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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深陷修罗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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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镇趁乱过来,眼尾一直扫着他,忙伸手护住,不让他再往前去,这般离得近了,才看清他脖子上的淤痕,这,明明是被人掐的,握住他手腕问,“谁弄的?嗯?”
  朱珏没听见般,全神贯注的看着上面那个随风飘荡的人影子,所有人都后退到安全的地方,离那处远远的,仿佛他是个瘟疫般,躲得越远越好,唯恐怕传染,只有他还固执的挂在栏杆上,忽近忽远的,朱珏知道自己不应该心软,可是,怎么办,他从没见过这个人这样,傅壬章在他的印象里永远都是霸道的,坚强的如同铁人一般,这般萧瑟寂寥的模样,委实让他措手不及。
  上面一群太监围着劝着,胡乱的喊千岁,底下也是一堆太监张着手臂准备迎着接着,朱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忽而上头一声女子的声音,威严且厉色,“全都给我退下,就让他跳下去,往下跳啊,现在,立刻,就跳。”
  傅壬章像是大梦初醒,低头看向底下的一群人,痴狂的魔怔大笑,那笑声在别人耳里是阴森恐惧的,而在朱珏耳里,却是无比悲凉酸涩的。
  男子站直了身体,回头看向来人,拂下袖摆,痴痴的继续笑道,“呵,你让我死,我偏就不死。”
  钟贵妃真是快要气疯了,头鬓上的金钗乱颤,后边跟着的钟奶娘迅速跑过去拉住傅壬章,腿软的抱着他痛哭起来…
  一场闹剧结束,圣上以身体抱恙为由,撵走一众的臣子,杨镇扶着朱珏上车,看着他眼神涣散,又问,“被吓着了?元王一贯的恣意妄为,你不必害怕。”
  什么?
  朱珏的脑海里还是刚才栏杆处随风飘荡的酱红色影子,傅壬章,他到底为什么…
  “傅壬章他…”
  杨镇听见他直言不讳的喊元王的名讳,心头一刺,提醒他噤声,“隔墙有耳,要喊九千岁。”
  朱珏仍旧介意他之前对于傅壬章的评价,水色的眸子继续追问,“他虽然行事霸道,却还是有章程的吧?”
  傅壬章虽然最后夺嫡失败,那也是因为钟贵妃的原因,到底为什么,今天,他会是那副毫无生气厌世般的模样呢?
  趁着夜色,杨镇低头细细看了眼他的脖颈,听清了,才小声的答说,“九千岁曾吸食过五石散,约莫十二三岁的时候,在冬日里吃寒食,喝冷饮,还跑去御花园的池子里砸了个冰窟窿跳下去,我们这一帮的子弟都眼睁睁瞧着的,所以,这癫狂的名声自然就在世家里传遍了,你以前就是太闭塞,很多人背地里的样子都没听说过。”
  看着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坚定的又开始嘱咐,“这京城里各式各样的人,你都可以接触,唯独九千岁,还是离他远点为好,那人疯魔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今日说推死个人,就推死了,过后,肯定又是一番风波。
  作者有话要说:朱珏惊恐脸:你推死人了?
  傅壬章无所谓的摊手: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


第35章 弹劾
  朱珏回府,途中杨镇一直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朱珏明显不想回答,也就不再问,安全的送了人到府门口,柴伯高兴的迎出来,脸上笑的连褶子都多了好些,“恭喜爷高中探花,真真的大喜啊,回老宅去上香了吗?”
  朱珏摇摇头,略微疲惫的一路进屋坐下,柴伯一眼瞅见他脖子上淤青,大呼小叫的着急问,“这,这,爷是被人掐的?”
  掐?朱珏抬头摸了摸颈下,也不疼了,反而问起别的,“五石散,是个什么东西?”
  柴伯闻言收起笑脸,神色凛然,“爷问的五石散,原是一种用来止痛的药物,但是听说人食多了,会浑身发热,有如春。药一般的精神肉。体皆兴奋,甚至还会出现幻觉。这个东西,可万万碰不得。”
  哦?还有这样的东西,难怪傅壬章今日这样,顺着眉尾捋了捋,吩咐道,“去,看看他回来了没?”
  他,自然就是隔壁的九千岁了。
  柴伯命人去询问,很快长青跑回来说人在宫中还没回呢,朱珏叹一口气,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问问而已。
  戌时初,朱珏从沐室里出来,长发用帕子简单擦了,拢在背后滴答的落着水珠子,冲着窗外喊长青,“再去看看…”
  一会儿噔噔噔的回来,隔着屏风答,“还没回。”
  亥时,朱珏坐书桌前默了会儿策论,甩了甩手腕,坐下喝一口参茶,又问柴伯,“还没回?”
