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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行诡闻录-南疆谜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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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磨出的道道沟壑,显示着年代的久远。 
  这种老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形的木架上面搭着一根粗大的麻绳,架子旁边是木质的轱辘,水桶却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放在地上,而是顺着井绳一直延伸到井里。 
  我拎着东西正要往前走,突然觉得不对劲。 
  那根井绳原本是垂落着,软塌塌的不承一点重力,而此时,却突然绷得笔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井里面拉住了井绳!眼看着那根井绳越绷越紧,从井里传来一阵带着回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从井口中传出,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蛇,沿着井绳再向上爬。紧跟着,我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井里面传出了幽幽的哭声。那哭声带着痛苦的呻吟,我顿时木在院子里。 
  借着月光,我看到从井口冒出一团湿漉漉的黑色头发,慢慢从井口向外探伸。然后是一双手从井中探出,被井水泡得发白的手指显得异常粗大,用力抓住了井沿。 
  终于,黑色长发下的脑袋也探出了井口。头发紧紧地覆盖在那张脸上,我看到了骇绝的一幕:月光下,从井中探出的那个人头,竟然没有脸!原本鼻子的部分,只有一对黑不见底的孔洞,下面两排暴露在空气里的巨大牙床。透过头发,我能看到那双巨大的眼珠上面似乎没有眼皮,怨毒的望着我。他的脸呈暗红色,可以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盘缠在红色的肌肉里,微微搏动着。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惧,怪叫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顺手砸过去,跑回屋里大喊道:“月饼!” 
  屋子里,孤灯如豆,被我急冲进来带起的风给吹熄了,屋子陷入了虚无的黑暗中。而月饼坐的躺椅还在微微晃动,但是人却不见了。只留下一方月亮透过窗户照出的光亮映在上面。 

鬼脸新娘(四) 
  我听到院子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似乎刚才那个东西从井里爬出来,跟着院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极为缓慢,我仿佛看到在冷厉的月光下,一个披着头发,没有人脸的人,拖着长长的影子,从井口向屋子艰难挪动着,每一步都带出长长的水痕。脚步声虽然缓慢,但是离屋子越来越近,我不由惊恐的盯着刚才让我随手关上的木门,好像那道门随时会被轻轻的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木轴转动声,从门缝里挤进那个无脸的人。 
  木门轻轻动了一下,我的心脏跟着猛的跳动着。但是那道木门并没有被推开,而只是挪开一道小缝。从缝隙里,我看到渗出几丝湿漉漉的头发,黏在木框上。 
  门缝里传出沉重的呼吸声,声音非常奇怪,像是一个人在痛苦的呻吟,又像是胸腔被挤压发出沉闷的吐气声。一阵刺耳的让我牙酸的摩擦声又响起,似乎是无脸人在用手指使劲的划着木门发出的声响。 
  我的腿已经软了,根本没有力气挪动半步。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完全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扇门,只能傻了一样盯着那扇门,心脏紧抽,肺部似乎也停止了运动,每呼吸一口气都显得异常困难。 
  直到那个抓门的声音慢慢消失,那贴着门框的几缕头发也消失了,门缝中又透出月亮的光芒,在地上斜斜映出一道笔直的光线。脚步声越来越远,井口的木轱辘发出了“吱吱嘎嘎”的转动声…… 
  我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月饼去哪里了? 
  我强忍着不去想从井里爬出的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一个怪物?因为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恐惧,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想。 
  月饼坐的椅子已经停止晃动,那一格月色光芒在上面固定不动。我下意识的仔细观察,忽然发现椅子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在椅子上似乎有两个淡淡的影子。我仔细看去,不由头皮发炸!刚才强压下的恐惧又从心里蔓延出来! 
  椅子上竟然有一双手!那双手,是一双左手! 
