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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从的一个不满十八碎的女孩嘴里说出来，有点心酸。
　　“那你平时都怎么吃饭？”我搬椅子让她坐。
　　“没个准点，有时候遇到好心人施舍一点，要不就去饭点门口要点剩饭剩菜，人们看我小，都会给我点。有时候要点钱，能买点喜欢吃的，没事的时候也捡点饮料瓶卖钱。逢年过节大家凑在一起，还能吃顿大餐。”
　　说着说着小七自己都觉得太惨了，笑着说道：“大部分时间我都能吃饱，偶尔会饿肚子，就当减肥啦！”
　　“就没有人发现你是女的？”
　　小七得意说道：“肚子都填不饱，谁还在乎你是男是女。他们都把我当成男生。”
　　“你为什么出来流浪？”我早就想问了。
　　小七神色黯淡下去，低着头不肯说话。
　　看她这样，肯定是有伤心事，赶快说道：“算了，你就当我没问。”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小七头也不抬的说道：“你都看了视频了，没错，上面被人脱掉衣服的就是我！”
　　原来是校园暴力，每天都会发生校园欺凌的事件，并不时有校园学生欺凌暴力案件的报道，其中还有一些性质相当严重的恶性案件。案件中那些心灵被扭曲的孩子们作案手段之残忍，令人触目惊心。
　　我国校园暴力一般要到非常严重，甚至已经触犯刑法的程度，才会受到社会注意。近些年随着民众和媒体的关注，逐渐引起重视。实际上还是不够，事发的学校为了降低影响息事宁人，家长也会采取措施。
　　归根到底，还是没有认识到校园欺凌的危害，欺凌过程，蕴藏着一个复杂的互动状态，欺负同学会对同学构成心理问题，影响健康，甚至影响人格发展。
　　小七就是这样，这段经历已经成了她的一个心结，如果不化解，会对她今后造成眼中影响。
　　“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可以说说吗？”我问道。
　　“处理？”小七冷笑道：“学校找我谈话，说我惹事，视频传的到处都是，给学校造成影响。打我的几个女生就说了一声对不起，就算没事了。我忘不了她们看我的眼神，充满嘲笑。还有那些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人，往我身上破脏水。就连我家人都认为是我的错，就因为我们家穷，不应该招惹有权有钱的人。我爸不打算让我再读下去，打算找个人把我嫁出去，说是为了我好。我实在是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
　　小七说的很轻松，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但是眼底有泪光闪烁。
　　“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轻抚着小七想让她平静下来。
　　“流浪的生活虽然哭，但是不用面对那些人，我很开心。这段日子，有的人对我很好，也有人欺负驱赶我们。我不介意，跑就行了，至少他们不会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欺负你，一边伤害你，一边要你称赞他们好。”
　　“最后一个问题。”我问道：“她们为什么欺负你？”
　　小七笑了，自嘲似得说道：“因为一个很帅的小男生，我很喜欢他。但是我对任何人说过，只是默默的喜欢。没想到他找我表白，还给我写情书。结果就惹怒了另一个女生和她的一大群朋友。我真是瞎了眼，那男生一句话都没说，我被打的时候他就在一边看着，当时我心都凉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喜欢一个人了。”
　　“都说出来舒服多了吧。”我给小七倒一杯热水，说道：“我读书的时候，不受欢迎，也没什么朋友，我总喜欢独来独往，也有人看不惯，想要揍我。”
　　小七好奇的问道：“那你怎么处理的？”
　　“我遇到了一个好朋友，她很凶，把那些人都吓跑了。”我眼前又浮现出吕洁挥舞着手术刀的样子，真的有一股杀气。
　　“嘿嘿……”小七笑道：“应该是个女的吧，看你笑的那么甜。总不会是个男人吧！”
　　“小屁孩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我在小七的脑袋上轻轻的弹了一下说道：“当然是女生，和你还有些像？”
　　“真的？”小七很好奇问道：“有她的照片么，我想看。”
　　“在我家呢！”
　　小七固执的说道：“我要去你家看。”
　　“喝你的水吧。等一会儿去吃饭。”我坐在电脑前，准备写验尸报告。
