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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爹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但剑就在你自己的手里，怎么用它都在你一念之间。”
　　莫闻笛垂着眼，不说一句话。
　　陆星辰看着院子里的花木，淡淡地说了一句：“起风了，应该会有一场雨吧。”
　　果然，午后的天气说变就变，三人各自离开后，天上的雨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木制的短榻放置在窗下，凌遥靠在轩窗边，木榻上的小几上白瓷的茶具里，茶水冒着白色的水汽。他看着雨从窗外的屋檐下落到地上，接连不断地，泛着些凉意。
　　“这样的时候，总令人想起旧事。”凌遥轻合上双眼，也不知是和陆星辰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陆星辰懒得理他。
　　凌遥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那是古旧的往事了，久到只有几位峰首和掌门才知晓，却在他们的脑海里清晰到泛黄。
　　两人各怀着心思，听着雨打叶子的声音。
　　“对了，师父，清风剑还给掌门了吗？”陆星辰听到风声，突然问。
　　“还了，既然清风剑对掌门有特殊意义，我怎么可能怠慢。”凌遥说。
　　不知道为什么，陆星辰总觉得凌遥和掌门在对他谈起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时，都有一种莫名的尴尬，好像在隐瞒什么一样。
　　“说到剑，你小师弟的明尘可送到铁剑师弟那里刻过剑诀了？”凌遥突然想起这件事，问陆星辰。
　　陆星辰白了他一眼，“你总是不在，小师弟怎么刻剑诀？”
　　在剑身上铭刻剑诀，就像给刀兵开刃，只有刻上剑诀的剑才能稳固本心，发挥真正的威力。而这种仪式，一般都是由长辈带着后生来做的。凌遥作为师父，也算是莫闻笛的长辈了，所以只有他才能领着莫闻笛去刻剑诀。
　　“好吧，我与铁剑商量好，择个日子，带着闻笛铭上剑诀。”凌遥无奈的说。
　　如此几日很快过去，莫闻笛在这一天早早地起床洗漱，凌遥也一反常态，起得很早，还叫上了陆星辰。名曰长兄如父，大师兄也是父亲一样的人。陆星辰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三人便御剑往神兵峰找铁剑去了。
　　男人在赤色焰火边锤打着手上火红的刀兵，每一锤下去，都会迸溅出红色的火星，男人的手臂，肌肉在火光照耀下也如铁铸一般。铁剑在铸剑，一刻也未歇，他的侧脸看上去坚毅如石，双目紧盯手中刀兵。旁边几个弟子也来来回回的忙活，空气中一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陆星辰看看小师弟，又看看师父，觉得他们三个人和这爷们的地方格格不入。
　　“凌师兄？你来了。”铁剑将烧的通红的兵器放入冷水中，抹了把汗，朝来人到。
　　凌遥点了点头，引着身后的莫闻笛上前，“来给我小徒弟刻个剑诀。”
　　铁剑用如炬的目光盯着莫闻笛看了一会，直看得莫闻笛要绷不住了，才将目光转投到他手中的明尘剑上。
　　“去后堂吧，东西都准备好了。”铁剑挥了挥手，说道。
　　“一会有师父带着你行几个净手焚香的仪式，这些我不用说你都应该懂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要亲手写下剑文，切记写的时候要心无旁骛，写出你脑海中的那个剑文，这样你才能和明尘剑心意相通，剑文也成了剑诀。还有，剑文是一些符号，你到时候看铁剑师叔写一遍，记住了，自己再写出来。哎呀，对了，明尘剑的剑诀应该是‘明澄世路，扫净心尘’，小师弟，你记住了没？”陆星辰连着说了一大段，但是莫闻笛却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神游天外。
　　“大师兄，你说的神神叨叨的，我听不懂。”莫闻笛在陆星辰热切地目光下，冷漠地回答道。
　　陆星辰翻了个白眼，心说修仙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神神叨叨的，你懂有屁用，记住就行，难道还要写进科学书里解释原理吗？
　　那他很好奇双修的原理是什么，也万分渴望有一本既有图画又有文字的巨作来描述一下，哎嘿嘿。
　　“总之，对修行有用处就是了。”陆星辰无奈的说。
