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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镜鉴记-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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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灯如蒙大赦地转身就跑。
刘鉴突然想到了什么,朝着捧灯的背影喊一声:“别忘了带上那个箱子!”
“遵命!”捧灯答应着,一溜烟地朝斜刺里逃出去了。
知客僧把刘鉴带到大雄宝殿旁边,双手合什,唱个佛号就离开了。瑞秋走近来朝刘鉴一福:“刘老爷。”刘鉴问她:“骆小姐就派你一个来的吗?燕明刀可捎来了?”
瑞秋皱了皱眉头:“刘老爷吩咐的事情,我家小姐怎么敢不亲自去办?可是咱们沿着运河北上,跑到半路,在东昌府附近,小姐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把东西交给我,说:‘有人追来了,我得拦阻他一阵,瑞秋,你先去北京城,把东西交给刘大人吧。’”
刘惇
刘惇字子仁,汉末三国的数术家。《三国志?吴书》里记载说,刘惇本是平原人,为避战祸南渡长江,依附庐陵太守孙辅。据说他“明天官、达占术”,逢有水旱贼寇,全都能够预先料中,因此被孙辅拜为军师,军中将士全都很尊敬他,称他为“神明”。
某一年星象有所变化,孙权找人去问刘惇,刘惇回答说:“这预示着丹杨郡会出乱子。”孙权问:“什么乱子?”刘惇说:“客胜主人,到时候您就知道了。”时隔不久,果然丹杨太守孙翊(孙权之弟)被部将边鸿所杀。
据说刘惇把自己的术数经验记录下来,写成百余篇文章,但他敝帚自珍,从来不拿出来给人看,也不把自己的本领传授给谁。《三国志》里对他的介绍非常简略,没有人知道他的下场究竟如何,是否好死,以及死的时候多大岁数。
第十三章 万岁山(1)
刘鉴听瑞秋说十三娘去拦挡追兵,于是五指笼在袖中掐算,脸上慢慢浮起了微笑,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袁忠彻追来了……嘿,燕明刀都离了京城,才想通其中关窍,这家伙果然是废物一个。”
“谁?您说谁是废物?”
“哦,放宽心吧,你家小姐不会有事儿,”刘鉴朝瑞秋伸出手来,“东西在你身上吧?”
瑞秋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锦囊,抽开封口的带子,倒提过来,“叮当”做响,就把四枚刀形的青铜古币倒在刘鉴手掌上。
等他们两人赶到禁城工地的时候,捧灯和宋礼早就在那里候着了。看到捧灯,瑞秋居高临下笑咪咪地打招呼:“捧灯哥,小半年没见,你怎么不长个儿呀?”
捧灯垂着手,快步跑到刘鉴身后站稳,嘴里嘟哝着:“看,这回不是我去招她,是她来招的我……”
刘鉴懒得理他,只是关照宋礼:“燕明刀我已拿到,就请大人立刻把那些瓦片儿运出来,拉去煤山,挖个大坑,砸碎了埋上,我好行祈禳之法。”
宋礼忙问:“贤弟前些天立的签子、牵的红绳,我怕被工匠、伕役看到了会传谣言,现在能除了去么?”
刘鉴抬头看看天色,正是申时一刻,红日西斜,但还没有落山——“可以拆了,但咱们速度得快,天黑前必得把那些东西埋好喽。”
宋礼指挥兵丁、伕役把邪瓦搬进竹筐,堆上大车,一行人从才刚动工不久的禁城里穿行而过,时候不大,就来到了万岁山畔。刘鉴抬眼望去,这山周围也都围着布幔,插着黄旗,心里突然一颤,想起件事来,于是凑近宋礼,轻声问道:“姚少师请下御批来的那五本册子,里面就有万岁山,请问,是大人您在管呢,还是王远华在负责?”
宋礼回答说:“我懂土木工程,可是不懂风水;我能看得懂殿宇图样,可看不懂少师写的那些符咒,什么云文、雷文的。这五样镇物,都是王远华监督营造。”
刘鉴一挑细眉:“此刻,王远华可在万岁山工地之上?”
