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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收尽-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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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轩取笑道,“如此贩夫皁吏之徒,竟是差强人意,那这第三个,岂不是那蹑屩担簦之人了。”
“臣下听闻,其传了一架雕车,自那秦楼楚馆,生生抬入了将军府中,招摇过市,世说纷纭,物议如沸。”
“这又何妨,谁道那青楼行院,便是下贱于人,且看满宫娇春杨柳,谁不是凭鱼水娱情,才得册封践祚。”
“理虽如此,只是那乌台鸦雀,非言魏穰逐轻心中怨怼,以此示恨,乃跋扈不恭,肆訾犯上。”
“陛下如何应对?”
“陛下只托词不语。九城提督乃京畿命脉,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外头又不安泰,陛下思虑不下,才急招大人入德池殿。”
溪见语毕,德池殿已在眼前,寒轩微微整顿衣冠,便要入了殿中。
殿中如旧,金兽青烟,画屏翠帐。转过屏帏,见皇帝眉心紧锁,斜于案上,面色几分憔悴。书台之上,奏本堆叠如山,略见不整。
“回来了。”皇帝淡然一句,目光不曾轻移。
“臣下静心思过,如今回宫复职,定当鞠躬尽瘁,以报皇恩。”
“虽罚了你,那晚你所作之言,却是不错。”皇帝换了一本,略略翻着,“虽是在家,外头风急雨骤,你闲庭小院,怕亦湿了几分吧。”
“如今外头风紧,九城提督正扼皇家命门要害,轻易不得换的。”
皇帝眉中更紧,微怒道:“理虽如此,奈何他自己放浪形骸,行不韪之举,引火烧身,亦教朕为难。”
“宫中上下千百人,臣下阅人无数,魏穰将军是难得的雅人深致,文武双全。行事如此,当生何患,他心头定是明白。想是有难言之隐,若强深究,怕不如秘而不宣,另谋他路。”
“朕亦是百思不得其解。自毁清誉,引人攻讦,真是千古一人。”皇帝怒意愈盛,“你且说,怎还有他法?”
“寻花问柳、藏娇纳妾若是有辱家门,陛下不如以德报怨,赐他些颜面。世人便只知论天恩浩荡,不知论多露之嫌。”
“赐婚?”皇帝低头疾笔直书,眉间却见舒展,“也是,既纳了三房妾室,若无正妻约束管教,府中岂非乱了伦常。到底是你,人情练达,才知此解。你且说说,心中可有人选?”
寒轩含笑:“臣下当年初闻将军名讳,觉得甚是惊奇。魏,古国之名;穰,英侯之号。朝中姓氏如此之家,倒是寥寥。”
“名讳相对,则更显般配。此法好。”皇帝亦笑道,“纪,东山之国;厉,长岁之君。工曹左判纪厉翙止,似有一女,名为翃疏,尚云英未嫁,正待字闺中。”