　　莫闻笛双眼不移陆星辰的脸，抿了抿唇似是还欲再问，凌遥走到莫闻笛面前，郑重地对他说：“闻笛，你要记住，不论是何种仪式，铭上剑诀，剑就是有了魂。你要用好这把剑，就不能背离它的魂，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凌遥没有再说下去，眼中有痛苦的神色闪过。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几人都知道莫闻笛之前的经历，听凌遥这番话似在劝诫，也像在警告，都不好再说什么。
　　来到后堂，陆星辰和铁剑看着凌遥和莫闻笛举行完仪式，铁剑拿着明尘剑和莫闻笛写的剑文去剑炉做一个深度加工，剩下师徒三人在后堂前的石桌边喝茶。
　　“师父，还有多久？”莫闻笛端正坐在石桌边，开口问道。
　　“估计还一个时辰吧，这玩意比较快。”凌遥抿了口茶。
　　陆星辰百无聊赖地折下几根草，变成蚂蚱的样子逗弄莫闻笛，莫闻笛转过头不理他，还有一点生气。陆星辰也觉得无聊了，竟然又转身把草蚂蚱放在凌遥头上，本来在闭目养神的凌遥感到头上多了个什么，伸手取下来一看是一只草蚂蚱，想也是陆星辰捣的鬼，于是朝手中的草蚂蚱吹了口气，将它幻作活蚂蚱的样子，向正装作四处看风景的陆星辰脸上一丢。
　　“什么东西！”陆星辰觉得领口有东西在爬，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连忙拍自己的衣领，一只青色的蚂蚱掉在地上，又散作一堆草了。
　　“哈哈哈哈。。。。。。”凌遥拍着桌子大笑，连莫闻笛的嘴角也轻轻扬起。
　　陆星辰知道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气鼓鼓地坐着。
　　后堂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对了，师父和大师兄的剑诀是什么？”莫闻笛问。
　　“我的远行是‘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凌遥说，“而星辰的启明是。。。。。。”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陆星辰连忙接到。
　　“放屁！”凌遥爆了一句粗口，“是‘拂岚云海连晓雾，明星启照引玄路’。”
　　作者有话要说：
　　莫闻笛：大师兄的诗好长，越长越厉害！
　　陆星辰（额角三条黑线）：凌遥，小师弟傻了


第14章　念往昔闻笛铭剑诀
　　铁剑皱着眉头，双手抬着明尘剑，步履匆匆地走近进后堂。凌遥见状起身迎向他，边走边说：“怎么了，明尘这么快就铭完了？”
　　铁剑摇了摇头，走过凌遥身边，把明尘放在石桌上，叹了口气，“不知怎的，铭不上去。”
　　“怎么会！”陆星辰惊讶地看向明尘，果然剑身一如之前通透如冰雪，没有半点铭文。
　　“难道是我写剑文的时候心思不纯，无法做到人剑合一？”莫闻笛蹙着眉头，手指微微紧握。
　　凌遥端详起明尘剑来，思索了片刻，“不是的，是明尘剑本身的问题。铁剑，你可记得明尘铸造时曾用一样世间至纯之物作为原料？”
　　“啊！凌遥师兄，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铁剑一拍脑袋，“是冰魄！”
　　“不错，冰魄，想来铸造时要用那物，现在在剑身上铭诀也要用它。”凌遥点了点头，推测道。
　　“可我这里没有冰魄啊！”铁剑有些着急，忽然他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怎么？可是知道冰魄哪里有？”凌遥抓住铁剑稍纵即逝的微妙神情，连忙问道。
　　铁剑表情纠结，吞吞吐吐的什么也没说清。陆星辰说：“师叔你快说啊，又不是出嫁的黄花姑娘，有什么好羞的，小师弟才是要急死了。”
　　铁剑咬了咬牙，说：“好，那我就说了。左右也是些陈年往事了，我初登仙途时，不过是个粗莽小子，那时候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清。。。。。。”
　　“重点！”陆星辰恨恨地说。
　　凌遥和莫闻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还知道重点？
　　“风月往事，有什么重不重的，我觉得都是重点。”铁剑瞪了一眼陆星辰，却还是拣了一些重要的来说，“那时我下山游历，认识了一位姑娘，她的父亲是铁匠，他们住在雪峰山脚下，最擅长收集冰魄，说来这明尘剑或许与他们有几分渊源。”
　　莫闻笛有些迷惑，“明尘剑不是铁剑师叔所铸？”
　　铁剑摆摆手说：“我不过铸些外门弟子使的刀剑，掌门，各峰峰首，内门弟子，甚至我自己用的剑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剑，是记录在流墨阁《名剑录》中的。”
