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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波_来风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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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璋扶着谢澄缓缓坐下,给他理齐了衣裳,而后端来热水汗巾,递给了谢澄。
谢澄抹了一把脸,终是沉沉地谈叹了一口气。
谢璋随着谢澄一齐坐下,良久才问道:“皇上怎么说?”
谢澄饮了一杯热茶,才缓缓说道:“重臣死于大理寺,皇上自然是不高兴的,我倒没事,只是担忧此时会危及社稷。”
他说完一句,显然不想跟谢璋谈论太多,就要起身回房,奈何谢璋今日似乎有话不吐不快,在谢澄将起身之前,冷不丁地说道:“夏履杀的,皇帝肯定知道。”
一言一出,谢澄一惊之下蓦然回身,皱眉道:“谁告诉你的?”
谢璋不依不饶,继续道:“皇帝也肯定知道彭城和夏履有关,但夏履功勋在身,且兵权在握,自然不敢动他。所以只能拿您出出气,让我猜猜看,他是不是罚您跪地板了?”
谢澄一面心惊于平日默不作声的养子对政事了如指掌,一面担心此话被有心人听到,于是呵止道:“璋儿!皇上的决断,作为臣子的只能拥护与遵循,何时能私自揣测上意了?谁教你说的这一段话的?”
谢澄年岁已大,两鬓生了白发,但精神矍铄,不似那些朝中病弱的文官。
远在前朝之时,他跟着皇帝四处征战,打下了如今天下。但功成名就后,皇帝却将满腔热忱,一身武艺的他,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大理寺之中,成天围着朝臣们的勾心斗角,呕心操劳。
收了他这个义子,便默认一生无法娶亲,只能作为皇帝巩固皇位的一颗棋子。
臣,到底要忠于谁?是君,还是本心?
只是大约在谢澄眼中看来,君就是本心。
但谢璋自心底还是想问一句,甘心吗?
离开旌旗蔽日,黄沙贯血的战场,离开那些年少时汹涌蓬勃的志在四方,离开与自己征战多年的刀光;退到京城,退回城墙之中;凝结去自己的一腔热血,冷眼看着它死亡,真的甘心吗?
但谢璋没有问出口。
他只是低下头,颤声叹了口气,抬起了嘴角,道:“我去一枝春听说书人说的。”
谢澄紧绷的身体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了下去,责备道:“你别总去一枝春,听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有空在家多读读兵书,有朝一日能在战场立功,皇上不会亏待你的。”
谢璋答道:“好。”
谢澄这才作罢,卸去了一身疲惫,转身披着夜色就要去书房。只是他不知怎么回过头,看到谢璋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没忍住唤了他一声:“璋儿。”
谢璋抬起头。
只见谢澄像是思虑了很久,左右观察到无人,才又重新走回谢璋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说道:“别担心,爹没事。”
月色温柔,谢璋笑了笑,说:“好。”
第十四章 心绪
夏履回京已有一些时日,不像当初谢璋回京般的小打小闹,这个权倾朝野的镇国大将军,身边皆是处处留心的眼睛。
彭城一事以纪余严身死为终,慕容燕处罚了一干与私吞赈灾资金有关的上下官员,并象征性地罚了失职的大理寺卿。
夏履解决了彭城的长平军,却开始对西北的战事十分不上心,将边关与柔然的交锋全部交给了西北军副统帅孟鸣争之后,安安分分地蛰伏在京。
一日下朝后,慕容燕将景行叫到了御书房,屏退了下人,独留一个服侍在身边的老太监。慕容燕坐在龙椅上,喝了一杯茶,才缓缓说道:“彭城失踪人口之事,沈愈还在查?”
景行心领神会,知道这是慕容燕打算施些手段。于是点头道:“沈大人坚毅且细心,一定能给皇上一个交代。”
慕容燕淡淡道:“他年纪也大了,你看有没有人能够接替他的?”
