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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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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朝中,子孙事实受其掣肘,已然将成傀儡。”隆武帝神情悲切,眼中已有泪花闪现,他伏地大拜,痛声哭道:“子孙愧对列祖列宗之灵,振兴大明,恐无大望矣!”

    皇帝跪于灵位前,久久不曾起来。

    这时一心腹内侍,忽然走进宗祠,伏地拜道:“内臣搅扰陛下祭祖,还请陛下恕罪。”

    隆武帝闻言,微微收回神来,而后悄悄的以衣襟拂去泪痕,才回过头来,看着那内侍。

    “寻朕何事?”隆武帝并未从灵前起身,而是直接相问。

    内侍闻言,看皇帝神情,心中一痛,从袖中拿出一份奏章,双手有些颤巍的举过头顶。

    隆武帝见此,不禁眉头一皱,带着疑惑拿起奏章,就于跪于祖宗灵前,翻看起来。

    “臣锦衣卫千户王子龙奏报,前户部上书何楷因不愤郑芝龙跋扈,辞官归隐,陛下违心的同意何尚书暂时回乡养病,然郑芝龙却派遣部下扬耿于半路将何尚书打伤,并割一耳,实乃目无王法,有意向陛下示威也!臣以为,此事重大,恐郑之龙还有后续之举,因而向陛下奏报,请朝廷早做对应之策。”

    “国之大臣,岂可如此羞辱?郑之龙,欺朕太深!”隆武帝看完奏章,心中恨极,郑芝龙此举无意是在打朝廷的脸。

    自泉州之变后,郑芝龙损失三百五十万两白银,两万余套盔甲器械,四十万石军粮,还有一百多艘海船,心中对王彦之恨,已经到达极致。

    朝堂上,隆武帝同朝臣,虽然将此事压下来,但其中多有偏袒王彦之举,却使得郑芝龙心中不快。

    朝局虽然表面平静下来,实质上却是暗流涌动。

    在王彦离开福京后,郑芝龙越发跋扈,皇帝为了提高朝廷威望,特别注意网罗人才,礼聘各地名声威望较高的官员入朝任职,以便朝廷获得地方上的支持,但郑芝龙自以为皇帝由他拥立,郑家实力又掌控全闽,却根本不把这些文官放在眼里。

    左懋第等人扶郑森上位,与郑芝龙对抗,但一为父,一为子,却始终弱郑芝龙一头。

    户部尚书何楷,之前就与郑芝龙有隙,令郑芝龙欲除之而后快,但那时王彦尚在福京,郑芝龙多少有些顾忌。

    前些时日,群臣朝见皇帝,郑芝龙却当着皇帝的面前,座着挥扇去暑,何楷看不下去,出列弹劾郑芝龙,“目无君父,不知臣礼。”

    隆武帝嘉奖何楷敢于直言,但他却被郑芝龙暗恨,随后对他百般刁难,他被逼无奈之下,只能致任回籍你,然而郑芝龙对此,却任不肯罢休,派部将半途伏杀何楷,以此来向朝廷示威。

    何楷于回乡途中,见伏兵持刀而出,心中知道必是郑芝龙指使,亦知逃不过这一劫,随对杀出的贼兵道:“知君欲得者,吾头耳,毋及他人。”随伸颈待死。

    郑芝龙的部将扬耿见此,不禁一阵愕然,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赞叹道:“好一个都院,某将令在身,本要杀汝,今取一耳,可矣。”

    扬耿随割耳而去,谎报于郑芝龙,言何楷已杀也。

    (历史上,隆武以为何楷被杀,哭几日。时人作一对曰:“都院无耳方得活;皇帝有口只是啼。”由此可见郑氏的跋扈,以及隆武帝的无奈。)

    隆武帝看完奏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它不只是郑芝龙对何楷的报复,其背后还隐藏着许多信息。

    其中第一条,便是郑芝龙已经完全不将朝廷放在眼里,视朝廷为无物,全无半点忠心可言。而这样一个人,却掌握着朝廷的大权,这对于朝廷和隆武而言,实在太过危险。

    其中第二条,左懋第等人扶持郑成功与郑芝龙,父子对抗的计划,并没达到想象中的效果。

    “承德,且速命人传左阁老、黄阁老等阁臣,入行宫相见。”隆武帝想着此事后面流露出来的信息,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而后对那内士道。

    隆武帝说完,就走出了宗祠,外面的内侍立马唱贺:“陛下摆驾回宫!”