宋礼掏出汗巾来抹一把脸,回答说:“贤弟放心,他现在肯定在忙着督铸大钟呢。我造禁城剩下的废料,全都得往万岁山上堆,所以禁城一天不竣工,万岁山就一天不能开工。拿布幔围上,为的终究是御山,怕老百姓还在这里堆煤而已。”
刘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跟着宋礼和装瓦的大车一直来到山脚下。他朝后面一伸手,捧灯心领神会,赶紧把罗盘给递过来了。刘鉴手捧罗盘,看看想想,一步步往山上走去。
宋礼在后面喊:“别爬太高了,车上不去呀。”
刘鉴按着罗盘的指引,往上爬了一百来步,来到一棵歪脖子的槐树旁边。他围着树走了好几圈,跺了跺树根旁的泥土,又仰面看看天,末了却一指槐树西边十来丈远的地方:“就埋那儿。”
宋礼命令伕役们在刘鉴指点的地方掘土,同时让押车的兵士把一筐筐瓦片都搬下车,扛到万岁山上。此时日渐西沉,远方天际橙红一片,宋礼连声催促伕役们快挖,急得脑门上又是热汗淋漓,几乎每喘口气就得掏手巾擦一回。
好不容易挖了个足够大的坑,他刚指挥伕役往里面扔了一筐瓦片,忽听山下传来一声大喊:“住手!”宋礼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本是面朝高处,背冲山下,这要一屁股坐倒,肯定就直接轱辘山下去了。
高喊“住手”的人远远地策马而来,到了山下,甩蹬离鞍,手撩着袍服,三步并两步直冲上山。守卫的兵丁想要拦阻,可不知道怎么的,被他双眼一瞪,一个个全都缩了回去。
看看跑近,宋礼定睛观瞧,只见来人四十多岁年纪,身形略显肥胖,方面广颐,吊眉毛、小眼睛,短短的胡须。他光着头没戴帽子,也没扎头巾,身上披一件灰布长衫,可是领口露着里面的盘领、青绸,倒有点象是公服,不仅如此,他脚上穿的也是一双官靴。
宋礼长舒一口气,招呼一声:“袁大人。”
那人跑到近前,把外罩的灰布衫一脱,果然里面是绣着鹭鸶补子的五品文官袍子。他还从怀里摸出乌纱帽来戴好了,这才朝宋礼深深一鞠:“宋大人。”
“袁大人怎么亲自到北京来了?”
那人冷冷地斜了刘鉴一眼:“我不来,难道由得江湖骗子在这里任性妄为么?”
原来来人正是刘鉴的对头、尚宝司少卿袁忠彻。宋礼派了信使去尚宝司讨要燕明刀,袁忠彻知道北京工程非同小可,而宋礼身负如此重任,也说明天子对他的宠用,没细想就答应了。可是过后一琢磨:“宋礼从来不懂这些阴阳数术,是谁教他的呢?”掐指一算,内中竟然有刘鉴的事,于是官服都来不及换,只披上件外衣遮住补子,从抽屉里抽了一摞纸钞,打马扬鞭就出了南京城。
他本想追上信差,夺回燕明刀,坏了刘鉴的事情就好,但没想始终未能如愿,这一边追一边找,竟然最终跑到北京来了。
刘鉴听袁忠彻出言不逊,也以白眼相对:“袁大人好清闲,这假都没请就千里北上了吧——但不知骆小姐……”
刘鉴早算到了袁忠彻来追燕明刀,所以骆十三娘让瑞秋先来北京,自己前往阻挡。可既然袁忠彻到了这里,十三娘又何在呢?他才问了半句,就被旁边的瑞秋扯了扯袖子,低声说:“小姐也在附近,没有事,只是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现身相见罢了。”
宋礼还以为刘鉴和袁忠彻要吵起来,赶紧过来打圆场:“两位,两位,此事关系重大,两位还是以和为贵吧。”他望向袁忠彻,低声说:“刘镜如还是有本事的,若非是他,我也解不了这个死扣……”
袁忠彻急走两步,从筐里捡起一片瓦来,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用鼻子嗅嗅,竟然又用舌头舔舔,这才端着瓦片回来,对宋礼说:“此物邪气甚重,是个寻常骗子都能看得出来。”
“哦?”刘鉴冷笑着说,“怪不得袁大人就看出来了。”
袁忠彻还想反唇相讥,宋礼一把揪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袁忠彻的眉头是越皱越紧:“什么字?”宋礼又说了半句话,袁忠彻突然间长吸一口凉气,小眼珠子瞪得鹌鹑蛋一般大,就差没掉出眼眶来了。
“不成,这样大事,必须我亲自祈禳。”袁忠彻好一会儿才定过神来,就这么撂下一句话,也不等宋礼答应,也不管刘鉴是否反对,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个袖珍小罗盘来,就直直地往东边走过去。
宋礼用抱歉的眼神望望刘鉴。刘鉴“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撇撇嘴:“无妨,由他闹去。”
袁忠彻走走想想,最后来到了刘鉴最初看中的歪脖子槐树旁边,回头大声说:“就在这里,在树底下挖坑埋了。”
刘鉴闻言不禁一惊,合拢折扇,远远地一点:“且慢!”