他这随口一句问话,言语中却皆是陷阱。
身居高位的人,本能的对身边的人疑虑万分,哪怕是他最信任的景行。
景行想了想,说道:“沈大人为国操劳半生,臣觉得,他应该已有分寸。”
慕容燕笑了一声,道:“你倒推得干净。”
老太监恰时迎合着慕容燕笑出了声,换来了慕容燕的一瞪眼,于是清了清嗓子,又没事人儿似地给慕容燕斟了一杯茶。
慕容燕抬手让景行坐于案下,自书案间翻出了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纸张,差使老太监递给了景行。
景行一目十行地看完,方才凝重地抬起了眼。
只见慕容燕站起身,来到景行身边,淡淡道:“这封手书,是朕在西北的眼线传回来的,他说,夏履一回京,本安静无虞的边关,便又有零星的柔然军队,时常骚扰朕的大渝。”
景行眼观鼻鼻观心,道:“夏将军神武,柔然军皆畏惧他实为我国之幸。”
却见慕容燕冷冷地一甩手,道:“连你也这么觉得?区区柔然怕的是夏履,而不是朕大渝的铁骑?”
景行连忙跪下身去请罪:“臣之意,夏将军乃大渝镇国将军,柔然畏惧于他,就是畏惧于我大渝。”
“罢了,你起来。”慕容燕作了个虚扶的动作,半晌,才回头来凝视着景行,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说,夏履是待在京城好,还是在西北好?”
景行像是迟疑片刻,才答道:“若边关战事吃紧,夏将军还是回西北镇守比较好。”
但慕容燕似乎不这么想。
他回到了案前,眼中皆是冷然。景行一番立足旁人处境的言论,却让慕容燕本就疑虑重重的心愈发狐疑不决。
最后慕容燕冷冷道:“西北有孟鸣争,就让夏履留在京城,朕亲自盯着。”
景行出了太和宫,陆舟正在宫门外嬉皮笑脸地侯着,见景行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道:“怎么样?”
景行嗤笑一声,问道:“手书是你弄的?”
陆舟眉眼一挑,瞧见左右无人,方才轻声道:“半路截的,改了点内容,但大都是实话,柔然确实蠢蠢欲动。”
“立了功,回头让人给你带上好的秋露白。”
陆舟一喜,道:“若真如此,夏履被皇帝压在京城,岂不是气难平?”
“是啊。”景行负手前行,眼前皆是宫墙外明媚的夏日风光,顿觉胸中郁气尽数吐出,“恐怕下一步,皇帝就是扶持新的武将顶替他了。”
陆舟顿时想到一个人:“谢璋?”
景行一顿,回头睨了陆舟一眼:“你脑中除了他就没别人了吗?”
陆舟挠了挠头,没理清其中的厉害关系,只当景行不待见他,遂继续道:“他在军中谋了小职,父辈又忠贞,难道不是最好的人选吗?”
若按照寻常情况,谢璋确实是一颗能与夏履争锋的最好的棋子。
但景行想到这个年纪轻轻便手段了得的青年,眼中蕴藏的心事却犹如迷雾,重重叠叠看不真切。虽说一副纨绔的模样,但景行却硬是从这幅完美无瑕的伪装下,看出了丁点难以言说的哀愁。
这是属于同类人的气息。
于是景行对于陆舟的提议不应允也不拒绝,将还在叽叽喳喳的陆舟扔在了身后,自顾自的上了早已等在路口的马车。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出了宫,景行撑着身子,半闭着眼养神。
他不愿意入睡太深,一旦被这些外在因素影响自己的神思,他就会陷入长久的恐慌之中。
有些事情,只有掌控在自己手中,方能一览无余。
虽说养神,但到底犹在思虑,景行没觉得解乏,反而整个人更加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有人掀开车帘。景行缓缓走下马车,一抬头就看见了似是等在门口许久的谢璋,谢小将军。
景行:“……”
也不知谢家的五谷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昨日黄坚强守在门口,吃光了他家的午饭,今日谢璋就站在了同一个地方。
简直一模一样。
景行收回下了一半马车的脚,站在高处浅浅一笑:“谢小将军有何贵干?”
谢璋于是装模作样地学了景行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想来找景大人谈谈心。”
景行并不想谈,于是他目不斜视地越过谢璋,兀自进了门。
应付了一上午的慕容燕,景行早就不甚厌烦,自然没工夫再去应付一个难缠的谢璋。
他回房褪了朝服,换上了一身玄色的长袍,束冠成了一把玉钗,随意地将长发缠起,一面随手自案边拿了个小物件捏在手中,一面穿了个木屐,“哒哒”地出了门。
结果一出门,见谢璋已经坐在廊下,甚至还十分惬意地喝起了茶。
景行行至他身边,自他头顶淡淡说道:“谢小将军不怕里面有毒么?”