“其父女二人,名讳倒是不俗:翙翙其羽,亦知要集止归巢,不至力尽而难返;翃翃其态,亦知当敛后疏前,张弛有度,才可得长久。”
“若如此,此事便再无可多话。你且去吧,今日本就只想问此事。”
“臣告退。”寒轩依礼答了句,便欲退身而去。
“等等。”
寒轩回神,却看皇帝面中一片惨淡。“再过十数日,便是德源皇后去的日子。去岁似有烟花朝贡,去查一查,若有,便寻出来,算是个慰藉。”
寒轩应命,只面目淡然,默默出了德池殿。方才面上巧笑,已化为点点酸涩。今日护着魏穰逐轻,不过是以防皇帝再用熙氏一族,却不知这一顶红轿,抬入的可否是枯灯浊泪。
晓风吹来,似是天阙明眸,仍盈盈在侧。奈何抬眼望去,眼前唯这九重玉阙,积年霜尘。
未及行远,见有内侍,慌慌张张入了殿中,隐隐听得其言语:“陛下,前线急报,珩骍王大败,叛军已破了漩水,正向京畿而来。”
皇帝勃然大怒,将身前瓶尊碗盏,只摔了个稀烂。
寒轩幽生笑意,不欲再听,出了院门。见溪见迎来,才含喜道:“且去知会昀嫔,有人大限将至,教其好生预备。”
第16章 易主
回宫不过十数日,天阙便已渡过漩水,直逼京畿而来。
风急雁行吹字断,玉壶一夜冰澌满。时入十月,凛寒初至,天阙行兵如奔,十八日夜,便已兵临城下。皇帝只紧闭宫门,负隅顽抗。
皇帝坐守殿中,寒轩亦不得暂离,由得来报之人络绎不绝,然其所言情状,却教皇帝愈发心凉。
寒轩听得战事惨烈,便谨言道:“宫中戍卫,连日宵衣旰食,臣记得南来上贡,有一品银篦茶,茶味极浓,不如将其取来烹好,送上城垣,为将士提神,以慰军心。”
座上皇帝早已焦头烂额,坐立难安,便无暇细想,随口道了句:“就这么办吧。”
寒轩一阵欣喜,转身将去。此时却听廊后有人,款步而来。待到近前,才知是蓝泽。其一身浅葱色,宝珞珠玑,翠翘银环,莲步生姿,楚楚行来,似有春气袭人。
“贼寇逼宫,风雨动荡,臣妾心悸,来见陛下。”蓝泽言罢,婉身下拜,一时珠泪阑珊,连眼角飞霞,亦成落红之色。
“哎——”皇帝长叹一声,紧锁眉头,“如此无用!来便来吧,到朕身边来。”
寒轩乖觉,便道:“既有昀嫔娘娘侍驾,臣下便先行告退,料理劳军之事。”
才出殿门,寒轩对德驰殿殿外宫人道:“今日情急,领宫司之人尽在宫墙之上,本座手下无人可用,尔等且随我入库,去寻那银篦茶。”
宫人迟疑一刻,见寒轩面色如铁,不容置疑,只好诺诺相随。
而德驰殿内,皇帝虽忧心战事,恓惶不已,可蓝泽一得近前,那通体暖香,只冲得皇帝神思疲怠。皇帝本就惕怵多日,不堪其累,蓝泽甫柔意相亲,则更难自持,终是萎靡道:“到了此时,朕才知,后宫嫔嫱之中,唯你最知解朕忧心。”
蓝泽笑了一个圆满,答道:“若真如此,臣妾万古无憾了。”
皇帝苦苦煎熬,神思纷乱间,只念念前方战况。然蓝泽奇香萦绕下,再不得正清明,蓝泽美眄微动,看得窗纱之后,有羽林戍卫,披坚执锐,守于殿外。皇帝会意,正迷乱间,扬声道了句:“尔等且先退下,去向领宫讨一碗银篦茶吧。”
诺大的殿中,唯其二人,伴这红炉画阁,锦帘凤炬,宝香箫局。
“已到如斯地步,人生苦短,陛下不如与臣妾尽欢。”蓝泽巧笑生光,一对玉手,十指生寒,轻巧揽上皇帝脖颈,教其更意乱神迷。
