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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以君倾-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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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合道:“他若来,见了你重病,纵然听了彭太医的诊案,也难免要叫别的太医来看的,到时若出了纰漏可就前功尽弃了。”
  观韬死死攥着寻梅的手道,“我不会再让他碰你。”
  寻梅听了观韬这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君合,脸上一红,君合也顾不得他们这些情话,道:“说是如此说,可总要有个对策啊。”
  此话一出,两人却都哑了口,半晌无话。
  君合急道:“我在彭太医那边也想不出辙,你们这里也没办法,这种时候也就建元王能有主意,偏偏他又不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
  观韬眉头深锁,不发一言,寻梅抿了抿唇,道:“明日程容华生产,他未必得空来的罢……”
  君合摇头道:“他便是不得空来,一旦见了我,动了这个心,后日便是报了你病逝,他也难免疑心要来看看的。”
  寻梅又想了想,道:“我看戏文里总说有假死药的,不知彭太医能不能弄来?”
  君合叹道:“戏文里的话如何当真——”
  话未说完,观韬霍然起身,攥着寻梅的手道:“我带你走。”
  君合与寻梅皆是一惊,纷纷起身,问道:“去哪?”
  观韬道:“忠慧王府,王爷不是要我么?我便带你去投靠他。”
  君合惊道:“你就打算这么私逃出宫?这此前种种打算岂不全白费心思?你这样投奔王爷,没名没分,他如何给你安排官职?你与寻梅一同在宫里消失,皇上岂能不怀疑?你在宫中行走了这么多年,多少皇军禁兵见过你认得你,你在王爷身边难免入宫,岂不是早晚要被抓包?”
  观韬静静地听着君合质问一通,张了张口,未知答上什么话来,且看下回:有情人为情抛纷扰,借命者以命博生机。
  

☆、有情人为情抛纷扰,借命者以命博生机

  观韬听罢君合的一通质问,缓缓开口道:“我向来没那么多心思计谋,比不得你与那两位王爷,我只知我要护着小梅,绝不再让他受这样的苦。你说的那些,我不知何解,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再遭旁人染指。忠慧王若有法子,我便跟着他,若没法子收留不得我,我们二人便逃到天涯海角去,也不再在这里身不由己了。”说罢转头看向寻梅,问道,“你可愿意。”
  寻梅在一旁早听的泪光闪烁,死命的点着头,说:“愿意,愿意,生也愿意,死也愿意。”
  君合见状懊恼的跺了跺脚,道:“你们倒是不顾旁人!”
  观韬看向君合,道:“我与你相识一载,你可知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君合听他突然如此一问,不知何意,观韬道:“便是心太善。各个都想帮,各个都想救,你当你是大罗神仙还是观音菩萨?”
  君合听言不免心中有些恼火,正欲开口反驳,观韬却道:“你想帮谁想救谁,且凭你自己的本事罢,恕我帮不了你,你也千万小心,莫要救不得别人,反把自己搭进去了。”
  君合冷笑一声,道:“当日金杜下令行刺贤贵妃时,冷大哥是何等大义凛然,我想方设法安排晴云与寻梅出宫时,又是如何感激涕零,而今世易时移,冷大哥却笑我心善?我若不心善,当日出宫后便一去不返,何必操这样的心、遭这样的罪?”
  寻梅见君合动怒,连声安抚道:“你别急,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观韬又道:“是,你若不心善,真的不必吃这样的苦。或许你觉得你为着良心甘愿吃苦受累,但你可知,也有人为此也无辜受了一样的罪、操了一样的心?”
  君合皱着眉,不解其意,观韬淡淡道:“炜衡当日逃出宫去救你,抛下一切只想与你相守,却只为了你的心安,不得不又回到这里捱着苦日子,你可曾想过他?”
