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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_四不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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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瓷勉强笑了一下,大概觉得自己太焦急了有些不好意思,留下手机号码就与刘一鸣告别了。往外走的路上,遇到医生和护士她都要问一下有没看到我,她还是非常不放心。
大厅询问台的一个护士告诉她,说昨天下班时看到我走出去,但不知道去了哪里。玉瓷确定我不在医院了,往大门外快步走去。
我突然想到,她暂时没有危险了,我没有必要再紧紧跟着她,应该盯住刘一鸣,看他是派了谁在监视玉瓷,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我就要杀了他,这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回到了刘一鸣的办公室,他已经穿好了白大褂,拿着笔和记录本去巡查病房了。我跟着他走到住院部,路过一间病房时,里面传来哭声,还有好几个病人家属在门口抹眼泪。我往里面一“看”,正好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老妇女从床上坐了起来,飘然下地,但是她的躯体却还躺在床上。
这……这不是跟我一样的情况吗?我突然发现自己不那么孤单了,急忙凑过去:“老奶奶您好。”
老妇女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头看床上的躯体,一脸迷惘,她的意识在问:“这是咋回事?”
“你已经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我也是跟你一样的。”
“啊……”老妇女愣在那儿。
我正想再跟她交流交流,探讨一些做鬼的心得,突然有了奇怪的变化,不知道从哪儿发出了一种柔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我身边所有地方,让我做鬼之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温暖舒服。光芒之中显现两个人,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知道是两个人,他们对老妇女说着什么。
他们的交谈其实是一种意念交流,我无法知道,只看到了老妇女很开心,连连点头,然后跟着两个人走了,那种柔和明亮的光芒迅速消失。病房还是病房,七八个人围着已经逝世的老人,刚才的一切就发生在这个房间里,但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就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我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奶奶被什么“人”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我也死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接我?难道做鬼也搞性别歧视,女性有人接男性没人接?
我本来是不相信世间有鬼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变成了鬼,那么我不相信存在的天堂和地狱是否也存在?刚才那道白光是明亮温暖的,也许是天堂来的使者把老奶奶接走了。而我,曾经是善良的,但做了坏事,所以天堂和地狱都不肯收我吧?
胡思想乱了一会儿,我觉得没人接也无所谓,我不想离开宋玉瓷,没有杀了刘一鸣难消我心头之恨,就是有人来接我我也不走。
刘一鸣已经走得没影了,我继续前进。经过卫生间外面时,有一个少妇从我面前走过,她眼光茫然,披散着头发,穿着病服,从腹部到大腿都沾满了鲜血,表情茫然而呆滞。
怎么会有人一身血淋淋的到处跑?我定神一“看”,发现她不是人,跟我和刚才的老奶奶也不一样,她有一种比较“实在”的感觉,而且身上散发出微弱的阴冷气息,走过时空气都发生了轻微波动。
第5章七日为鬼
“你好。”我有些紧张地向那个少妇打招呼。
少妇茫然的眼光落到了我身上,精神集中了一些但显得慌张和焦虑:“我的孩子呢?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我愕然,怎么会知道她孩子哪里去了?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少妇肯定是难产死的,死后还牵挂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在这里徘徊寻找。我有些同情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个病房,什么时间入院的?”
“我不知道,我在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
怎么这么糊涂呢?我很无语,什么资料都没有,我就是有心帮她查也查不到啊。我再耐着性子与她进行交流,这种意念的交流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是直接用思想进行感应,所想即所得;复杂是片刻之间就有可能知道很多零碎的记忆和想法,但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表达。
通过交流我知道了一些情况,这个少妇刚死的时候意识是清晰的,后来时间久了,身上聚集了阴气,其他记忆都消失了,只有她最执著的念头还在,只知道在这里永无休止地找孩子。
我有些担忧,时间久了,我会不会也变得像这个可怜的游魂?其实人死很容易,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但死后要是变成这样子,那就真的太痛苦和悲惨了,死不如生。如果我也会忘记大部分事情,只能记住一件事,最后记得的是对玉瓷的爱,还是对刘一鸣的恨?