    自古官不修衙,福京行宫,原本是福建布政使司的衙门,隆武入住以来,也未曾修缮,显得十分破败。

    皇帝行宫,尚比不上富家之所,令人感叹。

    左懋第等人,知皇帝相招,随匆匆敢来,隆武帝于偏殿接见,命内侍上好粗茶,又让心腹守在门口,随拿出那本奏章,递给左懋第道:“卿等先观之,朕再说心中之想法。”

    左懋第等人,随逐一观看,众多阁臣,脸色俱是一片阴寒。

    (本章完)

第144章 隆武帝,欲离福建() 
偏殿里,隆武帝在诸多阁臣看完奏章后,开口道:“郑芝龙如此跋扈,羞辱大臣,视朕为傀儡,郑欲摆脱郑氏掌控,诸卿可有对策。”

    何楷之事可大可小,大者,忠于隆武的二品大员,被郑芝龙割耳侮辱,朝廷如果不做出应对,难免使忠臣之士离心。

    小者,郑芝龙毕竟是暗中派人所为,没有与朝廷彻底撕破脸皮,皇帝与朝臣忍一忍,则可暂时保持朝局稳定,争取一些时间。

    偏殿里,诸臣闻皇帝之语,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还是由首辅左懋第出言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尚需忍耐。”

    隆武帝闻言,微微皱眉,他雄才大略,自然知道左懋第之意,其实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他虽是大明的皇帝,但在这福建之地,能调动的兵马,不过王彦留下的五千忠义营人马,而郑芝龙则掌控全闽,近二十万大军。

    有时候,隆武帝甚至想,派遣锦衣卫暗杀,或者在宫中伏杀郑芝龙,但理智告诉他,那样根本没有用处。

    郑芝龙只是郑氏的代表,他死了,郑氏马上会推选出别的代表,郑氏是一个势力集团,而不是郑芝龙一个人。

    杀掉郑芝龙,郑氏家族不会瓦解,反而会引发内乱,而隆武朝廷却没有平定叛乱的能力。

    这时隆武帝不禁有些埋怨道:“朕知爱卿之意,但朕总不能一直忍让,总得有点对策,使朕早日摆脱郑氏的掌控,挣脱傀儡的命运吧。”

    左懋第感受到皇帝的情绪,不禁于诸臣同时拜道:“臣等无能,使陛下受辱矣。”

    隆武帝看着拜倒的大臣,心中不禁一声长叹,这些大臣虽然忠心,但却没有救时的才学,除了左懋第和黄道周还有些能力以外,大都只能当直言不讳的谏臣,却不是治国救时的能臣。

    “卿等不必如此,都起来说话。”隆武帝颇为无奈的说道:“郑在温州时,忠勇侯曾谏言四策,助朕振兴大明,朕思之甚有道理,登极之后,亦多有推行。其一日,消除党争,用舍公明;其二曰,减民疾苦,严惩贪腐;其三曰,开海通商,开源济困;其四日,联寇抗清,两路北伐。”

    左懋第等人起身座好,听着皇帝口中的话语。

    隆武口中的四策,确实是朝廷自立于福京以来之国策,他消除了自万历以来的阉党东林之争,也为朝廷收拢了不少民心,还从朕氏手中收回一部分海税之权,为朝廷打开了一些局面。

    “忠勇侯四策都乃救时良策。”左懋第闻言,不禁叹息道:“只可惜郑氏掣肘,四策都不能彻底推行。”

    一众阁臣,不禁深以为然,特别随隆武自杭州南逃的官员,当初他们一行不过几十个人,手中无钱无兵,而今却使得朝廷勉强能够立足,实在已经十分不易矣。

    “如今江南义师接连败亡,浙东鲁王又拒不接受朝廷诏命,朕在福京又受制于郑芝龙,东南之地,以无进取之希望。”隆武帝见大臣拿不出对策,便自己提出一策,“既然朕在这福京难有作为,朕欲移驾他处,可行呼?”

    “这~”左懋第闻言一惊,半响后才行礼说道:“陛下,想要移驾他处,郑芝龙必然阻拦,没有大军接应,恐怕不行。”

    一众大臣闻皇帝与左阁老之语,亦是一惊,顿时一阵私语,片刻后才达成共识,最后由次辅黄道周出言道:“陛下,臣等以为陛下之策可行,但要如何离开闽地,却须有个对策。先不说郑芝龙阻拦,就说朝廷前往何地,这也要仔细考量,不能草率决议。”

    乙酉年,自弘光朝廷覆灭后,北虏的豫亲王多铎,英亲王阿济格,先后率师凯旋,回北方避暑,江南之地只留一位年轻的贝勒,以平南大将军的名义,带领一支满八旗镇守金陵,此外就是奉命招抚江南各省的内院大学士洪承畴和一批投降不久的汉军。