  君合未料观韬会说起炜衡,一时语塞,观韬又道:“你帮王爷、帮我们,我对你感恩戴德,但我不能像你一样,为了别人让爱人受苦。抱歉,我没有你那么伟大,别人在我这里,没有小梅重要。”
  听罢,君合脑中嗡的一声,扶着桌子失力地坐下。自那日得知身世以来,他就一心在纠结该如何救下更多的人,天同、建元王、忠慧王、程容华、晴云、琼烟甚至殷婕妤他都留意过是否能够脱逃,却偏偏没有将炜衡放在心上。可能就是因为炜衡对他一向包容忍让,他才肆无忌惮,以为他早就和自己如一个人一般,可是毕竟他就是他,他吃的苦受得罪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承担。
  君合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口中说着帮这个救那个,说得如何高尚无私,对炜衡偏偏是最自私的一个。”
  寻梅连忙也坐下,抚着君合的手臂道:“你莫胡思乱想了,纵然炜衡吃苦,为了你他也是甘愿的,譬如是他是你,你是他,你也会一样甘之如饴的。”
  君合摇了摇头,道:“是我错了,当初我若肯同他一起走,早没这些是是非非了。”
  寻梅见劝不动他,便抬头去看观韬,观韬道:“现在想通了也不晚,你若想走,明日清晨开门换班时,我便带你们一同出去。”
  寻梅听了,连忙又去看君合,君合沉默许久,苦笑两声,摇了摇头,道:“事已至此,已是骑虎难下了。你们若当真要逃便逃罢,我们已经逃不脱了。”
  观韬也坐了下来,轻叹一声,缓缓道:“旁人,终究是旁人。”
  君合抬眼看了看观韬,道:“罢了,莫再说了。”说罢顿了一顿,又道:“你们打算清晨就走?”
  寻梅看着观韬,观韬道:“事已至此,只能清晨就走了。”
  君合想了一想,向寻梅道:“将你的衣物鞋袜拿一套给我。”
  寻梅不知他什么打算,却还是转身去拿了,观韬蹙眉思忖片刻,道:“你要伪造什么死法?”
  君合道:“你别管了,只好好的带寻梅出去便是了。”
  观韬听罢不再言语,寻梅不多时备好了衣物交予君合,君合起身接过,道:“那我去安排了,你们……保重。”
  寻梅眼圈忽的红了,拉过君合的手道:“你我当日可是认过兄弟的,你可要好好的活着,莫为了救旁人不顾了自己。”
  君合听言鼻头一酸,道:“我知道。”说罢又向观韬道:“可不准负了小梅。”
  观韬揽过寻梅的肩头道:“放心。”
  寻梅擦了擦眼睛,道:“谷安杰。”
  君合愣了愣:“什么?”
  寻梅吸了吸鼻子:“我本名谷安杰,说是兄弟,却连大名都未曾说与你过。”
  君合轻轻笑了笑,道:“周公祺。”
  寻梅脸色一变,重复道:“周……公……?”这个周姓,这个公字,他不得不讶异起来。
  君合苦笑道:“个中内情有机会再说罢,时间紧迫,我先告辞了。”说罢拱一拱手,径自去了。
  彭太医正因方才之事惴惴难安,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又见君合进来,忙上前道:“公公可还有什么吩咐?”
  君合将衣物交予彭太医,道:“又有了变故,病逝的计划不能了,这些衣物烦劳大人给替身换上罢。”
  彭太医接过后满脸惊恐神色,道:“这……这……”
  君合道:“歆玉宫后头的水井,若尸体投进去,自会泡的面目全非,且若泡的久了,连亡故时辰也难推算,纵然皇上疑心再令旁的仵作查也不会轻易识破的。”
  “可是……可是……”
  “谷公子因知自己时日无多,一时想不开投井自尽,这也非大人的过失,况谷公子在歆玉宫中也无服侍的人,大人这病情也只能说与他自己听,病人自寻短见,大人何辜?”
  “可……”
  “大人放心,奴才明日过后便到康乾宫当差,自会帮大人说话。”
  听到这里,彭太医在难掩震惊神色,道:“公公不是庆宁宫的吗?”
  君合勉力笑笑,道:“奴才有本事从庆宁宫道康乾宫去,大人还不信奴才能帮您开脱这本就可有可无的罪名吗?”