皇帝只反身将蓝泽压于身下,如虎狼扑食,扯开蓝泽衣袍,纵情吻噬,自香腮而下,蜿蜒秀项,直到胸口那一片雪肌。
然不过一瞬,那欢动便凝住。
皇帝抬眼间,嘴角有一抹暗红,嘶声一句:“你……”
蓝泽往日低婉谦顺,此刻恍如窗外十月飞霜:“是,臣妾便以此毒,解陛下此生国政烦忧了。”
皇帝再不能言,呕了几口乌血,便眸光黯然,顺势倒坍,横于蓝泽身侧。而蓝泽那冰肌玉骨之上,尚有一抹鲜妍血色。
蓝泽仰首,任由眼角残泪悄然入鬓,缓缓起身,自架中取过一壶烈酒,只浇了自己满襟。酒液将血污略略洗去,才见蓝泽胸前,已有一块溃烂伤痕。
其强忍切肤之痛,一把推开皇帝尸身,自其怀中摸出玉玺,在那残灯之下,将玺绶盖于袖中一锦缎之上,自此,降书便成。
出得殿外,早不见一人。殿阶之上,不过横斜数个侍从,皆中了茶中之毒,浑身麻痹不得动弹。
举目而望,暮云凝寒,冷月凄清,霜夜如斯。
而寒轩自出德驰殿,便遣尽内禁宫人,一一将茶汤送往城墙之上。盏中有漫毒,待众人饮下,过了半晌,才觉四肢无力,不得自主。
见得事成,寒轩亦回德驰殿。此时殿中唯剩一具尸骸,不见蓝泽踪迹。虽有心忧,然有大事未成,便无暇去寻蓝泽,只整顿衣冠,灭了灯烛,静待天阙长驱直入。
隐隐听得远处有崇呼山啸,杀敌之声。然重檐之外,那气壮山河,亦成烟涛微茫。
一座冷殿,暗牖空堂,寒轩孑立后殿。其着一身石青宫装,戴流云惊凤冠,幽光之下,有点滴残明,印得寒轩玉面,如清晖照雪。
寒意渐起,寒轩足尖冰凉,便忆及初到那一日,赤足踏于迥秀轩上,亦是此般滋味。
忽而耳边听得风动,寒轩心起惴惴,回身去看,却见一道寒光,晃得寒轩魂飞魄散。
回神之间,眼见一缁衣之人,持一柄长剑,向寒轩杀将而来。寒轩下意识向前奔逃,一身跌跌撞撞,入了大殿之中。然一眼扫去,更是恛惶无措。只见大殿四角之上,各有一缁衣武者,手持剑刃,身形刚健,正蓄势待发。
“来者何人?为何要谋害于我!”寒轩见无路可逃,只故作镇定,大喝一声,一只素手,正颤颤巍巍,抹上那一顶银冠。
“你自己心中清楚。”不想有一语如惊雷,自头顶传来。寒轩抬首,才见一柄冷锋,正从天而降,直指命门。方此时,殿中匪人亦围攻上前。寒轩自觉插翅难飞,束手无策,只僵于原地,涕泗纵横,无奈赴死。
方此千钧一发之际,寒轩只觉眼前一黑。才知是一人身影,纵身一跃,自其头顶飞过,生生遮住了那剑影刀光。
待其落地,才见头顶匪人,颈间血流如奔,顷刻便僵死于地。泪眼婆娑间,才看清身前之人,寒轩胸口,顿起骇浪:七夕之夜,青霄云底,深林之中,那一身野气,复又立于身前。
“是你!”
“难为你还记得。”骖尔一抹浅笑,侧首看着寒轩。
未及多言,寒轩复惊呼一声:“骖尔!”
骖尔立时回首,才见殿中余匪,正一拥而上。其再无多言,一手护着寒轩,一手持剑,与之酣战不休。
其招式迅猛,成龙虎之势,不过一时,便有两人不敌,死于骖尔剑下。余下两人,见骖尔眼中血性,自知不好,便向后殿逃窜。
骖尔顺势追击,然不意耳后寒轩声嘶力竭一语:“骖尔!”