    时江南因为剃发令而鼎沸,义军蜂起,而隆武朝廷在闽地有二十万兵马,就兵力对比和人心向背而言,理因在北虏主力北返之时,有一番作为,然而隆武朝廷,却因为郑氏掣肘,朝廷徒有虚名,无法组织反攻,而浙江鲁王与朝廷的对立,则立马使得东南抗清势力大大消弱。

    隆武帝眼看着大好时机,毁于一旦,心中自然有所思考,他认为自身在闽地没有什么作为,随想出移驾他处之策。

    这时隆武见朝臣并不反对,随说道:“既然诸卿都不反对,那今日便就此事,众卿都议上一议,可先言朝廷当前往何处。”

    自宋以来,文臣地位逐渐提高,远远高过武将一头,大明朝同样如此,历来都是文臣高高在上,但如今身处乱世,手中有兵的武将,地位天然的高于文臣,郑芝龙的跋扈,让隆武皇帝在福京感到憋屈,身为文臣的众多阁老,自然也不好受。

    诸臣商议片刻后,黄道周随行礼道:“陛下,朝廷现今名义上拥有数省之地,然云南土司不稳,又要防备四川,广西靖江王之乱尚未平定,而广西巡抚瞿式耜意在拥立桂藩,与朝廷貌合神离,剩下的便只有广东、湖南、赣南三地还算可行。”

    “忠勇侯第四策,联寇抗清。”隆武闻言,点头思索道:“近日湖广总督何腾蛟,巡抚堵胤锡亦有奏本上来,多有招抚李闯余部之语。若朝廷能收下这支兵马,则湖广兵力可谓强盛,朕若移驻赣州或湖南,便可就近节制赣南、湖广、广东、云南和贵州,从各省调集军队同北虏作战,收复失地。”

    “陛下之策臣等拜服!”阁老黄鸣俊担心道:“只是东南乃抗清第一线,陛下若离闽地,东南之事当有应对之策。”

    “此一点,朕亦想过。”隆武帝解释道:“郑芝龙既然不愿意出闽作战,那东南之地,便取守势。浙东鲁监国虽不臣服于朕,但其毕竟是在抗清,有他和郑氏在,浙东于福建可互为犄角,虽不能进取江南,但却可牵制阻挡清军。”

    “陛下圣明”众臣听完,随奇奇行礼,“臣等赞成此策!”

    隆武帝见此,随接着道:“既然众卿不反对!那朝廷近日便围绕此事运作。兵部可传旨忠勇侯,命其速速平定靖江王之乱,而后尽快北上湖广,会同何腾蛟、堵胤锡主持招抚之事。他乃第一个谏言联寇抗清之人,心中当有完策,且闯军若归大明,朝廷亦须一只强军,威慑方可。”

    “待忠勇侯于何腾蛟将湖南经营妥当之后,朕将传旨何腾蛟,率军入江西,逼迫闽地,迎朕出福京,移驾湖南。”

    “在此之前,诸卿确需守口如瓶,所有旨意都以密旨发送,莫使郑芝龙察觉。”

    “臣等谨遵陛下之意!”

    (本章完)

第145章 王士衡,广州夺权() 
广州城内,王彦头戴凤翅盔,插白羽,身着山文甲,披红袍,下面雲蟒战裙,脚穿皮靴,胯下白马,身后跟着五百名戴铁盔,穿紫花布甲,腰悬战刀,背背鸟统的精锐护军,他们盔甲鲜明,杀气阵阵。

    这时王彦与苏观生打马并行,众军相随于后,走过城内街道,最后在布政使衙门之前停下,王彦一挥手,身后一名百户,便领着两名背插小旗的旗总,直接往衙门冲去。

    “粤省民政,彦便托付于阁老矣。”王彦在马上向苏观生拱了供手,脸上一片肃然。

    苏观生闻语,微微回礼,却不说话,便打马上前,紧随着士卒之后,往布政使衙门而去。

    王彦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这几日之事。

    王彦进入广州以来,并不了解粤省官员的情况,不过既然丁魁楚这个总督对他不喜,那粤地官员对他的态度,他也就可以猜出一二。

    为了分辨哪些官员,是总督府的人,王彦入粤之后,就没与粤省官员接触,而是先令钱一枫,周志畏带着百姓入琼州安置,使他没有后顾之忧。

    王彦拿下泉州时,从郑氏手上,掳走的十多名经验老道的造船工匠,也被送到琼州岛上。

    在安置百姓的这段时日里,王彦便让属下,暗中了解广东官场上的信息,而后又让人到各个衙门进行接收,但结果不出所料,除了极少数官员配合之外,大多数都是没将他的命令放在眼里,不仅报上来的账目漏洞百出,军队索要的物资,也是以各种借口刁难,不是拖着不给,就是根本不发。

