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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凡人的故事留点悬念，不是更有意思吗？”陈玄凤说着哼笑了一声。

　　　　望星阁的店铺外，当夜晚的冷风吹过，挂在门面上的风铃便叮当地作响，那声音听来有些清脆、有些寂寞，也有些可怕。

　陈旧的书店（3）

　　　　“吓着你了？”老婆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

　　　　“没有。”杨隐赶忙回答，其实是真的被吓着了，而且她刚才上来的时候怎么完全没有听到声音呢，明明这个楼梯一走路就“吱呀吱呀”的叫唤，仿佛承受人类身体的重量令它十分痛苦。

　　　　老婆婆觑到了杨隐手里拿着的画，说：“这是林学东上次给我看过的画，画上的这个高中男生来过这里很多次，你刚才放上去的书也是这个高中生平时喜欢看的那些。”

　　　　“他也买了些回去？”杨隐问道。其实这些书和林学东上次拿到狩猎师培训地来给杨隐看的在内容上十分接近。

　　　　“没错。”

　　　　杨隐想，这个人的手里一定拿着生死册，不过杨隐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他需要再和店主确认下。

　　　　杨隐取出照片连上了网络，搜索到了一张照片，然后把手机递给了老婆婆看。

　　　　“这个人是不是也经常到店里来？”

　　　　老婆婆看了一眼，神情有些不屑。“他啊，确实经常来，每次来的时候，身后还总是跟着一个英俊的小伙子，我估计他是个有钱人，那个英俊的小伙子是他的贴身保镖。他那个趾高气扬的腔调一看就是个有钱人。”

　　　　“您似乎很讨厌他？”

　　　　“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这个人身上铜臭味太重，闻着难受，而且总是派头十足。我这儿可是书店，这种大老爷们我可伺候不起。”

　　　　“他有在这儿买过哪些书，您还记得吗？”

　　　　“啊，当然记得，如何对付僵尸啊、僵尸的都市传说啊、僵尸的起源之说啊，等等之类的，有次我问他‘您是打算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吗？’你猜他怎么回答？”老婆婆的眼神中带上了鄙视的色泽。

　　　　“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闲着好玩。’然后就买了很多这类书籍回去。”

　　　　“既然是有钱人，可能是怕被僵尸盯上吧。”

　　　　老婆婆摇头表示道：“那我可就不管了，反正只要肯照顾我店里的生意，我还是十分乐意的。”

　　　　“那么，他就买了这类书籍，有没有对这些书感兴趣过？”杨隐指着刚才放上去的那些有关生死册的书问老婆婆。

　　　　老婆婆爽快地回答：“没有！”隔了一会儿，她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道精光，说，“你的消息似乎十分灵通。”

　　　　“没什么，其实这个人是个名人。”杨隐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他突然握住了老婆婆的手说，“今天真是谢谢您！”

　　　　“年轻人可真是客气了。看来你是要走了吧，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常来我这儿坐坐。我这把年纪的老骨头虽然话可能是多了点，但如果你有碰到什么生活难处的话，我或许倒是可以给点意见的。”她的目光又变得和蔼而慈祥了。

　　　　杨隐微笑着再度和对方说了再见，然后就下了楼梯。

　　　　当杨隐走到店门口的时候，老婆婆的声音从阁楼上传了过来。“我叫陈婆。”

　　　　杨隐回头和陈婆说了再见，便拉开了店门离去了。

　　　　等到杨隐离开了“昨日黄花”，自我介绍叫做陈婆的老婆婆店主诡异地笑了下，然后，她转身看着贴在矮小阁楼墙面的那些书籍。她伸手把一些书取了下来，然后在那块空着的墙面上画了一个阴阳太极。

　　　　她往后退了下，整个墙面伴随着深色的书架开始翻动，但奇怪的是，那些书却稳稳地停在书架上，仿佛书架根本没在移动一样。等到书架的翻动停了下来，一个奇怪的空间出现在了书架后面。

　　　　陈婆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这个地方似乎也不像是一个房间，它根本就没有墙壁，上方是如同星空一般的布景，左右两边则都是长幅的幕布，上面有一些离奇的人物活动的影像，前方则看不清目的地，只有地下是一块平地。