顾盼间,只看得月华如练,透明纸而下,佳人一身寒素,身形孤瘦,不盈一握,面中失魂落魄,珠泪阑干,红妆湿尽,更教人生怜。
“等我。”骖尔微生笑意,恍如当年,星河之下,那满面恬然。
再不可多留,骖尔奋身而去。独留寒轩一人,听得殿外扰攘兵戈,亦是隐约到了身前。
恰如寒轩耳闻,内禁之中,天阙势如破竹,已领兵众,渐渐杀至主殿。
自穹汉门而入,天阙一路策马疾奔,终是见得那德驰殿。德驰殿灯烛黯淡,了无光彩,似已束手就缚,再无生气。
萧遇跟着天阙,纵是年少,面上青涩却已被重重血迹打的斑驳。
“何人?”萧遇大吼一声,策马离队。天阙定睛去看,只见夜色之下,隐约几个黑影,正匆匆潜行。暗影之中,似有一抹浅葱色,于黑影中挣扎顽抗,嘶声呼号。
萧遇持一柄长铩,携风带雨,正杀入其间。几柄长剑迎来,短兵相接,星火迸溅,才知力道之深。而那一抹浅葱色,只退避一旁,跌坐于地,于湟夜中,愈见袅袅动人。
思澄平亦伴于侧,见萧遇那边战事焦灼,便跃马于前,先向德池殿而去。
其方入前院,却不想一片震天怒吼,便看殿基之下,百十精兵,持剑戟而来。德池殿非正殿主宫,前院不甚开阔,唯有头阵入得,萧遇亦已离散,思澄平看四周兵勇,亦只百十来人。
“众将小心,有伏兵!”思澄平怒吼一声,却看两边厢房之下,伏兵涌出不绝,一时大骇,额汗顿生。
不及多想,那边伏兵已杀到近前,思澄平一刻失神,更被一声哂笑惊得背脊生凉。
“思澄伯父,别来无恙。”说话那边,是魏穰逐轻。其亦不过弱冠之年,身姿朗逸,面如冠玉,眸如星耀,英气逼人。然观其运兵于手,如走游龙,便知其矫健,精于武艺,绝非文弱之辈。其策马持剑而来,见思澄平不备,则挥剑劈头而下。
思澄平横刀相迎,却不想逐轻力如排山,思澄平座下之马,竟失了前蹄,扑倒于前。思澄平滚落马下,逐轻一刻不怠,挥剑相向。思澄平只得翻滚于地,勉强抵挡,甚是狼狈。
逐轻剑法不俗,招招直达要害,好在时有将士上前解救,虽也是一一被逐轻戮于刃下。众人纵是不敌,却能使逐轻一时□□,思澄平得有喘息之隙。
方此一隙,思澄平看这院中,只见得肉薄骨并,肝髓流野,众人皆是槊血满袖。伏兵精锐,而义军已鏖战多日,不分昼夜,自有几分疲累。眼看院中打斗,是伏兵占上风,这边麾下,已折损十之三四。
思澄平方勉强站起,逐轻便复逼来,形如蛟龙,剑如虎狼,不留一丝破绽。
眼看思澄平已无路可退,逐轻一招力猛,竟挑飞思澄平手中宝刀,只剩这老将一人,赤手空拳,进退维谷。
思澄平心中惧极,却亦不愿束手待毙,连连欠身躲闪,奈何气力不支,不过几招,便知难敌狂澜。
正是眼中一黑之际,只看檐上飞下一人,一身靛色,蒙面持剑,落于二人身前。
魏穰逐轻有一刻滞缓,那靛衣之人却不由分说,攻势迅猛。霎时间,局中攻守相易,魏穰逐轻却只得连连退步,自顾不暇。
那靛衣之人剑法不算精妙,然魏穰逐轻似心有杂念,神思恍惚,功力徒减,几招之间,反落于下风。
此时萧遇领兵而入,这边伏兵便溃不成军。魏穰逐轻更是心中难安,手上锋刃翻飞不止,目光却遍及院内,看一众尸骸横斜。
正出神间,不想眼前一晃,才察觉思澄平已拾起利刃,架于自己肩上。
回神再看,那靛衣之人,却不见了踪迹。
见萧遇与思澄平二人在前院迎敌,天阙便单枪匹马,冲杀数人,径入了德驰殿后堂。
“寒轩!寒轩!”天阙下马疾行,穿堂过室,于这满室昏晦中,寻那寒轩清影。然只见得此中四下无人,唯有玉壶银箭,釭花烛龙。天阙渐行渐缓,不觉一时驻足。
倏忽间,只觉有一丝寒意,陡然生于背脊之间。细辨去,才知有把短刃,正抵在身后。
“寒轩?”天阙察觉异样,方才那昂扬喜色,亦化为冷露,迎月华而泻。
“是。”寒轩声如寒铁,截然道。
“你这是为何?”