袁忠彻斜眼望着刘鉴,冷笑说:“万岁山上,这个地方合着上震下乾,乃是大壮之象,雷天交作才最有镇魔驱邪之效。你那个地方上离下震,虽然是雷火噬嗑之位,毕竟比我这边要差了那么一点。别告诉我说你看不出来!”
刘鉴刚才出言喝止,话才出口,就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这时候已经重新把扇子打开来了,慢慢摇着,冷冷地回答说:“我是江湖骗子,很多事情铁定是看不出来。不过我看您的眼光所见,也不过一寸来远而已。”
袁忠彻一指地面:“穷我目力所及,这地下十丈之内,我知道有什么东西!本官不似江湖骗子,好以大言欺人,这地下的东西奈何不了我什么!鼠目寸光之喻,原话奉还。”
刘鉴轻吐了一口气,耸耸肩膀:“随便你。出了什么事儿,莫谓我言之不预也。”
袁忠彻冷笑一声,招呼伕役们过来挥铲掘坑。宋礼怕引发两个人更大的矛盾,也不敢不听他的,可是等那边开始动了工,他却悄悄蹩近刘鉴,问说:“镜如,那地方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刘鉴望一眼跟在身旁的瑞秋,想到她曾说骆小姐就在左近,立刻放下了一半的心。他朝宋礼微微摇头:“袁氏是不是家道中落,这个袁尚宝是不是虚有其名,嘿嘿,咱们且拭目以待吧。”
宋礼一肚子的疑惑和不安,可是看刘鉴好象不打算再多透露些什么,他也只好暂时闭嘴不问了。
伕役们汗流浃背地挖坑,这坑越挖越深,天色也逐渐黯淡了下来,宋礼估摸着已过了酉时,想到随时都可能天黑,急得比自己动手去挖还累,围着大坑转圈,不住口地催促。那边刘鉴冷眼旁观袁忠彻的举动,突然没来由的心里一跳,他赶紧左右踅摸,是否有什么不妥,放眼望去,猛然发现一个熟人正背着手站在半山腰上,朝这个方向望过来。
此人的穿着和袁忠彻一般无二,也是从五品的文官鹭鸶补子,一张瘦脸青如蟹盖,两只细眼寒光炯炯,不是旁人,正是工部都水司的员外郎王远华!
刘鉴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来到的王远华,王远华原本正望着伕役们掘土,此刻也转过眼来,瞟了瞟刘鉴。两人素来心结重重,加之王远华在此时此地神秘出现,联系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更让刘鉴心感不安。但终究同殿为臣,既然目光对上了,那就不好无所表示。刘鉴隔着六七丈远朝王远华一拱手,王远华只是点头回礼,然后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就朝山下走去。
刘鉴目送着王远华离开,直到他消失在围山的布幔之后。要说这一大群人在万岁上掘了半天的土,负责此地工程的王远华不可能不知道,就算没人禀报吧,以他的本领,也应该能够算到,出现是迟早的事情。这点刘鉴早就料到了,他心里盼着王远华来得越晚越好,最好是压根儿别露面。可是他也没想到,此人来了一趟,看了两眼,掉头就走,这就让刘鉴心里有点不踏实了。
就好比下棋一样,你在棋盘上打了个劫,对方根本就没理由不理会。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对方不但看到了这一步,还伸手指一指,笑一笑:“哦,你玩这种花样。”然后转手在另外一处不紧要的地方搁下一子。要是两人棋力相差甚远,这还好说,但如果是两人棋力相当,这就很费人思量了:他是胸有成竹,完全不以为意呢?还是别有诡计,打算在你把精力都放在这边的时候,要在别处暗渡陈仓呢?