　　　　陈婆一个人在这块平地上走着，这样的空间给人的感觉很容易迷失，甚至感到浩瀚的可怕之处，然而陈婆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在行走的过程中，她的装束和容颜也渐渐变了。

　　　　她身上老年女性所着的服饰慢慢地变成了一套深红色的中年职业女性套装，灰白的头发也渐渐地开始变黑，脸上的皱纹亦渐渐地消失。

　　　　最后，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门，她在那扇门上再度画了一个阴阳太极，那门便自动开启了。她走进门后的房间，这次是一个荧光闪烁的密闭房间。前方依然有一道门，她推开了那扇门。推门的一刹那，她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正是林学东认识的那位国学老师唐雨君！

　　　　唐雨君飞快地奔向了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擦拭水晶球的玄凤。玄凤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来了啊？”他的语气十分冷淡。

　　　　“‘昨日黄花’和你的‘望星阁’相差那么远，我当然只能通过星空移动才能走过来咯，你等急了吗？”

　　　　“我有什么好急的，你别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把生死册随意地放在‘昨日黄花’的那些书籍中然后弄丢了的人可是你。”玄凤将水晶球放下，里面出现了杨隐一路飞奔的身影。

　　　　“这么可爱的孩子居然有着僵尸的血脉，还真是可惜。”唐雨君的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说，“我用了你的姓氏，告诉他我叫陈婆。”

　　　　陈玄凤斜了唐雨君一眼。“你还真是好意思。”

　　　　“我还给他喝了你也爱喝的杨梅泡酒，僵尸居然和死神有着同样的癖好，你说奇怪不奇怪？”唐雨君期待地看着陈玄凤的反应。

　　　　“他的母亲是个人类，而我在成为陆判之前也曾是个人类，你别忘了。”

　　　　唐雨君被陈玄凤这么一说，似乎感到没劲了，她揉着水晶球的表面，似乎那样就可以捏到杨隐的躯体了一样。“今天望星阁的生意好吗？”

　　　　“来了两个熟客，不过其中一个你也见过的，李思弦和纪小黎的好朋友，双马尾的那个女孩。”

　　　　“她又怎么了？又是爱情塔罗占卜吗？”

　　　　“不是，不过确实是来和我诉说一些有关爱情的苦恼。”

　　　　“小女生就是对情情爱爱之类的感兴趣，谁让你整天整这些西方人的玩意儿，现在的小年轻就喜欢这些。”她说着用手指弹了下水晶球，似乎有些不屑。

　　　　此时，水晶球中杨隐的身影在师母梁爽工作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来有点门道了。”唐语君坐了下来，用一只手撑着额头，呵呵地笑着说。

　　　　“杨隐是个聪明人，他迟早能猜到生死册在谁的手里，我倒是想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陈玄凤坐到了唐语君的身边，看着水晶球里杨隐和梁爽的身影，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你都知道我的本子在谁手里了，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唐语君不满地说，同时把手放在了陈玄凤的肩膀上。

　　　　“给凡人的故事留点悬念，不是更有意思吗？”陈玄凤说着哼笑了一声。

　　　　望星阁的店铺外，当夜晚的冷风吹过，挂在门面上的风铃便叮当地作响，那声音听来有些清脆、有些寂寞，也有些可怕。

　竟然会是他（1）

　　　　杨隐匆匆地来到梁爽所在的地方，后者正在为陈默然的尸体作解剖。她的助手则在旁边叙述此人的档案。

　　　　“他的档案非常清白，简单到不可思议，这才是让警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找不到亲人，孤家寡人一个，非常可怜，不过也所幸是这样，我们才有机会解剖，否则还要争得家人的同意恐怕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您还记得上一回死在酒吧的那个女人……”

　　　　门被“砰”地一生推开了，杨隐焦急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我要做件事。”他喘着粗气。

　　　　“恐怕不行，我正在忙。”梁爽严肃地盯着杨隐的脸说。

　　　　“那么，你们的验尸结果怎么样？”杨隐的语气中竟然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难得看你那么生龙活虎的样子。”梁爽摘下了医用口罩，“你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杨隐走到陈默然的尸体旁边，看着那张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脸许久，随后猛地伸手抓住了陈默然的脸。在那位助手的尖叫声和梁爽的不满中，一张脸皮出现在了杨隐的手上。