“入宫参选,间祸军务,斗败重臣,兼之刺驾谋权,你所托之事,一件不差,我皆做的圆满……”寒轩目色苍茫,顿了许久,才痛心道:“你可曾想过,一夕柔情,当真换得来我舍生冒死,甘之如饴?”
天阙默然良久,才哀叹一句:“你亦有江山之志?”
“我要这江山何用。不过是梦碎心伤,不甘落寞,要拖人下水罢了。是我自欺欺人,庙堂天下,哪是我一介痴人,可以比堪。当日在府中,你我剪烛夜话,诗词相喝,我只当是两情相悦,你一颗心,我亦算是得到。深宫日久,观其事态,如今我才清醒,你心之所系,乃纵横捭阖,江山四海。倘在闲时,我可聊作陪衬,若得其用,我尚可身先士卒。然你一颗心,我却从不曾得到,亦再得不到了。”
寒轩心下痛极,泪意不绝。只一手持匕抵着天阙,一手颤颤行走,欲去摸那修罗刀。
尚未摸到,却听得天阙沉声一语:“修罗刀之事,你只当我全然不知?”
寒轩心头顿起惊雷,手中力道,立时弱了几分。
“当年贼人杀入府中,为保母妃性命,父王才令其忍痛退身,抛家弃子,归于来处。你只当那柔柯阁之事是何人所为?我唯有入主玉阙,匡合四海,临至尊之地,才可暂避其锋芒,保得你万全。”
寒轩洞心骇耳,瞠目结舌,不可作一语。只听得天阙继续道:“若如你所言,父王遇害,非先帝与熙氏所为,你试想,尚有何人,欲取父王性命?我疑心估量,怕是其欲逼父王,道出此物下落。”
此间极静,连那远近行兵之声,亦渺然暂退。唯有天阙之语,充盈满室,震人心神。
“若非为了保全于你,我要这天下何用?”
忽听得那匕首落地,一声脆响。寒轩亦委顿于地,不敢看天阙双眸,只是怔怔,黯然自失。
天阙却一把抱住寒轩,恳切道:“我当年所言,绝不相负。在我心中,你自是重于天下的。”
二人相拥良久,凉夜之中,天阙怀抱,愈发温热。而寒轩却觉一颗心,历尽磋磨反覆,早已尽碎,胸中只是空无一物,唯有哀凉,充盈其间。
寒轩明白,是是非非,自己再也理不清、辨不明了。其实并非世事纷杂,毫无头绪,而是自己一颗心,彻底乱了,洞影烛微,瞻前顾后,步步为营,都再做不到了。
听得殿外响动,寒轩轻轻放开天阙,天阙会意,便携寒轩,缓缓向前殿行去。战事方歇,尚有千头万绪,需天阙处置,此时自是无暇儿女情深。
然方行几步,寒轩只觉有一缕寒光,挡住了天阙侧颜。那锋刃之上,尚有残血,只定定架于天阙肩上。
“我并非来夺你天下,我只要寒轩。”寒轩明白,那是骖尔。
只见天阙气定神闲:“奈何我今日所为,亦非天下,正是寒轩。”
“你我两虎相争,且看谁身强爪利,可更胜一筹吧。”
骖尔将剑一横,正欲割吼,天阙却徒手一把握住那剑刃。立时鲜血沁出,滴于寒轩石青色宫装之上。
“天阙!”天阙尚面不改色,寒轩却霎时间慌了手脚,回首横目看向骖尔,见得骖尔神色坚定,目光灼灼。
却不想,天阙大喝一声,一把将那长剑折断,只赤手空拳,扑向骖尔。
二人纠缠扭打,寒轩无计可施,唯有跌跌撞撞,随于两人身后,见其一路打到门边。天阙怒吼一声,一拳挥去,将骖尔摔出门外。而思澄平此时正携人马,向后殿而来,见此情状,兵众敏锐,瞬时间便有十数利刃,架于骖尔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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