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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3大宗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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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南边,等待着那一天到来。
  北平的八臂哪咤,就在道衍所站的脚下,当年徐达拿着刘基的图样,在北平经营多年,终于建立了这个八臂哪咤的布局,当初的目的是为了运用风水,对抗北方元朝残余的武装。
  明帝国一南一北,南边应天是龙盘虎踞,北边北平是八臂哪咤,辅佐帝国的千秋基业,这刘基一厢情愿的设想,却是道衍翻盘的机会。
  朵颜三卫已经归附燕王。南边的太祖圣上归西的日期临近。道衍需要开始打算拿到八臂哪咤的布局图,这张图,道衍知道在哪里,而且他势在必得。八臂哪咤的布局,就在徐达的女儿,朱棣的妻子,徐王妃的手中。
  终于在一个傍晚,夕阳如血一样的挂在西山,道衍正站在自己居住的道观里冥思。燕王带着他的随从来了,道衍心里忍不住想,王爷比自己想得更加着急。
  道衍跟随燕王到了北平,被安置在这个庆寿寺里几年,庆寿寺并不大,在北平籍籍无名,道衍当了一个挂名的主持而已。寺内的僧侣知道他是燕王为了给马皇后祈福的僧侣,燕王也没有重用,随意安排下来的人,对他也并不热情,也不巴结,但是也算是彬彬有礼。私下里却对道衍十分的不屑,因为道衍虽然是一身和尚打扮,剃度了头发,也有度牒,但是他参悟的,却是道籍。
  燕王带着随从,来庆寿寺并没有事先告知,庆寿寺的僧侣都跪拜在道路两旁。道衍看见燕王后,也随即跪拜。
  燕王朱棣穿着一身黑衣,虽然质地华贵,颜色却很朴素。他比太祖要高很多,并且十分结实。燕王打过很多仗,在所有藩王里,最像太祖的儿子,就是他。
  燕王的黑衣,也应对了地处北方的属地,但是道衍从第一次看到他尚黑的穿着,心里就明白,这个人他没有白等。太祖出身于摩尼教,所以明朝得国后尚赤,也许朱棣很早就有了水克火的心思,只是别人都看不到,刘基能看到,却已经死了。
  燕王已经走到了道衍跟前,命令道衍起身,他一辈子戎马,出生都是在军营里,身上保留着军人的作风,不太喜欢繁文缛节。道衍站起来,看着燕王,他曾经许诺过给燕王一顶白帽子,现在他要兑现了。燕王身上的杀气道衍能感受的清清楚楚,如果今天他说错半个字,立即就会身首异处。不过道衍并不害怕,他已经想好了,想好了十几年。
  燕王已经把命令所有的随从退开几十步,留下道衍和自己站在塔林的空地上。
  “王府淹了。”道衍没有想到燕王竟然问了这句话,“你有什么办法?”
  “有。”道衍说,“但是臣缺一个东西。”
  “那东西在什么地方?”
  “就在大王的手上。”
  燕王不习惯道衍和自己说话的方式,他号令部下惯了,很少有这种相互琢磨的处境。但是道衍知道,燕王就是个习惯琢磨人心思的人。
  道衍没有逼着燕王回答,而是蹲下来,折断一根松树枝,在地上画起来。画了一个小孩,八个胳膊,然后再画小孩的五脏六腑。
  “八臂哪咤,”燕王一看就知,“北平的布局,国师刘基说服了父皇,让徐达修建。”
  道衍没有应声,继续在八臂哪咤的手上分别画了两柄长枪,两柄宝剑,一条红菱,一个乾坤圈,一块金砖,一个九龙火罩,脚下两个风火轮。然后在下方画了一个巨大莲花。
  燕王看得明白,问道衍:“听说幽州自古地下有孽龙,当初国师,就是为了压制住孽龙,才修建了这个八臂哪咤城?”
  道衍不敢再卖关子,站起来说:“王府里的水是不是从井里冒出来的?”
  “两口井,”燕王说,“一口冒黑水,一口冒血水。”
  “距离王府十七里,有一个古井,是为海眼,”道衍说,“我能在哪里把地下的东西压制住。但是臣需要一个东西。”
  “我手上的东西?”燕王说,“是什么?”
