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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兄的秘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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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爬起来之后,呼救声消失了,土房很低,窗子也很小,窗外的月光斜斜的照在两张床之间的木桌上,屋子里是一片朦胧的昏暗,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我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视听出现了什么错觉。站在床边侧耳倾听了几分钟,我摇摇头,重新躺到床上。
    可是这一次,眼睛刚闭上,那片深邃的黑暗,轻微的呼救声,又一次鬼魅附体般的钻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有些混乱,因为我真的分辨不出来,那声音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的错觉。
    这种亦真亦幻的感觉让人很不安,我不想大呼小叫把旁人惊醒,翻身就爬起来,悄悄在屋子里几个角落里看了看。屋子是空的,除了床和桌子,一样多余的摆设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屋子里根本不可能藏着人。
    我的睡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动给驱散了,坐卧不安。自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转了很多圈,最后什么也没发现,只能重新坐到床上。
    “救救我……”
    屁股刚挨到床板,耳边那模糊的呼救声,就如同一缕不散的魂儿,硬挤进了耳廓。我的头皮麻了,尽管我不想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惊动同伴,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骚乱,但黑乎乎的深夜里,三番五次这样出现自己分辨不清楚的“错觉”,我实在无法无动于衷。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就打算先把高富帅喊起来,两个人都清醒着,或许就能分辨出,那呼救是不是错觉。
    “小高,醒醒。”我小声叫高富帅,但跟我想的一样,丫的吨位就注定是个一睡就喊不醒的人,我连叫了两声,他没反应,还在呼呼大睡。
    “醒醒!”我加大了一点音量,同时就伸手去推他。
    但这一伸手,我本身就紧张的情绪立即升温,神经好像一根弓弦,瞬间绷紧。
    我触碰到的,是他的胳膊。高富帅又低又胖,胳膊能有丁灵的大腿那么粗,而且肌肉很瓷实,可是这时候,我碰到的胳膊,细而且软,带着微微的弹性。
    这不是高富帅!睡在床上的,不是高富帅!
    “谁!”我一下子就警惕了,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了一步,飞快的掏出手机,用手机的光朝床上照去。
    手机的光足以把眼前的这张床给照亮,当我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脑壳都要炸了。
    
    第十三章 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仿佛刚刚从酣睡中被人叫醒,眼神中还带着睡意。这时候,我只能隐约分辨出,这是个女人。
    我看不出她的年纪,甚至看不出她的长相。手机屏幕折射的亮光恰好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很抽象,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好像一颗掉在地上被摔碎的西瓜,她的鼻子周围凸起一个很大的肉球,仿佛一朵畸形的肉“花”。
    这个女人的长相彻底把我震慑了,我猛然间就想起了睡觉前老王和我们讲述的麻风病,我隐约能猜的出,这是个麻风病人。
    更关键的是,这个奇形怪状的女人,怎么会出现在高富帅的床上?床上只有她一个人,高富帅不见了。
    “你是谁!”我的情绪紧张,所以警惕性高涨,把手机又举高了一些,与此同时,我在暗中观察,所幸的是,屋子里只有这个女人。
    “你……你是不是走错屋了?”这个女人的长相真的抽象到让人惊悚,但她的声音很正常,她怯生生的望着我,结结巴巴的说:“你走错屋了……”
    我一怔,她说的话倒真让我一时间有点不敢确定了,这排土屋有十几间房,从外观上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在深更半夜的情况下,不能排除走错屋子的可能性。
    我的心里尽管在犹豫,可是对这个女人的紧张并没有消失,即便我走错了屋子,但我们落脚的旅店里住着这样一个房客,怎么想都让人心里发毛。
    我没答话,又看了她一眼,急匆匆的退出来,在临近的几间土房门外不停的对比,比来比去,一种恐惧感就在脑海里上下翻滚。
    经过对比,我发现我没有走错房,也就是说,高富帅那张床上,睡了一个畸形的女人,但高富帅本人却无影无踪。