    几日下来,王彦也就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当他准备在等些时日,便着手行动时,隆武帝命他迅速扑灭靖江王叛乱,然后进兵湖广的密旨却传递过来。

    王彦随于苏观生决定,提前发动,夺取粤省大权。

    同福建郑芝龙相比,丁魁楚的势力,无意要弱上太多,无论水师与陆师都相去胜远。

    这倒不是因为粤地不如闽省,而是因为丁魁楚没有郑芝龙那样的割据之心,没有将粤地当做自家私产来经营,只是想着再调任他处之前多敛钱财。

    如果大明朝还是太平盛世,丁魁楚或许不会生出别的想法,但如今天下大乱,却使得他生出了别的心思。

    自崇祯朝以来,武将拥兵自重的迹象开始出现,但朝廷威令基本上还畅通无阻,到弘光时,武将虽然跋扈,但封疆大臣仍不敢违背朝廷旨意,如今隆武朝立,督抚大臣却开始效法武将,一味盘踞地方,争权夺利,使朝廷威令不行,几乎谈不上统一部署,统一指挥。

    隆武有心恢复,但随着中央朝廷的一次次覆亡,中央的权威也随之,一次次的降低,使地方督抚势力抬头,开始不将中央放在眼里,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丁魁楚原本只是敛财,但现在他想要的更多了,所以对于王彦百般刁滥,想将王彦挤出广州。

    只是王彦在见识过福建郑氏之后,又岂会将他这个临时抱佛脚的角色放在眼里。

    “该去哪里,尔等都清楚了吗?”待苏观生,闯进布政使衙门,王彦随拉了拉缰绳,使战马调转方向,面对着剩下的四百精兵,肃声道。

    剩下的四名百户闻言,立马抱拳应诺,“侯爷放心,我等知晓。”

    “出发!”王彦点了点头,又挥手示意道:“胆敢阻难者,就地锁拿,可也!”

    众军闻言,随跟着各自总旗,奔往城中各处。

    广州城内,总督府邸,丁魁楚正同陈邦傅、赵千驷、严遵诰,马吉祥于府中欢宴。

    丁魁楚以前一心敛财,没有培养多少听命于他的势力,所以身为总督,但广西却几乎是瞿式耜说得算,如今王彦又来广东,他心里便急了起来。

    这几人都是丁魁楚拉拢的对象,手中掌握了不少兵马,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丁魁楚才能有些本钱。

    其实这些人也并非忠心于丁魁楚,他们四人合起来,也不过才一万兵马,而当日广州城外,王彦衣甲整齐,旌旗林立的一万五千余大军,却是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四人都是久经行伍之人,自然知道王彦的兵马绝非什么花架子,而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不是他们手下的那帮乌合之众能够比拟。

    在王彦进城的第一天,四人就前往求见,想要同王彦搞好关系,从而保住手中的兵马,但王彦却逼而不见。

    四人在接连几次被拒之后,心中惶惶,随只有向丁魁楚靠拢,以保证手中利益不收侵害。

    对于此事,王彦自然知晓,事实上也是他有意为之。

    皇帝让他平定靖江王之乱,而后北上湖广抗击清军,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经营粤地,若不能为粤省打下一个稳固的根基,留下一些蛇鼠两端的人物,一旦他出兵在外,后方又生变故,岂不令他追悔莫及,所以王彦根本不能容忍,粤地有不受他掌控的兵马。

    王彦故意如此,使四人靠近丁魁楚,也以此来给那些心怀二心的官员壮胆,给他们丁魁楚能稳压他一头的幻觉,使所有的隐患都显现出来,而他则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粤地的潜在威胁。

    这几日来,王彦对丁魁楚的刁难不管不问,使的他们误以为,占尽上风,随在府中商议,再接再厉,掌控广州城所有的衙门,派遣投靠他们的官员,将权力抓起来,架空王彦这个都督总镇。

    这时丁魁楚端起酒杯,志得意满,谓四人道:“王士衡毕竟年轻,不通官场之道,皇帝派他来粤地,却是看走眼了。””

    “总督大人所言甚是!”陈邦傅拿起酒杯附和着,“皇帝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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