  彭太医听言连忙行礼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君合扶住彭太医道:“此事本就是大人劳心费力,不落好倒也罢了,若还吃瓜落可真没道理了。旁的话也没了,大人此事若还需帮忙只派人到庆宁宫去——哦明日之后便是到康乾宫去,奴才柳君合。”说罢回了一礼。
  彭太医连声应着,两人也再无多的话,君合便赶着又回庆宁宫去了。
  此刻已是三更天,庆宁宫中却无一人安眠,和太医在寝殿中为程容华艾灸催产,艾叶灼烧后的气味伴着烟雾在殿中蒸腾氤氲,原已是深秋的气候,殿内人却因着热雾熏得满头大汗。
  程容华闭目躺在床上,眉头微蹙,汗水顺着皮肤发梢一点点浸湿床被枕头,琼烟指挥着宫人换水投布给程容华擦汗,又安排人在小厨房熬着参汤,纵然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却是一声烦乱的声响也无,若非殿内灯火通明,宫外的人只会当这里一片寂静都该是睡着的。
  君合回至宫中,在外头候着的宫人不免都看了他一眼,而后便都仍只低着头待命,黄兴为转了转眼珠,也没敢开口乱问。
  他快步行至殿上,看了看殿中人神色,琼烟远远地看了看他,点了一点头,君合也回应着点点头,便转身到门外候着去了。
  一夜无话,宫中诸人有条不紊的侍候着,和太医神色也是从容不迫,个个虽心中有些忐忑,但见此情形也觉得不会出什么岔子,皆提着心万分谨慎的听着琼烟与黄兴为的调配。
  天色渐亮,黄兴为忙吩咐人备轿的备轿、请稳婆的请稳婆,自有宫人装模作样地拣了程容华日用器物衣裳一一装起来准备出发,君合又叫了几个小太监去镜湖边上寻圆滑的鹅卵石,以备扔在徐容华宫门口备查。
  时近辰时,程容华神色渐渐开始异样,眉头深锁,唇色发白,汗如雨下,抓着被子的手渐渐透出青筋,琼烟上前握住却又十分虚弱无力,忙问道:“和太医?可是要生了?”
  和太医抚上程容华的脉,凝神片刻,道:“先给小主灌一碗参汤。”
  琼烟忙吩咐人到小厨房取来参汤,扶着程容华喝下,又给她擦一擦汗,和太医又燃了几只艾柱,闷头熏烤着穴位。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和太医切了切脉,俯首唤道:“小主?小主?”
  程容华蹙着眉缓缓张开眼看向和太医,和太医拱手道:“微臣的工夫已做得,后面就要交给稳婆了。”
  程容华点了点头,虚弱道:“有劳大人,过会儿还要差人道太医院中去请。”
  和太医颔首道:“自然。”
  程容华扭头看向琼烟,琼烟忙道,“奴婢这就带人出发。”
  程容华嘱咐道:“从容些……莫教人看出来。”
  琼烟连连点头,程容华又道:“这屋中艾叶味太重,恐怕露出破绽,通一通风罢……”
  和太医忙道:“小主临盆,不能受风。”
  琼烟道:“我叫人点上熏香,再多备上几盆热水,拿水汽也可盖一盖。”
  程容华点点头,忽然皱眉呻|吟一声,紧握住了琼烟的手,琼烟慌忙道:“和太医?这可是不好?”
  和太医道:“时辰到了,姑姑快些去罢,莫耽搁。”
  程容华连忙松开琼烟的手,抓着被子道:“去罢……切记……莫慌张……”
  未知程容华能否顺利生产,且看下回:抱屈衔冤羽然受诬,神机妙算庆宁产子。
  

☆、抱屈衔冤羽然受诬,神机妙算庆宁产子

  “启禀皇上,我家小主动了胎气,此刻正在庆宁宫中,怕是要早产了!”君合跪在御书房的地上急急地说着。
  皇帝听了,猛然放下手中的书简,起身道:“好好的怎会动了胎气?”
  君合忙道:“昨日夜里兰妃娘娘来了庆宁宫,说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叫小主道秋怡宫去待产,小主本想着身子沉重不便行动,想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可是皇后娘娘说了要在庆宁宫中做法事,小主身子正弱,胆子也不免小了,今日一早便乘了轿撵往秋怡宫去。怎料才走到羽然宫门口,抬轿的奴才们全都跌了,小主在轿子里也不免吓了一跳,便觉得不好,奴才们不敢怠慢,赶紧先回了宫,又请了和太医。和太医说是动了胎气,要早产了,已派人请了稳婆,奴才便来回禀皇上了,请皇上去看一看罢!”
  皇帝听了这一通的话,烦躁的上前踹了一脚君合的肩,怒道:“蠢材!连个轿子也不会抬!”
  君合挨了这一脚,仰面朝后倒去,正对上皇帝的目光。
  皇帝微微一怔,君合看在眼里,心中想道:果真薄情,恐怕早忘了庆宁宫还有个与你那四弟相像的小太监了罢!
