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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收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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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字字真切,呼吸间那点点暖流,只打于寒轩耳边:“待我醒来,看得这件翠竹荫兰,只追悔莫及。你可知,你那一顶流云惊凤冠,乃我母后入府之时,父皇所赠的信物。而你身上这幽兰友竹,我这翠竹荫兰,便是父皇与母后成婚当日所穿。我将其尽数交付于你,便是自有心于你的第一刻起,便属意你为我唯一的妻房。”
寒轩将头偏向一侧,泪涌更盛,方欲轻轻挣开天阙怀抱,却只被其抱的更紧。
天阙一时激起:“你可知,为立后大典,一应用度仪仗、宫室陈设、冠冕章绣,哪怕是宫人衣袍,自入宫当日,便着手置办,如今早已齐备。时日再长也好,金银暗弱,则锻造不休,器用朽败,则更替不待。只为有朝一日,你心意转圜,你我能即刻大婚,不留一刻予世事蹉跎。”
阁中极静,秋蛩亦杳然而逝,唯天阙唇齿之间,一句悲鸣,震彻寒轩肺腑:“寒轩,我一颗心,自始至终,尽是你的。”
寒轩幽幽转过身,一对翦水秋瞳,盈盈望入天阙眼中:“自你入主玉阙,你我多生猜忌,然细想来,这天下夫妻,多少都是如此吧。关心则乱,惜则患失,常情如是。”
寒轩突生一缕苦笑,含泪道:“天阙,我亦是没有办法了……。”
“寒轩?”天阙满面疑色,只看着寒轩面中浓云。
“那日在这髣髴阁,你……御医说……我本以为我自那边来,是不会的,可……还是有了。”
天阙痴痴愣了许久,才喜极而泣,紧锁怀抱。寒轩倚于天阙肩头,怆然闭目,由得两行清泪,无声而落。
如天阙所言,帝后大婚,宫中早有预备。因未及昭告天下,便未曾行繁文缛节,只先办一场宫宴,迎寒轩入宫,待得来日,再择期补全仪典。
紫宇彤帷,九华玉殿;华榱璧珰,瑇瑁雕梁;绣罗黼帐,金锁银钩:虽是匆忙设宴,内宫上下,亦是分毫不差。
天阙正冠朝服,满面春风。寒轩难得一身正红,织金缀玉,满鬓赤金红宝,光华万千。天阙为其早成一顶新冠,唤为鸾凤和鸣冠,正为大婚所用,冠上一鸾一凤,振翮欲飞,两翼高展,尾翎危举,交缠而上,更衬得寒轩国色倾城,芳泽无加。
遍观席间之人,梁勋难得不着一身清素,此时一袭嫣红,一派是喜气盈身。蓝泽亦着红粉,笑意嫣然,安坐于笙歌繁靡之后。天若应景而至,虽不见殷情,亦不曾失礼。而席间绥安,那眉目间,却生寥落了。
思澄平父女只战战兢兢,择机才小心一句:“陛下,小女日前承蒙圣恩,而磊氏如何能先入为主,封为皇后。”
天阙满面欣然,未见稍减,不过淡然一句:“磊氏入府在先,又身怀龙裔,更兼有社稷之功,你是家臣,当最是清楚。”
“可是小女……”
思澄平还欲争言,却为天阙轻巧打断:“放心,朕必不会亏待于你。”
言罢,天阙只满目春熙,看向寒轩。寒轩雍容一笑,自明其意:“陛下,今日臣妾大喜,得以入主中宫,不敢独占鳌头,当阖宫同喜。”
这满座觥筹往来,欢谈宴乐,仿佛为寒轩一语,稍稍凝住。
天阙微含薄醉,只洪声道:“你既已登凤位,这内宫之事,按你心意便好。”
寒轩含笑谢过,只转头向思澄氏二人道:“思澄氏已承雨露,又出身贵重,便封为瑄妃,将北苑主殿整饬出来,更名朝露殿吧。”
天阙颔首:“朕心中思量,亦是妃位最为合宜。”
思澄氏二人,自大失所望,然纵览全局,亦无可转圜,只稽首而拜,依礼谢恩,再不敢言语。
而寒轩微微侧首,看向席间:“勋儿入宫日久,淑德昭彰,事驾得宜,当晋为贵妃,以示恩眷。而臣妾践位,宫中之事不可暂旷,这领宫之职,便由溪见顶了吧。”
“勋儿自当得起。溪见又是府中旧人,朕放心的很。”如此小事,天阙自不会过心,为哄寒轩高兴,他如何不允。
寒轩尚未说完:“昀太妃有大功,嬉醉轩屋小地偏,当为太妃再修宫室,待得来日外嫁,便可不失体面。”
蓝泽一听,早已面红耳赤,只还言于寒轩:“若论宫室,陛下将旧日茂苑殿旁一座广院定为溢寒宫,供娘娘起居,只是不知可亦有雅韵佳话可溯?”