接下来一整天我都跟着刘一鸣,但是没有什么收获。有一次他用手机发送信息,我看不到内容,只感应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想法:没什么好怕的,绝对查不到我身上。
我真的很难想像,他亲手杀了我,挖了我的肾,就像什么都没有做过一样,一天之中仅这么一次有微略的担忧。我不知道他是天生就这么狠,这么深沉,还是害的人和杀的人太多已经麻木了,就像外科医生已经习惯了切开别人的身体,切开别人的身体时没有一点压力。
再跟着刘一鸣好像没什么用了,而且我非常想念和担心宋玉瓷,于是放弃了跟他,也不知怎么就回到了自己家里。
宋玉瓷正在客厅里跟两个警察说我失踪的事,两个警察安慰她不要焦急,他们会留意的,因为失踪的时间还不长,没有必要正式立案,随时保持联系之类。看得出来,两个警察完全是看在美丽女画家的份上才来看看,否则根本不会把这当一回事。
送走了警察,宋玉瓷坐立不安,长吁短叹,不时打电话问我的亲人和朋友,还是一直没有消息。她很清楚,以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躲起来,那么就是出事了。
接下来几天,宋玉瓷找不到我,警方也没有什么线索,只知道我离开医院后失踪。我相信警察一定查过了我的电子邮件,不可能没有发现录音文件,那么就是警察之中真的有内鬼,把录音文件删了。不过这样也好,玉瓷的危险系数大幅降低了,至少我对她的安全不是那么担忧了。
我家人从外地赶来了,包括玉瓷的父母也在使用各种方法帮忙寻找,每个人都很焦急和担忧。玉瓷的感受只有我能明白,那种悲痛、失落和空虚我与她是一样的,最了解她的人是我。
没有了身体,思想变得更活跃灵敏,所有感觉都会被放大,但又无法通过习惯性的身体和动作表达出来,这让我非常抓狂。眼看着玉瓷和亲人们如此痛苦,却不能告诉他们,什么都做不到,我的痛苦更是无法形容。这一切全都是刘一鸣害的,所有的痛苦都转成了对他的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他想法和记忆都在渐渐变淡,仇恨和怨念则与日俱增。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怨恨在越积越多。
我发现我的“身体”有了些变化,不再是完全虚空的了,一种阴冷的能量聚集在我身上。这种变化让我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建筑物、家具、车辆之类都会对我的行动造成一定阻碍,有的地方虽然还能强行穿过,但会产生阻碍感和痛苦……简单地说,我好像从完全虚无的鬼,变成了能量体的鬼。
我开始怕强光和热源,特别是强烈的阳光,会对我造成烈火焚烧般的剧痛,以及灭顶之灾的毁灭恐惧感。相反的,黑暗阴冷的地方让我感觉舒服,比如我家里的卫生间就比其他地方舒服。
这一天上午宋玉瓷出去了,外面阳光强烈我不敢跟出去,只能躲在家里等着。我父母亲等人也一大早就出去找我了,他们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希望能在人潮人海中惊喜地看到我。
傍晚玉瓷才回来,看上去很憔悴和沮丧,虽然我碰触不到她,看到她这么伤心和疲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飘了过去,情不自禁地去扶她。我的手刚碰到她肩头,立即传来强烈的灼痛感,像是被热水烫了一样。
我急忙收回手,心里非常惊讶,再仔细看她,发现她身上在发光。刚才我以为她是刚晒过太阳带有阳光气息,实际上不是,这种光与阳光不同,是从她身体里面亮出来的,头顶上方最亮,脚下最暗,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在发亮。
这是怎么了?我想不通,难道她出去一下回来就成仙了?要不是神仙怎能全身发光?我伸出一根手指头试探着再靠近她,手指头接近到她发出亮光的地方,我就感觉到了难受,虽然没有太阳照射那么可怕,却也无法长时间忍受。
真没想到我终于有了碰触到她的感觉,但却是痛苦而不是温馨!