  后院的木门突然被猛的推开,大股山村夜晚的冷气毫无防备的扑到我的后背,彻体的凉意让我猛的哆嗦着,不由倒退着坐到刚才月饼坐的椅子上。 
  木门打开,却没有人走进来。冷风顿时灌满了温暖的屋子。院子里又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屋内屋外不同的两股冷热气流在门口缠绕冲撞,在月光中升腾起奇怪的图案,就像一个个冤鬼,从地府闯入阳间,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中探出了无数只厉手。光线纠缠中,一道长长的人影静立不动,突然又转身向院内走去。 
  这时,我又想到椅子上面那双左手,心里又是一惊。正要起身,却看到那双左手,不偏不斜的按在我的胸口。我吓得连忙跳了起来,胸口的两只左手又消失了,出现在椅子上。 
  我仔细看去,光线实在太暗,椅子好像被罩了层模糊的浓雾。那双左手很奇怪的摊放着,随着椅子的晃动轻轻晃动着。 
  我想到一种没有实体的鬼。这种鬼生前肢体破碎,死后的冤魂只能化作残留的肢体,在夜晚出来。遇到阳气弱的人,就会附在相对的肢体上,把肢体变成自己的东西。有些人会在走路的时候突然膝盖一软,或者突然手脚不受控制,就是这种断体鬼附身。 
  奇怪的是那双手依旧一动不动,似乎与断体鬼又有些不太相似。我鼓足勇气在仔细看,不由心里松了口气。 
  那不是鬼手,而是影子。突然,我如触电般呆立着。既然是影子,这影子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是一双左手?右手呢? 
  我木然的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望向那扇窗户。在窗户上,赫然留下了一双左手的痕迹!
  还有些许液体从手印中蜿蜒而下,盘根错节的在玻璃上相互纠缠,如同地狱中被束缚的灵魂,拼命挣脱禁锢的枷锁。 
  院内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刺激,战战兢兢的走到木门向外看去! 
  月光下,一个人,半弯着腰,头几乎落在地上,双手扶着地面,向井口爬去。到了井口,那个人慢慢蹲下来,抓着井壁,探头向里面看着,又像是要钻进井里。  

鬼脸新娘(五) 
  “南瓜,快过来。”蹲在井边那个人忽然低声说道,“丫别傻戳着。” 
  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刚才心情太紧张,竟然没认出那人是月饼。我又回头看看那扇窗户,两个左手的印记清晰地印在玻璃上,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心里不由又一哆嗦,快步走到井口。 
  我注意到从井口边缘有两行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后院门口,还有两行脚印又延伸回来,到了井边就消失不见了。月饼正探着头往井里看着,用手在井口的青苔上比量着:“这里有手印。看样子像是从井里爬出一个人到院子里,又爬了回去。而且,这双手是一双左手,和我在屋里看见的一样。” 
  我仔细回想这刚才那个人从井里钻出来双手抓着井沿的场景,因为一时紧张,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一双手到底是不是两只左手。我蹲下来观察着那两道手印,青苔被明显的按压凹限,本该是右手的地方,却有着和左手印记一模一样的痕迹。那个人是长了一双左手! 
  那个人与窗户上的那双左手又有什么联系呢? 
  “你在屋里看见什么了?”我摸着那两道手印,大小和我的差不多,应该是个成年男性的手印。 
  “你拎着盆到院子里,我躺床上闭着眼养养神。”月饼慢吞吞地说着,习惯性的扬了扬眉毛,“我忽然听到窗户上有声音,连忙睁眼看看。” 
  “你看到了什么?”我想到那个从井里爬出的东西,心里一紧,急忙问道。 
  月饼干脆靠着井壁坐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土:“我不确定我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追问,因为月饼自然会继续说。刚想和月饼一样坐下来,突然想到这么背靠着老井坐下,那个东西万一再悄悄爬出来,一回头岂不是能把我吓死。于是就站起身,假意活动着胳膊腿儿。心里却想着:月无华,那个水鬼要是这么冷不丁在你背后爬出来,估计你丫也该惊慌失措一回吧。 
  月饼估计没想到我促狭的念头,皱着眉道:“我看到一双胳膊从窗户底下伸上来,接着是那双左手按在玻璃上,然后……然后……” 
  我用脚比量着残留在地上的脚印,大小也和我的差不多,看来那个东西似乎身高和我差不了几厘米。 
  我回想着进村遇到的每一个人,隐约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很模糊。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然后我看见一个人从窗户底下探出了脑袋。”月饼继续说道,“先是黑色的长发,然后是额头,然后是整张脸。”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么?”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月饼略显平淡的描述还是让我有些发冷,不安的看了看老井,又看了看木屋。 
  月饼苦笑着:“那个人没有模样。” 
  没有模样?什么叫没有模样?我想到那个没有脸的水鬼也是没有模样的,低声问道:“那个人没有脸?” 
