻撩起红盖头,抬着水灵灵的双眼悄悄地打量着这个新房。这是一极其华丽的宅地,房内装饰最是考究,平时在仙桃也几乎难见,即便是王孙子弟的宅地也不过尔尔。

  屋内满置那刚采来的,还带着露的各色花儿,发出淡淡的香气。梳妆台上,置有一紫水晶睡莲,房内不缺各色宝物,唯独这水晶睡莲,遍体惕透,闪着幽光,极是吸引人。

  我复放下盖头,双手轻置于双膝,回想着这一连串的离奇事,从采花迷路到莫名地嫁予这蛇妖,一切惘如南柯一梦。

  我回想起那妖,隔着红盖头我无法看清他的模样,但却有种很是熟悉的感觉,好似已是相识已久的故人。

  “现在天时已晚,正是路途遥远,你上马来,走得快些。”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同骑一匹马,这……”

  “看你走路颠簸,几时走得回去?上马,我比你走得快些。”

  不知为何,我心里又想起那位公子。

  “让你久等了。”我的思绪被打断了,他已不知何时站于我面前,走近慢慢掀起我的盖头。

  我眼睛盯着自己的双手,不敢抬头,十指紧紧抓在一起,只觉得手心一片湿。

  “你起抬头来看看我,可还记得我?”他又走近了几步,弯下腰。

  “公子,你?”我一抬头,却遇到他直逼的双眼,眼前之人竟是当日相助那骑白马的公子。

  “那日我访友归来,途中巧遇姑娘,回来后,你的音容笑貌不敢忘确,时刻绕于心头,后闻茶兄道,我与你有宿世情缘,此生命里该结为莲理,故出此下策强娶了姑娘。”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随我来。”

  他把我带到梳妆台那紫水晶睡莲旁。

  “这水晶睡莲并非一般宝物,此宝物叫七巧玲珑乾坤莲,乃盘古开天辟地时,于混沌中掉下此水晶石,后灵山如来佛祖得之,命 华光天王制成此七巧玲珑乾坤莲。此宝物不仅神通广大,还可显世间人之前世今生,你稍待。”他手对着那水晶莲,五指分开,像是在聚集所有真气,口中念道: “莲出混沌天地开,蒙胧世间万物来。姻缘自古由天定,前世今生尔主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那莲先是闪着刺眼的白光,白光过后,渐渐内有景像。那景像逐渐明白可见,只见得内有一文弱书生和一千金小姐扮相的人逃至 一荒山,两人神情焦急。那书生背着一个行囊,神情疲惫;那小姐头发散乱,想来该是多日在外,风餐露宿了吧。那小姐转过脸来,却长得与我极为相似,而那书生 亦与蛇妖长相一般无二。此时,我只感觉极度焦急,饥肠辘辘,全身疲劳不堪,只感觉那脚底似有磨出血泡的疼痛。那小姐每走一步,我的脚就痛一回。

  “娘子可好?走了一天一夜了,我们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采点野果充饥。”那书生扶着那小姐,关切地问。

  “夫君我无大碍,我们可加快前行,后面的官兵怕还是紧追不放。”那小姐手扶在那书生手上,浑身明显体力难支。

  “委曲娘子,娘子本是千金之躯,却为我受这逃跑之苦。”那书生关切地望着那小姐,用袖子拭去她双鬓的汗水。

  “两泪嫣然轻叹,黯香烟飘短,相忆最是愁肠。万金无谓轻舒眉,只愿身随君侧暖,共摘新棠。”那小姐娇羞一笑,抬头深情地望着那书生。

  “我深感娘子水晶玲珑心,可岳父不肯接纳我,娘子要随我一路潜逃,实在难为了娘子。”那书生垂下头,倍感内疚。

  “爹爹攀权付贵,实属不该,那林大富欺压百姓,作恶多端,爹爹却视而不见。硬是要将我许配。夫君为我,伪为磨镜艺人,打破宝镜被罚入府为仆三年,更是吃尽许多苦。”那小姐拉住书生的手,泪水闪烁。

  “只可恨那林大富紧追不放,我们已经逃了一天一夜了,想是已经甩下那官兵了。好在,前面已是我们广东地界,到了广东地界,我们就无需害怕了。”那书生指着不远的山下面说。“到家后,我们拜过嫂子,求得她谅解,求她接纳你。”

  “不知你嫂子是何等人,她可容得下我?”我很明显地感到那小姐的疑虑,仿佛我便是她 。

  “她为人嘴快,嘴巴饶不得人,但心地还是不坏,这么多年来,也亏得嫂子的照料。”那书生宽慰道。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山下,进了一个府地。

  “公子回来了,夫人公子回来了。”那守门的仆人欢呼着跑进屋去报信。

  见得一个贵妇打扮的妇人奔了出来,那贵妇一看便知是个利害人。

  “是弟弟回来了?”那贵妇抓着书生的手,泪流满面。“弟弟此去三年,书信极少,害得全家日不思薯,夜不能寐”那贵妇上下 打量着书生“弟弟为何落得如此狼狈?”回头怒视着小姐“你就是那个狐狸精?把我们家二弟迷得神昏颠倒,有家不归。好好一个举人不做,恩科不考,苦受三年奴 役之苦。虚度年华三载,你居然有脸面回到我们这个家。”

  那小姐脸色急变胀得通红,我能感觉到她的羞与辱和她的无助。

  “嫂子勿怪娘子,与娘子无干。”那书生忙辩道。

  “我们家容不下此女子,她害得我们亲人离散,害得你苦役三年,举人被罢,公公一气昏厥至今不醒。我们家有良米千库,却分不得她一颗,有良薯万亩,却给不得她一个。你走吧!”那贵妇对那小姐道。

  那小姐哭着转身跑了,来到一片荒地,见有一井,脱下绣花鞋,双脚慢慢地踏上井沿,眼神空洞,一只脚伸向井口,正欲往下跳,只闻得那书生声声唤娘子声,那小姐急下井沿,于边上的一堵残墙后面躲起来饮泣。

  “娘子,我来晚了,”那书生盯着摆放整齐的绣花鞋痛哭,“我们许过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你怎可如此离我而去?经历了风风雨 雨,为何却在此时……却在此时,丢下我一人。上天啊!你真会捉弄人啊!”那书生昂天怒吼,“娘子,你等着我。”说着纵身便往下跳,只听得扑通一声,那小姐 从角落奔出来,却已不及。

  “原想该是雨过天晴,谁知你我实是无缘,你此去,我活着又有何意义。你我今生无缘,只愿修得来世,仍做夫妻。万金无谓轻舒眉,只愿身随君侧暖,共摘新棠。夫君等我。”小姐纵身向前一扑,又是扑通一声,水花溅起。

  我浑身发抖,脑中即刻空白一片,心里绞痛难挨,只觉全身无力难以自撑,一下子知觉全无,摊倒了下去,只觉得有一双手似乎接住了我的腰,把我整个托起轻放于床上。

  “两泪嫣然轻叹,黯香烟飘短,相忆最是愁肠。万金无谓轻舒眉,只愿身随君侧暖,共摘新棠。夫君!”我迷迷糊糊里用力地抓着一只手,只觉得害怕失去。不如为何,我却成了那小姐,在她跳井之际,我亦感到万念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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