宋玉瓷喝了些水,休息了一会儿,身上发出的光更加明亮了。我仔细观察,发现这种光是洁白柔和的,看起来并不可怕,她头顶上方最亮的白光中间好像有些发暗发黑,但与白光并不冲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试着想要感应她的想法,但只能感应到她的伤心、痛苦、颓废、无奈、悲哀等负面情绪,似乎她头顶上发暗的光芒就是这些负面情绪造成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宋玉瓷强打精神去开门。进来的是我父母,他们也是一脸的失望和疲惫,身上也在发光,但他们发出的光偏于灰色,没有玉瓷那么白,同样夹杂着因为负面情绪所产生的“暗”的感觉。因为我不是用肉眼看到的,而是感应到的,所以很难形容。
我愣住了,原来不是玉瓷身上发生了变化,而是我的“眼睛”发生了变化,看到的人都会发光了。事实摆在眼前,我的“身体”在持续产生奇怪的变化,这种变化从医学角度是无法解释的,我一无所知。
随着夜幕的降临,我身上的阴气变重,怨念也变得更强烈,报仇的欲望支配了我,一心只想要找刘一鸣报仇,其他念头都没有了。
我离开了家走在大街上,身边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是会发光的,但有强有弱,颜色也各不相同。绝大多数人发出的光是淡淡的白色,只有极少数人发出的光是以白色、黑色、紫色、红色为主,每一个人的头顶上都有一束与主光不同的光芒。
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弱,弱到我不注意都感觉不到;有的人发出的光芒很强烈,头顶上冲起足有一两米高,光芒四射。每个人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稳定的,头顶上中间一束则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发生颜色改变或强弱改变。而且我发现不只是人,各种动物、植物也有自身的光芒,比如说道旁树,我能看到大树里面有血管状的光网在缓缓流动。
此时我心里只有强烈的报仇欲望,没心思去研究哪种光代表了什么,也没想自己奈何不了刘一鸣,只顾迅速往前走。我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反正我能直接感应到刘一鸣在什么位置,距离他越来越近。
最后我在一家像是私人会所的地方找到了他,他正在与几个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家伙边喝酒边聊天,身边还靠着一个妖艳妩媚的女郎。看到他活得这么滋润,我最后一点理智也完全失去了,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打他。
刘一鸣身上发出来的主体光芒是黑色的,头顶中央则是一束红光,在我即将打中他的瞬间,他头顶上方的红光突然变强罩住了整个人。我就像是一头撞进火炉里面,全身都被烧化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让我急忙逃开。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身上发出来的黑光和红光与众不同,特别浓郁鲜艳,或者说是颜色很纯很亮。
我这几天来吸收聚集的一点点阴气几乎全被冲散了,不过阴气消散后,我也从狂暴中冷静下来,明白他身上发出的黑光和红光对我有可怕的杀伤力,不能再靠近他。
我非常郁闷,以前虽然打他没效果,至少我还可以打,现在连靠近都不能了,这是怎么了?如果我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鬼,应该人见人怕才对,为什么我反而怕他了,这样我怎么报仇?
刘一鸣刚才只是愣了一下,又继续与其他人聊天,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其他人身上发出来的光虽然没有他可怕,我也是不敢碰的。这样蛮干可不行,我要去找其他鬼问一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害死人,传说中人总是怕鬼的,那么一定有些鬼高手有办法对付人。
第6章冒失鬼
作为一个带着强烈怨念的鬼,是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冷静理智思考问题的,在此之前我的注意力不是在刘一鸣身上,就是在宋玉瓷身上,没想过要找其他鬼学习更多东西。现在吃了大亏,才想到要去找师父,三鬼行必有我师焉,做鬼也要不耻下问,比如医院里面那个糊涂的游魂,存在的时间比我长得多,就有可能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城市在我眼中还是城市,但我的定位方式已经与生前不同的,没有明确的方位感和距离感,是以强烈的意念来判断目的地在哪儿。此时医院在我的意识中已经变得模糊,我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了。
这儿应该是城乡接合处,建筑虽然密集但不太高,灯光也不是太亮,路上行人较少。从一处立交桥下走过时,我发现有三个看起来很凶悍的鬼坐在桥下打扑克牌——真奇怪,鬼也会打牌?