　　“下次带你去流墨阁看。”陆星辰对莫闻笛说。凌遥赶紧咳了咳，示意自己这个师父还在。
　　“那可知这位姑娘现在在哪里，我们立刻启程去求取冰魄。”凌遥说。
　　“不，不要去，不要再去打扰她了，”铁剑连忙摆手，“当初，我也是对不起她，答应过娶她做道侣，可还是抛下了她。”
　　陆星辰有点不明就里：“你说清楚点，铁剑师叔，我们好更方便找到她，冰魄是一定要拿的，你那些前尘往事我们也可以一道弄明白了。”
　　铁剑转过头，说：“她就住在雪峰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只是见到了她，千万不要和她提起我。”说完，也没再理他们三个人，径自走进屋里了。
　　“八卦八卦八卦八卦！”陆星辰兴奋地跳了一下。
　　凌遥带着两个徒弟也回到了百丈峰。
　　陆星辰在庭院里看着莫闻笛练剑，对凌遥说：“也不知那姑娘是个怎么样的美人，竟让铁剑师叔那么久还念念不忘。”
　　“美人么。。。。。。”凌遥看着庭院里的落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陆星辰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凌遥又落寞起来，近来他总是这样，想起什么就开始叹气。
　　莫闻笛收了剑势，立在二人前方，“师父，何时去取冰魄？”莫闻笛问。
　　凌遥思索了一会，说：“秋会不过几个月要开始，到时候就没时间了，越早越好，明日就启程。”说完，凌遥就起身准备赶去澜沧峰向掌门说明。
　　陆星辰叮嘱小师弟明天务必叫上海无，说着一家人最重要的是整整齐齐还露出诡异的微笑，让正在练功的海无背上一阵冷汗以为自己是感冒了。
　　翌日，师兄弟三人踏上寻宝之旅。
　　“所以，大师兄，师父呢？”海无脸拉得老长，问陆星辰。
　　陆星辰也是一脸无奈，“昨天他根本没回来，估计是先去体验西部地区的异域风情了吧，管他呢，专心御剑！”
　　“小师弟啊！你怎么还没学御剑，二师兄驮你很累的。”海无用手在空中结了一个印，微微用上了些灵力，才堪堪赶上陆星辰。
　　莫闻笛只一瞥海无，并没有说话。海无扯了扯自己蓝色波纹的衣领，“好吧，二师兄，谁叫我是二师兄。”
　　陆星辰笑着看了看他们。
　　如此行行复行行的，六七日才算看到了雪峰山的影子。
　　三人马不停蹄，剑不下脚地赶路，才在日落前找到了家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后面的改改，结果发现想改的部分还没写到，我竟然为这个纠结了一天，真神了。
　　电脑还是不能发表文章，后面的暂时不更了，到时候补上


第15章　白雪夜不明照黑衣
　　陆星辰扬手收剑，对着身后的两个师弟道：“今夜就在此寄宿了。”
　　他们踏入客栈，店小二便热情地迎上来，陆星辰看了看那小二，有些诧异的道：“小二哥长得很俊嘛。”
　　店小二尴尬的笑了笑，说没有没有。
　　三人于客栈中一角落坐下，陆星辰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指尖，上面有一层灰，是他刚才不小心在桌子上蹭的。
　　店小二见状忙为他们擦桌，沏茶。
　　陆星辰举杯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嘴唇，抬眼看到两个师弟有些惊讶的眼神才猛然想起：一般在这种客栈里不是最容易发生在茶水里下药这种事情吗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喝了这里的茶，完了完了，他已经结束了。
　　“大师兄，你。。。。。。”小师弟看着陆星辰仍维持着举杯欲饮的动作，表情纠结。
　　陆星辰看着小二去往后堂，才尴尬的咳了咳，“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啊。”
　　海无突然明白过来，说：“我知道了，”他压低了声音，“大师兄好像到现在总共下山历练过两次。”
　　陆星辰痛苦的捂住脸：原来这就是一个死宅的悲哀。
　　海无看到桌上的菜，觉得没什么食欲，掷了筷子，“我辟谷，不吃饭了。”他转过头，对店小二说：“小二，我们三个的房间收拾好了吗，我要上去休息了。”
　　店小二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海无的剑，笑吟吟似想恭维，道：“大侠这边请。”
　　海无闻言，面色反倒有些不善，他说：“不是大侠。”小二愣住。
　　陆星辰怕海无发什么剑痴的疯病，也放下筷子，对他们说：“我吃不下，小二，我的房间在哪儿？”
　　店小二顺着台阶下了，“客官们的房间就在二楼，小的带各位去。”