　　　　“这是怎么回事！”梁爽愤怒地说，她身边的助手则因为过于震惊而处于梦游的状态。

　　　　“人皮面具吗？我还以为只有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这种东西！”梁爽说着，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杨隐将那张面具递给了梁爽，梁爽戴着手套的手捏着那张人脸。“做得非常逼真。”她喃喃着，似乎把它当做了一个艺术品，在感叹这个作品的绝妙。

　　　　“现在我们都看清楚这个人了。”杨隐看着依然躺在推车上的那个人，那张脸他是十分熟悉的，他们都曾经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然而并没有。至少就在下午，他还撞到了林学东，还让杨隐愤恨地追了好几条街，然后，突然死在了车上。

　　　　杨隐现在感到一阵心痛，这个人曾经是多么地被很多人所期待着，期待着他在这次僵尸狩猎师考试中的表现，期待着他有一天能成为狩猎师协会的一员而辅助很多人……

　　　　如今，一切的期望都落空了。

　　　　“他是谁？”梁爽问道，显然她并不了解现在躺着永远闭眼的这个人，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狩猎师协会的事情了。

　　　　“他叫黎商，您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曾经担任男校的学生会主席，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师傅和许多人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然而，他最终作出了这种事情。很多人不会想到的……”杨隐痛心地说。

　　　　说到“黎商”这个姓名，梁爽还是十分熟悉的，因为她曾听丈夫谢菲力和养子杨隐都提起过。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看起来是个苦肉计。”杨隐说，“他通过假死换了个身份，然后再以‘陈默然’这个身份参加僵尸狩猎师的考试。之后，他就可以一直用陈默然的名义活下去并且成为一名僵尸狩猎师。”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完全没有意义啊，用本来的身份和名字就不行吗？”终于从神游天外中恢复理智的梁爽的助手问道。

　　　　“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要杀了那些威胁到他成为僵尸狩猎师的目标，所以……”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杨隐的脑海中，“不对，这种事情他一个人不可能办到。”

　　　　“是的，我也发现奇怪的地方了，如果真是那样，怎么解释他现在死了？因为心脏病？可我给他检查过，他的身体一直很好。而且如果像是你说的，这个黎商是个心思如此缜密的杀人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是很强的，不会因为被你追了几条街就突然心绞痛了。”

　　　　“他有帮凶，而且，那个帮凶可能才是主谋。”一个身影在杨隐的脑海中浮现，是那个人，在谈晓鸣的住所门口还有昨日黄花书店出现的那个兜帽人。这个兜帽人并不是黎商，他只可能是那个人，因为综合现在所有的因素，串联起来的话，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可能。

　　　　“那么，主谋的目的是什么？还是为了狩猎师考试？”梁爽有些沉闷地说，“那现在是不是该把所有考生的档案都彻查一遍，而且马上终止僵尸狩猎师的考试？”

　　　　“不必。”杨隐摆手说，“虽然不清楚主谋的目的究竟是不是狩猎师考试，但现在有另外一件很紧急的事情。因为那个主谋，他不会放过林学东。其实刚才撞我的人未必是黎商。”

　　　　“你在说什么？！”梁爽大概认为杨隐是疯了。

　　　　“师母你放心，我很正常。”杨隐知道用生死册的方法可以做到人与人身体的对换，比如主谋可以在生死册上写：下午五点，黎商假扮的陈默然于某个路口出现，经过和杨隐的一番追击后，因为心绞痛死在座驾上。即便当时追着杨隐的人是主谋，就因为主谋的这句话，主谋和黎商的空间位置会迅速互换。

　　　　因为生死册是神物，它的这种神奇作用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原因，一旦写上了一个人的名字，并修改了这个人原来的死亡方法，就具有了不可逆转性。人的生死只能修改一次，除非……

　　　　主谋知道自己要来找林学东，然后也知道了林学东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是怎么发现的？一定是看到原来藏在兴趣班的陈默然的人脸模具不见了，知道有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然后，因为杨隐和林学东的关系，他发现林学东已经可能猜到自己是谁了。所以……