我好奇地凑了过去,果然他们是在打扑克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鬼可以使用的工具,所以特别惊奇,不知道他们的扑克牌是怎么得来的,所以又靠近一些仔细观察。
“妈了个逼,你们两个合伙出老千是不是?”有一个光赤着上身的鬼突然怒吼一声,把扑克牌丢了,跳将起来。他瘦高个子,一头乱发似杂草,刀条脸,浓眉毛,薄嘴唇,看着像是个很容易冲动的人。
“你妈的输不起就别玩!”其中一个鬼很年轻,看起来像民工,体形强壮,脸上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
“向小强你就是个傻x,脑袋进水了,今天说什么都没用,愿赌服轮,给钱!”第三个鬼是个中年人,板寸头,国字脸,敞露着的强壮胸口上纹着一只黑鹰,脸上带着很嚣张的表情,像是个混黑社会的。
瘦高个子应该就是向小强,面对二鬼毫不示弱,竖眉毛瞪眼睛:“我x你娘的,想打架是不是,老子怕过谁来着?有种放马过来!”
三鬼怒气勃发,身上都散发出强烈的阴气,阴气相互冲击,一时之间气流涌动,阴风激荡,附近地面上的尘土和塑料袋、纸片等东西打着旋儿随风飞扬。
我在心里暗赞一声,好强的气场,这三个必定是鬼中的高手!
三个恶鬼很快就大打出手,打架的方式与活人差不了多少,拳打脚踢无所不用,但速度要快很多倍,猛烈攻击时带着啸声和光芒。向小强被两边夹攻,抵挡不住连连被打中,渐渐被逼到了桥梁与地面的夹角处。
我对这三个恶鬼都没什么好感,但以二敌一有些不公平,我不知不觉就站到向小强一边了。只可惜我弱得手无缚鸡之力,连震荡的阴风都有可能把我吹走,就是有心想帮忙也帮不上。
向小强的手上功夫没有嘴上功夫那么强,被打得很惨,最后被两个恶鬼牢牢按住暴打,怎么也挣不开。恰好这时有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来,我灵机一动,大吼一声:“警察来了!”
鬼会怕警察么?这个实在有些荒唐,吼完之后我不由苦笑。不料那两个恶鬼却立即丢下了向小强,快得像一阵风,眨眼之间就跑得看不见了——或许他们活着的时候怕警察,死了还怕吧?
警车呼啸而过,并没有停下。向小强咒骂着爬了起来,身上没有伤痕,但阴气明显变弱了。我走过去想跟他搭讪一下,不料他看到我猛地一瞪眼:“妈的,原来是你这个倒霉鬼站在我旁边,害我输了还被打,我打死你!”
“不,不……”我连连摇手,他不由分说右手一把揪住了我的胸口,左手一拳打在我胃部。我没有感觉到胃痛,而是感觉整个人被打碎了,那感觉绝对比活着时被人打一拳更难受。
我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心中暗想,这下真的完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莫名其妙死在这恶鬼手里了。唉,谁叫我去招惹这样的恶鬼呢,以后再看到有这样的恶鬼被人打死,我也绝对不会多事了。
向小强再次举起了拳头,但没有打出,并且右手松开了我:“哈,原来你这么弱,不经打,那就不打你了,快滚吧。”
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鬼命,我半秒钟也不敢多待,立即转身就走。向小强突然又叫道:“等一下,回来!”
我吓了一跳,难道他又想打我或杀我?虽然我一百万个不情愿,却不能不停下,转过了身。
向小强的表情是平静的,上下打量着我:“小帅哥,刚才谢谢你帮忙哈。”
我傻了眼,这家伙不会是脑袋真的有病吧?我帮了他,他打我,打完了又来感谢我,这算哪门子道理?虽然我能感应到他的感谢是真诚的,似乎还有一点点愧疚,但我真的不想跟这号鬼扯上关系了,急忙说:“不用谢,不用谢,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向小强道:“慢着,慢着,你帮了我,我就要感谢你,做人要讲义气是不是?哈,刚才打了你不好意思啊,我也让你打一拳。我这个人性子有点急,外号‘冒失鬼’,心一急就会暴走,没有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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