　　“我有一个问题问你。”小七用低沉的语调问道：“你答应我要如实回答。”
　　“你问！”
　　小七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如果被欺负的换成她，你会怎么做？”
　　“她？”我迟疑了一下，才明白小七的意思，她想知道如果被欺负的是吕洁，我会怎么做。
　　我想象了一个那个画面，仅仅几秒钟，我就感觉一股热血上涌，握紧拳头。我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答案，如果被欺负的是吕洁，我一定会杀死那些可恶的家伙。
　　“你想到了什么？”小七问道。
　　我回过身来，看着小七，总觉她的这个问题不简单，似乎有所指，另有深意。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问道。
　　小七急切的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会怎么办？”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答案，有些话永远不能说出口，只能藏在心底。
　　小七失望的说道：“你不信任人，不过没关系，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刚才你整个人都变了，冷冰冰的，有一股杀气。”
　　“小脑袋里都装了点什么，就会胡思乱想。”我当然不会承认。
　　“我可是天才！”小七淡淡的说道：“其实你们的案子我早看明白了，杀人动机我都猜到了。”
　　“那你说说看。”我转身看着她。
　　“一定和我一样，她们一起欺负了某一个人。当时这个人没有能力反击，只有忍着。过了这么多年，他有能力了，选择回来报仇，把的欺负过他的人都杀死！”
　　小七咬牙切齿说出最后几个字，她的心里一定就是这么想的。


第118章　嫌疑人是死人
　　小七结合自身的经历，说出她的推测。在我看来，已经很接近真相了，比之前的情杀、仇杀等观点都靠谱。
　　这也能解释王慧和杜丽为什么不肯说，她们做的一定很过分。想起来良心都会受到谴责，所以在小会议室里表情变得非常不自然。
　　“你还真是一个天才。”只要武琳有办法让她们中的一个说出被欺凌人的名字，案子就破了。
　　对凶手来说，可能有点不公平。他受到极大伤害，身心具痛，但是施暴者不会受到惩罚，只有自己亲自动手，但是又触犯了法律，代价是下半辈子的牢狱生涯，甚至是死刑。
　　我必须打消小七的这个念头，不能让仇恨毁了她。从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就能看出来，等到她有能力，真的会复仇。
　　还好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改变她的念头，现在要做的是阻止施暴者继续做下去。
　　验尸报告写了一小段就写不下去了，脑子里想的都是复仇的事。
　　第三起凶案短时间内不会发生，甚至永远不会发生，有很多时间继续完成这份报告。
　　我把文档保存，把法医室打扫一遍，准备带着小七去吃饭。
　　“晚饭想吃点什么？”我想请他吃一点好的。
　　“随便，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小七对食物的要求特别低。我让她选择，她在饭馆和食堂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没必要给我省钱，我知道有间小饭馆老板的手艺很好。”
　　小七固执的说道：“我就要吃食堂，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在食堂吃饭。”
　　竟然还有人喜欢食堂，这么简单的要求我当然要满足，缩好法医室的门，一起去了食堂。
　　到了一看，只有三四个人在吃饭，小七问道：“人呢？”
　　“很少有人在食堂吃晚饭，一般都回家吃。”小七喜欢食堂里很多人一起吃饭的氛围，虽然离开了学校，潜意识里她还是向往学校的生活，那才是她这个年龄的女生该享受的生活。
　　我选择了一个周围都有人的位置坐下，实在没什么胃口，就让小七随便给我弄点食物。
　　“我给你弄点好吃的。”小七拿着托盘去打饭。
　　看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却经历了那样的事，她还能笑出来，很坚强。
　　沙沙……沙沙……
　　门口传来脚步声，我扭头一看，武琳带着三个女人来吃饭了。
　　“在这！”小七拼命的招手，把她们都引到我们的桌子坐下。
　　我需要找武琳聊聊，但是当着三人的面，有些话不能说。
　　刘祥英先拿出纸巾把桌椅擦了一遍才坐下，抱怨道：“食堂的饭档次也太低了，叫份外卖也好。”