  “刘基画的八臂哪咤的图谱。”道衍如实回答。
  “我没有,也许那东西跟着国师下葬了。”
  “我去过刘基的墓地,”盗墓是死罪,但是道衍仍然冒着风险说,“他墓地没有这个图谱,所以我认为,这图谱应该在魏国公(即徐达)手上。”
  燕王沉声说:“魏国公也死了。”
  道衍不说话,看着燕王笑起来。
  “难道在徐辉祖手上?”燕王说了之后,马上醒悟,道衍刚才说过,这东西在自己的手上,“为什么?”
  道衍说:“因为王妃跟随大王在北平。”
  燕王结束了和道衍的谈话,立即带着道衍回到王府。第二天一早,道衍就被一个二十多岁的下人求见,来人递给道衍一张残破的图纸,道衍还没有拿到手上,就知道这是刘基当年的八臂哪咤图谱。
  来人就要离开,道衍突然叫他止步,询问下人的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让一个年轻人送过来,他一定是燕王很器重的人。
  年轻人回答自己姓马,名叫马和,但是大家都称呼自己为马三宝。
  道衍对马和说:“海眼的事情,我需要你做副手,大王不会不答应吧?”
  “大和尚太看得起小人了。”马和说,“我只是个。。。。。。”
  “太监?”道衍笑着说,“你是色目人(元明具有阿拉伯血统回民统称),但是你想不想做一个跟旁人不同的太监,你应该听得懂我说的话。”
  马和跪拜,“小人不懂。”
  “听说西方极远之地,有个圣地,是你们色目人祖先来源,那地方叫什么?”
  “麦加。”马和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已经在道衍面前没有了任何保留。
  “我能让你去一次,”道衍说,“听说每个色目人都有这个愿望。”
  “我家族几百年都没人去过。”马和说,“我也只是听父辈说起而已。”
  “去还是不去?”
  马和看着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和尚,的确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老人,他也明白,道衍身上具备着一股能力,能够让人完全信服的能力,无论他许诺的多么天方夜谭的承诺,但是就有一种让人无法质疑的状态。这个就是燕王能够看重他的原因吧。
  翌日,燕王下令,着令庆寿寺大和尚道衍治理王府水患,宦官马和作为副手,统领五百禁卫,征调两百名铁匠,五百名民夫,一百名道士随时听从道衍差遣。
  道衍跟随燕王,一直默默无闻,等了这么久,燕王突然告诉他王府里冒出了黑色和红色的井水。并且让他想办法,道衍心里非常平静。因为他知道,燕王根本就是在试探他。
  因为,王府绝无可能有井水冒出。
  燕王在给道衍出题,这个题目,事关重大,道衍明白,如果自己猜测燕王的心思略有差池,自己就永远得不到他的信任。
  现在道衍计算着手下可以调用的人员。
  五百名禁卫,五百名民夫,一百名道士。。。。。。。还有两百名铁匠。
  现在谕令即下,是为道衍赶水。道教史上的一个大事件。
  翌日,一千三百名军民工在马三宝的带领下,到了庆寿寺。庆寿寺的一干僧人,才知道这个挂名的住持非同一般。远不是之前以为他只是个燕王打发到庆寿寺的普通和尚。
  道衍换了一身袈裟,在庆寿寺前,指挥军民搭建了一个高台,架起一个大鼎,鼎内放入一个巨大的乌龟,供奉起道教的玄武。在神坛上,开始作法。法事做了连续七天。
  引来北平的百姓关注,都纷纷来观看。所有人都知道了庆寿寺的住持道衍是一个本领高强的和尚,现在要替燕王镇压北平地下的孽龙。
  元明时期,宗教教派众多纷杂,佛道不分也是常见,即便是庆寿寺僧人也不以为意道衍供奉道教北方水神玄武大帝。
  整个法事大肆铺张,十分奢侈。燕王也赐给了道衍银两无数,让道衍挥霍。
  第八日,供奉玄武的礼毕。
  道衍带着手下人众向着东直门进发。一路上,前方一百名道士与几十个和尚在前方分列左右开路。
  和尚举着降魔杵,道士手持长幡。
  道衍走在队伍中段,身前两个民伕抬着一个神龛,神龛上一个巨大乌龟,身上覆盖一个黑色的绸缎,绸缎上绣着绿色的牡丹。