  “是啊,爷,您到底有什么事,不如交代老奴去办?”
  朱珏垂下眸子,“唔,没什么重要的。”
  子时一刻,柴伯收了茶盏,劝他上床去睡,“先睡吧,有什么要紧事明天再说。”
  朱珏躺下,脑子里纷纷扰扰,许久也没有睡意,翻个身子,想起傅壬章那声酸涩的笑,到底,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罢了,罢了,想那么多都是庸人自扰,傅壬章哪还轮得到他同情?只要找回铁卷,他就去外地任职,京城中的诡谲风涌都与他没关系。
  如此一夜过去,天际还阴沉呢,朱珏就准备好了祭品,让柴伯赶车回豫恩伯府,进祠堂拜了拜,跪下禀报自己榜上有名的喜讯,又主动承认了弄丢铁卷的事情,才起身出来,春季的风都是和暖的,绕着院子里转一圈,拆的完全没了之前的样子,那头柴伯过来,悄声汇报,“安插在大皇子府中的探子回禀,说是,并没发现咱府的铁卷,有可能,仍在九皇子府中。”
  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朱珏蹙眉想了想,最有可能的,就是九皇子了,“嗯,大殿下要铁卷,到底要干什么?”
  “这个,暂时不知道,待他们继续打听吧。”
  也只能如此,但傅壬章就难办了,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柴伯,你让人收集所有关于宫中钟贵妃的,我以后有用。”
  到时候,若是拿钟贵妃的安危来换取铁卷,想必傅壬章会肯的。
  这般想着,那头长青跑过来,额头还带着汗珠子,抬手抹去,近前禀报,“爷,听闻,九千岁的双腿折了,以后都不能走路…”
  那厢,傅壬章确实是被抬着回府的,很快就沸沸扬扬的喧闹起来,一群御医排在走廊外,进去一个,很快就低垂着满是血迹的头出来,吓的剩余几人都慌慌张张的,轮到最后几个的时候,总管大人端着托盘出来,挨个递上去崭新的金锭子致歉,“我家小主子心情烦躁,还请各位太医心宽如海,莫要记在心上。”
  “不敢,不敢,只是回去后该如何跟圣上交代?”
  其中为首的老院判有些为难,试图探探这位的口风。
  总管大人想起刚才小主子抬回来时的样子,也是一堆的火气没处发,遂忍着继续打点,“自然实话实说,毕竟,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里头钟奶娘也在劝着,“我的爷啊,您别跟娘娘怄气了,快让太医进来好生诊治吧,行不行?”
  傅壬章斜坐在檀香木的床栏上,手里的九连环稀里哗啦的响,一双眸子里充满了血丝,闻言抿唇,眼角扫着自己的双腿,因为跪的时辰久,已经回不过血,黑紫的颜色尤为难看,蓦地把九连环摔硬枕上,神色阴翳,“奶娘,我受够了,这次我就绝了她要争储的心,一个残疾皇子,还有什么价值,呵,就等着日后洗干净了陪葬吧。”
  钟奶娘捂嘴,连忙回头去看内外有没有人,小主子疯了啊,什么话都敢讲,这等,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关合上窗,噗通跪脚踏上,钟奶娘胖胖的身子颤抖着哭个不停,攥着他的手哭诉,“爷,爷,别,娘娘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对您的爱护之心那是真真的…”
  话还没说尽,傅壬章突然一把挥开她,瞪大着眼眶厉声质问她,嗓音沙哑如破锣,“忘了你们是表姐妹了,怎的?你要去揭穿我?”