天阙执起寒轩纤手,柔情一句:“‘暮云收尽溢清寒’,你曾说过,你最爱秋天。”
寒轩容色圆如满月,然其心头明白,这溢彩章华,不过是外人眼中的圆满。来日风雨如晦,还是要孤身而往。
第22章 愁霖
高槛凉风起,清川旭景开。
秋光澹荡,闲庭小坐,看断鸿杳杳,梧桐黄叶,槐柳萧疏,不觉纵生幽情。
寒轩手弄一枝寒蕊寿客,低眸沉思,见凉叶堕于衣角,却无端忆及那句“六宫谁买相如赋,团扇恩情日日疏。”
自入中宫,诸事皆是顺风顺水。时入深秋,物候宜人,连立后大典上,重衣叠绣加身亦不觉苦热。然其心中总有阴云盘桓,所谓恩爱情好,向来不得永固。那些后景怡安者,不过是懂得自遣罢了。
竹影微动,幽径之中,溪见悄然而至,寒轩屏退宫众,只留其一人,幽幽一句:“御医都打点妥当了?”
溪见应声道:“是,对当日其知情不报,陛下未曾责罚。”
“扶风阁遇刺,弘文馆焚火,桩桩件件都尚无头绪。思澄平此时延期入宫,本宫便知其必生事端。当日察觉有孕,好在未有声张,才可破其父女诡计。”
寒轩轻抚腹中,忆起当日御医一句恭喜,只惊得瞠目结舌。自知天阙之母非此间人,寒轩便曾有闪念,自己恐亦将步其后尘。然事已至此,寒轩纵惶遽一时,却知木已成舟,只可认命。
于彼处时,寒轩从未想过要养育子女,只觉不堪其累。对稚子天真,更多有嫌恶。寒轩明白,自己最是自私,只可自在无拘,不可为人拖累。遑论为子女呕心沥血,耗尽青春。然细想去,这个孩子,于天阙而言,怕是意义非凡。便只当以此孕育辛苦,来报天阙恩情。
见寒轩默默良久,溪见开口道:“娘娘,今日西苑后殿已修葺一新,臣去呈报陛下,陛下指了川暝殿三字。”
寒轩目色微茫:“‘百计留君留不住,满川烟暝满帆风。’陛下取此名,想是为表太妃追思先帝之志。然到底是伤别之语,恐太妃心下将生不悦啊。”
“正是。娘娘入宫当日有旨,太妃未有所出,依制可选婿外嫁。如今陛下之意,怕是欲将太妃困于宫中,以保当日之事,不为外人所晓?”