  副手马三宝跟随在道衍身后,步步紧随。
  道衍和马三宝身后是五百名禁卫紧紧跟随,禁卫之后是两百名工匠,然后是五百名民伕。队伍浩浩荡荡,一直走到东直门内,沿途的百姓都驻足观望。都看见了道衍和尚的大排场。都感慨道衍的排场,看来赶水的法事,绝对非同寻常。
  道衍在东直门内,到了一个小河沟旁,河沟附近有一个老井,吩咐所有人停下,然后在老井方圆两百丈,划了一道痕迹。命令民伕顺着痕迹砌墙。
  不出一日,墙壁砌成。
  又过几日,道衍在墙壁内西方筑起铸铁炉,然后让马三宝向燕王通报,需要大量铁器作为熔炼之用。
  让马三宝十分意外的是,燕王已经准备好了大量铁器,很多都是农夫的犁具,还有破损的旧兵器,犁具一定是从民间收罗而来,旧兵器却都是蒙古人常用的兵器。看来这些兵器是燕王和蒙古人交战俘获而来,但是从来没有让旁人知道。
  马三宝带着铁器回到道衍处。道衍看见带来的大量废弃铁器,脸色平静,但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看来自己的已经猜对了燕王的心思。
  道衍命令民伕,继续修建铸铁炉,一连修建了几十个。然后点火开工,两百名工匠立即开工。
  道衍让所有铁匠开始打造锁链。
  不出几日,锁链陆陆续续打造出来,已经有了几十丈,道衍招来乌龟,将锁链的一段扣在乌龟的尾部的龟壳上,乌龟是一只几百年的老乌龟,不知道道衍从什么地方谋得。身体巨大,力大无穷,十分凶猛。在放出缸外的时候,还把一个禁卫给咬伤。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四个禁卫把乌龟抬起,在道衍的指挥下,慢慢吊入老井,然后所有的民伕,开始拿起锁链把乌龟往井下,慢慢的放下去。
  让所有人震惊的是,三十丈的锁链放尽,锁链尽头的乌龟,仍然没有触底的迹象。这个老井竟然不知道有多深。
  当晚,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雷声中隐隐有了隆隆的啸声,附近的百姓都十分的恐赫,都说这是龙鸣。
  暴雨连续下了两天,这在北方是极为少见的事情。城内开始恐慌。锻造锁链的工匠和民伕都开始害怕起来,道衍却不以为意。让禁卫督促工匠继续打造锁链。锁链打造到了一百丈,续在井外的锁链末端。几十名民伕继续放下锁链。但是锁链尽头还是没有停止下降的迹象。
  谁也不知道这口井到底有多深。道衍继续让工匠锻造铁链,让工匠换班,没日没夜的打造锁链。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几天之后,虽然天降大雨,但是水井里的水一夜之间全部消失。
  当锁链放下到了两百丈的时候,道衍叫来了马三宝。
  在营帐里,道衍看了看马三宝询问:“听说你自幼习武?”
  “是的。”马三宝点头,“从来不敢懈怠。”
  “看来攀爬难不倒你。”
  马三宝明白了道衍要自己去做什么了,“我现在就下去看看。”
  道衍点头,让禁卫给马三宝配了一柄短剑,马三宝脱了身上的甲胄,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减轻身体的重量。禁卫用绳索系在马三宝的腰间,马三宝咬着短剑,贴身放着火折,从井口慢慢滑下。
  马三宝垂下井口的时间是巳时一刻,不到午时,马三宝垂到的位置,就到了两百丈之下。道衍和几个禁卫站在井口,看着井口。除了水井之下空洞洞的,隐约有了一点光亮,那应该是马三宝在两百丈之下,点燃了火折。但是随即光亮消失,井下又没有任何动静。
  禁卫要拉动绳索,把马三宝给拉起来。被道衍阻止。
  时间到了未时三刻,井下传来了急切的金属碰击声,这应该是马三宝在用短剑敲击锁链。
  道衍立即下令让禁卫拉动绳索,井下传来了咕隆的声音,如同一个一个怪物在吞咽什么。
  禁卫拉动绳索的速度加快,拉了片刻之后,突然禁卫手中的绳索突然松动,全力拉动的禁卫全部向后倒下。
  靠近井边最近的禁卫大喊:“井水又漫起来了!”