　　　　“我们都搞错了，其实那个主谋今天下午想杀的人并不是我，一开始就是林学东，他应该知道杀不死我。”

　　　　“啊？为什么。”梁爽大为不解。

　　　　看看那个兜帽的主谋在昨日黄花借过的书就知道了。“他知道我是僵尸，杀不死我。”

　　　　——生死册记录的内容具有不可逆转性，除非这个预定死亡的人本身就是个死人，或者在预定死亡的人即将死去之际，有死神或者死人进行了破坏，这个预定死亡的人的生命也可能出现转机。

　竟然会是他（2）

　　　　现在想想都说得通了。其实从那些考生参加培训开始，黎商和主谋的目标就瞄准了李思弦。因为他们熟悉李思弦这个人，知道她会成为这一期考生中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到了培训地的第二天中午，当他们几个人在培训地吃饭的时候，一条毒蛇不是凭空出现了吗？

　　　　然而，那起事件却被杨隐凭空干预了。杨隐有着遗传自僵尸父亲的半僵尸，也就是死人的血脉，因此他的筷子成功地阻挡了那条蛇袭击李思弦。

　　　　“主谋要杀了林学东，因为林学东发现了他的秘密。”

　　　　看到梁爽似乎还是有些不解，杨隐决定不再作解释，因为他现在必须急着赶到林学东所在的医院，确认林学东的安全。

　　　　“师母，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等到事情过后我会再详细和您说明原因。我现在必须赶去保护林学东的生命安全。”杨隐焦急地对梁爽说。

　　　　梁爽看到杨隐的模样，知道即便再问杨隐也没有心情回答，于是爽快地回答：“你去吧。”

　　　　一路上，杨隐都在用僵尸的力量飞奔，他甚至当着许多路人的面翻过了几个屋顶。街上许多人都留下驻足观看他的身影，现在通讯技术发达，有人已经录下了他迅速飞上屋顶的视频，然后还可能传到网络上。也可能他今天下午追击主谋的时候，他的那段异于常人的飞速奔跑视频已经被上传到了网络。

　　　　现在许多人说不定已经在议论：这个人是谁？僵尸狩猎师吗？这种非常人能做到的速度可能有吗？

　　　　于是，他半僵尸的身份可能就被曝光，他能不能继续担任僵尸狩猎师还是个疑问。因为没有人愿意一个身上流着僵尸血液的人来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可能还会被僵尸狩猎师协会要求聆讯……

　　　　然而，杨隐现在没有时间顾及那么多。他只关心一件事情……

　　　　林学东的安全。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张和母亲相似的面容永远地闭上眼睛，然后永久地沉眠于这片大地上。

　　　　他要林学东好好地活着。

　　　　当杨隐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来到了林学东所在的病房，原本应该昏睡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难道说……

　　　　杨隐不敢想下去，他觉得有苦水开始从胃部往喉咙上涌，竟然比得知母亲死了弟弟失踪了之后还要苦恼。原本他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对于情感之类的事物已经全然麻木，现在看来实情并非如此。

　　　　杨隐木然地从林学东的病房内走了出来，这时，为林学东动手术的那位主刀医师正好走了过来。杨隐拉住他，恳切地问道：“这个病房里的病人呢？不是刚动完手术吗？人怎么就不见了？”

　　　　“先生！”戴着眼镜的医生不着痕迹地把杨隐的手从自己的手腕处弄下来，“请您冷静。其实，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宗意外事故，好在……”

　　　　“杨隐！”谢菲力突然出现在了杨隐的身后，看到弟子失魂落魄地转过头来看自己，谢菲力露出了一个算是关切的笑容说，“你别误会了，刚才林学东受到了袭击，不过还好有李思弦在，所以他没事。”

　　　　“我们已经给他转了病房到楼上。”那位医师说完后，悄悄地离开了。

　　　　“袭击！那么凶手呢？抓到了吗？是不是……”他想要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同时，得知林学东没有出事后，已经溢到喉咙口的苦水终于开始返回胃里了。

　　　　这时候，杨隐才注意到谢菲力的身后还跟着李思弦，不过她的神情十分恍惚，她的嘴唇似乎在颤抖。“刚才警察到了我家，把我哥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