  这种情况真的是始料未及,钟奶娘自回去甯元宫就一直跟着贵妃,看着小主子受罚,她也是一个劲儿的劝说,可,贵妃只疲累的拄着额头说了一句话,“表姐,若是今日我不罚他,明日,圣上可就保不下他了…”
  钟奶娘犹豫的功夫,床上的男人突然发疯,从旁侧拿过来玉石的硬枕就往自己双腿上砸,模样癫狂,吓的奶娘赶紧抱住他腰,柔声安慰着,“我知道了,知道了,爷,爷双腿残废,以后都不良于行,奶娘最向着爷了,奶娘,只是心疼,心疼你啊…”
  伴着呜呜呜的哭声,傅壬章闭上眼,遮住所有的黑暗,“装假太累,还不如弄成真的,反正…”
  也没有人会在乎的…
  元王府邸中一片乱糟糟的时候,一墙之隔的朱珏却站在月亮门前徘徊了半晌,直至圣上召见。
  换了一身靛青色的春袍,下摆处绣的翠鸟和柳枝,正映的春光美好,朱红色的瓦墙旁都是盛放的桃花,一路走来,飘落着的粉色让人不自觉的心旷神怡,但朱珏却丝毫没有观赏的心情,眉头一直缩着跟着前方的小太监走。
  乾清宫的后殿中,朱珏被人告知圣上还在早朝,让他稍候片刻,小太监备了茶水和糕点就没了影子,朱珏坐了许久,觉得冷的刺骨,这处没有阳光,地下又是水井,特别的阴寒,忍不住的起身出去殿门口跺跺脚,边小心的看着前殿的方向,在宫中行走一切都得规矩些。
  慢慢的挪到了微微有太阳光的地方,仰起脸对着屋檐的方向,耳朵一动,听见点声音,恰巧后边是个封闭的格子间,里头两个宫女正在分拣春茶呢,边唏嘘的聊天,“我跟你说,昨日九千岁可吓死个人,但那白常在也确实罪有应得,你知道吗,她竟然指着探花郎的方向,说这个男子真俊俏,鼻子又高挺,估计那处又细又长,她瞅着心里直痒痒,说要是晚上弄她两次,保准比圣上得劲儿又爽利,哎呦,我在后头听着都面红耳赤的,偏人家是主子,我能怎么着…”
  另一个似乎羞涩着跟着搭腔,“不过,那探花郎确实俊美不凡,刚才我瞅着人进殿来,都差点痴迷了。”
  “噤声,你想死啊,这等话还是憋住,那位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知道,就是私底下说说,少说多做,明白,明白。”
  随后再说什么,朱珏就不想听了,转身进殿,关上门,静坐不动。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缘故就把人推亭台下头,垂着的睫毛闪了闪,心里头不是滋味。
  稍刻,伺候皇帝的大太监福财亲自过来接朱珏,毕竟以后都要常见面的,一副笑呵呵的慈祥的面孔,对着他嘱咐道,“朱大人,圣上这会儿心情不佳,待会儿进去了,只把听到的都记录在册就好,多余的,一概不提。”
  这是,什么意思?
  朱珏脑子里转了两个弯,低头应允,随着过殿去。
  尚书房中,金黄色的御案旁站着几位内阁大臣,皆是围绕着龙椅中的帝王在口伐笔诛,福财让他坐一侧,旁边还有位朱红色朝服的男子正在记录,闻声抬头冲着他舒展了个笑意,然后低头迅速的记下。
  “圣上,元王他先是无故残害庶妃,后目无尊长,公然顶撞与您和贵妃,行为属实无状,您虽宠溺,却不能任其这种邪恶作风滋长,现今,臣请求降元王的王位,并贬职贫苦之地进行教化,否则,危害多矣。”
  旁侧的几位大人共同垂首,附和道,“臣附议。”
  朱珏愣怔的时候,感觉手心冰凉,低头一瞧,是旁边的大人塞给他一支笔,边小声的凑过来说,“朱大人,帮忙记录一下,我手抽筋了…”
  低头看着满登登的竹简,上面登记的是早朝时的情形,朱珏只粗粗一览,大致就明白了,整整一个早朝,都是围绕着傅壬章而来的,全是弹劾他昨日光天化日之下无故杀害后宫妃嫔的折子,其间,皇帝只有两句话,一是,元王是朕爱子,非亲远疏,此行为他这个父皇亦是有责任,二是,面对众多的纠纷,这只是朕后宫的家事,当不得朝堂中讨论的国事,尽管如此,圣上还是在早朝下来就被几位内阁大臣拦住,誓命都要个说法。
  龙椅中的皇帝抬头,福财卸去珠帘,露出来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眼底发青,眼眸却犀利精光,轻飘飘的瞥底下几位大臣一眼,轻言说,“朕再说一遍,此乃家事,不当再论,你们那些庶务都做完了?竟然还有空来安排我儿的去路,真是闲的发慌…”
  几人忙难堪的跪下,大声喊不敢,“圣上息怒,臣等不敢。”
  等着跪够了出殿门口,几人对视眼神,都把今日的这份折辱记在了元王脑袋上,各自回府闭门思过。
  作者有话要说:朱珏揉着额头:傅壬章,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傅壬章摊手:没了你,我无法正常。