  原来井下的咕隆荷荷的声音,就是井底在灌入大量的地下水。现在马三宝已经被迅速上升的井水给淹没,导致绳索的末端没有了任何重量。
  井水很快就蔓延到了井下两丈的地方,回复了最开始的水位。但是马三宝并没有在水位上升之前逃脱出来。
  就在禁卫等着马三宝溺毙的尸体漂浮起来的时候,井水的水面突然哗啦一声,一个人头冒了出来,嘴里含着短剑。
  马三宝浮到了井水水面,一手把短剑拿在手中,另一个手挥舞,嘴里大口的喘气。
  禁卫连忙重新扔下绳索,把马三宝拉上水面。
  马三宝上来后,歇息良久,才把短剑还给道衍。众人看见,马三宝浑身鲜血,头发散乱,贴在脸上,面色苍白。
  道衍盯着看了马三宝一会,“你水性很好。”
  马三宝点头,“放下去了。”
  道衍大喜,立即让工匠把锁链全部扣上,并吩咐马三宝回营好生休息。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停了,到了夜晚,夜空中的繁星布满天际。道衍一如既往的站在井边,紧张的看着井口。
  到了凌晨时分,突然锁链轻微晃动一下,如同一条盘旋的蛇被惊动。道衍和身边的禁卫都看到了这个动静。
  接着,锁链飞快的从井口下落,锁链在井口滑动的声音非常清晰。锁链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把地面上的锁链带动起来,势道强劲,一个禁卫躲闪不及,被锁链卷到小腿,瞬间就被锁链拖到了井边,禁卫大声呼救,突然一个人冲到井边,刀光一闪,把禁卫的脚给斩断。
  禁卫大声呼救的声音,变成了呼嚎,而砍断他脚踝,救了他一命的正是本来应该休息的马三宝。
  锁链哗啦啦的不停滑入井口,所有人都不知道井底的那个巨大乌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有这么大力量和速度带着锁链狂奔!
  但是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着道衍的命令。
  地面上准备好的锁链即将告罄,只剩下最后十几丈,但是锁链下滑的速度,在慢慢的减弱,看来井下拖动锁链的乌龟,或者是别的什么物事,已经精疲力竭。锁链到了最后七丈的时候,速度已经很慢。
  道衍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铁杖,他走到井边,对着锁链中的一环,用铁杖狠狠的插下,铁杖深入泥土,将锁链固定。
  锁链拉动铁杖,晃动两下,终于不再下滑。
  道衍对着马三宝说:“可以跟大王禀报,八倍哪吒的海眼被我镇住,北平可保五百年不遭水患。”
  马三宝飞快的离开,向燕王覆命。
  天亮时分,马三宝回来,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明太祖皇帝驾崩了。
  道衍沉默不语,他知道一切马上就要开始。他的机会就要来了。
  可是燕王并没有马上召见道衍,因为燕王忙着另一件事情,为太祖皇帝服丧。而道衍也没有离开海眼,两百名工匠仍旧在熔炉前工作,禁卫围绕着海眼四周,普通百姓也不能进来窥探。
  剩下的五百名民伕,道衍安排他们在海眼附近的河沟上,修了一座桥,一个月后,新桥修建完成。道衍指派马三宝征询燕王,给这个镇守海眼的桥,起一个什么名字。
  马三宝回来后,向道衍禀报:“大王说了,这个桥,就叫北新桥。”
  道衍点头,立即吩咐工匠,在桥边了一个石碑,碑文刻下“北新桥”三个字。
  马三宝继续说:“燕王要见大人。”
  道衍微笑起来。跟着马三宝到了王府。
  燕王的面容枯槁,看来先皇驾崩,他十分的悲痛。
  燕王支开身边的随从,带着道衍走到花园的中部,他十分的小心,太祖皇帝从一介平民,到了九五之尊,得国实在不易。所以在建立王朝后,设立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组织——锦衣卫。
  锦衣卫遍布天下,北平城内,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的耳目,燕王的一举一动,无不在先皇的监视之下,只是现在监视的人变成了朱允炆。
  这也是燕王到庆寿寺和道衍见面,也要在空旷场地里交谈的原因。
  燕王和道衍在花园里对立,燕王不说话,道衍也不敢说。但是道衍知道,燕王的内心十分的纠结和痛苦。一方面是先皇去世,另一方面,道衍十分清楚,当今的皇上,燕王的侄子,马上要做的事情,就是削藩。
  一旦削藩,燕王很可能会强行调离北平,去一个没有任何亲信的地方就藩,做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藩王。这是燕王朱棣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而且他本来的志向,并不只是做一个藩王。不然当年,也不会凭自己的一句话,就带着道衍到了北平,安顿下来,意图后事。
  燕王的这些心思,道衍都明白,但是轮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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