　　“你可以叫，警方只提供工作餐。”武琳都不想搭理她。
　　杜丽和王慧不介意，两人去也不管刘翔英，后者只好无奈的独自去打饭。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随便吃点，能填饱肚子就行。”武琳心里还惦记着案子，没什么胃口。
　　“小七给我讲了她的经历，杀人动机有可能是校园欺凌。”趁着只有我们两人，我快速的解释了一遍。
　　“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武琳说道：“那个叫姚滨的男生！”
　　小七端着餐盘走过来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工作上的事。”我起身去给武琳打饭。
　　等我回来坐下，小七把一碗黑米粥推倒我面前，特别为我准备的。
　　“黑米粥，特别有营养，晚上喝最好了！”小七微笑着说道。
　　我不想扫她的兴致，看着眼前的黑米粥，我就想起腐尸肚子里那一滩黑色粘稠物质，一点胃口都没有。
　　武琳也有一碗，她喝了一大口说道：“味道确实不错，熬了很长时间，米都快化了。”
　　“让你们说的我也想喝。”杜丽和王慧也跑去打了一碗。
　　从众心理在作怪，一个群体中有一半人觉得好吃，剩下的人就算不吃，也会觉得食物非常的香。
　　发展到最后，刘祥英也去要了一大碗黑米粥。
　　每个人都吃的香甜，唯独我一口没喝。
　　“你不喜欢黑米粥？”小七有些失望。
　　“喜欢，只是今天有点特殊，这玩意和我……”
　　“打住！”武琳喊道：“闭上你的嘴，我们还想吃饭。”
　　“真的很像！”我还是不作弄她们了。
　　黑米粥我一口没喝，吃了一个包子就没胃口。走廊又传来脚步声，李飞和方叔回来了。
　　“饿死了，还好及时赶回来了。”李飞看到还有一碗粥，端起来就喝，一口气喝掉半碗，放下碗才觉得不对劲。
　　李飞问道：“这碗粥怎么没人喝？”
　　武琳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李飞脸色瞬间变了，捂着嘴，差点就吐了。
　　没发现武琳也有这种恶趣味，我能猜到她说了什么。
　　李飞快要吐了，武琳一本正经的问道：“在学校查到档案了？”
　　方叔答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只是是在初二读了一年，之后跟随父母出国了。”
　　刘祥英立刻问道：“既然都查清楚了，我们能走了吗？”
　　我问道：“姚滨出国之后就没回来？”
　　“他回不来了。”李飞说道：“可以把他从嫌疑人名单上划掉。”
　　“到底怎么回事？”武琳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姚滨死了，具体死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应该有几年了。”李飞说道。
　　武琳问道：“死了？怎么死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嫌疑人，结果是死人。
　　“姚滨的身份信息早就被注销了，具体情况要等回复，可能需要点时间。”方叔解释道。
　　杜丽咂舌说道：“挺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年头好人一般都活不长。”王慧说道：“真可惜，一个养眼的帅哥！”
　　李飞说道：“可能是自杀，姚滨有PTSD。”
　　“什么是PTSD？”刘祥英问道。
　　“创伤后应激障碍，又叫PTSD。”我解释道：“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些经历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刘祥英尴尬的笑道：“老外真洋气，还有什么PTSD。”
　　“它是一种延迟性、持续性的心身疾病，许多创伤后的生还者恢复正常生活所需时间不长，但一些人却会因应激反应而无法恢复为平常的自己，甚至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更加糟糕。PTSD患者通常会经历诸如发噩梦和头脑中不时记忆闪回，并有睡眠困难，感觉与人分离和疏远。这些症状若足够严重并持续时间够久，将会显著地损害个人的日常生活。”


第119章　欺凌真相
　　我说了一大堆，三人表现的很不自然，饭都没吃完。
　　“都吃啊，别浪费！”李飞劝三人再吃一点。
　　武琳和我已经有了默契，故意问道：“你说的这种病一定是遭受的了巨大的创伤，姚滨遇到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道：“不好说，可能性太多了，拿到病例就清楚了。”