  Ps:从小就在皇宫中浸淫,傅壬章的心早就是黑的,他呆在黑暗无光的深井里仰望着井口的边缘,只要有人冲他伸出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人拽下来陪着他一起疯魔,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活着,否则,一切都是无用又可笑的。


第36章 心经
  尚书房里寂静无声,随后进来几位御医,跪下告罪,“臣等罪该万死,九千岁的双腿溃烂严重,约莫要卧床一阵时日,怕只怕,日后走不得路了…”
  随后砰砰的磕头,青石砖的地上很快一层鲜红色的血迹,上首的景历帝一听就气上心头,随手掼了个茶杯下去,厉声质吼,“你们这群庸医,若是治不好章儿你们就都提头来见…”
  福财近前两步,忙帮着捋捋怒气,“圣上别急,御医们肯定有法子。”
  景历帝舒一口气,他最宠爱这个儿子,偏的他最不安生,日后若是真无法行走,这该多残忍,挥手吩咐道,“你们全都去,给朕好好的治,务必要治好。”
  众人皆是跪下谢恩,刚想退下,那边进来个小太监,凑近了一脸慌张的喊道,“圣上,贵妃娘娘,娘娘她晕厥了…”
  景历帝倏然站起,挥袍前去,边回首对着他们急切的说,“快,先随我去救救爱妃,快…”
  朱珏在一侧站着停顿了半晌,眼底风波云涌,旁侧的另一位大人似乎司空见惯了,边揉着手腕,边跟他没个忌讳,“看见了吧,圣上与贵妃就是如此的伉俪情深。”
  整个前殿中都没了人,宫女太监的都前呼后拥的跟着景历帝走了,只剩下他俩还闲散着,朱珏松了眉头侧颜看他,“确实如此。”
  嘿,本以为这副好皮囊里该是空空稻草,不想还有点眼力价。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上届的探花郎,现任起居注官,姓褚名乾州,字宕矣。”
  朱珏退后撂起袖摆深鞠一躬,口中恭敬,“褚大人。”
  褚乾州略微优越感的拍了拍他垂下的肩膀,“还行上大礼了,快起快起。”
  朱珏依势起身,原先既然有起注官,为何还钦点他?
  褚乾州细细品着新探花郎艳绝无比的容颜,半真半假的羡慕说,“想必朱大人的父母皆是仙人之姿,所以才生的你如此美艳动人,春焕驰彩。”
  怎么感觉这人这么不正经呢,美艳动人?调戏他?朱珏对这个人从心底里不喜起来,僵硬着一张脸,语气生硬,“褚大人也是风姿绰约,想必府中水土甚好,养的出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脾性。”
  对面坐着的男子趣味的扯了下唇,吊着眼尾问他,“听闻你今年十五?”
  朱珏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问这个?
  褚乾州努努嘴,“十五周岁的话,所属生肖,蛇也,恰巧,我大你两岁,生肖兔也,兔属木根,而蛇属火性,你克我啊…”
  说完还特别挑挑眼睛,示意他退后,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哎呦,我娘可说了,最不能跟属蛇的人呆在一起,你还是离我远点儿,退到门槛那儿,别破了我的运道。”
  半天,朱珏才咽下一口气,折身站到门口,被春风徐徐的吹着,倒是清醒了不少,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为难了,攥拳抵在两侧,专注的看着殿门口的青石砖,完全没注意身后男人无比憎恨的目光。
  那面景历帝着急的呆在甯元宫里上蹦下跳的,终于太医给出来结论,是因为春季风硬,沙尘巨大,导致娘娘胸闷气短,常咳嗽无痰。
  “只说该如何治就行,朕不听别的解释。”
  榻上假寐着眼的钟静韫嗤笑一声,手指微动。
  御医跪了一殿,为首的这位院判可是扎了心,这半辈子的声誉啊,都毁在这娘俩手里了,“禀圣上,最好将娘娘移出皇宫数月,到避暑山庄上调养调养。”
  什么?景历帝不舍的皱眉,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依依道,“我的刁美人呦,朕舍不得你出去,可是不行,我离不得你…”
  于柱子旁站着的大太监略抬了眼皮,眼中一片的寒凉,看着前面金黄色的人影,如同看个将死之人。
  钟静韫悠悠醒来,倏然从景历帝双掌中抽回自己的手,捂着唇边咳咳的剧烈咳嗽起来,缓了半天,支撑着坐起来,双眼昏沉的看向床头边的景历帝,语气断断续续,“唔,圣上不必忧心,我是被那个孽畜气的,一时怒火攻心,并无大碍…”
  景历帝还没接话呢,女子又咳咳咳的咳嗽起来,忙拿起帕子捂住,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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