  月饼反问道:“和井里爬出来的人一样么?” 
  我不由心里暗赞月饼的聪明:“你先说。” 
  “怎么说呢?那个人没有眉毛,没有眼皮,没有鼻子,没有嘴,只有一对眼球。就像个煮熟剥了皮的鸡蛋在上面戳了两个窟窿。但是那对眼球看我的神色我很熟悉,似乎是在进村的时候看到过。” 
  我承认月饼轻描淡写的形容很贴切,但是想到如果是我看到这么肉球一样的脑袋上面安着一对眼珠,伸出两只左手按在玻璃上看着我,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也在看着他,就从窗户左边的方向跑了。我追出去,看到屋角影子一闪,再追过屋角,跟着他跑到屋后的竹林里,却找不到了。这时我就听见你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急忙又跑回来,翻墙进来,看见地上的两排脚印。顺着门缝看你坐在椅子上没什么事儿,就沿着脚印到了井口。” 
  “没什么事儿?我刚才差点被你丫吓死知道不?”我骂了一句。 
  “那个井里爬出的是人还是水鬼?什么样子?”月饼微微一笑。 
  我没好气的说道:“那个井里的东西也没有脸。不过和你看到的还有些不一样,那个东西脸上的皮好像是被完整的揭了下来。” 
  说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月饼也想到什么,我们俩不约而同说道:“秽鬼?” 
  在中国一些古老的村落中,对偷情男女有着相当重的惩罚。其中最残忍的一种刑罚是把男女用猪笼装起来,在两人头顶的头皮处划开一道口子,灌入大量水银,再慢慢吊入井中。冰冷的井水会使人的皮肤剧烈收缩,把皮肤下的水银挤压的四处流动,水银会使皮肤和肌肉分离。等到井水没过头顶时,会顺着头皮的伤口灌入人皮里,整个人皮会因为水的灌入而膨胀的和气球一样,再加上坠到脚底水银的重量,头皮的伤口慢慢撕裂的越来越大,整个人皮就会完整的脱落下来。而经受这种酷刑的人,会在死前感受到极度的裂体痛苦,魂魄在泥丸宫被水银和井水压着,不能脱离体内。天长日久,就会在井里变成秽鬼。 
  但是秽鬼是没有实体的,和我刚才看到的又不一样。难道是这个人刚死不久,在井里面变成了水僵尸(水猴子)? 
  那个趴在窗户上的没脸人又是谁呢? 
  正当我和月饼沉吟思考时,木门“吱呀”被推开了:“两位还没有准备好么?孟族长请两位赴宴了。” 
  是阿金! 
  我突然想到了刚才隐约想到的那个人! 