　　方叔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对方说可以给我们提供部病例，说是病因在我们这边，他们会尽快给我们送过来。”
　　刘祥英低声问道：“人死在国外，你们也管？”
　　她明显心虚，我解释道：“理论上不归我们管，但是和案子有关系，最好还是查清楚。”
　　“那我们能走了吗？”她又问道。
　　“不能！”武琳很直接的说道：“你们还要留下来配合调查。目击证人正在画像，结果出来之后你们进行辨认。”
　　方叔当和事佬，劝道：“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凶手还没有伏法，在警局里可以保证你们的安。”
　　刘祥英看向王慧和杜丽，希望两人帮她说话。两人无视她，低着头不说话。
　　“都吃饱了？那就回去吧，你们好好想想有没有遗漏了什么。”武琳下半句加重语气，只要稍微用心，就能听出另有深意。
　　方叔和李飞吃饱了，顺便给金磊等人打包一份，他们和专家在画像。
　　走到餐厅门口，武琳回头说道：“等画好的了小七也来辨认一下，给你安排晚上住的地方。”
　　“我要和他在一起。”小七很坚决的说道。
　　小七是认准了我，武琳无奈的摇摇头走了。
　　画像需要漫长的等待，无法确定具体时间，有可能两三个小时，也可能需要一两天。
　　武琳一定会要求加快速度，已经确定的嫌疑人死亡，案件调查进入死胡同。一切都要重头再来。
　　“要出去走走吗？”小七晚饭又吃了不少。
　　“你不回去写不报告了？”她还惦记着我的工作。
　　“不着急。”法医的工作基本上都结束了，剩下就是参与案件的侦破。
　　“那就出去走走。”小七轻轻挽着我，很是乖巧，我带着她在警局里散步。
　　路过门房，遇到高老爷子，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小七。
　　“重要证人！”我赶快告诉他小七的身份。
　　高老爷子哼了一声，就回去了。
　　小七好奇的问道：“这老头是谁，好吓人，比我们学校的看门大爷还凶。”
　　“他是退休的老刑警，一生不知道抓了多少凶犯，能比？”
　　“厉害！”小七特别回头又看了高大爷一眼。
　　回到法医室，我继续写验尸报告，怕她无聊，我把手机给小七。
　　报告不能出错，数据的小数点都不能有误，必须专心完成。腐尸身上伤痕累累，只要肉眼可以辨认，都要记录在案。
　　用了两个小时，我完成报告，又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打印了一份。
　　小七玩了一会儿手机就睡着了，我轻轻的拿起手机，查看小七的浏览纪录，她登录自己的QQ，又浏览了几人的空间，刷了一会儿微博，太累了睡着了。
　　这几个人肯定就是欺凌小七的人，她没有退出登录，我浏览懒了一遍。几个人目前过的都挺好，小七的失踪，对她们没有任何影响。小七的班主任还在学校当老师，一个人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仔细一看，小七的眼角还带着泪光，她只是假装睡着，小姑娘还在假装坚强。
　　“没必要为他们流泪。”我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开始打扫卫生。
　　过了一小会儿，小七坐起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想看热闹不？”还不到九点，画像快出来了，武琳也该得手。
　　“好啊！”小七一听要看热闹，直接开心的跳起来。
　　我带着她去一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去小会议室也没人。打电话一问，人已经被带到三楼预审室。
　　组长直接上大招了，预审室会给人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特别是第一次进来的人。
　　武琳坐在一张带轱辘的椅子上，监视着三人的一举一动。三人在一起的时候，还能分担压力，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压力倍增，得知姚滨的死讯后，良心和愧疚折磨着她们。
　　“你觉得谁会先开口？”武琳问道。
　　监视器中刘祥英双手环在胸口，靠着椅子坐着。说明她的防御心理很强，虽然压力很大，还不打算开口。
　　杜丽也坐在椅子上，双手撑折着扶手，不停的搓着手指。她的内心很不安，开口的可能性比刘祥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