　　莫闻笛低头沉默了一会，未动筷子，也上楼休息了。
　　是夜，师兄弟三人皆无法入睡，在这间有些奇怪的客栈里，他们难以轻易放下防备。
　　陆星辰轻轻闭上眼睛，在黑暗中，耳朵或许是更易于观察周围的，这里靠近雪峰山，意料之中的要冷一点，于是草丛中也少有虫鸣蛙声，远处该是月，无声。而近处。。。。。。
　　等等，他为什么听到窗户纸捅破的声音。
　　陆星辰微侧头，注意到门缝中飘出淡淡的白烟。他略一思索，使了个闭气的诀，假装躺在场上睡着了。
　　另一边，沉沉的香气让海无陷入更加深的梦境，连佩剑的嗡鸣也未察觉，莫闻笛就更不用说了，在他耳边放鞭炮都听不见。
　　陆星辰收回神识，暗骂一声，表面上也佯装睡熟了。
　　吱地一声，木门被轻轻推开，来人一身黑衣，脚步轻的没有一点声音，像一只野猫靠近猎物，蒙面的黑巾上方，那一双眼，在夜里泛着莹莹绿光。月光下，陆星辰的睡颜显得平静，那双点漆般的眼此时也如蝴蝶合上翅膀一样闭着，羽毛般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让来人的心牵动。黑衣人的动作顿了一顿，侧身去取陆星辰手边的启明剑。
　　陆星辰的双眼倏地睁开了，对方只觉得是一对星子被放在屋中，流光溢彩。
　　黑衣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启明剑闪着寒光的剑锋已经逼至胸前！
　　黑衣人在空中一个翻腾，躲开这一剑，而身后的桌子被劈成了两半，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目光瞟向门口，似有退意。
　　“想逃？”陆星辰看出黑衣人的意图，手中出现几道符咒，往对方身上打去。
　　“屡次夺剑，究竟有何意图？”陆星辰冷笑道。
　　黑衣人不语，一边躲着黄符，一边闪向门口，却不料门外突然也冲进一个黑衣人，看身形，正是店小二。陆星辰出手如电，一把符咒朝二人打去，店小二紧紧抱住手里的两把剑，被打了个正着。而黑衣人身手敏捷，全部躲了开，他看到自己笨拙的队友，啧了一声。
　　小二的肩头被炸出一朵血花，黑衣人拖着他，以一个陆星辰追不上的速度逃走了。
　　陆星辰在心里朝对方比了个中指，弱鸡！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陆星辰连忙回身去查看两个师弟的情况。
　　海无一早醒来，就发现自己全身□□的躺在被子里，旁边是大师兄和蔼如老爷爷般的笑颜。
　　“海无，你醒啦！”看见海无醒来，陆星辰的眼中流露出悲痛的神色，“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贞操已经不在了。就在昨天夜里，你被采花大盗给采了。”
　　海无闻言猛地坐起，果然觉得头晕眼花，好像被下了迷药，“什么？我！”
　　“是不是昨天哪里出了问题？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大师兄没下过几次山，会中招，我不知道原来我也会。”海无悔恨地将被子抱在胸前。
　　莫闻笛面无表情地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看到大师兄在用刚刚戏耍他的办法对付同样一觉醒来比他还要一脸懵逼的二师兄，把脸盆重重往桌上一摔，道：“大师兄，请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海无才惊觉自己又被戏耍了，朝着陆星辰怒目而视。
　　陆星辰摸了摸鼻子，开始讲述昨晚的事。他说完后，莫闻笛便问：“大师兄怎么早有防范？”
　　陆星辰一听，就觉得莫闻笛此话有些不妥，其实这还是看修为的高低，若是修为高者，自然不怕暗算。然而海无最喜欢与人较高低，如今海无中招，他却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反杀对面，这可能会让海无心里非常不爽。陆星辰念及此处，抬头去看海无的神情，海无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陆星辰心里一虚，虚完后又想自己有什么好虚的，强又不是他的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大师兄，回山后我要和你。。。。。。”
　　“一较高低，一较高低！”陆星辰连忙打断他的话。
　　海无下意识摸了摸放在床边的广渊，摸了个空。
　　“我剑呢！”海无皱了皱眉头，在床边翻找起来。
　　莫闻笛面色不好的说：“我的剑也不见了。”
　　两人齐齐看向陆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