  月光下,阿金面无表情,右手插在兜里。我仔细回忆:自从见到阿金,包括他点煤油灯,始终在用左手,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兜里。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太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怪癖。 
  我目测着阿金的身高,就比我矮一两厘米。 
  “哦。我们俩在这里聊聊天,忘记时间了,不好意思。”我装做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走到阿金身旁,亲热的拍了拍他的右肩,“谢谢你。我们这就去。” 
  阿金似乎有些奇怪我的举动,“唔”了一声,准备向屋里走。 
  我正考虑着是不是要突然把阿金的右手从裤兜里拔出来,拔出来之后如果是两只左手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月饼也走到阿金身后,冷然道:“阿金,你的右手有伤么?为什么一直插在兜里?我懂点医术,可以帮你看看。” 
  原来月饼也想到了。 
  阿金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瑟瑟抖动着,却不回身。 
  我和月饼高度戒备着阿金随时暴起发难。 
  “你们终于发现了?”阿金的声音干涩沙哑,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慢慢从兜里伸出他的右手。 
鬼脸新娘(六) 
  阿金的脸正好在月光映照的木屋阴影中,仿佛被笼上一层黑纱,声音显得异常悲伤。但是我模模糊糊看到他依旧面无表情,配上他的语调,显得异常诡异。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阿金如果有什么举动,可以有空间回旋。可是又感觉他完全沉浸在悲伤中,这种心情下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别的事情。 
  阿金这时已经把右手抽出,从月影中探出来,就像是从阴间伸出了一只鬼手,伸到我们面前。 
  凄冷的月光下,我看清楚了他的右手,不由惊呼一声,又向后退了一步。 
  那只右手异常肥大,比普通人的手起码大一倍。在惨白的月光下,清晰的看到整个手从手腕到手指,皮肤没有常见的那种质感,而是一种让人反胃的紫红色。手背上青筋盘结,有的骨节似乎要从里顶出来,把皮肤撑得锃亮,有些却又像被敲碎了胡乱拼接在一起,像蚯蚓般错综纠缠。 
  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这只手除了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竟然都没有!本该是四根手指分开生长的地方,被一坨长长的肉条包裹着,依稀看到四根指骨粘连在一起,像是一只巨大的螃蟹钳子! 
  “这只手跟了我二十多年了。”阿金把手缩回兜里,语气变得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曾经用开水烫过,用锤头砸过,甚至用刀把手从腕子那里砍下来过,但是没有用。不管我如何去做,这只手都会像肉芽一样从伤口里长出来,而且越长越恐怖,直到现在这个样子。” 
  我顿时觉得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压抑得说不出话。看着阿金没有表情却英俊异常的脸,我完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热心的年轻人竟然是个残疾。他这二十多年中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这个村里有多少人像你这样?”月饼声音还是那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我心里对月饼有些不满,面对这样一个人,怎么能用这种态度。 
  阿金倒是不以为意,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态度。也许,他遭遇的嘲笑和鄙视应该比这还要多。 
  “很多,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奇怪病症,而且都是在手上或者脚上。曾经有人去城里医院看病,却被很多病人嘲笑,又被医生当动物一样研究,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去医院了。我们到了社会上也根本无法立足,人们都把我们当做怪物。更别提找工作生存了。久而久之,我们干脆就不再出村。反正在这里,我们都有同样的残疾,不会被嘲笑。”阿金的右手在裤兜里面一动。 
  我似乎都能看到那坨肉条蠕动着,心里又是一阵恐惧。但是更多的,却是同情。我想到小时候在孤儿院最喜欢的那缸金鱼,我总喜欢偷偷从午饭中省出点馒头喂它们。因为那些金鱼长的奇形怪状,但是又那样的美丽。实际上,金鱼都是鱼类的变异,也就是所谓的鱼类中的畸形。 
  可是把金鱼放入普通鱼类中,普通鱼类丝毫不会觉得这些畸形的鱼有什么奇怪的,依然能够和睦相处。 
  而人类呢?在高价购买、精心喂养、满心喜悦欣赏养鱼人用各种手段培养出的畸形鱼类同时,却又用鄙视甚至残忍的心态去看待那些肢体残疾的同类,甚至不给他们一个简单的生存机会! 
  还有些人,会把肢体健全的孩子打断四肢,卸掉膝盖关节挂在脖子上,用热水把他们身上的皮烫烂,扔到街边乞讨。再靠人类卑微的同情心扔下的几枚硬币来换取有钱的生活,这是多么的丑陋! 
  也许他们的肢体是健全的,但是心灵却是畸形的! 
  人类在某些方面,还不如低等的鱼类!当人类在无知地炫耀自己是地球上最具高等智慧的生物时,却漠视着一切生命,包括人类本身!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人性! 
  “你们这种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砍断了手还能再长出来?”月饼冷酷的发问让我感觉他很陌生! 
  “月饼!够了!不要再问了!”我头一次对月饼愤怒了。 
  月饼叹了口气:“南瓜,如果不问清楚,怎么能把他们治病。这不像是一种病,而似乎是一种魇术。” 
  听到月饼这句话,我心头一热。 
  “魇术是什么?”阿金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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