谢璋回过头来,先是颇为新奇地偷偷打量了几眼景行的装扮,复而才笑道:“景大人没这么狠吧,在自己的茶杯里下毒。”
寻常人在未相识之前,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的隔阂期,而一旦经过这段期限,那么最终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朋友。
但景行却说不清谢璋对自己来说,是朋友还是敌人。分明一个多月前,自己还盘算着取他性命。
现下却兜兜转转,夏日回廊之下,鼻尖是不知谁种的玉兰花的香,而谢璋却坐在自己寻常坐的位置上,正仰头看着自己笑。
景行觉得荒唐,甚至还有些可笑。
但他还是坐到了谢璋身侧,衣袂发出了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谢璋一低头,看见了景行腰侧悬挂着一块玉佩,其成色青白,光泽温润,且雕琢精美,细看还缀有点点波光般的斑点。
于是谢璋似是不经意笑道:“这块和田玉质地怕是已至上乘了吧。”
景行俯首瞥了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现下的情景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诡异,谢璋不请自来,还不知脑中想的什么,紧盯着景行身上的玉。
景行脾性不佳,本以为这人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是半晌不见谢璋做些什么,于是暗自怀疑谢璋只是百无聊奈来找自己做乐趣。
他起身就打算将他赶出门去,却听得回廊外有些许吵闹的动静,不一会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自回廊尽头,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谢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景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去。
他回过头,看见回廊那头脚步错乱地走来了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看样子大约不惑的年岁,面容精致且雍容,只是不知为何,神色见却布满愁苦,十分郁郁寡欢的模样。
有小厮在后面拦着,但大概是碍于身份,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没敢真阻碍她的步伐。
几个呼吸间,老妇人已经来到了廊下的小亭中,她先是礼节性地朝谢璋点点头,复而走到景行身边,缓缓说道:“信儿,今日与娘还有这位客人一起吃个晚饭吧,娘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
她这一番话说得卑微又小心翼翼,仿佛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将深藏在心底的话语说出。
只是景行从头到尾都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谢璋,给他下了逐客令:“若是谢小将军无事的话,还是早些回府吧。”
谢璋在景母与景行之间飞快地来回看了一眼,深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于是起身对景母行了个礼,就要离开。
哪只看起来柔弱的景母一把抓住了谢璋的衣角,一面回过头几近哀求般得对景行说:“信儿……”
景行蓦然打断他:“你以为有外人在我就会答应你吗?”
景母张了张嘴,眼角一红,就要流下泪来。
景行见了,嗤笑一声,将谢璋自景母手中拉至身后,嘲讽道:“你也就会哭了。”
景母顷刻间收了声,她静静地望了景行半晌,抬起衣袖擦拭了片刻,才又如来时一般,深一脚浅一脚得离开了回廊。
这片庭院间,霎时只能听见景行还未平息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谢璋的耳侧。不多时,就沉寂了下去。
景行看向谢璋,淡淡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谢璋回过神来,像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一般,笑了笑说:“不是什么大事,看你大概没什么闲暇,我便先告退了,改日再登门。”
他陡然碰见别人的家事,本想先行离开,缓解尴尬,却见景行毫不留情地说道:“没改日了,要么现在说,要么永远别说了。”
第十五章 踌躇
其实原本谢璋并未打算来到景府的。
那日谢澄被罚一事,扰得他心神不灵。便久违地在浅睡时又见到了曾经梦魇般的血色剑影。
醒来时天已泛起了肚白,谢璋透过半开的窗棂,恰巧看见了匆匆离开家门的父亲,不用多想,就知定是为了大理寺的事。
谢璋便也下了床,喂给黄坚强一些吃食,随意找了件外衣裹身,心事重重地去了一枝春。
待一脚迈进门,看见店内沸沸扬扬地布置着场地,谢璋才恍然想起,原来一枝春的“夏日赏荷”早已拉开了序幕。
他将一室的热闹抛在了身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二楼那间雅间。
雅间柜台边的香炉内燃着一根助眠香,像是等待着谢璋来一般,炉内已落了一层灰。
谢璋刚伸手捻出一小撮,就被推门而入的殷如是抓了个正着。后者护着香炉退后几步,哭笑不得地说道:“这香灰不是给你洗手用的。”
谢璋轻轻笑开,但顷刻间笑意便淡了下去。殷如是一眼掠过,便与他在桌边坐了下来,递给了谢璋一杯茶。
谢璋将其轻轻推开,问道:“有酒吗?”