“若真如此,太妃必心生怨愤,若起风浪,只怕来日更难收拾。太妃,是一定要外嫁的。” 寒轩思虑一刻,缓缓起身,“你且随我去看看太妃吧。”
寒轩传了步辇,缓缓向西苑行去。过顾缘殿,见一座敞院,便知是川暝殿。只见那亭台轩榭,皆是扫洒一新。
川暝殿空阔,秋风乍起,蓝泽婉立殿中,愈见孤清。其凭窗远眺,竟未觉寒轩到了身前,寒轩便兀自道:“本宫只道这川暝殿不好,满川烟雨,惹你伤怀了。”
待得寒轩出言,蓝泽才惊悟过来,赧然一笑:“虽是目断魂销,好在不是无人共话,尚有皇后相伴。”
“新殿初成,来看看你。”寒轩莞尔道,“更是为选婿之事,来问问你自己的意思。”
蓝泽面中小晕红潮:“但凭皇后做主,本宫早是残花败絮,已无多求。”
寒轩宽慰道:“于公卿命妇中,再嫁不过寻常事,且依宫例,朝朝皆有,更可抬举夫家门楣,你不必推辞。本宫拟了个单子,你且先看看,若有不妥,则来回本宫。麟游宫自公主嫁后一直空置,宫中金英寿客,姹紫嫣红。便借赏秋之名,召人入宫,本宫与贵妃可陪你细细拣选。”
溪见呈上锦册,蓝泽身后宫人恭谨接下。
见蓝泽羞赧,寒轩不过闲话几句,便离了川暝殿。后与天阙几番商议,终是定于下元节为蓝泽选婿。宫中怕菊花开败,暖阁中几经来回,只为求得满院金黄。
自此,溢寒宫与川暝殿两处便多有往来。寒轩有意为蓝泽妆饰,一顶山枕遗芳冠后,更添数支凤钗,取鸟语花香之意。众人兴致勃勃,只待得下元节至,可一襄盛举。
无奈下元节前一日,三更方过,便瑶阶乍响,绣闼旋穿。
竟日声萧飒,兼风不暂阑。秋雨遽凉,来势汹汹,到了白日,亦是瓦鸣不止,愁霖如倾,了无丝毫雨霁之兆。
寒轩携梁勋与思澄言到麟游宫时,只见蓝泽一人,严妆丽服,痴痴立于小楼之上。
见其满面愁云,寒轩上前圆场道:“今日当真是姱容修态,举世无双!”
“纵是铅华粉黛,细心装饰,亦无人来看了。”蓝泽极是失落,不过望着那满院新苔落叶,怔怔出神。
梁勋亦上前安慰道:“无非一场秋雨,本非大事,中宫懿旨,佳婿自会如期而至。”
“宫人来报,宫道上流水如奔,泥泞难行,多有山石崩陷,树木倾颓,横于道中,怕是纵是有心赴约,也是天意难违。”
思澄言入宫之后,一向谨守本分,不曾稍有动作,寒轩虽不与之亲近,亦不曾薄待。故宫中之事,凡有嫔嫱列席,则皆有思澄言。此时其亦上前周全道:“到底好事多磨,历来内宫遣嫁,朝臣皆是踊跃为之,以图门楣进益,太妃位高德贵,又得陛下信任,自不愁良人。”
“选婿本就不宜大张旗鼓,岂可一而再再而三,徒惹一身笑话。”蓝泽轻拭珠泪,“今日若得一人能来,便就嫁了吧,休要再兴师动众。”
“你这是何必,婚姻大事,好容易自己做一会主,怎可将就一辈子?”寒轩切切劝道。
而蓝泽不过轻摇螓首,看那漫天烟雨,轻叹一句:“娘娘所选,必皆是贤德君子,任谁都是好的。”
众人皆是缄口,望着这昏雾淫霖,雨脚如麻。立于小楼之上,已难辨院门外戍卫有几人,只是那门内空空,看得真切。那百余盆秋菊金蕊,本要于这院中争奇斗艳,却连暖阁的门都不曾出,徒留空阶飞瀑,湿寒漫漫。
静立良久,蓝泽目中忽生一撇惊鸿——门中闯入一人,一身戎装,周身湿透,鬓发飞乱,只半掩着面孔,冒着如刀骤雨,大步而来。
蓝泽已难自持,心绪大动,一时不慎,竟翻出雕栏之外。那一席湖蓝,于漫川烟暝之中,只如残叶辞枝,款款而下。
来者见有人跌下小楼,便一个健步而上,稳稳将蓝泽接住,揽于怀中。
蓝泽于其怀中,含喜带悲,不知进退,不过浑身雨痕,鬓发松散,钗凤轻斜,
而阁上寒轩诸人,见蓝泽失足,早慌了神色。匆匆下楼,见其无恙,好歹安心几分,只是见那来者,寒轩不免眉峰微蹙:“如何是你?”