    我根本没有时间想那么多,抬腿就重新冲到屋子里。但是冲进来的一刻,我傻脸了,高富帅的床上,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那个脸上像是长着一朵肉“花”的女人,蒸汽一般的消失,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我看了看被窝,还带着一点温热,从见到那个畸形女人到现在,最多就是四五分钟的时间,土屋的窗子是紧闭的,我想象不出,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女人是如何从土屋里遁走的。
    顿时,我就迷茫了,脑子里在飞速的思索着,本来,我不想大惊小怪的嚷嚷,免得惊动别的人,但高富帅不见,事情就捂不住,不想说出去也得说。
    这个事情,只能先告诉赫连,我一边想着,一边转身就要朝外走,但走到屋门口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站住了。因为我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这种感觉就像肉里扎着一根很细很细的刺,眼睛看不到它,它却皮肉里折磨的人坐卧不安。
    是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将要跨出门槛时,我的脑子里一闪,那根无形的刺,仿佛自己从肉里跳了出来。我回想到了赫连给我看的那段视频,那段关于李斯云的视频。
    我立即就觉得,那个畸形的女人,好像是李斯云。尽管她的面目已经被那朵肉“花”给毁了,然而她的眼神,却让我越来越确定,就是李斯云。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整个人就愈发不好了,生下大头怪婴的李斯云已经死在医院,她怎么可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古陆?
    李斯云,大头怪婴,噩梦,微信群,古陆之行……这一点一滴的细节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串联它们。
    我拔腿就跑,跑到赫连的房间,敲了敲门。赫连还没睡觉,门很快就开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赫连看见我脸色有些异样,就预感到肯定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因为李斯云这个概念,完全是我个人的感觉,如果我脱口就说出来,很可能会给赫连造成误导。短暂的考虑了一秒钟,我只告诉他,高富帅不见了。
    “他不见了?到哪儿去了?”赫连随手披上衣服,跟我出门。
    我一边走,一边跟赫连说了说经过。说实话,我不觉得高富帅的失踪是正常现象,来古陆之前,电脑里鬼使神差一般播出的那段画面,在这时候越来越让我不安。
    我跟赫连还有彪子在我住的房间里仔细的找了一圈,土屋不大,又没有什么摆设,肯定藏不住人。赫连又到房前房后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没办法,人不见了,我们只能去找。
    “你对这里不熟,不要出去了。”赫连对我说:“就呆在这儿,这个事,暂时不要告诉别的人。”
    赫连让彪子还有一个司机出去找人,彪子很听赫连的话,应了一声就去喊人。司机就在车里,一喊就出来了。赫连让我安心,然后准备出去和彪子一起找高富帅。
    “一点线索都没有,你们要去哪儿找?”
    “就因为没有线索,才要去找。”赫连回头看看我,说:“我们这个小团队的人,一个都不能落下。”
    “他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我很忐忑,因为我在入厕之前的梦境里,隐约听到了冥冥的呼救,再联想那五口棺材的画面,心里越来越不踏实,我忍不住就把一直隐藏在心里的这个细节跟赫连讲了。
    “我知道。”赫连微微回过头,想了想,说:“这段画面,我看到了。不光是你我,团队里其他人,肯定也看了,只不过他们没有说。”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我不是那段画面唯一的目睹者,可能其他人都和我想的一样,不愿意在关键时刻动摇军心,所以各自隐瞒了下来。
    “五口棺材,那说明,我们里面,至少有一个人还能活下去……”
    赫连转身走了,我对旅店外的地形一无所知,团队里其他几个人都在睡觉,我没地方去,也没人说,一圈一圈在屋子里打晃,来回转了不知道多少圈,才坐到床上。
    我清理了一下思路,把所有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但高富帅失踪的毫无征兆,我暂时想不出什么。
    赫连他们走了有半个来小时,屋子里阴冷阴冷的,我受不了,拖鞋钻进被窝,本打算暖和暖和,等赫连回来,但一躺下来就控制不住,眼皮子渐渐发沉,却不敢睡,只能略微的打个盹。
    这种似梦非梦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儿,我昏昏沉沉的就感觉眼前一黑,又出现了那片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头的黑暗。像一片深沉的夜,又像一片无尽的海。
    骤然间,我看见这片黑暗里,有一团影子,在黑暗中蹒跚而行。影子越来越清晰,我的头皮发麻了,因为我看到这团影子,是高富帅。而且,他不是一个人,他背着那个畸形的女人。
    他的脸很黑,像是笼罩着一层黑气,背着我,显得很吃力,一边走,嘴角一边流着口水,跟往常一样,嘟嘟囔囔个不停。
    “你太沉了,我背不动,你太沉了,我背不动……”
    我随即就从迷糊的打盹中苏醒过来,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我还是原来的我,我嘘了口气,这段日子做梦做的太稠了,只要睡觉,从来就没有安生过。
    但这个梦,在此时此刻却更显得有些怪,高富帅刚刚失踪,我就做梦梦到了他,这意味着什么?