殷如是一愣,复而起身从柜间拿了一小壶,为他斟上了一杯。淡酒入喉,殷如是方才静静地注视着谢璋,问道:“夏履回京,你有打算吗?”
谢璋却不答,目光自卷帘处穿过窗间,落到了一楼大厅处一盏偌大的荷花灯上。
雅间中的助眠香的味道时隐时现,殷如是却在这份诡异的安静中品出了点不知名的意味,半晌,蓦然高声道:“你在犹豫?”
若寻常的谢璋,只会用纨绔的外表作为伪装,将他人或探寻或不轨的目光隔绝在外。而如今入了一枝春,那些被沉疴旧事遮住的隐蔽心事,通通暴露在故人的面前。
就酒浅尝辄止的谢璋甚至还喝光了她刚开封的秋露白。
谢璋侧对着殷如是,目光中无悲无喜。但殷如是却宛若脾性被点燃,倏地站起身,一连串的话冷冷倒出:“你犹豫什么?慕容家将一干晋朝皇室屠戮殆尽,辱你欺你还欲毁你,你难道还要从容大度地原谅他们吗!你在西北五年吃的苦,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璋回过头来,冲殷如是笑道:“你如此激动做什么,我还没什么都没说呢。”
殷如是疾步来到谢璋深前,看进他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中,却什么也没看清。
于是她的眼中瞬间爬上说不尽的浓重哀愁:“我亲眼看着我爹被慕容燕砍下头颅,晋王朝活下来的,也就我们了,殿下。”
最后两个字,重重地砸到了谢璋的心上。
他不该来一枝春的,谢璋默默地想到。
他应该找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飞身上谢府最高的那处屋顶,将临安城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偕了酒便酩酊一醉,醒来后就又是日光高悬,百花熙熙的大好时光。
滔天恨意自小就被谢璋融入血肉,成为他身体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世事与人意从来相悖,本该由他独自踏上的一条荆棘遍布的路上,有人破除坎坷,推倒嶙峋,给他带来了光。
慕容燕放任之华与谢璋交好,放任谢澄对其视若己出。如果这是慕容燕的计策,那他确实已经成功了一半。
谢璋于是告别了殷如是,茫茫然地从一枝春的热闹中剥离开来,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偌大的临安城中,然后便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景府。
此次进入景府本就一时兴起,又恰巧碰上他人不可言说的隐蔽家事,即使在景行近乎冷漠的注视中,谢璋也没有再说出半个字来。
能说什么呢?
世人都忙于奔波,高官望通达,贫民盼春油;游子念归家,少年期远方。
只是在临门之时,谢璋回过头看见景行,孑然于回廊下的小亭中,双目对视,有微风轻拂。
谢璋还是没忍住,隐晦地问出了声:“虽然现在不合时宜,但景大人,你有过让你进退两难的事么?”
景行眼中露出诧异,浑身便多了些仿若坠入人间烟火的人情味。俯首间,谢璋听见景行答道:“若有事让你进退两难,那么这个问题在你心中已有了答案。”
两人告了别,景行目送谢璋远去之后,才冲着后方不知名处微微抬了抬手。
只见隐于暗处的一个人影,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景行身前。
方才在谢璋面前与景母的一番来往,似乎对这个万事皆在掌中的男人没什么影响,他微微侧过头,问道:“刚才谢璋去了哪里?”
黑影低声答道:“一枝春。”
便见景行狭长的眸子微眯片刻,而后下了命令:“查。”
谢璋脑中思绪成结,出了景府才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一件蠢事。一面懊悔自己为何莽莽撞撞地就进了景府,一面在心里对景母与景行的关系犯了嘀咕。
但事已至此,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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