来者是萧遇,满面残雨下,仍是当年意态。其一身甲胄,早已湿尽,沥沥滴着雨露。见寒轩不豫,只匆忙施礼:“臣下应邀而来,不想天雨滂沱,落得一身狼狈,见驾失仪,望娘娘恕罪。”
寒轩眉间浓云愈重:“今日乃为太妃选婿,你既已成婚,必不在受邀之列,如何会应邀而来?”
梁勋亦道:“礼单本宫看过,其中确无将军。”
萧遇大惊:“娘娘恕罪,臣下无知,莽撞唐突,惊扰了诸位上殿。”
“将军既道应邀而来,怎会不知今日佳会是所为何事,只怕其中还有蹊跷。”思澄言一语道破,阁中诸人,只凝眸于萧遇,待其答话。
“半月前,有宫人到府,递交请帖,着臣于下元节当日,至麟游宫赏菊,再无他物。”言罢,萧遇便自怀中取出一本锦册,寒轩身后随侍将其展开,呈于众人眼前。
因受雨淋,纸中早已模糊一片,然那一枚凤印,却依稀可辨。寒轩一见,只心头一紧:那锦册分明是伪造之物,然这印绶,却是货真价实。宫中波谲云诡,当真不可小觑。
寒轩敛容遮掩,不敢轻易发落,不过淡淡道:“许是本宫身边的承旨一时疏忽。今日狂霖连天,宫道难行,众人皆阻于山下,将军如何能如期而至?”
萧遇拱手一句:“臣下随陛下南征北战,风雨如晦的日子,早是家常便饭。一身事小,赴约事大,臣下不敢有失礼数。”
“罢了,本是误会一场。将军辛苦,下去换一身衣裤吧。”寒轩心之所系,乃其身边鬼魅,见今日情状,选婿只可延期,便欲各自散去。
“皇后!”
众人方要起行,只听得蓝泽一语如响雷,将众人惊于原地。
寒轩方回身,见蓝泽一把跪下,铿锵道:“皇后恕罪,那锦册……乃本宫伪造。”
听此语,众人皆是错愕,然见蓝泽目中灼灼,寒轩心下,已猜得就里。
寒轩尚未发话,思澄言快语在先:“太妃娘娘,伪造印绶假传懿旨皆是重罪,您怎可糊涂至此,且镇国将军已有妻室,夫妻鹣鲽情深,您怎可去搅局?”
思澄言一语毒辣,寒轩不禁纳罕,然想来其与萧遇之妻皆是旧臣之后,许是早有交情。
“其二人恩深义重,本宫无意搅局,甘居侧室,不过一身粉红,寻个归宿,了却残生。”蓝泽目生凄清,鬓发之间,雨珠纷纷而下,更见得其肤如凝脂,意态寒素。
梁勋欲劝,却也不过无奈一语:“您当自持身份,哪有皇妃外嫁,为人妾侍?”
蓝泽却眸光定定:“这是本宫的命。自当日德池殿外救本宫于贼手时,此身便已是将军的了。”
萧遇大愕失神:“当日一身浅葱色之人,却是太妃?”