  想毕,君合忙又匍匐着跪下,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也纳了闷,不知大伙怎的都跌了,留神看了一眼,却见石子路上好些个极圆极滑溜的鹅卵石,按说这些石头原是改铺在镜湖那边的,这么想着是运石的偶然掉落的也未可知……”
  皇帝听罢喘着粗气,一言不发,君合纵然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色,但也知他定是对徐容华起了疑心,忙又道:“但是这终究是奴才们的过失,只是小主而今正在分娩,且请皇上去看看罢!”
  正说着,皇后身边的太监也来至殿门口,回禀说程容华早产,请皇帝过去。
  皇帝踌躇片刻,一甩袖子,迈步而去,君合连忙起身跟在后头。
  及至庆宁宫门口,却见忽喇喇从宫中走出来一众妃嫔,见了皇帝连忙纷纷行礼问安,皇帝蹙眉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打头的秦婕妤回道:“臣妾们听问程容华临盆,都放心不下想来看看,可是来的人太多了,皇后娘娘说碍事,叫臣妾们都回宫去等消息,只留了兰妃娘娘和徐容华与殷婕妤在里头。”
  皇帝一听“徐容华”三个字,面色愈发阴沉,秦婕妤连忙也住了口,众人又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君合跟着皇帝进了庆宁宫宫中,一进殿门,殿中人纷纷起身行礼,君合抬眼,见皇后也正看向他,眼中却读不出什么情绪,便低了头,立在门口。
  皇帝行至殿中正位坐下,向和太医问道:“斓儿如何?”
  兰妃一听此称呼,不免微微勾了勾唇角,轻轻抬眼看向殷婕妤,殷婕妤亦缓缓点了点头,皇后与徐容华却脸色有些发白。
  和太医上前回道:“回皇上,小主月份已近,因动了胎气早产,本无甚大碍,只是现下看来有些难产的迹象,微臣已经着人煎了药,能否顺利,还需看小主自己了。”
  君合听了心中一惊,也不知是真的难产还是和太医为了唬皇帝而扯的谎,听着程容华隐隐传来的痛苦的呻|吟,不免提起了心。
  皇帝面色不善,挥了挥手,眼瞅着地上,缄默不语。
  空气中似乎淡淡的弥散着血腥的气息,帝后不开口,兰妃几人也都只低着头不敢言声,秋风卷着落叶在院中打着旋儿,微微的将寒意拂进殿中,殿中人个个紧咬牙关,生怕一时松懈便有牙齿打颤的声音泄露出来。
  “我昨日便说了。”皇帝终于开口道,“已近临产之日,做什么偏要这时候挪到秋怡宫去!”
  他的声音含着怒气,未曾拔高音量,却已唬得人冷汗直流。
  皇后起身道:“此事是臣妾疏忽……概因宫中流言——”
  “宫中流言是一天两天了吗?!”皇帝打断皇后的话,道,“说是已传了数月,偏偏临到这个时候你才想起来?你就是这么管治后宫的吗?!”
  听到皇帝动怒,满屋的人连忙都跪在了地上,皇后咬着下唇,道:“臣妾无可辩驳,请皇上降罪!”
  君合心中暗道:这搬宫之事本就得了皇帝首肯,皇后却不提,只说自己有错,定是要皇帝自省呢。
  果然,皇帝听了皇后所言,不耐烦道:“降罪降罪!只知事后请罪告饶!都起来罢!”
  众人复又纷纷起身,兰妃瞧了瞧皇帝颜色,道:“皇后娘娘也是好意,臣妾原还想着到臣妾宫里去也好帮着照拂一二,倒也是好的,怎料才出了宫门就出了这事!说到底还是奴才们不省事!”
  皇帝听言,有时沉默不语,兰妃见皇帝不搭话,便给殷婕妤使眼色,殷婕妤只得接话道:“此刻说这些也没意思,哪个奴才敢故意摔了呢?只求妹妹这胎能顺利产下就是了,问责什么的话,也不急在这时。”
  兰妃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
  空气再度静默下来,只有程容华断断续续的声音飘来,良久,左星汉匆匆赶来,行至皇帝身边,将手中一个物件交予皇帝,又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众人皆悄悄地拿眼去看,只见皇帝听罢,脸色变了一变,看了看手中的物件,而后狠狠地丢在了徐容华面前。
  何容华一惊,迟疑的站起身,众人一看,却是一块浑圆的鹅卵石。
  “皇上……”徐容华嗫嚅道。
  皇帝怒道:“你已生下十皇子,何必还要行此下作手段?!”
  徐容华惊得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道:“臣妾……臣妾不知皇上何意……”
  皇帝道:“你宫门前的石子路,平白多出十数颗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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