    我坐在床上不断的想着,黑暗里的高富帅,不停的嘟囔。
    你太沉了,我背不动,你太沉了,我背不动……
    一阵刺骨的寒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顺着后背就蹿到头顶。这句话,让我想起了那个流传很久很久的灵异故事。
    好朋友,背靠背。
    嘟嘟……
    就在这时候,一阵很轻的敲击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听上去像是敲门声,可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轻轻的敲击声里,又夹杂着那阵我已经听过几次的呼救。
    “救救我……”
    我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轻轻的从床上爬下来。之前跟赫连已经把土屋里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床下也看了。但经过那个打盹中来去匆匆的梦,我突然有一种确凿的感觉。
    我感觉高富帅没有走远,他一定还在这间屋子里。
    我慢慢的弯下腰,透过木板床上垂下的脏兮兮的床单,朝床下望去。和前面搜索时的情况一样,床下是空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觉非常的强烈,高富帅一定在屋子里。方寸之地,除了床下,他还能在哪儿?
    我继续压低身子,半跪着,脸几乎贴到地上,从一个很低很低的角度,朝厚重的木板床下面看了过去。
    当我的视线集中到床板下面的时候,差点就把手机给甩出去。我看见那个畸形女人,像是一只壁虎,后背紧紧贴在床板上,两只眼睛生硬的盯着我。木板床很宽,她旁边就是高富帅,被人用几根牛筋勒着四肢和腰,固定在床板上。高富帅的脸是黑的,黑的和煤一样,他的眼睛睁的很大,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顺着嘴角朝下滴口水。
    
    第十四章 傩
    
    看到目光生硬的畸形女人,还有淌着口水的高富帅,我的脑子一空,什么都没想,伸手就去抓她。
    “出来!”
    双方距离这么近,我的反应也足够快,但畸形女人的速度难以想象,她的身体在床板下轻轻一弹,和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躲过我的手,顺势从床下滚了出来。
    我根本抓不住她,但是擦肩而过的一刻,我心里的感觉猛烈如潮,她的眼神很直,很硬,可我能看得出,这种生硬的眼神后,是一股让人难以琢磨的波涛。
    我的那种感觉膨胀到不可控制,畸形女人脸庞上那朵怒放的肉花完全掩盖了她本来的相貌,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李斯云,那个生下了大头怪婴的李斯云。
    “你是谁!”我的心里糊里糊涂的一团,李斯云在生下大头怪婴的当天,已经死了,可这个畸形女人给我的感觉却那么强烈,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唯一能了解真相的办法,就是抓住她,从她嘴里逼问出实情。
    我比她健壮的多,但畸形女人的动作快的像一道光,不等我再次伸手,她轻飘飘的拨开土屋的窗户,纵身跳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窗外的黑暗里。我想追,不过对地形不熟,又怕有危险,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追不上她,所以停下脚,在窗外看了几眼,转身重新弯下腰,把高富帅从床板上放了下来。
    高富帅睁着眼,但仿佛已经没知觉了。赫连和彪子都不在,我不想惊动别人,可自己心里又没底,只能把老王他们喊起来。丁灵睡的正香,被人弄醒了,很不满意,不过他们看见躺在床上的高富帅,顿时就惊悚了。
    “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情况!”丁灵是那种胆子不大的女孩儿,看见高富帅和魔怔一样,就有点怕,躲在我身后,露出两只眼睛看。
    我望向老王,他是大夫,比我们的经验丰富,我想让他看看高富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老王和一个看热闹的一样,在旁边默默不语。
    “你不是医生吗?”白领抱着胳膊,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情,跟老王说:“怎么不帮他看看?”