“将军当日匆忙来去,虽不记得本宫,本宫却清楚记得将军英姿骁勇,救人于水火。”蓝泽跪于萧遇脚边,“将军恩情,本宫一直铭记于心。本宫不敢妄图恩义,只求以此身,为将军族中,略添门楣吧。”
蓝泽深深叩首,俯身于地,满身雨水,疏疏落于青砖之上,点滴皆是伤情。
“我不过一介孤人,命途坎坷,半生错付。既遇着将军,得之则安,失之则憾,那名位荣宠,于我而言,早无足轻重。”
听得蓝泽字字恳切,寒轩心头,竟忆起任安之。当年亦不过见了一眼,岁月蹉跎,怕是要一生痴恋。世上良人千万,寒轩早阅尽繁花,论姿貌家学,论前程本事,安之自非佼佼者。然既遇着他,寒轩便没有办法,亦是“得之则安,失之则憾”。
蓝泽之心,点点滴滴,寒轩皆是感同身受,伤情入骨。
“听闻将军府宅之后,有一片桃林,太妃你来日怕只得桃花春水,青田皓月,聊以为伴了。”
听得寒轩怅然一句,蓝泽抬眼,那泪眼迷蒙中,点了几许殷切。只是萧遇满面愁容,孤立不语。
寒轩知其为难,便行至萧遇身前,沉声道:“你与夫人往日如何,今后便还如何,本宫无意多问。不过赖你一座小院,了其一片痴心。本宫所托,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萧遇犹疑再三,只得颔首默许,眸光暗淡。
“本宫懿旨,太妃入府之后,品衔尊位不减。既非夫人,府中之人,尚需称一句太妃。萧夫人安和氏,便晋正一品诰命夫人,亦了却你爱妻之心。”寒轩说的困涩,徒生倦意,只留一句于蓝泽,“人本轻贱,委曲求全才得片刻沉心安定,于你于我,皆是如此吧。”
寒轩言罢,只径自离去。唯余这满院秋雨梧桐,落叶残红。
半月之后,便送了蓝泽出嫁。因是再嫁,又非正室,不过一顶小轿,一身水红,数个宫人,仪仗轻简,出了穹汉门,没于秋山青红之中。
蓝泽走时,只面如止水,似有浅浅的欢喜,然于寒轩眼中,只是一片凄楚愁肠。
霜叶满庭,随风而动,轻轻扣于寒轩衣角。其盛装而至,静立良久,待得那山路之上杳无人迹,亦未挪步而去。天色如洗,满院金黄,寒轩一身正红金缕,一眼看去,直是艳极。
“溪见,当年芝鸢与青叡之事,固然是为陛下大业,然亦是本宫独断而为,今日太妃外嫁,更是一意孤行,尽是本宫孽债。”
溪见见寒轩满面凄寒,只怯怯道:“大局为重,娘娘了太妃所愿,乃势在必行。来日方长,天公弄巧,怕亦可成就良缘。”
“也罢,谁不是委曲求全一辈子。”寒轩轻叹,眉心微凝,“如太妃所言,委身乃为报恩,然本宫心中,却总有疑忌,怕……”
溪见机慧,心下亦是明白,只迟疑道:“将军手握重兵,娘娘是怕太妃……然数年来,观其行事,不似有这般野心……”
“此事陛下虽未曾着心,然本宫却不得不未雨绸缪。”寒轩压言道,“萧府之中,你当有安排。”
溪见闻言诺诺,寒轩便不再言此事,回身间,见那随侍之人,唯思澄言一人。其珠围翠绕,立于几步之遥,侧首看那坠叶缤纷。寒轩便问溪见:“昭贵妃还是未到?”
“贵妃娘娘道偶感不适,派人传话,若病势得缓,便来伴驾,让娘娘无需挂心。如今看来,想是仍未得安泰吧。”
寒轩闻言,转身起行,向内宫踱去:“那你且随本宫,去顾缘殿看看勋儿吧。”
溪见微微颔首,二人便屏去扈从,相携向顾缘殿而去。
然到殿中,却不见梁勋,宫人见寒轩骤至,慌忙跪了一地,唯恐寒轩怪罪,连月知亦在。寒轩不禁诧异道:“你家娘娘呢?”
月知支吾一语:“娘娘……道宫中湿寒难耐……只……往后山择一幽静向阳处,养病去了。”
寒轩一眼扫去,宫中秋阳极好,穿户而下,照得寝殿之中,一片暖意,更见月知面中难色,心下便有轻重,只道:“勋儿本就好静,想来尔等侍奉左右,必有不尽人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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