刘鉴当然不能追上去明着问王远华,他只好暂时按下心中的不安,转头再去看袁忠彻。只见这位尚宝司的袁老爷,一边紧紧盯着伕役们掘坑,一边来回踱步。外人看起来,或许当他和宋礼一样,只是心里烦躁焦急,所以无目的地乱蹿吧,可刘鉴看得清清楚楚,袁忠彻踩的是天罡步法,每一脚落下去,方位都极准确。天罡是北斗星,司杀,掌管人间寿夭,北斗七辰——天枢、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排列如同一个勺状,袁忠彻脚下就不停地在踩这种“勺子”。
从天枢开始,最后到摇光,也名破军星,袁忠彻踩到这颗星的方位,总要顿上一顿,口唇翕阖,好象在念诵些什么。就这么一圈又一圈地走下来,刘鉴看出他踩的是“七元解厄阵”,镇阴驱邪,最是灵验不过。
看到这里,刘鉴不禁轻轻摇头,唇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
刘鉴一开始让伕役们挖的大坑,入地足有一丈二,广是三丈——没那么大,埋不了那么多瓦呀。可是袁忠彻指挥着伕役才掘到七尺多深,他就摆摆手,下指令说:“往广了挖,别再深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兵丁们找了些灯笼,并且点了十几个火把过来,万岁山上仍然通明一片。通明可是通明,终究不是太阳之光,望远了一片黑漆漆的,多少有点怕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嗖”地起了一阵小旋风——伕役们都穿着短袖的单衣,有几个为了干活方便,还干脆脱光了膀子,被这冷风一吹,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袁忠彻掐指一算,高声说:“申、酉、戌、亥四年生人,都暂且回避。”
可是他虽然下了命令,当场却没有人动,还得宋礼过来帮忙解释:“属猴、鸡、狗、猪的,都先到山下去。”
命令一下,原本四十多名伕役和兵丁,立刻就走了七、八个。捧灯紧张兮兮地扯一下刘鉴的衣襟:“尊主,下仆乃壬申年生,如之奈何?”刘鉴瞪他一眼:“不说人话就跟这儿等死!”捧灯赶紧改口:“爷,奴才是属猴的,怎么办?”
刘鉴冷笑着说:“我还属猪呢,怕什么?他说让走你就走?”
瑞秋笑了:“捧灯哥莫怕,有小妹在此。小妹也是属狗的呢。”
“耶?”捧灯好象有点恍然大悟,“原来袁尚宝是想把咱们三个都赶出去呀!”
刘鉴斜他一眼,示意他闭上嘴巴。转过头来再看袁忠彻,只见他已经在指挥伕役往大坑里扔瓦片了:“都砸碎了扔,不要留一块完整的。”有几名伕役就摇头:“这太浪费了呀。”边上一个工头模样的站出来喝止他们:“不浪费还怎么的?皇家不用,你家敢用?!”那几个说怪话的,赶紧都缩起脖子不敢言声儿了。
堪堪扔到三千多片,只剩下十来筐了,突然间天上传来乌鸦叫,随即一阵阴风袭来,正站在坑边上的一名伕役一个趔趄,头冲下就栽进坑里去了。坑里全是碎瓦,这一下磕得他满头是血,只是哼哼,却挣扎不起来。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扯到坑外,忽听“扑通”一声,原来是袁尚宝袁大人直接跳进了坑中。
刘鉴走近几步,低头往坑里看去,只见袁忠彻拾起一片沾了血迹的碎瓦,用鼻子嗅了嗅,这才抛下,转身招呼众人拉他上来。袁大人刚出了坑,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宋礼身边,低声说:“叫所有闲杂人等都暂且退下吧,退到山下的布幔外面去。”
宋礼依言下达命令,兵丁、伕役,瞬间就走了个精光,坑边就留下了刘鉴主仆三人,还有宋礼和袁忠彻。手持的火把也都被兵丁们带走了,照明物只有插在附近树上六、七盏气死风灯,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捧灯看这个阵式不觉有点肝颤,之前他虽然也和刘鉴出过几次场面,可按照刘鉴的习惯,都是找天光亮的时候搭台祭法,很少有掌灯之后摆阵势的。这还是捧灯头一次半夜干这档子事,他吓得缩在刘鉴身后不敢露头。斜眼望一望瑞秋,那大个丫鬟倒神情坦然,浑若无事。
等把人都赶走了,宋礼就问袁忠彻:“有何不妥?还是袁大人打算开始做法了?”袁忠彻摇摇头,一指深坑:“这下面有前朝的阴物,非常厉害,我要先施法驱除,才能镇禳这些碎瓦。”
“早叫你别跟这儿挖,”刘鉴嘴里嘟囔,脸上可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神情,“前朝的阴物?嘿嘿,令尊教你勘舆光凭一双眼睛,耳不用闻,口不用问的么?”
袁忠彻冷冷地瞥了刘鉴一眼,对宋礼说:“大人留下就好,闲杂人等且全都遣散了吧。”
宋礼擦擦脑门上的汗——现在大家都觉得凉,还就他一个人火大、燥热——打圆场说:“何必,何必。”转身招呼刘鉴:“镜如,咱们都且退后,看袁大人行法。”
刘鉴一边缓步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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