    “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对吧。”老王有点不情愿,不过我看的出来,这个闷骚男对白领很有意思,所以白领一开口,他就无法抗拒,磨磨蹭蹭的靠近高富帅,翻开他的眼皮。
    不知道是高富帅本身的状况太复杂,还是老王不肯用心,看了半天,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们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高富帅黑着脸在床上不停的干哕,却无能为力。
    我很紧张,不仅仅因为高富帅的困境,我所紧张的,是这件事情背后透出的令人不解的诡异。高富帅被制服了,那个畸形女人如果真要杀他,只不过是动动手的事,但对方不杀人,把高富帅整治成这样子,我猜不透她的目的和意图。
    我们四个人守着高富帅愁眉不展的时候,喧闹声可能把旅店的驼背老头惊动了,驼背老头儿拿着一盏灯,摸摸索索的来到门外,朝里面看了看。他说的是本地的土话,跟我们交流很困难,费了老大的劲,驼背老头儿才一知半解。
    “他像是遭了傩呦。”驼背老头儿看看高富帅,跟我们嘀咕了一句。
    傩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很陌生,这是本地人的叫法,直白一点讲,这个词和巫的含义是一样的,川滇黔一些偏僻的老山区里,傩巫术从很久远的时代就产生了,一直流传到今天。
    “会死吗?”丁灵很担心,她和高富帅聊的很熟,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团队里的人都是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丁灵和老王不一样。
    “吊他起来。”驼背老头放下手里的灯,让我们把高富帅吊起来。
    高富帅被倒吊在土屋的房梁上,口水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驼背老头儿拿了一根牙签粗细的黑针,在高富帅脊骨上刺了一下。
    高富帅一下就吐出了半条舌头,嘴巴慢慢张开,张的很大。他的喉结在蠕动,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喝大了的人趴在马桶边,用力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样子。
    驼背老头儿一下收回针,伸手在高富帅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哇!!!”
    这一巴掌好像触动了一个爆发点,高富帅开始吐。我就看见一堆一堆滚成一团的黑色的虫子从他嘴里源源不断的落在地上。虫子都是活的,落地之后还在爬,黑色的蠕虫,每一条都和筷子一样粗细,挤来挤去,已经数不清楚有多少条,看的人头皮发痒。
    “咦……”丁灵受不了了,一团一团的黑虫子,就从高富帅嘴里吐出来,让人恐怖又恶心,不忍直视。看着看着,丁灵几乎也忍不住要吐了,却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使劲掐着我的胳膊:“恶心死了……”
    “松手。”我把她的手拨开,但丁灵就像一块牛皮糖,刚把手拨开,她又抓住我的胳膊,让人很没办法。
    但恶心归恶心,高富帅吐出一团蠕动的黑虫子,状态立即有所好转。不大一会儿,就开始哼哼唧唧的恢复了知觉。我们把他放下来,安置到床上,驼背老头儿把那些黑虫子铲到屋外,放火烧了,然后深埋到地下。
    前后十多分钟的时间,高富帅终于苏醒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这货竟然没察觉,我就估摸,他是在睡梦中遭道的。
    “我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小灵灵。”高富帅很激动,摸索着去抓丁灵的手。
    驼背老头儿沉默寡言,看见高富帅醒了,就一声不响的走到厨房,点火烧水。借着丁灵他们几个说话的间隙,我试探着跟到厨房,跟驼背老头儿攀谈。我没问他怎么懂得救治高富帅的,老头儿可能以前做过傩师,也可能跟傩师接触过,这是隐私,即便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说。
    我就问他,这个旅店里,有没有一个脸上长着肉花的畸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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